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回到車上,宋改卿道:“回頭把修車用的金額發給我,我發給杜玲莉。”
嚴晊久對這根本不感興趣,剛才宋改卿一下車,姜行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她身上,他怎么想怎么覺得這兩人之間有古怪。
嚴晊久眼角的余光撇過去,見宋改卿正從包里拿出彩虹糖壺,“吃多少年了,你怎么還沒吃膩?”
她挑了一個蘋果味的,舌尖卷動著糖果,感受著味蕾上的甜意。
“好吃!彼胃那溟]眼。
宋改卿到醫院做尿檢的時候,嚴晊久將徐楠拉到一邊。
“她和姜行昨天見過?”嚴晊久問。這話他在車上的時候就想問了,但宋改卿吃完糖后,就開始閉眼不說話,不知道是想事情還是在休息。他也就沒問。
徐楠哪敢沒經過宋改卿的允許就將那事給抖出來,她連連說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
嚴晊久是個單眼皮帥哥,他不笑的時候眼尾自然下垂,配著微抿的薄唇,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這種威壓很大一部分來源于他的律師職業。
嚴晊久盯住縮著脖子的徐楠:“下車的時候,你說了句金絲雀是不是?什么意思?”
徐楠硬著頭皮對上他的目光,爭取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么心虛:“就、就是我覺得,姜影帝長得太帥了,特別適合被包養。”
瞬間,嚴晊久滿臉寫著“你這個孩子思想有問題”這十個大字,沒再繼續問下去。徐楠在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氣,閃到一邊玩手機。
尿檢結果出來后,宋改卿第一次在微博上作出對喬凱然誣陷自己的回應。
她先發了報警記錄和律師涵,然后又把尿檢結果、酒店的監控視頻和聊天記錄發了出來。
“很抱歉直到今天我才給出回應,針對喬凱然先生在12月24號發表的內容,我現在一一做出解釋。”
“第一,我們之間確實有過一段時間的戀人關系,但并不是像喬凱然先生所說的是我潛規則他,并以拍戲來威脅他和我談戀愛。相反,是在拍攝《告白》期間,喬凱然先生主動追求我。12月21日晚上10點多的時候,喬凱然先生來到我工作住的酒店,意圖和我發生關系,并提出像參演我的新電影《遺忘》的男主角,被我拒絕之后,惱羞成怒砸門而出。酒店的監控視頻和我倆之間的微信聊天記錄可以證明!
“第二,我的私生活很干凈。不嫖不賭不吸毒,我去戒毒所是去看望一個故人,我本人從來沒有碰過任何毒品。尿檢結果我已經發出來,大家可以去看。”
“第三,我和寧會初小姐之間不存在不正當的關系,我性取向很明確,男。而且女性朋友之間摸個臉,我覺得并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第四,我,是一名導演,不是演員不是愛豆,也不是什么戒煙大使,我認為我在工作壓力大的時候抽根煙放松并沒有什么過錯。當然吸煙有害健康,在此,我希望大家不要學我,遠離香煙!
“我想說的就這么多,律師函我已寄給喬凱然先生,并且已經報警。如果喬凱然先生未在一個星期內主動刪除微博并且澄清道歉,我將借助法律來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
這個微博一發,瞬間宋改卿首次回應這個話題沖上了熱搜第一,評論和轉發以倍速增長。
喬凱然的微博繼而開始淪陷。
更讓網友想不到是,姜行竟然點贊了宋改卿發的微博,大批大批的粉絲趕緊跑到姜行微博下留言,叮囑自家正主不要淌這個渾水。
隨后,姜行在微博上解釋:不好意思,我剛才不小心手滑了。
可是,說是這樣說,他并沒有把贊取消。
那條解釋的微博反倒像是欲蓋彌彰。
而一直沒有回應的寧會初點贊了宋改卿的那條回應微博,并且轉發評論。大概意思就是說宋改卿所說的都是對的,一直都是喬凱然跪舔,宋改卿沒有潛規則,她們兩人之間也清清白白。一切都是喬凱然被拒絕之后惱羞成怒的誹謗。
網絡上輿論矛頭開始從宋改卿轉向喬凱然,只有一些喬凱然的無腦粉絲還在垂死掙扎。
“當時我就懷疑他說的話,人家宋導膚白貌美大長腿,還那么才華橫溢,犯得著費心思潛他規則?”
“好一個白眼狼!要不是姐姐拍的電影,誰人認識他喬凱然!”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脫衣服送上門求睡被拒,就惱羞成怒誣陷別人,這是什么品種的厚臉皮!
“真惡心,我現在重溫《告白》,看到他張臉就想吐!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媽的,毀了我的重俞哥哥!”
“怎么不出來回應。‘斒裁纯s頭烏龜,快滾出來給我姐姐道歉!”
“姐,真的太解氣了!”徐楠盤腿坐在沙發上,抱著手機瘋狂刷著微博,觀察輿論動向,“這白眼狼這會兒肯定躲在家里不敢出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宋改卿那天發完回應之后,就再也沒刷過微博,任憑網絡戰火硝煙,她一心撲在投資方聯系的事情上。
“姐,你不高興嗎?心里不感覺到爽嗎?”徐楠好奇道,“我感覺你怎么沒反應!
