任憑薛皓月扶著我走，我手摸著肚子，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媽媽還能挨到那個時候嗎？

最后他們是怎么火化那些東西的我不知道，我跟著薛皓月回了家里。

我簡單洗漱一下便回房間睡覺了，薛皓月則在樓下。

他給我吃了一顆藥，他說這藥對孩子沒有傷害，是一種可以讓我放松的藥。

對于他的話，我沒有懷疑，直接拿過去吃了一顆。

所以一上床，我便很快就進入了睡眠。

“小天……小天……”

睡夢中的我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喊我名字，當我睜開眼睛時，外面雞鳴聲已經響起，我以為已經天亮，拿過手機，卻發現才兩點鐘而已。

我開了房間的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打雷下雨的原因，燈泡忽明忽暗，倒顯得有些詭異。

接觸不好？

一會黑一會暗，打心底我是害怕的，我撥通了薛皓月的電話，可里頭傳來冰冷的機械人工的聲音：“你好，你所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

就在我掛電話之際，我竟然看到窗戶邊站著一個人影，一動不動的背對著我。

這影子倒有點熟悉，我晃了晃腦袋想要清醒一下，想要去確定我這是不是在做夢。

我甚至捏了捏我的臉，會痛，確實不是做夢。

“你是誰？”我膽戰心驚的問出聲。

只聽那人長長嘆了一口氣，哀求著說道：“我是大姨丈，你忘記了嗎？”

他這話剛一說完，天空中一道閃電劃過，讓我看清了那人的臉。

的確，就是大姨丈的臉，他面如死灰，蒼白如紙，而我早已瑟瑟發抖。

“你大姨沒給我洗澡，我想洗澡啊…”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往我這邊走來，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而我卻拼命的揮手，閉著眼一邊哭一邊哀求著：“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大姨丈還沒洗澡呢…咯咯…”他嘴里同時發出磨牙的聲音。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薛皓月，薛皓月…”

薛皓月就像是我的救命稻草，我拼命的呼喊著他的名字。

就算我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去喊他，薛皓月始終沒有出現。

“咯咯咯……”磨牙的聲音越來越近，我知道他已離我越來越近。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薛皓月，薛皓月…嗚嗚嗚……”

喊著喊著，我無助的哭了。

我哭了好一會才發現，身邊安靜了，沒了大姨丈的聲音，也沒了磨牙聲，我試著睜開眼，發現房間是亮著的，窗戶門關的好好的，整個房間，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或者鬼。

我臉上還掛著淚，而此時我再次聽到雞鳴聲，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竟然已經五點多了。

剛剛才兩點多，才多久的功夫，竟然五點了？

不過總歸還好，總算天亮了！

直到七點多我才下樓去，本想好好問一下為何昨夜我喊薛皓月，他不作回應。

可當我看到他一臉疲憊的躺在客廳的竹藤椅子上時，我放棄了。

今天是大姨丈出殯的日子，我便沒有吃早餐直接來到他們家。

今天的艷姐依舊對我不理不睬，大姨對我也仍然有疏離。

“大姨，大姨丈是否沒洗澡？”大姨沒想到我會這么問，先是驚訝，再是不說話。

自己丈夫不幸離世，作為妻子不是應該好好給丈夫洗個澡，再風風光光辦喪禮，讓他體體面面走嗎？

我再次說道：“昨晚我看到他了，他說他還沒洗澡，不愿意走…”

“胡說八道！”大姨憤怒中帶著恐懼，打斷我的話。

“你也看到了，我請的是高憎和有神的仙姑，他們說送走了就是送走了，別在這胡說八道。”說完，她便生氣的走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棺材，真的送走了嗎？

很快，他們便安排了錄像，準備出殯，穿著麻布的我，跟在大隊伍中間，九點出發，送到村頭的路口，便算完事。

所以大姨并沒有聽我的話去給大姨丈洗個澡。

一場喪禮算是完事，我這次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大姨家的婆婆家。

聽村里人說，大姨和她婆婆并沒有住一塊，因為她婆婆喜歡安靜，只是有時候會上大姨那里小住一會。

今天她家里仍然只有八十多歲的老阿太，背著八個月左右的小孩。

老人家一臉的笑呵呵，哪里有像死了兒子的傷心樣子。

我端著茶杯，任她打量，她嘴里還贊不絕口的夸著：“能聞到香火的味道啦！”

我開始不明白她這句話，當我看到她眼睛盯著我肚子時，我便明白了，她所謂的香火，就是指我這肚子。傳宗接代的意思。

這時，老人家看了看墻壁上的時鐘，嘀咕著：“這幾天那兩公婆天天外出打野豬，到現在一個禮拜了，一只野豬沒打著，還不舍得回家。”

“你是說大姨丈和大姨去打野豬了嗎？”我試探性的問。

“可不是嗎，好幾天了，也不見得回。”

從她的話語中，我可以判斷出這老人家并不知道自己兒子去世的事情。

我勉強的笑了笑，看著她后背的小孩，確實很可愛，不過這小孩的眼睛出奇的大，比正常小孩的眼睛要大很多，是個女孩子，應該就是艷姐的女兒。

看來薛皓月說的對，艷姐只有一個女兒，而我這些天所看到的，所聽到的，或者只是我一個人遐想出來的虛幻而已。

告別了老人，我獨自一人走在村道上，心事重重，我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

昨晚剛下過雨，今天倒也沒有太陽，陰冷的很。

“天天，散步吶？”

住我隔壁的鄰居熱情的跟我打招呼，而我卻不敢回話，只是笑著回應。

生怕對方又只是虛幻而已，所以我不敢去面對。

一路上與我打招呼的人并不少，而我卻從未說過一句話，在我看來，我已經開始懷疑我的神經了。

當我走到那天晚上上廁所的十字路口時，隱隱約約看到有好幾個花圈擺放在那里，走近去一看，才知道都是那些追悼者送給大姨丈的花圈，至于為什么要擺放在十字路口，有什么講究，我也不知道，我加快腳步往回家趕。

當我回到家時，薛皓月已經做好了飯菜。

在吃飯之時，我發現他吃的很少，不到一分鐘，就說吃完了往外面廁所跑。

我以為他是身體不舒服，所以沒去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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