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臘月二十,帝后站在南城城墻上,滿城百姓圍著朱雀大街。
五人一同來到街上,涌入百姓的隊伍里。謝致遠、林景安一不留神被擠到后面,葉修遠不見蹤影,許棋與沈初靜緊緊地牽著手生怕被擠散。
許棋拉著沈初靜朝著城門走去。兩位少女,一身雪青色斗篷,一身朱紅色斗篷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百姓的歡呼聲戛然而止,又瞬間高漲,聲音更甚之前。
許棋抬頭望向城門。
少年端坐在馬背,身披月白色的斗篷,右手握著馬鞭揮動著,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她的眼睛緊隨著少年的身影。
深棗色的馬從她眼前走過,垂落的斗篷上有著云紋,銀絲。
她看向少年的側臉。
好看。
少年騎著馬緩緩遠去,許棋看著少年的背影脫口而出,將軍。
似有感應,少年回眸。
來到鶴陽樓,許棋緩緩回過神。沈初靜正在與葉修遠斗嘴。林景安拿著賬本,手指掐算桌子上的菜肴。謝致遠靜靜吃著,不理會事。
用完膳,沈初靜與葉修遠又吵開了,許棋無奈地拉著沈初靜離去。
兩人一路來到首飾鋪。
沈初靜沉浸地挑選著,拿起發簪對著許棋一頓比劃,又看著樣式差不多的發簪,皺起眉頭,手一握,兩件全要了。她選好發簪又看向耳飾,拿起幾對新樣式的耳飾。
許棋看沈初靜還想選,拉著她離開,不忘問:“我怎么感覺你越發有錢了?”
“有錢?不覺得,比起以往倒是沒那么拮據,至少不用與你們湊銀錢出游。”
許棋道:“說到湊銀錢,還記得林師兄想嘗烤全羊,拉著我們一同去。我們九人湊不夠銀錢,林師兄只能跑回林府取銀子。”
沈初靜掩著臉大笑不止,停下腳步,靠著許棋微微彎下腰。
“記得,林景安那模樣,我這輩子也難忘。一只烤全羊要了那么多錢,他的臉色像是被搶了心上人一般,恨不得回到過去不去吃那玩意。”
許棋回想著林景安那時的臉色,就像被搶了心上人。可轉頭一想這也沒錯,錢財一直是林景安的最愛。
沈初靜笑了許久才緩過來,拉著許棋在長街轉來轉去。
天色漸晚,許棋回到侯府,坐在正廳等待著未歸來的謝致遠。
不知過了多久,謝致遠回來。許棋一個箭步直接沖到他面前,明里暗里打聽起消息。
“肅親王,這會應該在宮宴上。這場戰打得南詔縮成烏龜,他功勞最大。”
“那這位將軍……王爺性子如何?”
“冷淡,不理生人。你在太子府不是見過嗎?與他說的話不過三句。”
“記得點,他變了些,更好看了。”
謝致遠聞言,轉頭看向許棋,“阿棋,你是不是……”
不等謝致遠問完,許棋就跑走了。
回到小院,許棋看見樹枝上的白雪,想到了那件雪白色的斗篷。
從前,婆婆犯糊涂時總說她像老將軍,她現在真的想當將軍了,騎著馬向百姓揮手的,凱旋歸來的將軍。
她要找王爺學兵法,老先生教得淺,王爺剛打了勝戰定有心得。她要與王爺做摯友,學習更深的兵道。
腦中暢想著自己穿戰袍的模樣,定是瀟灑的。她要選雪青色的戰袍,拿著青霜劍,騎著馬沖到最前沿。
許棋想得很好,可大宣從未有過女將軍。
史書記載前朝大梁曾出過兩位女將軍,可寥寥幾字就述說完兩位女將軍的一生,只知姓什么卻不知名。
許棋想象著將軍的英姿颯爽,渾身充滿力氣,拿著青霜劍在庭院里練起劍譜上的招式。
謝致遠走來,將食盒放到石桌上,笑道:“這挽劍花練得不錯。”
許棋收了劍,笑著坐下,“練了許久,想學嗎?”
