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愈暖，該換下厚重的大衣棉服穿上春裝，秋霽翻著衣柜，不免發出了“又沒衣服穿”的感慨。

        換季時想必每一個女生都有這種煩惱，面對一柜子的衣服也覺得沒有衣服穿。

        開學伊始不算繁忙，秋霽最近有空拍視頻，她原本以為戚寒煙和秦燕隅在一起后肯定沒工夫再跟自己一起出去，沒想到聽說了秦燕隅在外面實習的事情。

        “那你們倆平時豈不是見不到面？”秋霽站在鏡子前比劃著一件衣服，“這不跟異地戀差不多。”

        戚寒煙坐在桌前看書，聞言頓筆，抬起頭，“也還好，或許也就忙這一陣。”

        上周他不忙的時候，晚上還能抽出時間來找自己。

        不過這周顯然沒機會了。周末送她回來時，他就說過這周會很忙，項目到了關鍵時期，昨晚十一點她同他發信息時，才得知那會兒他竟然還沒下班。

        “那剛好，你這段時間不忙的話就多幫幫我。”

        秋霽終于找到了勉強滿意的衣服，她這段時間在慢慢轉型，除了拍攝美食探店視頻，打算拍一些其他類型的視頻，比如這次，她打算拍一下穿搭視頻和美妝視頻。

        戚寒煙自然沒問題，轉頭看著她從一堆衣服里翻出腰帶配飾，挨個試了試，然后轉身看向自己，“這個衣服到底是搭這條鏈帶好還是搭這個腰封好？”

        她看看秋霽手里的東西，一個是銀色的細骨鏈，一個是牛仔腰封，想了想，沒提出什么有用建議，“都挺好看。”

        秋霽撇撇嘴，顯得有些猶豫不決。

        看來穿搭視頻沒這么容易拍。

        其實之前她出過一期穿搭視頻，底下反響還算可以，不過也有粉絲留言說自己的身材和秋霽相差比較大，有些遺憾只能欣賞，不能借鑒。

        秋霽個子在一米六二左右，典型的梨形身材，因為有健身的習慣，所以臀翹腰細，平常能駕馭各種風格的衣服，在辣妹和俏皮間自由切換，但唯獨與溫婉、清冷兩個字不搭邊。

        上次她本來想挑戰一下這兩個風格，結果差點沒翻車。

        戚寒煙起身，從她手上接過細骨鏈，“如果是我的話，我會選這個，但我猜，你其實更喜歡另一個。”

        牛仔的腰封，搭上白襯衣，下面再配一雙長靴，是秋霽最愛的辣妹風格沒錯了。

        秋霽聽著她的話，突然陷沉默，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幾眼，沖著她討好地笑了起來，“寒煙……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戚寒煙聞言沒說話，秋霽只有求于自己時，才會這么親昵地喚她一聲，然后露出這種諂媚的笑。

        但一般這種要求，并不是多么輕松。

        “拜托啦——”秋霽抱住她的胳膊，不停搖著，長長的睫毛撲閃著，讓戚寒煙想起來秦燕隅養的那只小狗，搖尾乞憐時也是這般惹人憐愛的模樣。

        扶下下額，“你說。”其實已經隱隱預感她要做什么了。

        秋霽把衣服塞給她，“你能不能試試？”

        戚寒煙的身材和自己不一樣，清瘦，高挑，平時穿衣服和自己風格也完全不同，如果有她一起，那么視頻的參考價值就更大了。

        她們甚至可以互相挑戰對方的風格，秋霽簡直可以想象，一定會很出乎意料。

        戚寒煙猶豫，“我還是不出鏡為好。”

        她只想低調點，并不愿意讓別人注意到自己。

        “為什么呀？”秋霽很不解，在她看來，露面沒什么不好的，去年戚寒煙無意中入鏡，就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紛紛向自己打聽，或者請求自己多讓她出鏡。

        當時戚寒煙以美食視頻應該以美食為主為由拒絕了，而且她本人胃口不好，沒法對食物的味道做出有意義的評價，出鏡作用不大，所以秋霽才作罷。

        但是現在，這分明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秋霽繼續用視頻收益全部歸她的條件說服，承諾戚寒煙出鏡的視頻收益都歸她所有。

        秋霽不在乎錢，只想把視頻做好，她知道戚寒煙缺錢，為此上學期還出去兼職。

        “一個視頻的收益雖然不多，但怎么也比你帶一個星期的課要多。”

        聞言，戚寒煙話到嘴邊的拒絕頓住了。

        她只不過是想起了前天看見周睿用他那臺服役五年屏幕都碎得不成樣子的手機在看課程時的艱難模樣，當時生出了想給他買一臺電腦的心思，可惜這心思很快被不太豐裕的錢包給打消了。

