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聽見這話,江暮語不由暗嘆一口氣。
不等他出聲,身側的藍倚寧卻先轉過身去,忍不住怒道:“你想怎樣?”
這一聲嗓門極大,引得附近眾人紛紛側目,上下打量著她。
江暮語抬手按了按眉心,這一刻,竟然覺得疲憊無比。
他伸手,卻在中途頓住,慢慢垂落下去。
“暮語哥,”藍倚寧不覺有異,轉頭同他道:“他們太過分了。”
她想讓他幫自己說幾句,好揭過此事,畢竟她也不想將場面鬧得太難堪,她還是要面子的。
可是江暮語在收到她求助的視線后,竟一反常態,沒什么表情地看著她。
“你剛才說的那些話也很過分。”
“什么?”
江暮語垂下眸子,“所以你確實應該道歉。”
“可我說的是事實!”
“你不應該將道聽途說的消息輕易當作是事實,”江暮語不愿再看她,抽出被她拉住的手,“要有自己的判斷力,至少在不確定真相前保持沉默。”
他仿佛是打算最后一次同她說這么多話,語氣也與以往的無奈不同,而是帶著幾分嚴肅和認真。
江暮語還是想教會她一些道理,但他心里清楚,很可惜,恐怕是做無用功。
藍倚寧不敢置信,“你在指責我嗎?”
“我沒有,”他的語氣稱得上是敷衍,“算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吧。”
說罷便轉身走遠。
只留藍倚寧一個人站在原地,對上周圍越來越多打量的眼神。
她臉色不好看,腦袋空空,連如何對付另外兩人都沒工夫去思考。
“藍小姐。”戚寒煙站了起來,幾步走到她跟前,伸手拍了拍她,從外人看舉止親近,卻靠近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她嘴唇張合,聲音極低,只有兩人能聽見。
“你還記不記得,你本科時的畢業設計?”
藍倚寧聽到這句話,隱隱覺得不對,猛地抬頭看著她,聽見她又道:
“我聽說,江大對抄襲舞弊深惡痛絕。”
戚寒煙微微一笑,“藍小姐,好自為之吧。”
肖凌云看見剛才還不可一世的女生突然就煞白了臉色,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而戚寒煙說完話,又拉開距離,微笑著端詳了一下對方的表情,然后沖沙發上的肖凌云道:“我們走吧。”
“你同她說了什么?”肖凌云一只胳膊上搭著的外套,一只胳膊被她挽住,饒有興致地問,“她怎么突然不吭聲了。”
“說了一些知根知底的話,”戚寒煙轉頭,朝他勾勾唇,岔開了話題,“對了,你剛才其實不必替我出頭,達寧雖然不如從前了,但好歹是個老牌企業,得罪他們并沒什么好處。”
她口中的達寧,正是藍倚寧家的產業。
“做餐飲的想要轉型去插手地產項目,本就是不自量力,”肖凌云淡聲道,“更何況,一個不成器的孫子輩能代表整個家族的臉面么?”
對于他的說辭,戚寒煙笑了笑,她很羨慕肖凌云有這種無所畏懼的底氣,換做是江暮語或是嚴睿,絕不可能。
兩人慢慢朝酒店外走去,很快來到停車場。
“你的寒假應該沒剩多少天了吧?”
戚寒煙轉頭,用手拂掉耳畔吹散的頭發,“嗯,下周三返校。”
算一下,還有五天。
兩人坐進車子里,肖凌云沒有吩咐司機發動汽車,而是拉上了擋板。
“想必你哥哥已經告訴了你,”他順手從一側的收納盒中摸出一根香煙,啪地一聲按下打火機,“我們兩人訂婚的事情。”
說著頓了一下,想起她討厭香煙的味道,又松開拇指,將未點燃的煙從唇邊拿開。
戚寒煙沒有反對,也沒有接受,而是問,“這是你所希望的嗎?”
“怎么不希望呢?”肖凌云挑起一抹笑,指尖來回碾著那根香煙,“這是雙贏的決定,不是么?”
她看著車窗外,有人陸陸續續走過,隔音玻璃阻擋了所有的聲音。
“可我覺得,你好像不會是那種為了利益而犧牲自己喜好的人。”
“嗯?為什么這么說?”
肖凌云側過身,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我還是很喜歡你的。”
戚寒煙回頭,也凝視著他,“同類對同類的喜歡么?”
聽到這個詞,他有些意外地挑挑眉,噙著笑反問,“同類?”
“戚小姐為什么會覺得,我們是同類?”
她沒有回答,撇過頭,“既然是你也愿意的,那我沒什么話好說。”
話題又回到一開始的那件事上去。
可當她準備就此揭過時,對方卻來了興致。
“那你呢?”他問,“你真的也希望這么做嗎?”
戚寒煙還沒說話,就聽到他又慢悠悠開口,拋下一道重雷:“我聽說,一個月前,你還在追求阿隅。”
“事實確實是這樣,”她垂眸,神色自若地看著自己裙擺上的碎金流蘇,語氣平穩,“不過我很快放棄了。”
“原因呢?”