“老先生教得夠了,我不是練武的料,只會讀書。”
“也是,你清秀書生,既明師兄儒雅書生,顧師兄冷漠書生,孫師兄……好師兄。”
謝致遠瞥了許棋一眼,道:“少看話本,多讀點書。子卿若是知道你這般說他,要說你的。”
“沈師姐給我做吃食,帶我玩,秦師姐抓我背書,盯我寫功課。”許棋想了想又道:“林師兄又大方又摳門,葉修遠莽夫,戚師兄忘了。”
謝致遠敲了敲許棋的額頭,將一碗銀耳紅棗湯遞到她手邊,“喝了,暖暖身子。”
許棋點頭,捧起湯碗。她吹了口熱氣,放下湯碗,出聲道:“戚師兄很可靠。”
謝致遠聞言點頭,他還記得那雙堅定的眼神。三年的時光足以忘記很多,如今也記得那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神。
許棋突然跑回內屋,很快又跑了回來,把懷中的畫卷放在石桌上,慢慢攤開。
畫卷上有十一人,唯有一人無笑顏。
“當初應該給戚師兄畫個笑臉的,還要畫得高些,三年多了,戚師兄肯定長高了。”
謝致遠看著花卷,好笑道:“你的要求真多,畫師能畫都不錯了。也不知秦師姐從何處尋來的畫像,才讓戚師兄入了畫。”
“庫房里的,我與沈師姐陪秦師姐尋到的,那張畫像里的戚師兄好小。”
謝致遠看向畫里的戚江離,也不大。
枯樹之下,遠方蒼茫,枯葉隨風揚起又落于劍峰,長劍直驅刺破。女子的側臉印在劍面上,另一側隱沒在暮色中。隨著身影的舞動,人漸漸進入佳境,眼神堅定地盯著無影的長劍。
一劍畢,許棋深深地低下頭,大口喘著氣,烏黑的長發凌亂,汗水順著臉頰滑落。
她背靠著古樹,抵著樹軀堪堪站住。
腿有點軟,許棋倚靠著枯樹緩緩滑落,靜靜地坐到地上。她看著漸黑的天,伸直了雙腿,轉頭看向靠著樹邊的青霜劍,扯著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謝致遠來到小院,見沒動靜以為許棋早已歇息。他起身走向小院后門,借著月光看見了靠在樹邊的劍,不用想也知道是許棋又犯迷糊把劍落下。
他笑著走過去想將劍拿回房里,轉眼瞥見人影,一個箭步沖過去,連忙將身上的斗篷披在許棋身上,輕輕地晃醒許棋。
“阿棋,回房里睡。”
許棋迷糊地點了點頭,搖搖晃晃地走回內屋里。謝致遠不放心找來侍女照料她,聽完侍女的回話才安心離開。
翌日,許棋見到謝致遠正在挑選侍女,上前一問才知道這是給她選。她之前好不容易把小院里的侍女安排到別處,這次直接說自己喜清凈。
誰知她話音剛落,謝致遠就一臉嚴肅地盯著她。
許棋認真地想了想,這段日子沒做錯事,也沒惹事。這么一想,她瞬間來了底氣,也不怕謝致遠的審視。
謝致遠見許棋的模樣,就知道她不記得昨夜的事了,嘆了口氣,道:“你昨夜在庭院里睡著了,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你睡了多久。今日怎么也要選幾個人伺候,免得再發生這種事。”
許棋敲了敲腦袋,想起昨夜練劍練累了靠在樹邊歇息了會,之后便在榻上了。如此一想沒了底氣,眼睜睜地看著謝致遠挑了幾個侍女送入小院。
謝致遠辦完事,轉頭看向心虛的許棋,道:“廚房給你做了生姜湯,還煲了雞湯,你去喝點驅驅寒。”
許棋聽到生姜湯,臉色一變,抬頭看謝致遠的臉又泄了氣,緩緩道:“生姜湯啊,正巧我也餓了。等會用完膳我要進宮,你有什么話要我帶的嗎?”
“與二姐說我很好,庫房里有新玩意,你帶給小皇子。”
許棋點頭,跟在謝致遠身后走向飯廳。
午后,許棋朝著謝致遠揮手離去。
馬車一路行駛至宮門。
許棋拿著青霜劍被守門的侍衛攔下,上次入宮小皇子說想瞧她的青霜劍,可皇宮不允許帶兵器入內,她只能站在宮門等鳳儀殿的掌事女官來接她。
寒風凜冽。
許久仍不見鳳儀殿的女官,許棋心里開始動搖要不要上馬車取暖,可看見自己臃腫的穿著,又覺得行動不便。正當為難時聽見車輪滾動聲。
馬車轆轆聲靠近,石板路劇烈震動。
許棋回頭就看到一輛樸素的馬車停下,車廂里緩緩走出白衣人,抬頭一看,慌忙低下頭,俯身行禮:“民女見過肅親王。”
“免禮。”
清冷的聲音落入耳內,許棋盯著衣袍上的云紋,久久不起。
“不必一直行禮,起身吧,”
許棋聞言一愣,緩緩起身。
冷風吹來,小臉僵硬。
蘇桓看了一眼侍衛,冷聲道:“跟著本王進宮吧。”
守門的侍衛走上前,為難道:“王爺,宮里不能帶兵器,這要是……”
“出了事本王擔著。”
侍衛待在原地不敢攔。
許棋看著走遠的肅親王轉身看向她。
“還不走?”
許棋見狀,拿起青霜劍直接跑上前,緊跟在肅親王身后。
“進去。”
蘇桓將許棋送到鳳儀殿,看著她走進去,直到看不見人才轉身走向宣政殿。
宣政殿,皇帝批著奏折,聽到動靜,頭也不抬,“來得晚了些。”
蘇桓聞言道:“陪人。”
皇帝詫異,批奏折的手一頓,抬眼看向蘇桓,“陪人?朕想不出你能屈尊陪誰。”
蘇桓拿起茶碗,“以后會知曉的。”
“好,屆時朕定會給你賜婚。”
蘇桓起身行了大禮,鄭重道:“臣弟多謝皇兄成全之意。”
皇帝看著蘇桓嚴肅認真的模樣,想起初見皇后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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