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風雨欲來
到了地方,中洲并沒有回自己的家,而是跟著進了舒志家里。即使他倆的房子就挨著。
舒志還沒有開口,中洲就給自己找理由,說什么他剛回來,房子兩年沒人住了,萬一缺少什么東西呢。
舒志沒有戳穿他,他知道,中洲是不會讓他缺東西的。
在自己的衣食住行上,中洲總是表現出超一流的仔細。
就比如,他現在站在門口換鞋,順手打開了收納工具箱的柜門,就看到被擦的光亮如新的各種鉗子,鋸子各就各位。
舒志的動作很快,也很隨意,隨意到中洲根本沒注意。
舒志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緒,說不感動是假的,這種事情當然也可以請專業人士來做,但他相信,中洲是不會讓旁人插手的。除了感動,他還有一種心酸,要不是因為自己,中洲一輩子都不用接觸這些。
中洲一邊往廚房走,一邊讓他看看還缺什么。
舒志叫住了中洲,故作輕松地說,自己回來到現在,還沒有進過廚房呢。中洲也沒有多想,舒志本身就很喜歡做飯,就退出了廚房,笑著說要看看他兩年來廚藝有沒有退步。
舒志一邊跟中洲搭話,一邊打開冰箱。冰箱塞得滿滿當當,他一手拿菜,一手順便拿起一盒酸奶,瞄了一眼,發現盒子上的日期是昨天。那種莫名的情緒又上來了,他故意調侃:“把鑰匙留給鄰居就是好,要什么有什么。”
中洲接過他遞過來的酸奶,笑道:“昨天陪我媽逛超市,就順便拿了幾樣。”
舒志沒有接他的話,一邊洗菜一邊說:“飯好還得一會,你先沙發上坐一下,喝個酸奶墊墊。”
中洲嘴上答應,卻倚在廚房門上沒有動:“明天是周六,有什么安排?”
舒志手上的刀剁的嘩嘩響,頭也不抬:“出差。”
在惹自己生氣這件事上,沒有人比舒志更擅長了。中洲心想。
他收起自己的情緒,問道:“去哪里出差?”
“英國。”舒志依然沒有抬頭。
中洲真的控制不住了,他有些激動:“你剛從英國回來又要去,英國那邊是沒有人了嗎。你回來一周了,腳都沒沾過地,周六也不讓你歇一歇。”
刀和菜板碰撞的聲音停止了。
舒志腦子里剛才一直想著菜蔬要如何搭配,中洲跟他搭話他也是無意識地回應,等他察覺到中洲的情緒,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么。
舒志放下手里的活,中洲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了,把臉扭向客廳,不再看廚房。舒志不知道自己要做出什么動作,說什么話,無意識中把切好的菜又放到水龍頭底下,嘩嘩的水聲掩蓋了氣氛的尷尬。
中洲心里明白,像他們這樣的,出差都是家常便飯。但他還是希望,舒志能按時吃飯,按時睡覺,按時休息。
舒志把東西都放進鍋里,頭也不回,安慰道:“那邊也沒有什么大事,我只是去看看而已,周日晚上,最晚周一,就會回來。”
中洲被氣笑了,這種安排,無縫銜接啊。
但他也不能說什么,他有什么立場,插手舒志的人生呢。
中洲岔開話題:“雅莉伯母回來了,現在太晚了,你出差回來回趟老宅吧。”他一邊說話,一邊幫舒志把菜端到餐桌上。
舒志故意開玩笑:“我媽回來都不跟我說,都是先跟你說,果然啊,你才是她親兒子。”
中洲也不反駁:“是呀,就跟我媽一樣。”
而關于那幾分鐘不小心流露出來的尷尬,倆人都默契地沒有再提起。
英國分公司確實沒有什么大事,只是,那些人都是在公司建立初期就跟隨舒志一起工作的,他突然一走,麥克又說不上來具體原因,很難不讓人猜測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
安歌今天還要去學校堵那個小孩,那真是一張天生的電影臉。不過她忘了,今天是周六,學生們都放假了。
安歌看到緊閉的校門,無可奈何地往回走。走到酒店樓下,又看到前兩天跟梁瀟說話的女孩,安歌立刻迎上前去。
女孩見自己的路被擋住了,抬起頭,看見安歌的一瞬間,差點跳起來。
“您是安歌?大導演安歌?”
“你認識我嗎?”
“大導演誒,雖然您不愿意在公眾面前露面,但我曾經在電影節的后臺見過。”
“你也是從事影視工作的?”
