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責初對她的身份早已認定,但當她親口承認,還是不由地心頭一顫,說:“你是怎么瞞過孔家人的?當初是孔戰儒揭穿你,讓你從學校離開,他憑什么會相信你是他們家走失的女兒?”
陳迷噗嗤一笑,放下手里的湯勺,說:“我要是傻到這都告訴你,那我以后可還怎么纏著你呀。”
責初后背一涼,起身說:“你就不怕我在儲定池面前拆穿你?”
陳迷抬起頭看著她,失笑道:“算算我們也是三年沒見了哦,你這天真勁兒,難不成真不是裝出來的?令帥些許會信你,可他能趕我走嗎?”
責初忍著心里的怒氣坐下,半天才說:“陳迷,你真是有本事,可你這本事全拿來對付我,到底值什么當?”
“值什么當?”陳迷摸了摸眼角的傷口,抬眸說,“我要是說,我就是要看你難受,就是要看你過不好呢?”
責初覺得不可理喻:“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你不如直接說清楚,為什么要搭上自己的人生,就為了來讓我難受?”
“得罪談不上。”陳迷收了笑臉,揚著頭說,“我的人生有什么要緊的,再說了,這督軍府的如夫人,我做的心里舒服,孔家的大女兒,我也當得愜意。”
“你還想怎么樣?”
“少夫人拭目以待好了。”陳迷夾起菜來,“就顧著和少夫人講話,飯菜都涼了。”
責初看著她,像是想用力把她看透。
陳迷感覺到她的目光,咂了咂嘴,抬起頭來,說:“少夫人要看著我吃完嗎?其實少夫人也不必太忌憚我,你瞧哪次不都是有人相助,孔戰儒儲定池,怎么男人都為你死心塌地的?少夫人命好啊,跟我不一樣的,我挖空心思想害你,到頭來都跟給你布置一場游戲似的,呵,想想也是有趣哦,少夫人與其提防,不如期待,日子還有樂趣呢。”
責初深呼一口氣,說:“陳迷,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就像個瘋子。”
“我知道,你不是從來都只拿我當笑話看?可這世上,偏偏最快樂就是瘋子。少夫人不妨同我一起瘋,像你這樣的人,怕是活得最累了吧。”陳迷慢悠悠道。
“瘋子的快樂是什么?那是痛苦的極致,你真要把自己的人生過成這樣嗎?”
陳迷冷笑一聲,說:“你活得清醒,又活成了什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過著什么樣的日子,我不需要一個偷生者,來教我如何做英雄。”
屋里只有陳迷用湯勺碰碗璧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責初才說:“陳迷,你好自為之。”
儲定池一吃飽就犯了懶,不肯再進書房做事,硬是賴在床上,還有一下沒一下的總要和責初搭幾句話。
“奶奶要你照顧玟艾,你這樣,最后就全都成我的不是。”責初坐在小桌前,邊描一張字帖邊抱怨說。
儲定池一只手枕在腦袋后,瞥了她一眼,又轉頭看著天花板說:“你叫我同孔家人相處,總歸哪里都別別扭扭的。”
“但既然過了門的,你就不好這樣冷落人家。”責初說。
儲定池翻了個身,側著身子撐著腦袋看著她說:“話有道理,那我現在過去,晚上也就歇在那邊了。”
責初微微抬了抬頭,筆尖在字帖上頓了頓,留了個深一些顏色的圓點,倒也沒有停留太久,繼續將手頭的那個字寫完才說:“你之前那兩套睡衣都叫田媽拿去洗了,新的擱在衣柜里面那個抽屜,你自己拿一下。”
儲定池聽完,立馬變了臉色,一頭栽回床上,嘴里念道:“我就是忍不住想氣一氣你,可你總是給我我最不想要的反應。”
責初余光瞥了他一眼,問:“為什么讓我生氣會叫你高興呢?”
儲定池閉上眼懶著音答非所問:“我懶得動了。”
責初拿起筆帽蓋上,晃了晃筆尾問:“孔戰儒是住在頂荊,不回巷海了?”
儲定池聽聞坐起來,嘶了一聲,看著她說:“你現在真是越來越不避諱和我講他了。”
“就許你講,不許我提嗎?”責初不依不饒。
儲定池嚴厲語氣問:“你問他干嘛?是關心還是打聽?公事還是私事?”
“你又來生簧是不是,我跟他有什么私事?”責初心里氣不過,就故意說,“我要真是同他講什么私事,你也要在一旁豎耳朵聽嗎?”
儲定池瞪了她一眼,兩只手用力捏了捏棉被,別過頭說:“我怎么知道他人在哪里。”
“二五眼。”責初輕罵了一句,“你別好歹不分,我是想著,玟艾出這樣的事,道歉解釋,該少的肯定不能少,要是孔戰儒還在頂荊,你至少…”
“行了行了,你怎么同奶奶學得婆婆媽媽的了,這點人情世故我還不曉得嗎。”儲定池打斷她,一只腳不耐煩地蹬了一下被子。
責初看他一副好賴不分的樣子,無奈多過氣憤,重話堆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平心靜氣地問:“陳迷這個名字,你耳熟嗎?”
