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沈秋雁的打算

青山大隊這幾天格外熱鬧，村民們要吃的瓜那是一個接著一個。

前有吳美華向李國平承認謠言是自己傳播的，但她死活咬定是張大寶告訴她，看到知青里有人給隊長送東西了，可是張大寶就是不承認自己那天有看到過吳美華；后有知青里面的陸廷舟上山受傷躺到了衛生室，趁著陸家兄弟的宿舍沒有人，王桂芬家的大孫女居然跑人家男同志宿舍里面翻東西，被抓到還說是因為愛慕陸廷舟，看他哥腿腳不好，才好心幫兄弟兩個打掃宿舍的。

許愿和趙雪蕓早早地下了工，做了飯帶到衛生室看受傷的陸廷舟，此時的陸廷舟的腦袋和四肢上纏滿了繃帶，正一臉生無可戀地躺在病床上，坐在病床邊上的陸廷川正在給他削蘋果。“小陸同志，你們宿舍真沒少東西啊？”趙雪蕓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一進門就問了陸廷舟這個問題。

看著許愿把飯盒放到床頭，陸廷舟哪里還有空管趙雪蕓的問題，反正就算知道了發生了什么，他現在也沒辦法回宿舍。他的兩只眼睛直瞅著許愿手上的動作，衛生室的醫生和許愿這兩天都只讓他吃清淡的飯菜，他嘴里都快淡出鳥來了，好不容易才讓許愿松口今晚給他帶點有味道的菜，對他來說，現在是吃飯第一。

“沒少。”倒是削完蘋果的陸廷川回答了趙雪蕓的問題，緊接著他把手里的蘋果遞給了許愿，看許愿不要，他又往前遞了遞，“廷舟不吃，你吃掉吧。”

“你自己為什么不吃哦？”許愿看著陸廷川感覺他有些莫名其妙。

“我不喜歡吃。”

“沒有人吃還削！”許愿在心里嘀咕道，當然沒說出來，手還是很誠實地接過了面前的蘋果。

一旁的趙雪蕓雖然很想吃那個蘋果，但她也只是咽了咽口水，沒說什么，倒是陸廷川轉身又從柜子里拿出來一個蘋果遞給了她，沒削皮就是了，趙雪蕓也不在意，接過蘋果到水池旁洗了洗就直接連皮一起啃了起來。

“愿愿，說實話，我還真是第一次遇到你表妹這種姑娘，太嚇人了。”陸廷舟將許愿帶過來的飯菜掃蕩得一干二凈，然后拍了拍肚子，露出一副擔驚受怕的表情。

“說不定真像她說的那樣，是因為太喜歡你了，心疼你，只是想給你們打掃一下宿舍呢！”許愿無奈地聳聳肩，臉上看起來是在開玩笑，其實她心里跟明鏡似的已經猜到了原因。

陸廷舟這次受的傷看起來嚴重，其實很幸運，沒有傷到筋骨，只是刮破了好幾塊皮，流的血比較多。當時因為不知道陸廷舟的情況，許愿帶了很多止血藥，還有好幾副藥劑，甚至那一小瓶她好不容易用人參制成的保命丸藥都被她從空間里拿了出來。等許愿帶著一大堆東西趕到衛生室，陸廷舟身上的傷口早就被醫生包扎好了。

許愿和趙雪蕓下午自然是沒去上工。趙雪蕓是因為沒了搭檔，索性直接向隊長請了假，許愿是因為陸廷川把照顧弟弟的任務交給了她，她的那份工陸廷川幫她做了，陸廷川覺得自己留在衛生室也幫不上醫生什么忙，看弟弟的傷確實沒什么大礙，他二話不說，轉身就又下了地。

陸廷舟受傷的消息當天就傳遍了生產隊，那些和他處得好的老鄉、知青、姑娘小伙都到衛生室來看了他。許愿和趙雪蕓守著陸廷舟這個病號一下午，連小月兒都被楊招娣帶來看望了一下陸廷舟，可偏偏沈秋雁一直沒有出現，許愿當時就猜測是不是因為時間線發生了變動，女主錯過了小說里的最佳出場時間，畢竟這半個月來，沈秋雁沒少在陸廷舟面前刷存在感。而且，小說里，他們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山上，而現在，這一切都變了。

現在，陸廷舟確實受傷了，但是救他的人是上山挖野菜的兩個老鄉，不是沈秋雁。如果說許愿之前還沒有認定沈秋雁是重生的話，現在她已經百分百確定聲沈秋雁重生了。所以，知道失去陸廷舟主動贈送玉墜機會的沈秋雁，一定會想法設法的得到玉墜。

