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找到黑市了

第二天許愿特地起了個大早，她手腳利落的洗漱完就往小廚房走去，她今天要去鎮上買點東西，雖然每天都能從老黑山上得到不少野菜和魚，運氣好的時候還能逮到一只野雞，但她也知道坐吃山空的道理，老黑山是屬于青山大隊的，需要去山上找吃食的人太多了，她身上既然有錢和票，能吃自己買的東西肯定更好了。

而且許愿今天去鎮上也不僅僅是為了買東西，剛下鄉那會兒她就托李程秀幫她去郵局寄了給家里報平安的信，算算日子，家里寄過來的信應該也到了。許愿在信里將自己下鄉后的情況和表叔一家對她的態度都告訴了家里人，當然也不忘跟他們訴苦，向他們表示自己對他們的想念，畢竟這樣才比較符合原主的性格。而且，許愿看小說的時候就對里面的黑市感到好奇，現在有機會，她也準備去看看，沒記錯的話，女主就是在那兒遇到了以后對她忠心耿耿的男三。

許愿走到小廚房時，意外看到陸廷川坐在門口看書，她看了眼手上的表，才五點零八。

“廷川，你怎么起這么早。”瞥了一眼陸廷川手上的書，密密麻麻的都是俄語，她學過一點，但還不至于看得懂書上的內容，“你這看的是什么書啊？”

“你不是今天要去鎮上嗎，我早點起來和你一起做早飯。”陸廷川合上手里的書，將書遞給許愿，“是蘇聯那邊的《實驗與理論物理月刊》，這都是去年的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看到新的。”

許愿接過來翻了翻，發現有些單詞自己有印象，但組合在一起的意思就完全看不懂了，“你給我干什么，我又不懂。”灶膛前，陸廷川已經熟練地點起了火，許愿將他的書放在桌子上，開始打雞蛋、和面，他們的糧食也不多了，許愿打算簡單點就煮個疙瘩湯、攤幾張餅。

“廷川，我今天去鎮上真的不要給你帶點什么嗎？”

昨晚許愿就問了他們去鎮上要幫他們帶什么東西，雪蕓和廷舟都說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就陸廷川說沒有。

“你不是還要給你們宿舍的人帶東西嗎，這么多，拿得動嗎？”

聽到陸廷川的話，許愿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怕我拿不動啊，你別擔心，今天程秀哥也去鎮上，到時候用他的車一起帶回來。”

許愿本來打算是把東西都放到空間里面的，沒想到去找李國平請假時，正碰上李程秀，對方一聽許愿要去鎮上，就告訴許愿可以搭他的車去，只要早上六點到路口等他就行。陸廷川聽到她的話后便再不說話了，他一向這樣，許愿也就沒察覺到他的不對，迅速地翻著手上的蛋餅。

“好香啊！”

等許愿忙完，陸廷舟和趙雪蕓已經聞著味兒來了，趙雪蕓自覺地將筷子擺到飯桌上，陸廷川則幫著許愿端疙瘩湯。

“我哥看上去好像不高興哎，愿愿，你惹到他了。”陸廷舟看著他哥抱著書走出廚房，到底是兄弟，很快就發現了陸廷川情緒不對，用胳膊肘撞了下許愿，小聲地問她。

“我怎么可能惹到他，我倆剛才說話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呢，我看是你昨晚睡覺打呼影響到了他的睡眠質量，晚上沒休息好，心情當然不好咯！”許愿是絕對不會承認陸廷川是在和她講話講一半后，變成這個樣子的。

“我怎么可能會打呼，假的吧。”陸廷舟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會打呼，撓著頭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也有可能是我哥遇到想不明白的問題了，他天天抱著那些和物理有關的書，有沒有老師教他，遇到難題，誰還有好心情啊！”

“物理啊！”許愿想到陸廷川剛遞給她的那本綠白皮的書，猜想他的夢想應該是和物理有關。

“哥，我睡覺打呼嗎？”

許愿一邊喝著碗里的溫開水，一邊想陸廷川的夢想到底是不是物理，就聽到陸廷舟小心翼翼地聲音，“咳咳”，她心虛的咳嗽了兩聲擱下了手里的碗。

“愿愿，你怎么了，不舒服？”趙雪蕓放下筷子，一臉關切地看向她。

“沒有，我只是在想一會兒去鎮上，要不要買兩件新衣服。”

沒有女孩子是不愛美的，趙雪蕓一聽到“新衣服”三個字眼睛都亮了。“要不是太忙，我也想請假去鎮上看看，自從來了這兒，每天看到的不是小麥就是玉米，都好久沒逛過百貨大樓和供銷社了。”

