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廳遇見何朝露是意料之外的，但戚寒煙沒有被影響心情，事實上，可以欣賞對方看見自己就一副跳腳的樣子，反而感到有趣。

        時隔一年，何朝露好像依然沒有任何長進。

        “我發現那個叫何黛的，她身邊的人脾氣總是很沖，”寧恬若有所思，“她看著倒是一副沉穩的性子。”

        徐玥冷哼，“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不過是一個自以為聰明的人。

        秋霽卻擔心，“她們不會又使什么陰招吧。”對方三人剛才看向戚寒煙時眼神不善，尤其是那個何黛的堂妹，戚寒煙的前室友，簡直像條瘋狗一樣叫囂。

        更擔心好友的心情被破壞，畢竟她好不容易脫離了以前的環境。

        戚寒煙沒說話，低頭看著手機，指尖飛快點擊著，像是同什么人發送消息。

        見她神色無虞，秋霽松了口氣，以為她還在和秦燕隅發信息，不由打趣道：“還在跟他解釋呢？實在不行，我去同他道歉好了。”

        秦燕隅這人也真是的，有夠小氣，不就是女朋友被叫一聲老婆嘛。

        聞言，戚寒煙抬起頭笑笑，收回手機，“沒事兒，他沒生氣。”

        雖然其實他還沒回復自己。

        直到晚上十二點多，戚寒煙睡夢中突然被一陣震動驚醒，睜眼拿起手機，才看見他發來的信息。

        ——剛才下班，今天太忙了，一直沒看手機，抱歉。

        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支起身子正要回復，又看見他發來一串消息：

        ——外面的月亮好圓，我好想你，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早點下班給你打電話。

        ——【圖片】【圖片】

        ——我想你肯定已經睡了，那就祝你做個好夢。晚安。

        戚寒煙半靠在枕頭上，唇邊泛起一抹笑意，雖然還有些困倦，但是心底抑制不住地冒出喜悅。

        她想回復他自己沒睡，想告訴他自己也很想他，想對他也說一聲晚安，但是指尖準備敲向屏幕時，又頓住。

        如果現在和他發消息，他必定會自責把自己吵醒，如果兩人聊起來，也必然會耽擱他洗漱的時間，那樣他就不能早點休息了。

        她想了想，指尖從對話框挪開，又靜靜地看了一遍他發來的消息，熄滅屏幕重新躺下去。

        明早再同他說吧。

        第二天戚寒煙是被秋霽的電話吵醒的。

        她早上沒課，也沒訂鬧鐘，一覺睡到十點多，等秋霽打來電話時，太陽穿過樹梢照在床鋪上，暖意洋洋，溫和卻不會刺眼。

        四肢百骸仿佛徜徉在這樣的溫和中，讓她不愿意醒來。

        直到聽到秋霽在電話那頭語氣不妙地說出事了。

        戚寒煙花了有一會兒，才弄清發生了什么。

        起因是這樣的，秋霽的賬號下突然出現了大量評論，質疑戚寒煙的身份，要求她解釋清楚。

        秋霽一開始還感到莫名其妙，順著其中的一些評論，才找到一個鏈接，點進去一看，是藍倚寧的社交賬號發布的一篇帖子。

        標題鮮紅，足夠吸引眼球：《虛榮拜金，插足他人，勾引老師，害死室友。這樣的人怎么還有臉露面？》

        文章開頭，先是介紹了自己的身份，以及為什么發表這篇帖子。

        藍倚寧以第一人稱敘述，自稱是收到一個朋友的請求，委托自己揭露一個人的真面目，而委托方是這篇帖子主角的室友，在本科期間親眼見到對方做了很多沒有底線的事情，前天得知對方活躍在網絡上，甚至迷惑了不少不知情的網友，感到十分憤怒，決定無論無何也要站出來曝光。

        接下來大致幾千字的主要內容，通篇都和戚寒煙有關，先是公布了她的各種信息，包括姓名，年齡，曾經就讀的專業，班級，宿舍，以及現在所就讀的學校和專業。不僅如此，還附有她的大量照片。

        接著，又看似言之鑿鑿地依次舉例，講述了她在師大發生的一些事，包括但不限于搶室友男朋友、被老男人包養、出入各種豪車、高檔酒店，以及和教授曖昧等事情。

        最后還斥責她靠不正當手段搶走家庭條件艱難的室友的保研名額，然后害得室友絕望自殺的事情。

        一整篇文章下來，除了大量的文字控訴，還附有各種所謂“證據”，其中包括她勾引室友男朋友時的聊天記錄、坐在中年男人豪車里的圖片、和一個年輕男人在酒店摟摟抱抱的動圖，與室友發生爭吵的錄音等。

        這些圖片視頻穿插在文章中，試圖使文字顯得更有說服力。

        最后，文章表明，發表這篇帖子的目的旨在揭露人性的黑暗面，因為戚寒煙種種劣跡造成了無可挽回的局面，但她卻在轉學后毫無悔改之意，我行我素，甚至繼續插足他人，私生活混亂。所以希望能通過這篇曝光帖讓大家認清她的真面目，少受一些欺騙。

