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車開到半路,柯北穆打來一個電話。
喬凱然死了。
他經紀人發現的及時,消息暫時還沒爆出,警方今早已經趕到現場,進一步勘察。
宋改卿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有震驚,有頭疼更多的還是煩悶。
這些天糟心事一件接著一件,壓得她原本就不怎么穩定的神經更加衰弱。
“現在怎么說?”她仰頭,深呼一口氣,“自殺?”
姜行放在方向盤的手指微曲,余光不動聲色地落到另一側。
“目前給出的結果是割腕自殺,”柯北穆道,“人在浴缸里,家里到處都是水,死前沒關水龍頭。”
她沒什么力氣地“嗯”了聲,無趣地瞥向車窗外快速閃過的廣告大廈,上面正好播放著身邊人新簽的代言。
“他昨天晚上來找過我,”宋改卿道,“跪下了,還自己扇了耳光,挺響的。”
柯北穆應該是在抽煙,聽到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措不及防地被嗆了一口。
“在哪?你他媽的也不攔著?”柯北穆低吼了句。
“停車場,我的停車位剛好對著一個監控,”她回憶著昨晚的情景,“我這會兒去你那喝杯茶吧,趁今天我沒約。”
柯北穆冷呵一聲:“宋導日理萬機的,這事還真是趕巧。”
掛了電話,她側過頭看向姜行:“不好意思,姜老師。我臨時有點事,不能帶您去認識朋友了,麻煩您把我放在路邊。”
語氣平淡無波,既沒有刻意的疏離,也沒有敷衍虛偽的敬意。
“出事了?”姜行慢慢減速,“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你現在把我放下車,我臉色能稍微好一點。
宋改卿:“私事,挺重要的。”
言外之意是關你屁事,麻煩趕緊讓我下車。
“那是不能耽誤,在哪?我送宋導吧。”姜行善解人意地點點頭,“我車技有見長。”
宋改卿:“”
你一個大影帝,怎么閑的像一個三十八線。
她現在沒心情跟他極限拉扯臉皮,報了警察局的地址后,低頭給嚴晊久發消息。
姜行面無驚色地調轉車頭,踩動油門。
到地方后,宋改卿光速解了安全帶,她扶住車門涼涼地看了一眼姜行:“這進步速度,師從秋山車神吧。”
姜行溫溫一笑:“過獎。”
嚴晊久先他們一步到了公安局,人站在大門口,一身休閑運動服,手里還拎著食物。
嚴晊久看到那輛熟悉的車以及從駕駛位下來的姜行,眉間微微一動,眼底掠過一絲驚色。
“早餐,”嚴晊久將東西遞過去,伸手,“姜老師怎么也來了?”
姜行和他握了握:“碰巧。”
“來了就趕緊——”柯北穆從里面走出,看清站在宋改卿身邊的男人時,頓了頓。
就在幾秒前,辦公室里的一個姑娘還在喋喋不休地向他們這群大老爺們分享這位姜影帝的盛世美顏。
“趕緊進去吧,”柯北穆隱去眸中的訝異,用手中的資料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宋改卿,“這什么時候了,還吃。”
她叼著豆漿吸管,往里走。
“你們倆,”他感覺這倆男人之間有股奇怪的磁場,說不上來是什么,“你們倆也進去等吧,你——回頭再聊。”
姜行點頭:“好的,北穆哥。”
柯北穆正準備調轉方向的腳步一頓,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
剩下的兩人同坐在走廊的涼椅上,時不時有人躊躇上前問姜行要簽名和合照。
姜行十分好說話:“簽名可以哦,但是拍照不太行。”
他屈指隔空點了一下他們衣服上警徽,笑道:“比較容易引出誤會。”
男女老少,通吃。
等人不再來了,另一邊自動當成空氣的嚴晊久這才開了口:“姜老師,你和柯警官——認識?”
姜行微微側頭,直視他:“嗯,十年前就認識了。”
十年前
對于他來說,更是對于宋改卿來說,這是個很有記憶點的時間段。
嚴晊久的嗓子一瞬間變得有些干渴,回想起上次追尾的事,再加上這句話,他其本上可以確定宋改卿和姜行認識。
遠在他之前。
而下一秒,姜行的話也直接挑明了兩人的關系:“你是想問我和她吧?”
沒說名字,但不言而喻。
不等嚴晊久回應,姜行自顧道:“也認識,比你,比北穆哥,還要久。”
“青梅竹馬?”他忽地笑出聲,眼神無害,“這個詞可以這樣用吧,畢竟很小就住在一起了。”
嚴晊久:“”
沉默了兩秒,身為律師的嚴晊久后知后覺意識到眼前人的話里話外。
他張了張唇,正要說些什么,審訊室開了門,宋改卿從里面走出,緊跟在后面的就是柯北穆。
宋改卿掠過姜行,走到嚴晊久身邊,將手中垃圾遞給他。
嚴晊久微微一愣,繼而抿唇一笑,十分自然地接過。
剛剛自稱青梅竹馬的姜行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倆的動作,以及嚴晊久眼底的笑意,沒說話。
柯北穆上前將手搭在姜行的肩上,兩人身高差不多,這個動作做起來并不費勁。
“回去先老實呆著,”柯北穆看向宋改卿,囑咐道,“監控已經取來了,應該沒有外泄,至于媒體那邊,你自求多福吧。”
宋改卿難得老實:“知道了,我們先走了。”
這個我們,自動將姜行屏蔽在外。
被遺落的姜行眼瞅著眼前兩個身影逐漸遠離自己的視線,輕輕嘆了口氣,側過臉看著按住他的柯北穆。
“我不跟著,”他道,“可以松手了吧,北穆哥。”
柯北穆放下手,古怪地上下打量他一眼,咽下了心中的訝異,道:“晚上有時間嗎?聊聊?”