趙雪蕓的話讓許愿內心感慨萬分，要知道她穿越前最喜歡的兩種放松方式就是去公園散步和逛商場，來到這里后，就跟退化到了原始社會一般，其實她才是那個最難受的。

按照和李程秀的約定，許愿在六點前趕到了村口，發現除了自己還有幾位眼熟的老鄉，一問才知道，他們也是來搭李程秀的車去鎮上辦事的。

幾人坐著李程秀的車來到鎮上，約定好回去的時間和地點后就分開行動了。

許愿先去了趟供銷社，發現東西沒有她在上海去的那家里面的種類多，數量也很少。貨架上的東西都打著標簽，脆麻花五分一根，水果糖一毛錢十個，什錦糖一塊二一斤等等。

從上海帶過來的零食早就沒有了。許愿買了五毛錢的水果糖和一斤什錦糖。她想著可以分給幾個姐妹解解饞。等到去幾個嬸兒家串門的時候，也能帶給她們一些，畢竟平日里，她們沒少幫她的忙。

又照著本子上將宋箏幾個人托她帶的東西也買好放到背簍里，許愿小心翼翼地用布將東西蓋好，趁著沒人注意到她，許愿將布下面的東西都轉移進了空間里，然后邁著輕松的步伐走出了供銷社。

出了供銷社，許愿想到陸廷川每天抱著書的樣子，想著后年就要恢復高考了，就去旁邊的新華書店逛了逛，結果發現里面的書種類實在是不多。畢竟特殊時期，書店里的書都是被篩選過的，屬實沒有什么有趣的書，許愿翻了翻，買了一些看起來還算用得上的書。

逛了一圈，看了眼手上的表，發現才七點多，路上的人多了起來，看起來都是些趕著去廠里上班的工人，許愿聽李程秀和她說過，這附近有家機械加工廠，許愿實在不知道該去哪里，花了八分錢買了一根奶油雪糕，可能是太久沒吃了，味道意外的不錯。

“姐，你是不是要買什么東西啊？”

許愿正漫無目的在路上晃蕩著，突然就聽到哪里似乎有人在喊她，她朝前走了兩步，又倒回去，朝剛經過的小巷子里一瞧，見到了一個皮膚黢黑、高高瘦瘦的男人正沖著她笑。

許愿一臉防備地看向男人，她和生產隊里的老鄉們分開后特地做了偽裝，給自己畫了個略顯成熟的妝容，怕的就是遇到心懷不軌的人，“你問這個干什么？”

男人沒想到許愿這么緊張，壓低了聲音對她說，“姐，你別誤會，我不是什么壞人，我是這里賣東西的，你也知道現在大家買賣東西抓得嚴，我這里有糧食，還有家禽，你要是有需要的話，要不要看看。”

聽他這么說，許愿內心一喜，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居然遇到了在黑市里賣東西的人。

“直接用錢，不用票？”許愿看著他問。

男人聽許愿這么說，就知道有戲，“當然，不過姐，我也不瞞你，這要是不收票的話，價錢可能會貴一點。”

許愿點了點頭，“價格好說，我得先看看東西。”

男人也沒在意許愿的態度，只要買他的東西就行，“姐，我的東西在前面那條小巷子里放著，你跟我來。”

許愿看了一眼他身后靜悄悄的巷子，猶豫了下后，還是決定跟他走這一趟，因為供銷社里面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

巷子很深，許愿在高瘦男人的帶領下，穿過幾條七扭八扭的小巷子后，視野終于開闊了起來，寬闊的巷子里，兩邊擺滿了東西，每個小攤子上的攤主手上或多或少都拿著東西，意外的熱鬧。

這就是傳說中的黑市了。

“我這可是今年的新米，怎么著也得兩毛六一斤啊。”

“供銷社才一毛八，你這也太貴了，少點。”

“嬸兒，供銷社有你去供銷社買啊，再說了，我這里又不要糧票，你要是嫌貴你就別買。”

“小伙子，我又沒說不買啊，怎么的，還不讓講價啊，給我來二十斤。”

…...

“姐，我的東西在這里，你看看，你要什么東西？”

男人站在一個攤子旁朝許愿招手。許愿向他那邊走去，走到攤子前，才看到有位大姐正坐在攤子旁的小板凳上，大姐看到許愿過來，兩只手下意識地在褲子上搓了兩下，頗有些緊張的站起身，她嘴角的笑容有些牽強，說話也有些吞吞吐吐的，“大妹子，你看看，你想要什么，我，我便宜點賣給你。”

許愿看了一眼他們面前擺放著的東西，有粗糧、白面、鴨蛋、雞蛋，還有裝在竹簍里的一窩小雞仔。

許愿指著那袋白面和小雞仔問，“這兩樣東西怎么賣？”