儲定池抬起頭,睜圓了眼看著她問:“沒聽過,怎么了?”
“沒聽過?”
“沒聽過。”
“不是你貴人多忘事吧?”
“我看你才是忘性比誰都大,好意思講別人。”
“不知道算了。”責初轉過頭。
“是什么人啊?我還非得認識不可?”儲定池問。
責初用指甲撥了撥筆帽上的夾扣,說:“我以為你都曉得我以前的事情,也肯定知道當年有這么個人。是我在培華女中的同班同學,你要沒聽過就算了,我隨口問問的。”
“怎么想起來問的?”
“也沒什么,就是覺得我這同學,和玟艾長得幾分神似。”責初把字帖收起來,說,“也是隨口一說的事,我那同學也是好些年沒見了,記不清樣子也是可能的,憑印象覺著罷了,若有相片還能比照比照,可惜她中途輟學,畢業冊上連名字也沒留。”
儲定池聽她說完,“哦”了一聲,躺回床上。
冬至說到就到,田媽一大早就上街去買了幾斤新鮮羊肉,回來就一頭鉆進廚房里搗鼓起面皮來。
儲定池這幾日都在家中辦公,高鞍偶爾上門送些文件,今日早飯邊又來送東西,被老太太叫住說:“今天小年,留下來一會兒吃口冬至團。”
高鞍看了儲定池一眼,老太太揮了揮手說:“你別看他,今天還不算休息日子,看下次誰還給他賣命。”
高鞍頷首賠笑說:“是是,那就嘗嘗老夫人家鄉的手藝。”
責初用手肘碰了碰儲定池,問:“冬至團是什么東西?”
儲定池掂掂筷子說:“就是浮圓子,北方叫元宵,不過蘇地那兒的要用肉和菜作餡。”
責初說:“難怪我看昨天廚子在磨糯米粉,我們家少吃元宵,嬌耳湯你知道嗎?”
“知道,蘇地也喝羊肉湯。”儲定池說。
“不是羊肉湯。”責初和他解釋,“羊肉裹在面皮里,還有一些祛寒的食材一起,包成耳朵那樣,再下鍋煮。”
“哦,之前軍營里他們冬天喊吃凍耳朵凍耳朵,就是這個吧。”儲定池虛心點頭。
責初笑說:“什么凍耳朵,那是不凍耳朵。‘冬至那天吃頓扁,不凍耳朵不凍臉’。”
老太太看二人竊竊私語,用湯勺輕輕點了點碗,說:“昨兒個我同你老丈人通電話,講望城一個人在頂荊呢,你喊他晚上過來一起吃個飯。”
“知道了。”儲定池說。
午邊孔戰儒就來了。
田媽上來通報,責初看了眼床上還在午睡的儲定池,就換了衣服鞋子,輕聲下了樓去。
孔戰儒坐在沙發上喝茶,瞧著臉色不大好。責初走下去,叫田媽去廚房打碗嬌耳湯。
“沒承想你來的這么早,令郯還在午睡。”責初在他對面坐下說。
“今日休息,閑著無事,就想早點來看看玟艾。”孔戰儒摘了圍巾手套擱在一邊,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責初開門見山,說:“若她真是你妹妹那便好了。”
孔戰儒不緊不慢說:“講什么呢,她怎么不是我妹妹了。”
田媽將嬌耳湯端到茶幾上就退到廚房忙去了,廳里靜得出奇,只有孔戰儒合上蓋盅發出的清脆響聲。
責初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陳迷這個人,你不會忘記了吧?”
孔戰儒收回手搭在腿上,往沙發背上一靠,說:“哦,我這個妹妹,確實同那人長得有些像,也難怪你講這樣的話。”
“她就是陳迷。”責初斬釘截鐵地說。
“像歸像,也不要真就認錯人了吧。”孔戰儒說。
“她親口同我說的。”責初眼眶里一陣溫熱,壓著聲音有些沉重地和他說,“若你還要說你不知道,我只能懷疑你別有居心。”
孔戰儒盯著湯碗上氤氳的熱氣,半晌才說:“你這就是講笑了,那女人兩年前就去了南方,這我還不知道嗎,我還能讓她回來繼續擾你不成。”
責初看他裝傻,心里也是明白了七八分,說:“我真不該來問你的,我今日就同你說一句,你們若是別有用心,不論是對我還是對儲定池,這次我都不會再忍氣吞聲,坐以待斃了。”
“我沒想到,你現在會為了儲定池來懷疑我。”孔戰儒說。
責初原本就想起身離開,聽他說完怔了怔,冷笑一聲說:“我也沒想到,你現在同陳迷成了一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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