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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資金鏈的事情逐漸有了好轉(zhuǎn),開機之前的工作也著手準備,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

        早晨鍛煉完之后,宋改卿換了一身白色休閑運動服,外面套了件長款羽絨服,隨手拿了一個鯊魚夾,將長發(fā)挽起,兩側(cè)額角幾縷碎發(fā)柔軟地垂下,柔化了她身上那股清冷。

        今天和嚴晊久約了桌球。

        一開門,一抬眼,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正在自己家隔壁的門前,姜行低著頭,手指不緊不慢地點觸著密碼鎖,沒注意到她的出現(xiàn)。

        宋改卿只覺地眉心突跳,順便后槽牙有些痛。

        她關(guān)門的動作刻意放輕,貼著另一面墻快走,最大限度地削減自己的存在。

        “宋導(dǎo)?”

        眼看就要轉(zhuǎn)角乘電梯了,背后響起的聲音讓她不得不頓住腳。

        “姜老師?!”宋改卿轉(zhuǎn)過身,滿眼驚訝,“您怎么會在這?真是不好意思,我近視眼,今天又沒戴隱形眼睛,五米開外人畜不分。”

        姜行重新關(guān)上剛開鎖的房門,笑著走到宋改卿面前,毫無預(yù)征地俯下身,黑沉的眼眸直直地看著她的那雙杏仁眼:“這樣看的清了嗎?”

        不過一秒,他又迅速直身:“我住在這里,宋導(dǎo)也住在這嗎?真是巧。”對她話里的指桑罵槐恍若未聞。

        “是挺巧。”宋改卿皮笑肉不笑地點點頭。

        姜行視線微微向下,掃了眼她的衣著:“宋導(dǎo)這是要去哪?”

        關(guān)你屁事。

        “朋友有約。”

        “這樣啊,”姜行道,“宋導(dǎo)果然像娛樂圈傳的一般,人緣很好。”

        快滾。

        宋改卿佯裝看了一下手機,面露急色:“姜老師要是沒什么事的話,我先走了,朋友等急了。”說罷,抬腳就走。

        姜行笑容微斂,鴉黑濃密的長睫下瞳仁幽沉。

        宋改卿站在電梯門前,看著電子屏幕的數(shù)字緩緩貼近自己所在的樓層。

        電梯打開的一瞬間,姜行的聲音傳了過來。

        “姐姐。”

        聲音不大,委屈巴巴。

        宋改卿身體不可察覺地一顫,腦中某個緊繃了十年的神經(jīng)應(yīng)聲斷開,臉上虛偽的笑意蕩然無存。

        她感到背后那個人正在一步一步走來。

        電梯門已經(jīng)徹底打開,但雙腳卻像是被什么東西拽住一般,半步都動彈不得。

        姜行擦著她的肩膀進了電梯,對宋改卿眼中的冷漠和疏離視若無睹,仍維持著他完美的溫柔紳士人設(shè):“宋導(dǎo),我剛回國沒有多少工作,不知能不能跟著您一起去湊個熱鬧?”

        宋改卿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與他對視,直到電梯門即將合上,她突然伸手握住一邊,走了進去。

        沒有回答,也沒有拒絕。

        但電梯里的兩人都清楚,這種帶了點不耐煩和冷漠的沉默,是另一種默許。

        #

        姜行第一次叫許為歡姐姐,是在許為歡收留他一個月后。他那消失了一個多月沒見蹤影的親生媽媽,突然找上門。

        許為歡從記事起就一直是短發(fā),甚至有時候會剃成和大虎同款的寸頭,小臉也被太陽曬得發(fā)黃。不認識她的人都會誤以為她是個男孩子,她自己對此不但不反駁,反倒積極接受。

        許箐問過她為什么,她當時隨意從腳邊撿起一顆小石子,對著不遠處的一個小男孩扔了過去,正正好好砸中了他的背脊。

        小男孩立馬轉(zhuǎn)過身,兇神惡煞地看向背后:“誰他媽砸的我?”

        許為歡敷衍地抬了抬下巴,沒什么誠意地敷衍:“我砸的,不小心。”

        小男孩的氣勢瞬間被滅了一大半,他心有不甘地轉(zhuǎn)回身子,繼續(xù)干著自己的事情。

        “這就是答案,”許為歡眼尾向下,睨著打扮得像個公主般的許箐,“你覺得我要是穿著和你差不多,他,他們,還會怕我嗎?”