大姐不知所措地看了眼男人，男人低頭看了眼許愿要的兩樣東西，思索了一番，開口道，“姐，這白面在供銷社賣一毛五一斤，我賣你二毛二，供銷社母雞一只一塊七，我這兒小雞仔就算你一毛一只，你覺著怎么樣。”

許愿剛從供銷社出來，物價大概還記得一些，男人賣的卻是要貴一點，但比剛才那個賣大米的攤主，要價明顯要低一點，仔細想想不要用票，許愿咬咬牙稱了十斤白面，抓了八只小雞仔，最后花了她三塊錢。“姐，你還想要買什么東西嗎？”高瘦男人從大姐手上接過五毛錢，笑瞇瞇地看著許愿問。

許愿看到男人從大姐手上接過錢，他的做法很像是后世的中介，給雇主拉客抽提成。許愿覺得他挺聰明的，興致勃勃地打量了他一番，男人也不說話，只是笑瞇瞇地任由著許愿打量。

“姐，你還想要買什么東西嗎？”

許愿倒是想問他哪里能買到書，但彼此也不是知根知底的關系，就將吐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她認真思索了一番，想到早上自己苦兮兮地端著吃飯的碗喝水，又想到小廚房里僅有的三個盤子，“我想買杯子和盤子，你知道哪里有嗎？”

男人一聽來了興趣，“姐，你這個可就問對人了，你要是問其他人，他們肯定沒路子，我敢和你打包票，這里只有我能帶你買到杯子。”

“對了姐，忘了和你介紹我了，我叫吳江，你喊我小吳就行。”吳江領著許愿繼續往巷子深處走，邊走邊說道，“前面的老劉頭家里以前就是燒瓷的，后來不是政策嚴了嗎，他們家的瓷廠就關門了，但是他們家手藝還在的。”

吳江一邊介紹一邊領著許愿往里走，許愿隔老遠就看到一面紅磚砌起來的院墻上被潑的都處都是紅油漆，沒想到吳江居然領著她徑直走向了那戶人家的門前。

吳江上前敲了敲院門，很快，一個頭發花白的女人小心翼翼地出來開了門，許愿看女人的面相，覺得她的年紀應該也就四十五歲左右，頭發卻全都白了。

“孫嬸。”吳江一看來人，笑瞇瞇地朝的女人喊了一聲。

孫藝珍一見是他，臉上頓時露出了和藹的笑容，“小吳來了啊，是有什么事情嗎？”

吳江朝身后的許愿使了個眼色。許愿立即走了上前。孫藝珍一看是個生面孔，臉上的笑容立即淡了下來，“小吳，這位是誰啊？”吳江一看孫藝珍的臉色就知道自己好心辦了壞事，連忙挽著孫嬸的手臂道，“孫嬸，這個是我朋友。”

許愿聽到吳江的話，挑了下眉，心想要是自己卸了妝，也不知道吳江還好不好意思喊她姐。

孫嬸的臉上又重新染上了笑意，“怎么不早說，原來是朋友啊，快進來。”

吳江得意地朝許愿眨了眨左眼，然后繼續跟在孫藝珍的身后關心地問道，“孫嬸，怎么沒看到劉叔呀，他身體好點沒有？”

孫藝珍的腳步頓了下，臉上染上了愁容，“還是老樣子，醫院里的老中醫私底下和我說過，老劉這個病要想好起來，就得找三十五年份往上的山參，可你知道的啊，這人參是我們想買就能買到的嗎。我家老劉的身體現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沒了。”

說著，孫藝珍一邊哭一邊搖頭，臉上的表情變得很是痛苦。“還不是因為那群畜生，要不是因為他們……”

吳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孫藝珍捂住了嘴，她臉色發白的看了眼院門，看到外面沒有動靜才放下手，“你這個孩子，有些話不能亂說的，被人聽到了怎么辦。”

吳江冷哼一聲，臉色僵硬，“我才不怕那些人呢。”

孫藝珍用力拍了下他的手臂，一臉的擔憂，“你是不怕，你奶奶和你媽媽也不怕嗎！”

吳江不再說話，應該是把孫藝珍的話聽了進去，許愿從他們倆的對話里大概也猜到了他們在顧慮。跟著孫藝珍，吳江和許愿進了屋子，屋子里面空蕩蕩的，顯得格外干凈，白墻上到處都是都打砸過得痕跡，看起來有種破敗的空曠感。

孫藝珍大概是看出了許愿臉上的迷茫，指了指后門，“東西都在后院。”推開門，映入許愿眼前的是一地的狼藉，犄角旮旯里散落著破碎的瓷器，許愿眼尖，看到里面也有些是完好無損的，這些瓷器的花紋都很精致，看得出制作他們的人手藝很好，她小心翼翼地走進瓷器堆，好在還有幾處可以落腳的地方。

“看上什么，你直接拿，反正也是一堆沒人要的破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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