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交個朋友吧
安歌怔在原地。
雖然只有這一句話,安歌也立刻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誰。
從小到大,能跟梁瀟說上話的人并不多。那兩年,雖然梁瀟經常講她的夢,她也認真安慰了,但那畢竟是夢而已,安歌從沒想過會有實現的那天。
按時間推算,這個女孩,應該是她認識梁瀟之前出現的,那兩個人怎么會對對方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安歌迷亂了。
她用眼神求助梁瀟。
梁瀟本就是個美人胚子,跟傳統的美人不同,梁瀟氣場強大,生氣時散發出來的氣場常常讓人不自覺地退避三舍。
逃跑是唯一的出路。
安歌不怕,她不會逃,也不會打攪,她只在旁邊看著。
一如現在,雖然被巨大的喜悅包裹,但混雜在其中的一絲絲哀傷,讓她看起來脆弱不堪。
但安歌沒有動,沒有出聲也沒有擁抱著安慰。她只能等梁瀟承受不住這種脆弱,碎成一片片時,自己再把她撿起來縫好。
梁瀟向她伸手,安歌接過她的手,把她帶回房間。她們都沒有說話。
“我給你講講吧。”安歌把梁瀟安頓在椅子上,梁瀟突然開口。
安歌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安歌感覺自己的世界觀被碾碎又重塑。
她第二次用眼神求助梁瀟。
梁瀟卻躲開了。
“我知道突然跟你說這些,你難以接受,但這就是事實。”梁瀟看著窗外。
安歌從震驚中驚醒,開口道:“那你們要回去嗎?”
聽到問題,梁瀟了然。比起震驚,安歌更害怕她離開。
梁瀟轉過身來,安慰道:“我們可能回不去了,再說,她并不知道我是誰。”
安歌稍微恢復平靜,對于她來說,梁瀟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們剛剛重逢,安歌不想再失去了。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對于自己能力之外的東西,逃避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安歌作為編劇,關于科幻和其他星球,也有一套自己的想象。而關于地球之外還有沒有生命存在,也是人類常論常新的話題。
但當事實□□裸地擺在眼前時,她卻退縮了。
安歌跟梁瀟很久都沒有再說話。
安歌需要時間消化,梁瀟需要給她時間消化。
良久,安歌才開口:“那你沒有告訴她你的身份嗎?”
安歌突然覺得自己好餓,她隨手拿起一個小面包拆開,嚼了一口,又覺得自己好渴,她沖到衛生間接了一杯冷水,咕咚咕咚灌下去。
梁瀟沒有阻止她。
“沒有,我想,我想的是我想等她自己想起來。”
梁瀟又散發出那種脆弱的情緒,安歌立刻捕捉到了。
憑著一個寫故事的人的直覺,她明白了,讓那個女孩自己想起來是千萬分之一的小概率事件。
安歌心疼了。
她可以不在意梁瀟的身份,但不能不在意她的脆弱。
安歌收拾好自己,坐到梁瀟身邊,開口:“一定要這樣嗎?你之前也沒有記憶,看到她才想起來。說不定,你說出實情,她一下子就想起來了呢。”
梁瀟搖頭:“我希望她能想起來,我相信她能想起來。”
安歌沒有想到梁瀟這樣執著,她轉移話題:“那女孩叫什么名字,在哪工作,現在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嗎?”
梁瀟依然搖頭:“我只知道她的名字,其他的還不清楚。”
安歌無奈,雖然答案她已經猜到了,但是看到梁瀟一問三不知的狀態,還是忍不住嘆氣。她于心不忍:“她叫什么名字?”
“馮顏辭。”
“是你記憶里的名字嗎?”
“不是,是我記憶里的那張臉。”
安歌知道自己也問不出什么有價值的信息了,想勸梁瀟去睡覺。
梁瀟突然開口:“萬一她已經有愛人了怎么辦?”
這真把安歌問住了。
從感情上來講,她當然希望梁瀟能和自己所愛在一起。但從道德上來講,那畢竟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現在人家女孩也不認識她,要是真的有了愛人,她相信,只要女孩過得開心,梁瀟是絕對不會打擾的。
什么女孩是干什么的,在哪工作,今年多少歲,這些統統不重要。
這個才是梁瀟最擔心的,這才是她的脆弱來源。
安歌沒有辦法回答她,也想不出安慰她的詞,只好陪她一起躺著。
天微微亮的時候,梁瀟就爬起來了。她還要飛回北京呢。
不管昨晚怎樣兵荒馬亂,太陽都會照常升起。
安歌在上海的事情還沒有結束,無法和她一起回北京。
走下酒店長廊的時候,梁瀟忍不住看向馬路對面的酒店。她在期待什么呢?