姜行瞥了一眼空蕩蕩的門口,點點頭:“好。”
暮色漸沉,海城的夜市隨著天光告罄逐漸亮起顏色絢麗的霓虹燈,裊裊白霧從街邊店鋪中翻涌飄出,混雜著各種風味美食的香氣。
鑒于姜行的身份,柯北穆忍痛將地點選在了一家店名叫“歸”的奶茶店,店上有二層,他們兩人到地方后,二層空無一人。
“吃什么?”柯北穆曲指敲了敲桌子,眼睛一直往樓梯口瞅去。
姜行簡單環顧周圍,道:“我都可以。”
“倒是比她好伺候。”
這個她,不言而喻。
柯北穆打了個電話:“他說他都可以,那就買我們愛吃的。”
姜行眉梢微動,這說話的語氣怎么不欠了呢?
“回來干什么?”柯北穆熄滅屏幕,利索地將外套脫下搭在椅背,“姜氏集團容不下你了?”
“不是,”姜行淡笑,“思鄉情切。”
柯北穆“嘁”了一聲,一張俊臉上掛著明晃晃的三個大字:說人話。
奶茶店門各掛了兩串風鈴,一有人推門,清脆的撞擊聲便會空靈入耳。
柯北穆聽到鈴聲,轉眸看向樓梯口,不多時,一個形貌昳麗的男子上了樓,兩手各拎著幾個袋子。
柯北穆麻利起身,上前將男子手中的食物接過。
男子跟在柯北穆后面,落坐在他里側的位子。
“這位——”柯北穆一邊擺著食物,一邊簡單介紹身邊這個男子,“宋改卿這個名字就是他起的。”
話音剛落,男子率先伸出手,笑道:“晏改。”
“姜行。”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男子,臉上笑容不減,“當年,是您收養了她?”
“只是暫住過我家一年,成年后就搬走了,”晏改的語氣頗有些無奈,“她性子倔,不愿意寄人籬下。”
“那宋姓是?”
“我母親的姓氏。”
三人閑聊了一會兒,話題東拉西扯,不知是誰引著方向,左繞右繞始終繞不開宋改卿這十年的生活。
十年前,十七歲的許為歡離開云縣到海城生活,暫住晏改家中。那時的少女失去了所有,背井離鄉,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形影相吊。
改名字的事,是少女自己要求的。她急需尋找一個打破絕望,重新開始的突破口,埋葬那個用了十七年的名字就是她最好的開始。
少女高考結束之后不久,就到了十八歲生日,她搬離晏改家,去了一家包吃包住的英語機構教學。開學后,便又搬到了宿舍,一年四季,皆是居此。
大學四年,少女除了埋頭學習便是打工掙錢,校園里凡是有獎金的活動基本上都有她的身影,“錢”對于她來說,似乎是一種執念,是唯一的安全感。
畢業后,她拿著攢了四年的錢開始籌拍她的處女作《告白》,一部從高中到大學的青春校園愛情電影。
但是,她銀行卡的數字遠遠不夠電影的開銷。
于是,陪酒,推銷劇本,拉投資,挑演員少女一個人踉蹌著走完了所有的路。
柯北穆看了眼手表,放下筷子:“我隊里還有案子要處理,沒時間跟你在這打太極。”
他看著姜行,十年的記憶早已模糊,當年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年始終無法跟眼前這個彬彬有禮,溫爾儒雅的男人重合。
“最后一遍,”他目光漸沉,“你為什么回國?”
一旁的晏改似笑非笑地看著姜行,沒有說話。
姜行避開那道看似沒有任何敵意的目光,對上柯北穆略帶審視的眼神,平靜道:“北穆哥,我剛才不是回答了一遍嗎?思鄉情切。”
“別放屁,”柯北穆皺眉,“改卿叫我哥是應該的,你跟我沒什么實質關系,今天找你來,主要是他想見你。”
晏改輕輕拍了一下柯北穆的胳膊,溫聲道:“好好說話。”
“姜行,”柯北穆稍微放緩了聲音,“你恨她嗎?”
隨著這句話,氣氛倏地冷了下來,姜行斂下長睫,深邃繾綣的眼眸泛著一絲迷惘,但更多的是冷漠。
恨嗎?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至少對于現在的姜行來說沒有,如果他對宋改卿感情真的能用一個字來概括出,就不會瘋了十年。
“北穆哥,我該走了,”姜行站起身,抬眸間神色恢復如常,“剛回國好多事情還沒安置下來,等下次——”
“我知道你心里多少會怨她,”柯北穆沉下聲,眉宇間的匪氣蕩然無存,“你們之間的事我也不好插手,我只是提醒一句。”
他頓了頓,慢慢道:“許為歡是宋改卿,但宋改卿永遠都活不成許為歡。”
(https://www.dzxsw.cc/book/95392734/33054546.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