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魔,二郡主見不得人的秘密
“怎么了,你不舒服嗎?”李璇陽注意到了她的反常。
“沒什么。”李魚歡后退一步,袖子下的指甲扣在掌心肉上,“我……想起有東西落在了飯館,你先走吧。”
“什么東西?我怎么沒印象,咱們一起去啊——”
“不用了!”
“歡兒!”
等她沖進下大的瓢潑雨水里,李璇陽才意識到她出了問題,才追出幾步,她已經(jīng)跑得無影無蹤。
李魚歡躲進無人的小巷,靠著墻痛苦地蹲了下去。她的心臟又在狂跳,奪走了她所有的力氣。她捂住眼睛,任由大雨將自己吞沒,好停止思考。
百花會期間出現(xiàn)的人與事讓她的生活起了波瀾,她無比厭惡這些變化。十年如一日的習(xí)武、練琴、學(xué)棋,她的心才略微沉靜,可以抬頭看看這個世界。現(xiàn)在卻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脆弱無比。
她接受不了李璇陽嫁人。對她而言,最幸福的莫過于在修行路上兩人并肩前行。
青苔沾在了裙擺與背上,顯得格外狼狽。
忽然,雨聲遠了些,她能聽到自己沉重的呼吸聲。抬頭看去,一把姜黃色的油紙傘擋住了天空,那人還是氣定神閑,白衣重劍,神情悲憫。
“長桑?”
“我再不來,你又要想起以前的事了。”他伸出手,將一股精純的靈氣注入她體內(nèi),阻斷逐漸失控的思緒。
“我只是,今天發(fā)生了太多——”她抹掉順著頭發(fā)淌到臉上的雨水,蜷縮起來,不肯去看他那幅完美無缺的樣子。
這是他們之間最大的區(qū)別。她有心魔,他卻能兩眼空空,將過去視為過眼云煙。這也是那個人一直讓她留在夜華城的主要原因吧,她想道。
“天地萬物,靈氣為源,浸潤凡體,匯聚丹田。獸以求生為欲,于殺伐中靈氣亂竄,多經(jīng)脈斑駁自傷八百,居生靈末。
人以心為器,與靈結(jié)緣,心是疏通體內(nèi)之靈的閥,若生其心,便居生靈首。你心不安,縱使軀體再適合修行也沒有用。”
“我——”她心中的怒氣被長桑奪走了,可并沒有因此而感到開心,反而陷入巨大的空虛中,迷茫許久才說道:“以后不會了。”
“這十年城主與李璇陽待你極好,你不該心如磐石。”
“我沒有,沒有……阿陽待我極好的,我也有家的感覺……”她抱著頭,越發(fā)混亂。
“你只是找到了新的沒有痛苦的方式來固化你的執(zhí)念。義父那幾次來探望你,竟沒有看出你身上的問題。”
“我沒有!你在胡說,你憑什么否定我的感情?我只是和阿陽有了分歧……”
長桑看著她不斷辯解時痛苦的模樣,輕輕嘆了口氣:“我和你說不了什么了。你長大了,若再不回頭,心智成熟后很難作出改變,只能終生受制于心魔。”
在他的注視下,少女從喃喃自語到一言不發(fā),仿佛是睡著了,失去了巋然甲胄,變得毫無抵抗能力。他陪著她,將傘挪向她,任由背上的白衣被打濕。
“你為什么可以心靜如水?”這句話從她抖亂的雙唇里爬出來。
“因為我沒有心。”
這話讓她又煥發(fā)了活力,即刻冷笑地看著他:“你走了絕情道,有什么資格說我?”后來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誤解了這句話的含義。
“沒有。”長桑回道,他仿佛是出現(xiàn)在云端的一道佛影,待雨過天晴后萬里無云,便隨之離去。
李魚歡有一瞬間覺得,這個男人是自己臆想出來幻影,比自己強大,比自己曠達,她曾無數(shù)次心懷惡意地向他揮劍,卻從未得到回應(yīng)。她甚至沒有資格令他惱怒。
會不會其實是作繭自縛。
不知多久,被洗過的陽光滑進巷子,遠看著像吃了顆晶瑩軟糯的雞蛋。
“嘩啦!”那綁著藍色碎花圍裙的胖婦女推開窗,潑了盆污水。
“哎呦喂老頭子,我好像潑到人了!”隨著一聲驚叫,一對夫妻擠在窗口朝下看。
“你這是老眼昏花了,哪有什么人……”
“呀——還真沒有。誒不對,我老眼昏花怎么了,老眼昏花是照顧誰忙出來的!你站住!站住!”房間內(nèi)傳來打鬧聲,屋頂上只有一只等著被曬干的泥土腳印。
她漫無目的地走著,在一片湖泊中心的八角亭里停下,靠著紅漆亭柱。石桌上,上一位游客留下的酒還溫著。
她的懶意與斜暉一同升起。她盯著綢緞般的天空,一排排大雁飛過,反復(fù)詢問自己。
“我在執(zhí)著什么?”
