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往事

        清水離開了音樂教室，找了個無人的角落擦干眼淚，鼓起勇氣往保健室走。

        走到中途，她看到之前那個叫淺井的三年生朝她走來。

        淺井的臉上還掛著傷，他也看到了清水，原本打算偏開頭假裝沒看到，卻看到清水哭紅的眼，不由得一怔。

        “你，沒事吧？”

        清水的唇角翹了翹，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也許這個淺井學長也并不是那么壞的人。

        “我沒事。”于是她回答。

        淺井點頭，停頓了下又問：“泉君呢？”

        “大概也沒什么關系。”

        淺井又點頭，大概覺得自己太過于關心敵人，于是又想擺出壞人臉。卻聽站在自己對面的少女說：“前輩，有個問題我想請教下你。”

        淺井愣了下，下意識的說：“什么？”

        “清水大小姐，究竟是什么意思？”

        淺井繃緊的弦放松下來：“啊，這個……”見對方在期待著答案，他也就只好繼續說下去。

        “這件事我沒有親眼見過，只是聽說。”淺井說：“泉君那個傳聞出現的時候，大家都知道是從網球部傳出來的。于是有一天，網球部的一年生去社辦換衣服的時候，就看到你抱著木刀坐在社辦。”

        淺井摸了摸鼻子，覺得好笑：“只是個一年級的女生，卻當著幾十個網球部隊員的面，把社辦所有能砸的東西全部砸得粉碎……”

        “雖然正選在別的社辦，那里只是板凳球員的社辦。不過你也算一戰成名。明明自己也是個一年級的小鬼，卻要護著兄長，加上那件事之后，你也總是獨來獨往，看上去有些高傲。脾氣又大又驕傲，所以大家才私下稱呼你是清水大小姐。”

        “但是，那個時候你的做法，讓我們都覺得很解氣。”淺井說的‘我們’指的是當初那群被退部的二三年級網球部成員。

        他們自己沒有勇氣做的事，被一個小女生做了，淺井他們也多少有些鄙視自己。

        加上后期清水被連累排擠，這些學長也覺得過意不去，慢慢的也就不再提起有關泉的傳聞了。

        “清水妹妹，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是壞人？”淺井的印象中，清水還是那個12歲國中一年級的小女生，所以說話時不自覺的就用了對小孩的語氣。

        “我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實力有限。清水妹妹，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有的人有著天賦，也有人無論怎么拼命拼命努力也沒辦法贏下比賽。”

        “但是這樣的我們，也曾懷有過抱起全國冠軍獎杯的夢想。只是你那位兄長，為了守護那群一年級小鬼進軍全國的夢想，毀掉了我們那群人的夢想。”

        “我們也曾經想過回去，自尊心卻不允許我們回頭。”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們也曾經……”淺井學長似乎發覺自己說的有點多，就嘆了口氣。

        “或者泉君曾經被誤解，被傷害。”淺井平靜的說：“但是在我們……在我看來，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你的兄長也并非是什么無辜之人。”

        “我一點都不會同情他，也不會原諒他的。”

        淺井說完這些，就見站在對面的少女沉吟良久，開口說：“學長，現在重新開始并不晚。”

        “半年前的話……”淺井不禁失笑：“現在全國大賽已經結束了。”他指了指自己說：“我已經三年級了啊，清水妹妹。”

        淺井沒再和這個女生多說什么，他覺得自己今天說的已經夠多。他露出厭煩的表情，繼續往前走。

        大概將來有一天，他也會后悔年少時的意氣用事。

        但是自己選擇的路，沒法回頭，就只能繼續走下去。

        無論對錯。

        ……

        清水覺得自己和保健室蠻有緣。昨天來過，今天又來。

        保健老師替泉處理好傷口就離開，現在保健室只有泉和吉本兩個人。

        清水走進去的時候，兩人一起抬頭看她。

        她走到泉的面前，沒有稱呼兄長，而是叫了他的名字。

        “泉。你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在知道了真相之后，清水不禁對泉感到欽佩。

        “國中的事很多我都不記得了，但是，無論過去的我還是現在的我，都以你為傲。”

        最初泉并沒有理解她說這些話的意思，但是慢慢的，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慢慢的站起來，輕輕的拍了拍她的頭。

        “我也是。你一直是我最喜歡的妹妹，無論是以前的你……”泉說：“……還是現在的你。”

        這是第一個，對現在的她給予肯定的人。

        這是第一次，她知道自己要擺脫過去，不再糾結，繼續往前走。

        學園祭結束之后，清水辭掉了班里活動策劃委員的職務。

        這次班里的舞臺劇和運動會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績，擔任老師將這歸功于清水，極力挽留她繼續擔任這個職務，被她干脆的拒絕了。

        班里換了座位，清水被調到了離忍足和瀧都很遠的位置。

        偶爾在班里或走廊上碰到，清水和他們還是會打個招呼，有時也彼此聊幾句。不過沒有一起出去玩，也沒再一起吃午飯。

        其他人發現這微妙的氣氛，也不說破，小心的避免觸碰到雷點。

        這天放學后，教室里就剩清水一個人，她收拾書包的時候，看瀧走進教室。

        她看他一眼，低頭繼續整理書包。瀧朝她走來。

        “清水。”瀧說：“外祖母讓我問你，最近為什么不再去上茶道課了。”

        “最近有點忙。”清水找借口。

        “那么忙完了么？”

        “……”清水不知道這個問題該怎么回答。

        瀧直接了當的說：“這周的茶道課準時過來吧。”又補充：“放心，我不在家。明天開始參加u17集訓。”

        清水點點頭：“這樣啊，我知道了，我會去。”

        瀧又在默默的看她。那種眼神讓清水覺得有些難過。

        她不清楚，當瀧這么看著她的時候，究竟看到的是誰。

        是過去的她，還是現在的她。

        要怎么告訴他，他喜歡的那個女生已經不在了。

        而她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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