        “我后面會很忙，沒什么跟你一起拍攝……”她說，但隱有松動的跡象。

        “安啦安啦，”秋霽點頭，“我也就是試試，偶爾、”她強調這兩個字，“偶爾才找你出鏡一次！”

        戚寒煙同意后，她摩拳擦掌，迅速修改文案和拍攝流程，在宿舍搭好拍攝的地方，又搭配了幾套衣服。

        “你只用穿上這幾套衣服，然后站在這里擺幾個動作就好。”秋霽一副很簡單的表情。

        戚寒煙失笑，拿著她的衣服開始了換裝。

        如秋霽所說，確實不需要她做什么，就換好衣服簡簡單單地站在攝像機前，自然地擺個幾個動作就可以。

        秋霽原本擔心她面對鏡頭會比較拘謹，不知道怎么擺什么動作，但看見她的狀態很自然，像是換好衣服要出門約會前站在鏡子前檢查自己一樣，不由輕松下來。

        “你真是天生的衣架子。”秋霽高興地拍她馬屁。

        戚寒煙好笑地掃她一眼，又挨個去換了剩下幾套衣服，期間，秋霽還給她換了幾個發型和配飾。

        拍攝很順利，秋霽自己也穿了那些衣服拍攝，只不過做了一些調整，要么是用了不同的配飾，要么是鞋子發型不同。

        很驚奇的是，僅僅是做出了一些小調整，同一件衣服穿在兩個風格迥然不同的人身上，竟然都很合適。

        秋霽看著素材，已經預感這次反響會很好，為此，她廢寢忘食地剪片子做后期，硬是趕在第二天把新的一期視頻發了出去。

        要知道，以往拍完一期視頻，她至少也要拖延個幾天才肯開始剪輯。

        和秋霽料想的一樣，視頻在發出去的第一天，就迅速登上了穿搭的熱門。

        因為這期視頻，她在同一件衣服上，針對不同身材和風格的選擇了不同的搭配，給廣大換季不知道出穿什么衣服的女生很好的參考，尤其是高矮胖瘦不一的女生，都能從中借鑒到一些穿搭經驗。

        秋霽的粉絲也隨之上漲不少，與此同時，評論區和彈幕區也在瘋狂刷屏，問新出鏡的人是哪個博主。

        秋霽等熱度冷卻才回復，只說戚寒煙是自己好朋友，此次友情出演模特。

        但有不少老粉認出戚寒煙是之前無意中入鏡的一位漂亮女生，于是又引發火熱討論。

        秋霽也沒阻止大家討論，對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也會回答一二。

        戚寒煙是在三天之后收到了秋霽的轉賬，還附有一張截圖和一句話。

        ——寒煙，你這次真的幫了我大忙，這是本期視頻的收益，全部轉給你啦。

        如果不是秋霽突然的信息，她都快忘了這件事了。

        戚寒煙看著截圖，是發視頻后截至到現在的全部打賞以及平臺的觀看收益，她看不太懂其中的規則，但詫異秋霽給自己轉賬的金額。

        不敢相信一個短短的視頻，竟然能創造這么多收益。

        ——哈哈哈，太開心了，你今天早點回來，我請你吃大餐！

        還沒等她問，又收到一條信息。

        戚寒煙倒不是真的想吃大餐，只是想回去問問秋霽她是不是給自己轉多了錢，于是提早收拾了東西回到宿舍。

        一到宿舍，就聽見秋霽開著擴音在打電話，叉著腰，眉飛色舞地。

        “姓藍的估計要氣死了，我看了她的視頻，根本就沒什么點擊量。”

        戚寒煙聽出來，對面是徐玥。

        秋霽聽見她回來，露出一抹大大的笑，不過通話仍繼續，同對面道：“她還真是學人精一個，看我做視頻，也跟著做視頻，可是她不想想哪兒有這么簡單。”

        徐玥跟著說：“她上次還不屑一顧地說做視頻有什么難的，說做網紅是自降身份，怎么，看到你火了就想效仿啦。”

        “她從小到大都這樣，我喜歡什么她就要搶什么，我做什么她跟著學什么。”秋霽想起以前的事，皺眉。

        兩人的通話又持續了一會兒，戚寒煙默不作聲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從無意聽見的對話中得知，秋霽和徐玥討論的對象應該是藍倚寧，只是她沒想到，對方竟然也學秋霽做起了視頻，好巧不巧，還是同一個題材。