“愿愿，你那個表妹好像在找什么東西。”陸廷川想到箱子里出現的那根長頭發，遲疑了一下，雖然不知道自己猜測的對不對，但還是將許愿喊到門外，還提醒了她一句，“會不會是玉墜？”

“你怎么會這么想？”許愿對陸廷川敏銳的直覺感到震驚，不由得摸了摸衣服下掛在脖子上的那兩枚玉墜。

陸廷川順著許愿的動作也看向了她的脖子，許愿的衣領都是扣到最上面一顆扣子的，絲毫看不見她脖子上帶的東西，“之前放玉墜的箱子翻動的痕跡比其他地方要多。”

“你們在說什么呀，什么玉墜？”旁邊啃完一個蘋果的趙雪蕓出來扔果核，看到表情嚴肅的兩個人嚇了一跳。

“你聽錯了吧，我們是在說廷舟他身上的淤青之后會很重，恢復的會比較慢。”許愿反應快，立刻把陸廷川的話給圓了回去，“廷舟在這里躺了兩天了，我剛看了下他傷口的情況，已經可以讓他回宿舍了。”

趙雪蕓不疑有他，被許愿的話轉移了注意力，“那還等什么，我現在就去找醫生。”

許愿幾個人這邊忙著把陸廷舟接回宿舍養傷的時候，沈秋雁家里正鬧得不可開交。

沈家院子里，一家老小都坐在飯桌上等著開飯，沈秋雁小心翼翼地將最后一盤菜從鍋里盛出來放到飯桌上，又給坐在桌上的每個人盛了一碗飯，看了眼沉著一張臉的奶奶，又看了看臉上沒了笑容的媽媽，沈秋雁的心里直打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盛這最后一碗飯。

沈忠明看著大女兒發抖的手，到底是自己的女兒，他瞟了一眼自己老婆，看李紅萍沒看他，就把面前的飯推到了大女兒面前，“秋雁，坐下吃吧，你也累一天了，爸爸自己去盛飯就行。”

聽到她爸為她說話，沈秋雁一點兒也沒有感到放松，她反而更緊張了，如果沈秋雁真的只有十幾歲，她心里對沈忠明自然是抱有期待的。可是，沈秋雁重生前已經活到沈忠明這個年紀了，早就看透了這個家里只有李紅萍的話才是最管用的。于是，沈秋雁的手和腿抖得更厲害了。

沈忠明的話就像是一記燃爆劑，王桂芬一巴掌“啪”的一聲拍在了飯桌上。

“怎么了，家里就她累，老娘不累是吧，沈忠明，你要不要去外面好好聽聽這個賠錢貨干的好事，都跑到男人屋子里面了，還要不要臉啊！”王桂芬罵得唾沫橫飛，一雙眼睛冒著怒火瞪向沈秋雁。“媽，秋雁不是說了是去幫人家知青打掃宿舍的嗎，再說了，不是說屋里沒人嗎。”沈忠明在地里干了一天活，現在餓得不行，偏偏他老娘要罵他女兒，他也不敢先動筷子，只能努力想辦法找補，想讓王桂芬趕快放一家老小吃飯。

“沈忠明，你有沒有聽到咱媽在說什么？”李紅萍聽到自家男人沒頭沒尾的話，終于忍不住伸出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這賠錢貨說自己是去打掃宿舍的你就信了，你也真的是心大，還沒有腦子。”

“知女莫若母”，自己閨女是個什么樣的人，李紅萍可是再了解不過了，“打掃宿舍”，這么蹩腳的理由也就只有某些以為“天上掉餡餅”的男人才會相信。要她說，恐怕是那個小陸的宿舍里面有什么東西吸引著自己閨女，才會讓她趁著沒人跑進去。

“疼疼疼，媳婦兒，我錯了，是我沒腦子，是我心大，別再揪我耳朵了，快掉了。”沈忠明被李紅萍當著三個孩子的面揪耳朵，心里很不痛快，但他又確實怕自己老婆，只能一個勁兒地喊疼。

“哼，先放過你，以后講話動動腦子。”李紅萍松開揪著丈夫耳朵的手，看向了站在飯桌前的沈秋雁，“怎么，我們雁兒還不打算說實話啊？”