        除此之外，還附上了秋霽的那個視頻鏈接，指責秋霽作為一個粉絲量不少的博主，和這種品性卑劣之人為伍，有愧于粉絲的信任和觀眾的喜愛，并強烈譴責，要求她出面解釋。

        可謂是義憤填膺，嫉惡如仇。

        戚寒煙懶洋洋地支著下頜，不緊不慢地瀏覽完文章，眼中半分波瀾都沒掀起，頁面滑到帖子最下面，已然有眾多議論。

        有質疑的評論，很快被其他不知道哪里冒出來自稱是她室友、同學回復，言之鑿鑿，說自己可以作證確有此事之類的，全然一副當事者的姿態。

        “藍倚寧太過分了！不知道她從哪兒找來這些流量博主，轉發了她的帖子，導致現在很多不明所以的網友在那里附和。”秋霽在電話那頭焦急道。

        本來以藍倚寧自己的能力，這篇帖子是不可能引起這么大的熱度的，然而一批小有粉絲的博主跟著轉發評論，帶動了不少粉絲參與討論，使得戚寒煙一時間成了風口浪尖上的對象。

        不管是不是認識她的人，都爭著搶著去評判她。

        戚寒煙揉了揉額角，看見秋霽發來的一些截圖，是參與轉發了這篇帖子的博主。

        她大致掃了一眼，發現這些人要么是穿搭網紅，要么是做吃播的，粉絲量雖然顯示的不少，但其實很多都是買的僵尸粉，活躍度不算高。

        看來是秋霽動了他們的蛋糕，讓他們選擇和藍倚寧同流合污，想以此扳倒秋霽。

        不對，僅憑他們的轉發不會讓這篇帖子獲得如此高的熱度，一定是還有其他的原因。

        正當戚寒煙思考時，秋霽又發來數條信息。

        她還沒點開細看，同時收到其他人的消息，是趙清霜和譚丞等人，紛紛發來信息，詢問她有沒有看到網上的議論。

        看著對話框，戚寒煙蹙起了眉頭。

        為什么趙清霜他們也這么快注意到這件事？

        在點開秋霽的消息后，她的疑惑有了解答。

        秋霽發來的是一張圖片，秦燕隅微博的截圖，隨后是一個鏈接。

        戚寒煙愣了一下，點進鏈接，頁面自動跳轉到微博。

        只瞟了一眼，一瞬間就發現異常來。

        秦燕隅的微博活躍度很低，最近的一條動態還是一年前的一個學術文章分享，她記得之前的評論數還只有幾百條，而現在較之前增長了足有十倍，一下子飆升到幾千條評論，并且還有增長的趨勢。

        新一輪的評論爆炸般刷新著，點進去便能一眼看見熱度最高的那條評論：我不相信你會喜歡那種女的。

        緊接著第二高熱度的評論：燕神，聽說那個師大那個臭名昭著的戚寒煙纏上了你，還到處造謠你喜歡她。

        第三條：大家都散了吧，肯定是假的，燕神不可能跟那種女的有一丁點關系。

        下面就是更多諸如此類的評論，要么是質疑，要求秦燕隅出來解釋，要么是否定，不相信傳言，甚至還有威脅，說如果秦燕隅真的和對方有關系就粉轉黑。

        其中一條評論十分顯眼。

        ——這種所謂的高等學府并不像你們想的那么光鮮亮麗，里面學生私生活亂得很，你們這些粉絲不會真以為這個秦就是什么好人吧，估計跟那女的差不多一路貨色。

        看到這里，戚寒煙的表情終于有了幾分波瀾，她深吸一口氣，退出頁面，給余鴻打了一個電話。

        余鴻很快接通，顯然是也得知了這件事。

        “我剛才聽說，正準備給你打電話，你先別著急——”

        戚寒煙打斷他，“師兄，藍倚寧畢設抄襲的證據，傳給我。”

        “你真要放出去？”余鴻似乎皺起眉頭，“那個瘋狗可能還會再報復你。”

        “我建議你先發帖反駁，一來她們的話根本經不起推敲，二來你明明有很多證據在手上，其實我當年就不理解，你為什么那時不做任何辯解，就那么一走了之，不知情的人當然會以為你是在心虛，在逃避！”余鴻提起之前的事情，就火大，語氣也不自覺地重了些。

        “我會的，但我現在，有更想做的事情。”戚寒煙一字一句。

        在看到他人對秦燕隅的詆毀后，遲來的憤怒被徹底點燃。

        她可以不在乎眾人對自己的眼光，但無法忍受一丁點兒對他的污蔑。

        她要讓藍倚寧付出代價。

        “你……”

        “我警告過她，”戚寒煙冷冷地，“不過她好像完全忘了我的警告。”

        既然如此，就讓她徹底意識到她犯了多么荒謬的一個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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