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大年初一,許令姜準備好紅封,起身走出房間,朝著主院走去。
“三姑娘,新年好。”
“三姑娘,新年快樂。”
……
“新年好,沾沾喜氣。”
主院里,小靜姝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向門外。
“小靜姝,新年好。這是姑姑準備的大紅封。”許令姜抬頭看向賀憶昔,“嫂嫂,我要出門,你記得幫我說說好話,二哥這老成的性子都能成我爹了。”
賀憶昔聞言一愣,抬眼看向許令姜,眼中的震驚明顯至極,嘴角一抽,想張嘴說話,卻不知說什么,臉色十分復雜。
她看著許令姜逗了兩下孩子,才開口道:“你仔細著點,你二哥若是聽見這話,誰也救不了你。”
“我估摸二哥應該還在五叔家里,祭祖什么的極其重要,不會這么快回來的。”
許令姜毫不在意地回應著,抬頭眨了眨眼睛,見賀憶昔無奈搖頭,忍不住笑出聲。她見賀憶昔點頭,又親了親小靜姝,轉身離去,“嫂嫂,我出門了,記得幫我。”
回到小院,許令姜又拿了些紅封,瞥見小灰貓可憐巴巴地趴在門邊。她蹲下身子,抱起沉甸甸的小灰貓。
踏出府門,遠遠看見一輛樸素的馬車,快步走過去,小灰貓短脖子上的鈴鐺一響一響的。
許令姜毫不在意,不等蘇正則反應,她踩著馬扎就上了馬車。馬車緩緩前行,不過幾句話就到了王府。
兩人下了馬車,徑直走向書房。
書房有些亂,倒不是說卷宗什么的散落一地,而是許令姜派人送到王府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有很多,都是送給皇帝的。
許令姜走近,拿起布老虎,這是在涼州買的,看上去就很有威武。
腿邊是精致的小木匣,里面裝著上好的硯臺,是青州梅園園主替她尋來的。
還有一件雪青色的斗篷,親手縫制了很久,成品還算滿意。
帽子、手套、手爐……
東西太多了,一下子整理不過來,腳邊還有一只貓在扒拉,一直擾亂她。
許令姜挪了挪腳,輕踢小灰貓,“去,找你弟弟去,它在后院。”
蘇正則聞聲,抬頭看向許令姜,見小灰貓跑出書房,道:“大橘大一點吧?”
許令姜放下手中的木匣子,看著小灰消失的尾巴,想了想才道:“月份好像差不多,小灰先來的就算它大吧。”說完,她又拿起木匣子,一股腦塞進大木箱里。
零零散散的東西全部被整理到大木箱里,書房一下子變得空曠。
許令姜走向案桌,拿過紙筆,寫了份禮單。
蘇正則起身,走向門外,喊來云翼后又走到許令姜身邊,“未時三刻,用過晚膳就進宮。”
“我還從未翻過宮墻,那墻太高了。大將軍有沒有安排好宮內的人?”
“高全知曉,皇上還不知。”
“那就好,今夜試一試翻墻。”許令姜看著云翼帶著幾個人推門進來,將她身前的大木箱搬出書房,“云翼,送入宮內,直接交給高全,先藏起來,別讓皇上知道。”
云翼頷首,帶著人退下。
蘇正則瞧著許令姜提起筆,幾筆繪出人臉,一如既往的青面獠牙。
“只要見小將軍描畫,便是悠然自得的。他日還政,我教你畫山水。”
許令姜點了點頭,她不會畫山水,以往與師兄師姐去他處,見風光奇特,只能央求沈初靜與秦秋濯多畫一幅贈她。其實她也會畫一幅人像還給她們,只是她們不要。
“說來,小將軍寫的字也好看了,若是書院的林夫子知道,定會欣慰的。”
許令姜聽見蘇正則說她的字,立馬出聲:“我的字向來都是好看,無非就是筆畫與你們不同。”
“我知道,我是說你的筆畫也對了很多。”蘇正則淡笑,看著許令姜寫下一句話,又在信封上寫下見字如晤,字跡真的好像他親筆書寫的。
他一向知道許令姜能學,雖然不愛學,可只要學便能學出來。這字跡如此相像,也難怪揚州府內的官員認不出,先斬后奏這件事,許令姜玩得很嫻熟。每件事辦得都很妥當,讓他只能當個啞巴。
入夜,兩人披著斗篷走出王府,朝著皇宮飛去。踩在屋檐上,掠過朱雀大街,在宮門前穩穩落地。
許令姜看向蘇正則,頭一點,腳尖點地,飛身而上,越過宮墻,在甬道上飛奔,轉眼間到了皇上的寢殿。
高全守在殿外,見二人,快步走上前。
“王爺,將軍,陛下正在溫習功課。”
“知道了,退下吧。”蘇正則冷聲道,轉頭看向許令姜,走上前推開殿門。
“高公公,朕說過……”皇帝聽到推門聲,有些不耐煩,皺著眉抬眼看過去,“姑姑,皇叔。”
聲音有些顫抖,完全不敢相信那是許令姜與蘇正則。
許令姜“嗯”了一聲,拿出大紅封,看著走來的皇帝,揚起微笑。
“新年快樂,是今年的紅封,最大最好看的。”
皇帝接過,低頭看著,突然抬頭看向蘇正則,“皇叔的紅封呢?”