聽到她媽喊她雁兒，沈秋雁的冷汗都下來了，每當她媽喊她雁兒，肯定就是知道她在說謊了，沈秋雁心里其實早就想好了理由，“媽，我知道錯了，我，我說實話，是，是因為我聽到隊長說小陸知青他們是從首都過來的。”

“然后呢，這我們都知道的。”

李紅萍不好糊弄，但她既然這么說，顯然是已經差不多相信了沈秋雁接下來說的都會是實話，就差沈秋雁拿出些重要的證據了。

“小陸知青他們爺爺在軍隊里是這個。”沈秋雁說著朝李紅萍比了個大拇指的手勢。李紅萍聽到沈秋雁的話眉毛一挑，身子都坐正了，王桂芬雖然不懂這些，但手勢還是能看懂的，沈家的幾個人的臉上都掛上了興奮的表情。

“這和你去小陸他們宿舍又有什么關系？”

看著她媽明顯不好糊弄的模樣，沈秋雁準備拿出點實質性的東西，畢竟她確實是從陸廷舟的箱子里面拿了東西走的，“我是想確認下是不是真的，你們看這個。”

那是一張年輕男人和一對雙胞胎男孩的合影，三個人的長相仿佛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一般，一大兩小坐在一張長凳上，男人穿著軍裝，肩膀上的肩章表明了他當時已經是一名少將。

“媽，我喜歡陸廷舟，你們不想我嫁給他嗎，要是嫁給了他，等到他可以回城，我們一家人不久都可以跟著去首都了嗎！”

聽到沈秋雁的話，王桂芬的心已經動搖了，她看向沈秋雁的眼神不再像是在看一塊爛泥巴，而像是在看一塊金疙瘩。“你怎么能確定人家就會看上你，你看看咱們隊里，比你好看的姑娘多了去了。”

聽到她媽明顯松動的話語，沈秋雁知道他們已經相信了她的話，雖然還沒有找到玉墜，但沈秋雁相信玉墜一定還在陸廷舟手上，“媽，他們回城肯定還要兩年呢，你和我爸這么好看，我遺傳了你們，底子好，好好打扮肯定也不差，拿下陸廷舟不是遲早的事情嗎！”

咬咬牙，為了讓李紅萍和王桂芬更相信自己，沈秋雁狠聲說道，“實在不行，‘生米煮成熟飯’也不是不行，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讓陸廷舟成為我們沈家的女婿。”

沈家院子里沒有人反駁沈秋雁的話，李紅萍笑瞇瞇地從沈秋雁點點頭，一臉的慈祥，“秋雁啊，你這么想就對了，下次可不要這么莽撞了，有什么問題就和媽媽和奶奶說啊，我們幫你想辦法。”

“是啊，奶奶的乖孫女，站著多累啊，快坐下來吃飯啊，來來來，吃個雞腿！”王桂芬夾起面前盤子里面的雞腿放到沈秋雁面前的碗里，臉上的笑容就像是一朵綻放開來的菊花。

沈秋雁快被她奶奶惡心壞了，剛老太太指著她鼻子罵的時候那個唾沫飛得滿桌子都是，這個雞腿八成沒有幸免，她笑著的將雞腿夾回到她奶奶碗里，還不忘假裝露出一抹不舍的神色，“奶奶，家里你最累，這個雞腿應該給你吃。”

王桂芬也不和她客氣，心想“算這丫頭有眼力見”，然后她又眼疾手快地將盤子里另外一個雞腿夾到了沈家耀碗里，這次的笑容明顯是真心的了，眼睛都瞇起來了，“乖孫兒，吃個雞腿，身體才能更好。”

沈秋雁早就預料到了會發生這一幕，心底撇撇嘴，端起面前的碗往嘴里機械地扒著飯，然后碗里突然就多出來一塊排骨，她抬頭就看見她爸剛收回去的筷子。

而此時，許愿四個人也回到了知青點，時間不早了，許愿就簡單地炒了兩個素菜，就著小米粥和雞蛋餅，幾個人吃得別提多香了。

“愿愿，那個黃醫生說的話，你不再考慮下嗎？”

衛生室就三個醫生，黃醫生就是這兩天負責給陸廷舟換藥的那位醫生，許愿觀察了對方給病人看病時的細節，發現他的醫療知識掌握得還算不錯，對于常見的病癥處理得也很妥善。許愿確實想過想要申請當一名赤腳醫生，沒想到，卻是衛生室的這位黃醫生，先向她伸出了橄欖枝。

“不用考慮了，這個機會對我來說已經很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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