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許棋抱著海棠枝回到后園,朝著公主微微俯身。
晉陽公主見許棋一臉笑意,派人將海棠枝拿走,拉著她坐下。
許棋這才發現周圍好多人,還有男人。垂下頭看向地面。
“這是鄭國公的嫡次子,在文思書院學課,與謝侯爺一個學堂。”
那便是生員,謝致遠的學堂里全是生員,顧元敬與師既明本來也是,不過變成舉人便換了學堂。
“如此說來,今年秋闈定能考中,阿棋……”
許棋在想謝致遠與孫子卿今年參加秋闈的事,沒聽到公主的話。月琴扯了下,她抬眼望向晉陽公主。
晉陽公主沒有生氣,反而看向她,那雙眼睛帶著難以言表的懷念,流露的神情更甚從前,沉重,很沉重。
晉陽公主很喜歡她,她又憐惜公主的遭遇,常來陪伴。可自從冬日起,公主越發壓制不住情緒,幾次當著她的面落淚。
許棋不是沒有問過,可每當她提起,晉陽公主閃爍其詞,有時說無子,視她為親子,有時說看著她長大,想到以后要嫁出去自是傷感。
她試過幾次之后便也放棄詢問,今日丞相夫人的神色比公主還要復雜。可她感受到晉陽公主與丞相夫人沒有惡念。
既然得不到回應,就不用念著,有些事不必抬在明面上講。
許棋笑了笑,側目看了眼坐在國公夫人身旁的男子。不料男子也看向她,她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眸。
世家的公子樣貌才能都是不錯的,可惜她如今有正事要做,而正事的對象是大將軍。
“見過姑母。”
許棋聞聲望去,大將軍走來。
“見過肅親王。”座下的男男女女起身行禮。
許棋也起身行禮。
晉陽公主與肅親王姑侄二人淡淡地交談了幾句。
許棋坐于左座,肅親王坐于右座,本是不合規矩的。她俯身行禮后想退下。可晉陽公主輕拍她,示意她坐下。
“不合規矩”、“不敬王爺”、“她身后是帝后”、“一個孤女”、“素有耳聞”、“若是不坐便是不敬公主”、“是公主的意思”……
許棋聽著,在心中一一反駁。不合規矩,她可學了四年多的規矩,嬤嬤如今還不放她,生怕因她毀了多年來的經營;素有耳聞,會不知曉她會武功,耳力過人;總算有明事理的人了……
下人們端上糕點,一一擺放。亭內的言論聲慢慢低了下來。
許棋看著天色,搖了搖頭,這宴會還要一兩個時辰。
晉陽公主吃了茶水,見許棋坐在那里無聊便,揮手讓她去走一走。
許棋微微俯身退下。
“我與葉婉并無資格伴在公主身邊。”沈初靜玩弄著手帕,抬眼一看又道:“若葉伯母還在人世,葉婉倒是可以。”
“我在里面生怕犯錯,那些世家女眷也愛說閑話。”
“深宅院內的女子打發時間的事便只有那幾樣,日日做也會厭煩的。不過那些家中主母倒是沒空閑,畢竟賬本都看不完。”
許棋一聽到賬本,點了點頭。侯府的賬本折磨得她頭疼。那段時間她總想林景安怎么天天拿著賬本算來算去,到底是有什么樂趣能讓他滿臉笑容地算賬,還不用算盤。
“好羨慕林師兄,他好會賺錢。”
沈初靜聞言,緩緩道:“你的鋪子若虧錢了,你會說嗎?”
許棋搖頭,她只有一個布料鋪子,還是謝致遠送的生辰禮。她日日盯著,生怕虧了。
“你的事好像不說也能被知曉。”沈初靜默默來了一句。
許棋這四年多的糗事根本瞞不住,糗事一天內便能長好腿跑到眾人的耳朵里。
去年春日,許棋在平地上摔倒了,次日全書院都知道了。她依稀記得從知足齋到安武閣的路上,師兄師姐對她的“關懷”。
這么一想,她是在眾所矚目之下長大的,名聲在外。
沈初靜看向走廊盡頭,嘆息道:“葉婉估計脫不了身,你還去找肅親王嗎”
許棋想了想,朝著沈初靜點頭。
沈初靜白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許棋獨自一人走入海棠林,一把逮住蘇正則,攔著他不讓走。
兩人走到石桌旁。
許棋直奔主題,“肅親王,你考慮得怎么樣?”
