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耀棠笑：“哦，不餓，只是聞到這豬肉好香，便隨口說說,,,,,,”

        梁耀閭知道甘耀棠還是按捺不了內心的食欲了，便把“鬼剃頭”叫來，說：“有什么好吃的，都給鄉長拿來！”

        不一會，一張胸口高的四方桌從門口磕磕碰碰地進來了。桌面上斑駁陸離，滿是刀火痕跡。桌子放定了，才從桌下鉆出扛桌子的人。那人一邊拂去腦袋上裹著的蛛絲和灰塵，一邊吸著鼻子說：“這桌很長時間沒用過了，好重霉味。”

        甘耀棠本想說什么，卻進來了另外的人，在桌上排開碗筷。

        又忙碌了半天，桌上諯來了一盤豬肉，還放了兩杯本地米酒。

        “鬼剃頭”拿個小勺子喝，喝一口，品品味，咽下去；再喝一口，再品品味，再咽下去

        甘耀棠盯著他的嘴巴：“你他媽的讓我喝你的口水？”

        “鬼剃頭”點頭哈腰，笑：“長官放心，我都試過了的，咸淡適中，又沒人下毒，放心食用”說著，又去拿酒喝。

        甘耀棠卻搶先拿過酒，罵：“他媽的還想試酒？撒泡尿照照你的樣子吧，吃的比豬多,睡得比豬久,還沒豬有用”

        “鬼剃頭”一愣，問：“在下為你出生入死，居然不如一頭豬？”

        “奇怪呀？豬能夠給我吃掉，填飽個肚子，你能么？”

        “鬼剃頭”吐吐舌頭，溜了出去，像個挨打了的狗。

        甘耀棠便與梁耀閭相對坐下。兩人嘴巴也饞得實在禁不住了，趁著院子里清靜，一陣狼吞虎咽，把盤子里的肉吃了大半才歇口，這是他們誰都沒有想到的。

        端起酒來的時候，兩人一口一口小嘗，還舔著杯邊不舍地放開，怕不小心喝多，很快就沒有了。酒，就這么多的，一人一杯。后來，不知覺中兩人又喝急了，才稍稍感到有些痛快，又略略感到遠遠沒有解饞時，卻驚訝地發現，杯里剩下的酒已快要見底。不多了。

        兩人就都舍不得喝了，坐著說話。

        甘耀棠的手放進褲頭，從里面掏出了一塊紅布，放到桌上，解開來，是一對小孩子戴的金手鐲，上面掛著小鈴鐺。

        梁耀閭欲問又止。

        甘耀棠用手拿著金手鐲，輕輕敲打手心，發出清脆的聲音。他把金手鐲遞給梁耀閭：“看看，有什么秘密？”

        梁耀閭如臨大敵地把金手鐲舉到眼前，神情專注，用各類姿勢和各種角度察看。最后，他閉上眼睛，雙手揉著太陽穴。

        甘耀棠似笑非笑：“怎么樣？”

        梁耀閭臉上更加緊張起來。

        甘耀棠說：“不要急，慢慢看。這東西，我都收藏十多年了。”

        梁耀閭像受了啟發，眼睛貼近金手鐲，從右至左看了一遍，又從左至右看上一遍，然后站直身子，閉上眼睛思索，嘴唇不斷張合，雙手在空中比劃著，不停地畫圈。

        甘耀棠倒有些好奇了，莫名地看著他：莫非，他會什么奇術？比如梅花易數，再比如：奇門遁甲

        梁耀閭睜開眼，一臉醒悟的欣喜：“原來如此！”

        “什么？”甘耀棠脫口而出。

        梁耀閭把嘴巴送到甘耀棠耳邊，小聲說：“這里一定有軍事秘密。”

        甘耀棠嘴巴微張，很吃驚的樣子。

        梁耀閭愧疚地搖頭：“可惜，這個軍事秘密我就是想不出來。”

        甘耀棠唉聲嘆氣，傷感地低下了頭。

        “從中的軍事秘密你保存在心里，十多年也不說出來，一定非同小可”

        甘耀棠抬起頭,雙眼卻滿了淚水,哽咽著說：“其實它的秘密，就是我才知道的秘密。”

        “那當然！”

        甘耀棠雙眼滿了淚水：“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什么意思？”

        甘耀棠輕了一口氣，說：“這是我祖輩留下的傳家寶，傳男不傳女的。十多年前，我老婆生了，生下來是個女的。第三年又生了一個，還是個女孩。到現在生了四個，還是沒有一個繼得香燈的。你說，還不是你救了我的命？要不，我甘家要絕后，就斷絕在我這兒”

        梁耀閭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甘耀棠的老奸巨滑，真的無人能及，他貪圖美色無人不知，居然又扯到了傳宗接代上來了。

        甘耀棠一把抓住梁耀閭的手：“幫幫我，幫幫我甘家，只有你，才能幫我和我甘家了。”

        梁耀閭一閃念，也說：“我幫了你，誰來幫我呢？”

        “不怕，船到水路通。”

        梁耀閭仍然說：“你對我說這些，沒用，一點也沒用，我都一個快要死了的人，找不到槍，死路一條”

        甘耀棠不再含糊了，說：“先用一支木頭槍，等找到真槍，再換回來，不就行了？小事一樁，屁大的事都不會有，放心。”

        “只是，只是大家都知道了”

        “誰敢多嘴說出去，老子一槍崩了他。我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蚱蜢了，來，喝一杯！”

        兩人伸手去抓杯子，才發現那兩只酒杯，讓一只偷吃的花斑狗打翻了。最后那口酒，他們都沒有喝到。

        與甘耀棠分手，梁耀閭醉昏昏走在路上。

        路邊，一片梅花怒放。

        突然一陣風吹過，吹得樹上梅花落如紅雨。梁耀閭臉上沾了些花瓣。他伸出手，捏著幾瓣梅花，心中若有所思，輕輕嘆了口氣：哎……

        要是平日，就是一碗酒也放他不倒，今天才一杯酒，他便有些神智不清了。

        梁耀閭心情不好。他，有煩惱的心事。

        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個姑娘，雖然只見一面，但總在他面前晃蕩。他在縣城鎮隆讀初中時，隔壁一個女同學就是這個模樣。當他對那女同學戀戀不舍之時，那女同學卻中途退學，嫁給本地一個地主做老婆。地主的老婆新喪不足半年，那個女同學便興高采烈地去做了填房，雖然年紀相差太大，但那女同學心甘情愿，因為家徒四壁，她可窮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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