她曾經(jīng)有很多痛苦和仇恨,但時間長河慢慢流動,裹挾著泥沙遠去,以至于她看不清摸不著河底有什么,只能感到鈍痛。
如今她想回憶,只能看到黑暗中戰(zhàn)火擋住了母親哭泣的臉,僅此而已。
她不記得自己怎么回了夜王府,躲開了侍衛(wèi),換上干凈的衣裳,趕到花間樓赴會。李璇陽看到她失魂落魄地來,又悲又喜,沖過去抱住了她。
“你們兩個鬧矛盾了?”白少禮撓撓頭問。
“女孩子間的事,要你管?去去去。”李璇陽不高興地嚷嚷道,跟李魚歡找了處沒人的地方。
“歡兒,你今天怎么了。如果你不想嫁人我也支持你,我沒有——”李璇陽話才說一半,被她奪命般地猛然抱住。她忍不住笑起來:“干什么干什么!頭發(fā)剛洗過?”
“嗯,淋濕了。”
“我也是,咱們是同一個味道……”
“我喜歡這個味道。”她緊緊抱著李璇陽,隱約覺得安全感回來了,“姐。”她小聲喊道。
“你說什么!”她拔高了音調(diào)說道。
“吵死了。”說罷,李魚歡甩開她,又恢復(fù)了平時的鎮(zhèn)靜,說道,“以后你嫁你的白少禮,我跟我的義父就是。我知道各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你……剛才是舍不得了?”
“或許是吧,你知道的,我偶爾激動就會……不過沒關(guān)系,已經(jīng)好了。”
“好啦,以后的事不必多想!就算我們道不同,你也永遠是我妹妹。只要你想我了,我就會一直陪著你,我們拉鉤。”
“好。”李魚歡笑了笑,二人回到了花間樓的包廂。
她遲早讓長桑看到,自己沒有只剩下執(zhí)念,也沒有淪為心魔的奴隸。這樣的想法一閃而過。
楚文竹坐在包廂偏僻的角落里,看到她來滿臉通紅,失了神,許久才轉(zhuǎn)開視線,故作自然地打了招呼。
她來得匆忙,沒有找到以往的衣服,便挑了件有些花色的輕薄襦裙。也是她喜歡的紅白配色,如游躍金鯉活潑輕快,不似之前嚴肅莊重,多了分少女的青澀稚氣,在暖黃燭光的烘托下格外可愛。
原本的憂郁反而成了畫龍點睛,使得少女驚艷的同時又遠離煙火氣。
百花會成本巨大,昨天的比武整棟樓被眾人鬧得與廢墟無異,今日便恢復(fù)如初,杜娘即將宣布今日的題眼,花間樓再次座無虛席。
今日的題為靈,昨天重體術(shù),今日重心法。杜娘取出一枚散發(fā)瑩瑩七彩流光的拳頭大玉石,一些識貨的客人已經(jīng)屏息凝神,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這是……”
窸窸窣窣地討論聲四起,但沒人敢肯定的說出這是什么。
“看著像是靈石。”李魚歡說道。
“那東西不是傳聞中只在天宮有?”李璇陽問。
“沒錯,正如諸位所想,這是從天宮掉落下來的靈石,天下只此一顆,樓主因機緣巧合得到,決定用它賜福天下。”
眾人不解,都在杜娘的意料之中。傳說在天宮的圣池,天地精華匯集而孕育成靈石,百年一顆,獨一無二,待靈氣充盈后會幻化成生靈的具象,留在天宮或潛入人間,成為神秘的靈族。
若靈石未成長完全掉出圣池,就會成為這樣一塊吸收日月精華的石頭,凡人得之能修為倍增。
“昨日贈與幾位有緣人的鴻毛令乃是天宮宮門大開時,進入其中的令牌。雖然珍貴,但天宮宮門一日不開,鴻毛令便只是無用之物。”
“上一次宮門打開已經(jīng)是八十年前,歷史未曾記載天宮開啟的確切時間,也許下一次開啟實在明天、明年或者一百年后。可是樓主找到了能讓天宮打開的辦法——”
杜娘微笑著解釋,說到這兒,拿起托盤上的靈石道:“沒錯,就是它。”她停下,賣了個關(guān)子。
眾人嘩然,催促杜娘繼續(xù)說下去。
“樓主找到了特殊的辦法,讓這塊靈石雖離開圣池,卻留有生機。
倘若誰能用獨特的心法將至精至純的靈氣注入靈石,使其充盈,在人間幻化成靈,它便有可能打開天宮,讓世人迎來前所未有的機遇。”
“我們從未見過真正的靈石,怎么知道花間樓不是想用假石頭騙取我們的心法與修為?”有人出聲質(zhì)疑道,隨之有附和聲。
盡管花間樓威名遠揚,可在這件事上,眾人不敢馬虎。
“靈石真的能開天門?”白少禮好奇地問道。
“能,君照的奇聞書庫中有過這樣一段記載,偷靈石孕育之,能幻化靈族,尊孕育者為父母,為其所用。而靈族若回天宮,天門就會打開。”尉遲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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