結果并不戲劇化,沒有人走出來,沒有人和她重逢。
老天爺并沒有給她機會,讓她假裝不經意地朝對面打招呼:“這么巧啊,又見面了。”
梁瀟心里暗了一下,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在機場大廳跟經理碰面。
舒志看到梁瀟,笑著開口:“看來讓你來上海是來對了。”
梁瀟迷茫:“什么?”
“氣場,或者說氣質,不一樣了。”
有這么明顯嗎?梁瀟在心里嘀咕,但嘴上卻說:“沒有吧,是你想多了。”
“也許吧。那我能把多想的內容告訴你嗎。”
不等梁瀟開口,他又說道:“一晚上不見,你變溫柔了。沒有之前那么冷了。”
梁瀟笑了,但依然嘴硬:“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你是領導,我又不能反駁你。”
舒志也不在意:“是不能反駁,但你可以陰陽怪氣啊。而且,雖然沒有辦法分享你的喜悅,但還是要說‘恭喜你’。”
梁瀟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緒:“謝謝。”
舒志心情不錯:“交個朋友吧。”
梁瀟又恢復了冷清:“別了吧,好劍只能獨來獨往。”
舒志大笑:“好吧,看來我還達不到跟你做朋友的標準。”
上了飛機后,梁瀟跟舒志正好坐在走廊的兩邊。昨天訂機票的時候只剩經濟艙了。
飛機上也沒有什么事情可干,只好閉目養神。
坐在舒志里面的是一家三口,小孩子可能有點暈機,一直嚷嚷著不舒服。母親一直在拍孩子的背,好讓他舒服一點。
忽然,孩子“哇”的一聲,吐了,賤了舒志一身。舒志一下子跳了起來。
小孩母親也站了起來,一邊安撫孩子,一邊給他道歉。小孩子的父親本來坐在最里面,看到這個場景,直接越過座位,隨便抽了幾張紙,手忙腳亂地給他擦。一邊擦還一邊道歉。
舒志連連擺手制止了他的道歉和行動,安慰他們自己解決就行了,還是孩子要緊,空姐也過來幫忙收拾,舒志給她留出空間,自己去洗手間收拾。
他皮膚特別敏感,一碰臟東西就渾身起紅點子。他從口袋里拿出藥膏,仔細涂在被弄臟的地方。心里想,千萬不要讓中洲發現。
等他從衛生間出來,看見一直閉著眼睛的梁瀟睜著眼等他,自嘲道:“哎呀,沒想到這么狼狽的時刻被你碰上了。”
梁瀟沒有接話,認真地說:“交個朋友吧。”
舒志驚訝了一下,一秒又恢復過來:“呦,我的考核通過了。”
梁瀟沒有說話,又閉上了眼睛。
舒志笑道:“好啊,以后多多指教了。”
下了飛機,時間還早,兩人直接回了公司。聽說他們把最讓趙凝頭疼的客戶都拿下了,大家議論紛紛。對這位空降的領導也沒有之前那么濃的敵意了。
舒志前一天晚上剛跟中洲通過話,中午吃飯的時候中洲就過來了。一進門就看到舒志換了一身衣服,他知道,舒志無論出差到哪里,總會在行李中放一套備用的。
他隨口問道:“怎么,路上遇到搶劫的了?”
舒志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也知道肯定瞞不過去,只能實話實說:“飛機上有個小孩不舒服,吐了。”
中洲收起調侃,繞過桌子就要過來掀他的褲腿,舒志眼疾手快,制止了他的動作:“只有一小片起紅點子了,我已經抹過藥了。”
中洲收回了手。
舒志在心里嘆氣,他主動提起褲腿,伸到中洲面前說:“你看看,就一小片,真的沒事。”
中洲看到他小腿上一大片的紅點,太刺眼了。他想。
舒志知道他現在說什么都沒有用,只好轉移話題:“之前的藥膏已經用完了,你有沒有帶。”
中洲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小管藥遞給他:“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隨手裝的”,“其實我每天都隨身攜帶的”,中洲在心里想,但他并沒有說出來。
舒志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吃飯去吧,你不是說很想念云景的食堂嗎。”
中洲沒有說話。
從上學的時候就是這樣,舒志嫌飯點的時候人太多了,每次都等到高峰過去之后才去打飯。自己早已習慣了他的習慣。
下午的工作很順利,趙凝留下的一大攤事也慢慢上手了,跟梁瀟的磨合應該說也進入到了新階段,各部門的人也認得差不多了。
快下班的時候,舒志接到了麥克的電話。他在心里計算了一下時差,猜測一定是英國分公司出事了。
掛完電話,舒志在心里長舒一口氣。并沒有什么大事,只是麥克一個人管那一大攤子,跟現在的他一樣,力不從心了。
好像也不一樣,自己還有幫手。
舒志決定過去看看,他剛訂完機票,中洲就過來接他。
坐到車里,不等中洲開口,舒志就說:“回我們各自的窩吧,我回來還沒去看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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