        把姜行帶回家那天,她的自稱也是“哥哥”。

        許為歡人長得雖然營養(yǎng)不良,但她的腦子卻沒怎么受此拖累,為了省錢,她瞞著許老太跳了兩次級,十歲的許為歡和一群十三四歲的孩子一起坐在六年級的課堂。

        平時許為歡去學校里上課,姜行就呆在那間破舊的粉磚瓦房里,不哭不笑也不鬧,安安靜靜地趴在窗戶邊,看著村口,像是丟了魂。

        某天許為歡放學回家,兜里揣著許箐塞給自己的兩顆大白兔奶糖,是她那酒鬼父親從外面帶回來的。

        那男人雖然酗酒家暴,但對自己的女兒還是非常疼愛的。

        許為歡看了一眼空空蕩蕩的窗戶,快步進了小屋。

        屋內(nèi)的擺設(shè)還和往常一樣,唯獨少了一個小白團子。

        她趕忙來到廚房,見許老太正彎著腰燒火,上前蹲下身幫老太太折斷干樹枝。

        “奶奶,姜行呢?”

        許老太冷哼一聲:“被他媽接走了,我早就跟你這丫頭說了,那小孩眼角銳,唇薄,天生就是個薄情的主,養(yǎng)不熟的,你還不聽,看,人家走的時候連招呼都沒打,見到他媽媽直接跟在屁股后面走了。”

        許為歡動作一頓:“他媽媽?奶奶,你確定是他媽嗎?”

        許老太不滿地輕拍了一下許為歡,道:“眉眼像得緊,就是咱隔壁村章潑婦家里的那個丫頭,好多年沒見了,要不是章潑婦也跟著來了,我都沒認出來。”

        許老太一邊說著,一邊從兜里掏出幾張紅票子,放到鍋沿邊:“他媽給的,說是感謝費。”

        這個意料之外的發(fā)展是許為歡怎么都沒想到的。她知道一點奶奶口中的章潑婦,一個和奶奶差不多大的老太太,脾氣壞,愛抽煙,有個十多年沒歸家的女兒。

        她想到姜行身上那大片可怖的淤青,心沉了沉。

        “奶奶,我出去找許箐拿個東西,一會兒就回來。”說著,站起身,拿了那錢便跑沒影了。

        許老太嘟囔道:“這丫頭,編瞎話也不用心點,當我老太婆好糊弄。”

        雖是這樣抱怨著,但許老太那雙渾濁的眼睛里卻不見一絲不滿,反而滿是心疼。

        許為歡是她撿的小孩,她老伴死得早,也沒有孩子,五十幾歲的時候撿到了這個四歲的小丫頭。撿到許為歡時,那小丫頭還正發(fā)著高燒,渾身通紅滾燙。送到鎮(zhèn)上的醫(yī)院治了半個月,才漸漸好轉(zhuǎn)。

        這一養(yǎng),就養(yǎng)了六七年,從陌生人養(yǎng)成了親孫女。

        所以,她知道,憑著許為歡那個能不多管閑事絕不動一根手指頭的性子,能把姜行帶回家,許是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許為歡是一路跑到章家的,章婆婆開著一家小賣鋪,她到地方時,老婆婆正趴在木柜上,吞云吐霧。

        “章奶奶,”許為歡走過去,“姜行呢?他有東西忘我家了,我來給他送。”

        章婆婆沖眼前這個假小子吐出一口煙圈,不耐煩道:“你把東西交給我,我給他就行了。”

        許為歡微微皺眉,忍住嗆意:“我自己給他。”

        章婆婆直起身,一雙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她:“我家大丫頭不是都給過你錢了嗎?五百呢,你這小孩怎么那么貪。不買東西就趕緊走啊。”

        許為歡本身脾氣就暴,這會兒胸腔里的怒火突突直冒,她往后退了兩步,仰頭大喊:“姜行!姜行!出來!”

        “嘿,嚷嚷什么嚷嚷什么!”章婆婆急了,她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許為歡罵道,“沒人要的野孩子,那寡婦沒教你怎么跟長輩說話的嗎?”

        “去你媽的,”許為歡這人護短,最聽不得別人罵自己身邊人,尤其是她奶奶,她直接一腳踹在木柜上,又啐了一口口水,怒道,“死老太婆,你再說一句你信不信我把你的破店砸了。”

        章婆婆哪里是省油的燈,登時就叉腰罵街,什么難聽的話都從她嘴里說了出來。

        許為歡氣炸了,她轉(zhuǎn)身從不遠處地路邊撿起一個拳頭大的石頭,用力砸向后排方煙酒的架子。

        嘩啦啦——酒瓶炸裂和香煙掉地的聲音和和章婆婆的罵街聲混成一片。

        不小的動靜很快就吸引了街坊鄰居,他們在一旁站著圍觀,嘴上不斷勸著,眼里卻閃爍著興致盎然的情緒。

        “吵什么!”小賣鋪里屋的門被人從用力拉開,一個性感吊帶裙的黃發(fā)女子從里面走出,神情滿是不耐。

        這一身打扮再加上女人雪白的皮膚,袒露在空氣中的大片鎖骨和那對傲人的胸脯,瞬間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在那個時候的小鄉(xiāng)村,這種女人只能在電視上或是雜志上看到。