“沒有。”
皇帝撇嘴,“姑姑與皇叔還沒成親,理應分開給。”
“沒有。”
許令姜反手拍了拍蘇正則的手臂,瞥了他一眼,走上前帶著希詢走出殿內。
殿外寒風凜冽,幾人快步走向偏殿,從王府搬來的大木箱就放在那里。
高全守在木箱邊,看著皇上走近,抬手打開箱子。
“好多東西。”皇帝喃喃道,不自覺地拿起離他最近的布老虎,看了好幾眼,又把目光轉向虎帽子與貓帽子,看著兩只帽子,不知該選哪一個。
殿外傳來腳步聲,許令姜回頭一看是柳琴與揚琴,剛想開口說話便被急性子的揚琴一聲“下雪了”打亂了思緒。她透過殿門,望向天。
真的下雪了。
她以為此次冬日不會落雪了。
“姑姑,下雪了。”
許令姜回過神,看著身前的皇帝,見他已經披上雪青色的斗篷,帶上虎帽子,手上戴的也是她做的手套,包裹得很嚴實,一看就知想去玩雪。
手被牽著,走出偏殿。她望著皇帝那張小臉上洋溢著幸福。
皇帝不過十歲,若是在民間,應該還是家中受寵的孩子,可生在皇室,又是正統出身的嫡長皇子,自然不一樣。
雪下得很大,地上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雪,殿內的光透過檻窗散落在雪上。
幾人走過落下腳印。
新年的第一日,大雪紛飛。
許令姜站在廊下,看著白雪越積越高,眨眼的功夫就能堆雪人,打雪仗,滾雪球……
皇帝到底還小,等不及雪停就沖進雪幕,在漫天大雪里,笑顏逐開。
臉上的笑,看得讓人心疼地想哭。
一綹不安分的碎發從耳邊劃到眼前,眼睫輕顫,淚水模糊雙眼。
落在肩上的雪被掃去,許令姜仰頭看向蘇正則,看見他揚起嘴角在笑。
“走,去看看希詢堆的雪人什么樣。”
許令姜牽起蘇正則的手,沖向雪幕。
雪人還未成型,只有幾個大小不一的雪球。
皇帝還在滾雪球。雪球越滾越大,可就是不圓。他蹲在地上,雙手捧著雪,給雪球補圓。
許令姜尋來裝飾雪人的幾樣東西,走近才知希詢與大將軍只做完雪人的身子,雪人的頭還在滾。
“希詢,別滾了,頭太大不好看。”
皇帝聞聲抬頭,回一句“好”,又將雪球滾回來。雪球太大,不適合當雪人的頭。
蘇正則抬手指向一旁,那處已經放了很多不能用的雪球,“放那里,再滾小的。”
皇帝點頭,將大雪球推到那處,歡快地轉身捏小雪球,等到雪球稍微大一點便跑到后面推起來。
許令姜看著雪球一點點變大,遮擋住希詢的身影。待推到她身前,就看見兩個大球,一個白的,一個紫的。
“滾雪球好玩?”
“好玩,明日再堆雪人,后日打雪仗。”
許令姜抖了抖希詢身上的雪,又整了整他頭上的帽子,“打雪仗?姑姑不欺負小孩子,等長澤、靜姝他們長大,你們幾個一起打雪仗。”
“我也不欺負小孩。”
“你也是小孩。”
“我不是,我是大孩子。”
許令姜點了點頭,笑著看向希詢倔強的臉,“嗯,是大一點的小孩。”
“就是大孩子。”皇帝見許令姜承認自己是大孩后,轉身又去滾雪球。
雪逐漸變小,地上的積雪也慢慢變少。
幾人轉身回到殿內,殿內早已被柳琴與揚琴布置好,暖意滿滿。
許令姜解下斗篷,接過手爐。
寒意緩緩驅散,身子漸漸暖和。
蘇正則為皇帝脫下染上雪的斗篷與帽子,又摘下手套,輕輕地搓熱他的手,才將湯婆子放在皇帝的手里。
柳琴將濕過熱水又擰干的臉帕遞給蘇正則,蘇正則摸了一下,才為皇帝擦拭紅通通的臉。
皇帝也很配合。
兩人說說笑笑的,看上去很溫馨。
許令姜看著轉頭朝她笑的小希詢,揚起微笑。
“希詢與大將軍真是膩歪。”
揚琴聞言,看向那兩人,看見皇上撲向王爺的懷中,“姑娘可比不得,若是從前,陛下定是與姑娘膩歪的。如今不同往日,姑娘還是不要吃醋。”
許令姜鳳眸一瞥,臉上的笑意不減,“非要揶揄我。”
她當然知道希詢更親近蘇正則,那些年的缺失于她于希詢,都不是簡單的分離。在最艱難的時日里,陪伴小希詢的不是她,而是蘇正則。
蘇正則沒有告訴她,他在京都舉步維艱,她也沒有告訴蘇正則,她在南陽的艱難險阻。
一切都不需要說出口。
他們彼此了然。
他們休戚與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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