        可以聽出來，對方并不順利，不過這與戚寒煙無關，甚至也是喜聞樂見的，畢竟上次和那個女生見面，還很不愉快。

        她伸了個懶腰，等秋霽打完電話，才問：“你怎么給我轉了那么多？是不是你自己添了錢？”

        秋霽茫然地從手機上抬起頭，“啊？”

        然后很快反應過來，解釋：“沒有啊，收益確實那么多，這次播放量很高，我不是給你截圖了嗎，還有粉絲的打賞，也算在里面。”

        戚寒煙看她的表情確實不像在說謊，放下心來。

        “我轉了一半回去給你，”她說，晃了晃手機，“這個視頻我沒做什么，就只是出了一下鏡，不用給我那么多分成。”

        一半的收益，已經是很可觀了，足以給周睿置辦一臺電腦。

        她知道秋霽其實也并不在乎那些錢，但無功不受祿，她沒出什么力，不該收下那么多錢。

        秋霽知道她性子，也沒再爭辯，“行吧，那我請你們出去吃好吃的，市中心開了一家海鮮自助，我好不容易訂到位子。”

        “我們？”

        “你，徐玥，寧恬。”

        戚寒煙想了想，確實也好久沒見到她們了，欣然同意。

        晚上徐玥一見到戚寒煙，隔老遠就在笑。

        走到近前，才拉住她，嬌滴滴一聲，“老婆！”

        一旁的寧恬也撲哧一笑。

        戚寒煙不知所云，扭頭瞧瞧秋霽，發現她的嘴角也翹得飛起。

        什么情況？

        好在秋霽終于還是給她解釋，“我好多粉絲在網上喊你老婆。”

        徐玥驚訝：“你沒看嗎？”

        戚寒煙搖頭，她這幾天忙著上課、做實驗、給周睿的英語查漏補缺，有空的時候就給秦燕隅發消息，還沒來得及關注網上的評價。

        聽見秋霽的解釋，下意識問，“很多人嗎？”

        “對啊，你一出來，彈幕全是老婆。”

        秋霽打開手機，調出一張截圖給她看，正是她出鏡時的彈幕，滿屏的“老婆”之類撕心裂肺的吶喊。

        見狀，戚寒煙愣了愣。

        這是秋霽上午才發的一個微信動態，是她的一些視頻截圖。

        秋霽是有將自己視頻的一些有趣截圖發到朋友圈的習慣，戚寒煙上午看見了，但沒點開細看，當時也沒多想，現在才知道那些半透明的彈幕是什么。

        “怎么啦？”

        看她發愣，秋霽在她面前晃了晃手。

        “你……”戚寒煙開口，遲疑地看她，“你這條動態，不會是全員可見吧？”

        秋霽茫然地點了點頭，她沒有屏蔽誰，這是她的私人賬號，加的都是關系還可以的朋友。

        戚寒煙眼前一黑，突然掏出手機，打開微信。

        和他的對話記錄，還停留在上午十點三十分，之后他便沒再發來消息，包括一小時前她發過去的一句問候，到此刻也未收到回復。

        一旁的秋霽正納悶她的舉動，無意掃到屏幕，腦中靈光一現，反應過來。

        “不會吧？”

        秦燕隅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就跟寒煙鬧別扭吧？！

        她腦中飛快閃過可能性，想了想，還是脫口而出：“我現在馬上屏蔽他！”

        也許他還沒看到自己的朋友圈呢，畢竟燕神很忙，估計也不屑看這些無聊的東西。

        “屏蔽誰？”徐玥坐在桌對面，好奇地問。

        秋霽頭也沒抬，一邊操作，一邊下意識回：“秦燕隅啊。”她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點著，生怕慢了一秒就被秦燕隅看見。

        “秦燕隅？干嘛要屏蔽他啊？”徐玥摸不著頭腦。

        秋霽頓了一下，低著頭倒抽一口冷氣，不敢扭頭面對戚寒煙。

        徐玥和寧恬還不知道戚寒煙和秦燕隅在一起的事。

        她給說漏嘴了！

        不過，好在戚寒煙沒介意，甚至主動解釋道：“是我怕秦燕隅看見秋霽的朋友圈跟我生氣。”

        徐玥愣了一下，很快察覺到她話里的另一層意思，“你們在一起了？”

        “嗯。”

        “天！”徐玥興奮起來，和寧恬對視一眼，“你竟然、真的把他拿下了！？”

        這也太刺激了。

        “不是寒煙拿下他，是他終于追到寒煙。”見戚寒煙沒有隱瞞的意思，秋霽難免忍不住。

        天知道她憋在心里多久了。

        聞言，徐玥驚呆了，佩服地握住戚寒煙的手，“姐妹，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征服他！”