        “別罵了,能不能別這么粗鄙。”章雅伊擰著眉瞪了一眼幾乎要跳起來的章婆婆,然后才將視線轉(zhuǎn)到許為歡身上。

        漫不經(jīng)心的打量,讓許為歡內(nèi)心的怒火有一瞬間的停滯,緊接隨之而來的便是疑惑和不解。

        這樣光鮮亮麗的女人,真的會打自己的孩子嗎?

        章雅伊厭惡周圍男性直勾勾的目光,她沖許為歡抬了抬尖下巴:“進來講話。”

        章婆婆扯著嗓子還要再說些什么,章雅伊嫌棄地斜了她一眼,冷聲道:“再喊,一毛都沒有。”

        章婆婆不情愿地收住了嘴,等許為歡跟著進去之后,門被關(guān)上,她轉(zhuǎn)頭就將怒火撒在了看熱鬧的人身上:“看什么看,自家的破事弄明白了嗎?李二狗,你昨天可又在我這賒了一瓶酒,王愛芳,管好你男人,你看他哈喇子流哪了!”

        木門并不隔音,但好在很快外面就沒了聲。

        章雅伊把許為歡領(lǐng)到她住的房間,姜行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正端坐在書桌邊握著畫筆畫畫。

        小白眼狼。

        她不信,她在下面弄出那么大的動靜,姜行沒聽到。

        “我知道他沒什么東西忘你那,”章雅伊從床頭柜上拿了一支煙,點燃,放在紅唇邊,“你來這,是嫌錢不夠,還是舍不得他?”

        “啪——”一只蠟筆從書桌上掉了下來,姜行的身子一顫,趕緊從椅子上跳下來,撿起蠟筆。

        “對不起,媽媽。”姜行快速看了一眼許為歡,然后垂下長睫。

        章雅伊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目光懶懶地看著空氣中的煙圈:“叫人。”

        姜行:“哥哥。”

        姜行過分乖巧的模樣,將許為歡心中那點不爽擊潰,她站在門邊,靜靜地看著屋內(nèi)這對母子,心情復(fù)雜。

        章雅伊的視線不加掩飾地落在許為歡平坦的胸脯上,道:“你不是女孩嗎?”

        許為歡雖然臉皮厚,但在這個年齡仍對某些東西處于青澀狀態(tài),她不自然地點點頭:“他以為我是男孩。”

        章雅伊似乎并不關(guān)心原因,她又吸了一口香煙,灰白色的煙霧朦朧了她的紅唇。“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姜行身上的傷是你打的嗎?

        為什么要打他?

        他丟了,是你故意拋棄,還是真的走丟了?

        如果是拋棄,現(xiàn)在為什么又來找他?當初又為什么要把他生下來?

        一連串的問題堵在她的喉嚨里,許為歡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即使她問出來,又有用什么呢?姜行會離開他媽媽嗎?她對于姜行來說,只是一個相處幾十天的陌生人。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

        “我就是想問問你,”許為歡抿抿唇,“他為什么走丟了?”

        章雅伊按滅煙頭,淡淡道:“在鎮(zhèn)上買東西的時候,走散了。還有什么事嗎?沒什么事我就不留你了,他還要畫畫。”

        逐客令明晃晃地被說出來,堵住了許為歡后面的話。

        她從兜里掏出那幾張紅票子,抽出一張放到床上:“煙酒錢。”

        章雅伊忽地一笑,眼神如勾:“你這小孩真有意思。”

        許為歡沒接話,她瞅了一眼已經(jīng)重新端坐在書桌邊畫畫的姜行,轉(zhuǎn)身走了。

        章婆婆正彎著腰收拾掉在地上的煙,嘴里還不停地罵著難聽的話。聽到門開的聲音,她抬頭狠狠地瞪了一眼許為歡,可能是顧及章雅伊的話,她并沒有繼續(xù)罵街。

        許為歡也懶得再待下去,她攥著兜里那大白兔奶糖,頭也不回地離開。

        然而沒走幾步,身后再次傳來開門的聲音。

        姜行的一只腳邁出了門檻,另一只腳卻牢牢地釘在屋內(nèi),他望著那個即將遠去的背影,怯生生地叫了一聲“姐姐”。

        許為歡沒停,微曲的脊背稍稍一挺:“走了,小白眼狼,保——保護好自己。”

        第一次叫姐姐,就是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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