“那倒不是,我是趁寒暑假兼職翻譯,所以有機會進入電影節。今天好不容易見到真人了,您能給我簽個名嗎?”
“簽名可以,但不是現在。我覺得你的形象很好啊,有沒有考慮過做演員?”
“做演員,我可以嗎?還是算了吧,我今天還要趕一場翻譯,不能跟您多說了。”
“沒關系。我真的覺得你適合做演員。我把我的聯系方式留給你,你好好考慮一下。這樣,你也給我留一個聯系方式,就算你不想做演員,以后要是我需要翻譯也可以找你。”
女孩驚訝又開心:“好好好,我留一個聯系方式,要是您需要翻譯的話,可以隨時找我。”
“好啊,不過,做演員需要保持單身,我得知道你的感情狀況。”
“我還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呢。演員的事情,我就不想了,至于翻譯嘛,您有需要一定要考慮我。我先走了,再見。”
安歌看著顏辭走遠的背影,臉上掛著笑,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歌不想回酒店,就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她回想著剛才的對話,對顏辭大概有了一個印象。
看著她的打扮和狀態,絕對不像缺錢的人。所以做兼職,應該是她真的喜歡。而且她笑容明亮,自信又柔和,是被生活溫柔對待的人所特有的。
安歌突然替梁瀟松了一口氣。梁瀟費那么大力氣,就是為了讓自己的女孩過的好一點,現在終于能放心了。
安歌接著往前走,觀察者來來往往的行人。老職業病了,安歌在心里自嘲。她擅于看人。走在大街上,總是忍不住觀察身邊人的表情,從他們的表情里推測他們的生活,他們的家庭狀況,他們正處于人生的順風向上還是逆風向上。
許多人喜歡她的故事,說從故事里看到了自己的人生。每當這個時候,安歌就會在心里想,這就是你們的故事啊。
安歌漫無目的地觀察者從她身邊走過的人群,突然,她看到前兩天自己看上的小演員正跟著母親走走跳跳,模仿著踢球的動作。安歌立刻走上前去,攔住了他們。
小男孩的母親抬起頭疑惑地看著她,安歌笑笑,看了看男孩。男孩見是自己前兩天剛剛拒絕過的人,有些尷尬地躲在母親身后。
安歌看到這種情形,就知道男孩肯定沒有跟家里人說。于是她拿出一張名片,遞給男孩母親。
男孩母親疑惑地接過,但看到名片上信息后,疑惑變成了驚喜。
不等她開口,安歌就說到:“您好,我覺得您兒子非常適合拍電影,想邀請他拍電影,前兩天也找過他,您知道這件事嗎?”
那位母親搖了搖頭。又看向兒子,發現兒子正在用手指絞衣服。
安歌笑著繼續:“沒關系,我現在跟您說一下,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呢?”
母親開口道:“我無所謂,主要是他愿不愿意”,說著推了一把自己兒子,“但是現在太早了吧,他才上初中啊。”
“初中已經不早了,如果真的愿意,還要進行各種專項訓練,等所有訓練都合格了,才會給他安排角色呢。”
“兒子,你喜歡演戲嗎?愿不愿意演電影?”母親看著自己兒子。
男孩點點頭。
“你這孩子,愿意的話怎么不早說呢,讓人家導演等這么久。”母親有些著急。
“我以為她是騙子。”
那位母親轉向安歌,想說點什么,但安歌出聲制止了她:“沒關系,您孩子安全意識很強,說明您教育的好。這樣吧,您回去再跟其他家里人也商量一下,等決定了就打名片上的電話。我能保證的是,我不會耽誤他的正常學習。至于以后他能不能成名之類的,我現在還不敢說。”
母親覺得安歌說的也有道理,就說回去再商量一下,帶著孩子走了。
剛走,安歌的電話就想起來了,是老板打來的。老板的語氣很著急,不等安歌開口,就勒令她無論現在在干什么,趕緊往回走。
安歌聽出了事情的不同尋常,沒有多問就趕緊往回趕。
剛到公司門口,就看見一群娛記把公司團團包圍了。她轉向側門,早已等在那里的工作人員掩護她進公司后,助理一邊努力跟上安歌的步伐一邊給她說明情況。
安歌明白了個大概,是她一手帶出來的小鮮肉組合鬧著要告公司,要賠償,不然就要解散,還威脅說要向媒體爆料公司黑幕。他們沒跟公司商量,就放出消息,記者們聞風而動。
安歌闖進會議室,看到公司領導們坐在一邊,組合成員坐在另一邊,看到她進來,所有人把目光齊刷刷投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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