戚寒煙十指交叉,口吻冷靜地像在說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很簡單,我們不是一類人,不合適。”
“所以,你認為你同我是一類人?”肖凌云眼帶笑意,有些疑惑,“可是為什么呢?”
“肖先生真的想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么?”
“自然,我很好奇。”
“那好吧,”戚寒煙松開交叉的十指,改為雙手交握,“可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先問肖先生。”
“請問。”
她轉頭,同他對視,一字一句,“你真的,只在淮東中學念過書嗎?”
轉眼五天過去。
研究生的返校時間較之本科生會早一些,戚寒煙回到興大時,校園還算空曠,路上只有稀少行人。
其實早在兩天前她就來過學校,因為實驗室有事需要回來處理一下,直到今天才正式帶著行李返校。
回到學校的第一件事不是收拾行李,而是去見導師。
除了上學期開始加入的和智科院聯合開展的課題外,她還有其他的實驗項目,所以這次組會只是和其他同專業的同學們一起。
散會后她又去圖書館借了幾本書,回到宿舍時,天色已晚。
秋霽的返校時間比她晚兩天,所以宿舍只有她一人。
她收拾了很久,最后有空坐下來,將借來的書和筆記本放進抽屜時,無意碰到一道羊皮的軟筆套。
戚寒煙的指尖頓了頓,慢慢將它拿了出來,卻沒有將鋼筆抽出,而是隔著羊皮筆套摩挲片刻,視線慢慢飄遠。
樓下傳來腳步聲,她從思緒中回神,又想起另一事,從背包里掏出一個錄像帶,是嚴睿昨天晚上臨走前才交到她手里的東西。
這是一個老式的錄像磁帶,外殼有些破損,也不知道嚴睿是怎么拿到它的,不,準確說是那個消息販子,她很好奇對方是如何獲取這盤磁帶的,不過這并不重要。
戚寒煙隔著紙巾將磁帶拿在手里,半透明的外殼里,隱隱能看見里面的黑色塑料帶子,外殼反面貼了一張發黃發舊的標簽紙,上面模糊記錄著一串符號:10j1603x。
她想不出這串字符的含義,但一想到是誰的筆跡就忍不住惡心。
第二天,戚寒煙抽了個時間去了趟ariette,卻發現余鴻不在,只有副店長。
副店長和她很熟,見了她便揚起笑臉:“找我們老板嗎?”
“他今天不在?”
“聽說是相親去了,”副店長露出一抹八卦的神情,“老板沒有跟你透露嗎?”
戚寒煙愣了下,旋即笑了:“沒有,我也是現在才知道。”
既然余鴻不在店里,她就沒多待,想必他現在正忙便也沒有聯系他。
出了咖啡館,她一下子不知道自己干什么,索性漫無目的地沿著校內的濱湖路走,從主校區走到最北邊的一條商街,商街林立著各種小鋪子,不算大,但賣各種小商品的都有。
印象中,她幾乎沒來過這里,隨意打量了幾眼,看見不少學生進出于商鋪中。
她看著看著,被其中一個電器商行吸引了注意。
商鋪敞開的玻璃門上貼著廣告,幾個斑駁的標語從門上透過來:回收電腦,以舊換新。
外面的臺階上堆了一些廢舊的機器,里面的貨架上陳列著新舊不一的電子器件,看著有些年頭。
她想了想,揣著東西走進去。
“老板,你這里有可以播放這種錄像帶的儀器嗎?”
說著,將錄像磁帶遞過去。
店主是一個禿頂的中年男人,正揣著手看著電腦上的球賽,聞言接過她手上的東西,翻看了一圈,嘟囔了一聲:
“現在很少還有用這種錄像帶的啊……”
說完,想了想,“不過也不是沒有。”
他起身從柜臺走出來,然后打簾子鉆進里面的倉庫間,在里面翻箱倒柜地找了一通。
在戚寒煙等得有些無聊的時候,他才終于出來,懷里抱著一個盒子。
“這個播放機可以。”
戚寒煙看了看他懷里的盒子,上面落滿了灰,顯然是有些年頭了。
不過她想試試能不能行,“多少錢?”
“這個機子還是全新的,可以播放轉錄,連著電視就可以看。”老板沒說價格,先是說了一堆優點。
戚寒煙有些不耐煩,但還是耐著性子聽他咕叨。
老板最后露出一副忍痛割愛的表情,“原價是三千五的,兩千八賣你算了。”
戚寒煙心知這個價格肯定虛高,但也不打算同他糾纏,想著能解決問題就行,便要掏出手機掃碼付款。
“什么機子能賣兩千八?你確定不是在坑錢?”
身后傳來一道聲音,熟悉得讓她一怔。
戚寒煙從黑掉的手機屏幕看見反光的人影,慢慢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如何在這里都能遇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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