“事關本王的名節,不能輕易答應。”
“我想的辦法你都否定了,也不見你想想辦法。你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還怕名聲受損,還怕未來夫人嫌棄你。這大宣的王爺哪個沒有納妾,我還擔心你未來夫人容顏不在,你左擁右抱,她孤枕難眠呢。我一個女子都沒有這么麻煩……”
許棋低頭靠在石桌上喃喃自語,嘴上吐槽停不下來。
蘇正則輕輕嘆了一口氣,從前許棋就碎碎念,如今功力見長。他偏頭看向別處,不去打擾許棋的碎碎念。
一個碎碎念著,一個聽著碎碎念。
到底是低估了許棋碎碎念的本事,一炷香的功夫她還在嘀咕著,連動作都沒變過。
蘇正則倒了茶水,慢慢放在她手邊。
許棋聽到動靜,抬頭一看眼前的茶水,拿起一口喝下,“謝謝。”
又接著念叨。
輕柔的聲音響起,蘇正則無奈地笑了笑。
聽到笑聲的許棋猛地抬起頭,一雙瑞鳳眼微微上翹,似是在笑,不過嘴角卻是下垂的。
蘇正則裝作一副深思的樣子,用著有些為難的語氣道:“本王又好好想了一下,教你是可以……”
許棋立馬起身對著蘇正則來了個大鞠躬,急忙道:“多謝肅親王教誨,民女定會好好學習。”
話音一落,轉身跑了。
蘇正則搖了搖頭,側身望著許棋奔跑的背影,直到人影消失。
許棋拐到轉角處,倚著走廊的白墻大笑不止,捂著嘴探頭看向海棠林,又縮回頭來大笑。
她笑夠了,理了理凌亂的衣裙,抬手摸了摸發飾,抽出玉梳往頭上梳了兩下。
路上瞥見幾位公子,這條走廊是去往涼亭的必經之路。許棋端起架子走了過去,那幾位公子看見許棋,臉色不太友善。
許棋見避不開,俯了俯身。
公子群中傳來聲音,“許姑娘不是與初靜在涼亭嗎?”
許棋聞言微微抬眼,看著居于中間的藍衣男子,低聲道:“沈家哥哥,我正在找沈師姐,她好像去別處采花了。”
男子淡笑,頷首示意她。
許棋會意,又俯了俯身,快步離開。
走到無人處拍著胸口,還好有沈家哥哥在那里,不然不好脫身。她粗粗一看便知那些大多都是有名的紈绔子弟,尤其是那戶部侍郎之子,眼神滲人。若是被那群人拖住,晉陽公主的這場宴會便要毀了。傳出去那群人無非是又多了一個“戰績”,而她的名節卻要不保。雖然她的名聲不好,可也只是離經叛道。
“我是女子,不能打打殺殺……”
沈初靜突然現身,拍了拍許棋的肩膀,道:“你都講了好幾遍了,誰惹你了?”
許棋被嚇得跳了一下,她咽了咽口水,轉頭怒視沈初靜。
剛想開口又想到方才沈家哥哥的相助,閉上眼睛,醞釀了許久才開口:“我剛從那里走來,你家四哥哥也在,多虧他,我才能好好地走出來。”
沈初靜道:“那些紈绔子弟都在,也不知道他們家里怎么想的,帶著這些貨色也敢來公主的宴席上相看世家女子。你可離遠點,前些年魏家嫡女只是在上元節的燈會上游玩了半個時辰,回去的路上便被盯上了,后來證實被玷污的是隨行的侍女,可又怎么樣,魏家女的名聲早已毀了,聽說最后她為了家族聲譽一意孤行去了尼姑庵。這魏家女的爹是言官為了給愛女報仇,日日與皇帝進諫,半點不提愛女之事,扒著那男的的爹不放,不動聲色地讓皇帝貶了那家人,后來那男的與宮里的公公成了一類人。”
“下次顧師兄與葉師兄他們都在時,我再出氣。”
沈初靜點點頭。
去年顧元敬他們中了舉人,如今還要準備兩年后的春闈,大概是沒有空閑為許棋撐腰。
“肅親王那里怎么樣,成了嗎?”
許棋低頭笑著,走進沈初靜靠著她小聲地說道。
沈初靜聽完,抬眼看著許棋,笑意難掩。
兩人拉著手往涼亭走去。
“這走廊好長啊,從海棠林走來一直沒有走出去過。”
“今日我與你碰面都是在走廊,你去找肅親王后我便去了東面走了走。”
“那邊我沒有去過,陪我去看看。”
“那邊好多女眷。”
“那算了。”
許棋拉著沈初靜走回涼亭,拐著她來到晉陽公主身前。沈初靜規矩地行了禮。
晉陽公主笑著點頭,與沈初靜說了幾句,看著她又看著許棋,讓兩人坐到身旁,低聲詢問她們可有看中的男子。
兩人搖頭,推脫后花園景美,她們無暇顧及相看。
好在晉陽公主只是提了提,不在意她們回什么,轉頭又與那些夫人們談話。
許棋走出公主府,向送她的侍女頷首,抱著一堆賞賜上了馬車。她打開盒子看到今年時興的首飾,挑了兩個出來。
她被晉陽公主留了許久,謝二夫人早已走了。到底是長輩,她還要過去一趟賠個禮,免得與謝二夫人生了間隙。整個侯府也只有謝二夫人一個腦子清醒的,往后小侯爺的婚事也得麻煩她。
在小院里挑了些華麗的首飾,又拿出一匹謝二夫人提過一嘴的布料。
帶的東西有些多,三琴都出動了。許棋手里也拿著一個盒子,里面裝的是嵌寶石點翠花簪,有些貴重。
侯府看上去還是一體的,可從謝致遠的祖母離世后便分了家,偌大的侯府看著光鮮亮麗,內里早被拆得七零八落。許棋去二房要走一道被堵住的小門。
她踏過那小門直奔謝二夫人的小院,路上遇到二房老爺的小妾們。她嚴重懷疑二房的小妾比下人還要多。
謝二爺與謝老侯爺一樣,好色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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