        曾經徐玥面對秦燕隅遭遇了感情中有史以來的滑鐵盧，屢戰屢敗的她最終選擇知難而退，投入其他帥氣小哥哥的懷抱，但還是耿耿于懷。對秦燕隅這種性格冷冰冰拒人千里還不解風情的男人，她巴不得看見他哪天為一個女人輾轉反側。

        如果這個女人是自己的好姐妹，那就更好不過了。

        “能講講過程嗎？”徐玥一邊給戚寒煙豎起大拇指，一邊給她倒茶，畢恭畢敬。

        真想聽聽秦燕隅是怎么追人的。

        戚寒煙無奈地笑笑，“沒有，我也很喜歡他，不存在什么他追我我征服他之類的。”

        她和他之間是平等的，即使中途她猶豫過，也只是短暫地遲疑而已。

        她不受控制喜歡著他，就像他不受控制地被她吸引。

        見她神情淡然，分毫不見得色，徐玥不由怔了怔，良久突然感慨，“怪不得他喜歡你。”

        “好啦，這是寒煙的私事，咱們別問太多啦，”一旁的寧恬岔開話題，“秋秋，聽說這家店很難約，你怎么約到的？”

        秋霽發現話題突然對準自己，滯了下，才說：“呃……這是我一個朋友開的，我找他幫我預定的。”

        “哦？”寧恬仿佛知情，意味深長地笑了下，“我聽說，這個店的老板姓岑啊。”

        話音落下，其余兩人齊刷刷看向秋霽。

        “你有情況？”徐玥故作嚴肅地盯著秋霽。

        后者極力否認，“我不是我沒有。”

        “我又沒說是哪個姓岑的，你心虛什么？”

        寧恬慢條斯理一笑。

        “岑季？”戚寒煙毫不留情地拆穿，看向神情了然的二人，“你倆也認識他？”

        “朋友圈共同好友。”徐玥道，意有所指，“他找我問過幾次事情。”

        “哦——”戚寒煙拖長了音，心照不宣地同徐玥寧恬對視一眼。

        秋霽不可置信：“你們在想什么，岑季比我小兩歲哎，我只把他當弟弟！”

        “弟弟，”徐玥笑得曖昧，“年下男欸。”

        秋霽大叫：“我們真的只是朋友！”

        “是是是，只是朋友。”徐玥托著腮，笑意頻深。

        戚寒煙也笑，就只是關系比較好的朋友，會特意添加自己的微信，然后時不時詢問一下秋霽的近況，或者打聽她的喜好嗎。

        不過她沒戳穿。

        “我又沒說什么。”寧恬笑瞇瞇地，“你反應太過度了，小秋。”

        秋霽難得漲紅臉，硬著頭皮，“我、我沒有。”

        她坐立難安，一頓飯在徐玥的不斷逼問中結束。

        秋霽借故去洗手間逃出包廂，才勉強松了口氣。

        不過回來時卻皺著眉頭，沖三人招手，“快走，快走。”

        “著什么急啊，”徐玥步伐慢悠悠的，“又不是不給飯錢。”

        秋霽拉住她，“藍倚寧在外面，不想和她們碰上就走。”

        聞言，徐玥嘀嘀咕咕，“憑什么要躲著她啊。”

        不過腳下還是加快了些，她不是怕，是真的懶得和那個神經病碰上。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注定要碰上，即使她們走得快，還是在走廊上遇到了對方。

        藍倚寧身邊一如既往地站著何黛，后者身旁還挽著另一個人。

        兩撥人迎面碰上，藍倚寧一愣，看清來人后，臉刷地就黑了。

        “秋霽，”她皮笑肉不笑地道，視線掃過另一人，更是閃過一抹冷意，“看來你最近很得意啊。”

        晦氣。秋霽心里道，自己都還沒說什么，她又來挑釁。

        “不是最近，我每天都很得意。”秋霽懶得同她廢話，帶著朋友們同她擦肩而過。

        戚寒煙走在中間，不動聲色地同何朝露對視一眼，然后收回視線。

        就在要走過拐角時，突然一道聲音叫住她。

        “戚寒煙。”

        戚寒煙聽見了，但沒有理會，波瀾不驚地繼續走。

        “戚寒煙，你站住！”

        何朝露在身后叫，“你別以為一走了之就能洗白自己，你最好夾緊尾巴做人，否則遲早有人會揭露你的真面目！”

        “你不要太得意了！”

        戚寒煙頓住腳步，轉過身去。

        “哦？”

        她輕慢地挑起一抹笑意，“那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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