宋改卿仰頭轉兩圈脖子,淡淡地掃了一眼忽然亮起的手機屏幕。
是寧會初發來的一條微信:對不起,那天我是想幫你說話的,但是這幾天我的手機被經紀人扣住了!
她回了句沒事。
“高興啊,”宋改卿懶懶地撩起眼皮,“現在已經有投資方重新聯系我了,資金又有盼頭了,我能不高興嗎!
“哎呀,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徐楠急道。
宋改卿長腿一伸,穿鞋走到冰箱那從里面拿了一杯罐裝黑咖啡,食指微曲,拉環應聲拔開。
“還行,”宋改卿喝了一口,淡淡道,“也沒有多爽!
不過是之前罵她的那批人轉而開始罵喬凱然,之前的死老鼠和假肢會重新出現在喬凱然的身邊,而宋改卿從人人喊打的“惡人”變成一個受盡委屈的“受害者”罷了。
微博下,有數不清的安慰和致歉,言辭懇切,催人淚下。
但她本人對此,內心毫無波瀾。
輿論來的氣勢洶洶,走的轉瞬即逝。網上那群“制裁者”躲在各自的屏幕前,敲擊鍵盤,一言一語,像是居住在云端盡頭,頭戴光環審判罪人的神。他們輕而易舉地去評判一個人的善惡,用所謂的證據和事實,來決定給予那人枷鎖還是光環。
可笑,但也可悲。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把刻度尺能精準規范是非對錯這種東西。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每個人的不同經歷都影響著他們的思想觀念。
一個人穿著自己的鞋,卻偏偏要以自己的尺碼來判斷別人的鞋合不合腳。
合理嗎?
她清楚,辱罵時的憤怒和惡毒是真的,道歉時的誠懇和愧疚也是真的。可惜的是,這種情緒轉瞬即逝,沒有什么價值可言。但是,傷害一旦造成,便是永恒的傷疤。
那些道歉,在她看來更像是對他們自己的嘲諷。喬凱然今日這般結局是他咎由自取,是他自己的因果報應。她將事實澄清過后,余下的就不再和她有任何關系。
從始至終,她在意都只是電影的拍攝。
“張總你得救救我,我都是按照你說的做的,你不能、不能扔下我不管!
喬凱然光著腳,頹坐在客廳的地板上,佝僂著背脊,蜷縮在沙發和茶幾之間。房間一片狼藉,全是他昨天發泄情緒砸的。
“公司現在要把我雪藏,那么多的違約金我賠不起”往日清朗的嗓音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粗啞哀沉。
喬凱然左腿微伸,碰倒旁邊還未喝完的酒瓶,酒水咕嚕咕嚕地涌出。
這是他家里的最后一瓶酒,現在也沒了。
電話另一頭的張顯鐘忍著不耐道:“你賠不起我就賠得起?小喬啊,我是有家庭的人,我們之間不過是酒后亂性,你不能一身臟泥還想拉我下水吧!
酒后亂性?
喬凱然仰頭,猩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天花板,額頭青筋暴起:“是你,是你話里話外讓我誣陷她,你他媽睡我好幾次,你現在跟我說酒后亂性!事情敗露你就想提褲子甩開我,你覺得可能嗎張顯鐘!我告訴你,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要是不幫我,大不了咱就魚死網破,誰也別想好過!”
“我就算是臭了,我也要你拉著你一起,”喬凱然抖動著肩膀,淚水止不住地從眼角流出,“哈哈哈,你想要家庭,做夢!”
“你敢!”張顯鐘陰狠道,“但凡網上出現了一點不該出現的信息,我他媽的弄死你!
“嘟嘟嘟”
喬凱然憤怒地把手機往地上狠狠一砸,渾身的力氣也隨之被抽離,四肢發軟,找不到支撐點。
深夜十一點多,宋改卿結束工作開車到住處。
拔掉車鑰匙,宋改卿疲憊地轉了轉脖頸,今天一天趕了三場投資商的飯局,現在她只想回去洗澡睡覺。
車門剛被關上,一個高大的黑影從眼前一晃,驚地她往后退了兩步。
“喬凱然?”
宋改卿擰著眉看著眼前這個數十天未見的男人,眼底快速劃過一絲驚訝。
這人往日風采不再,眼下發青,兩頰也凹陷下去。
蓬松的短發和臉上的妝容又告訴她,這人來之前應該特意打扮了下,但是不耐自身狀態太差,厚厚的粉底仍然掩蓋不住他的頹廢。
“改卿,”喬凱然抿著唇,眼眶發紅,“我錯了,我錯了,你、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我發誓,我、我以后絕對不會再背叛你!
“不能。”她冷漠拒絕。
宋改卿微微抬頭,語氣無甚起伏:“我能給你什么機會?我在微博上說的都是事實,難不成你讓我刪除它,接下你潑在我身上的臟水?”
“喬凱然,你應該知道我這個人沒什么人情味,也沒生得一副菩薩心腸,”她的視線習慣性地落在男人眉眼間,突然間,曾經的熟悉感蕩然無存,語氣不自覺地多了絲不耐煩,“舍己為人,你覺得可能嗎?”
喬凱然當然知道不可能,她雖長了一雙溫柔的杏仁眼,心卻比深冬的寒冰還冷。
但是他還是來了,張顯鐘現在不管他,公司也要拋棄他,他已經走投無路了。
“改卿我真的錯了,我真的錯了,”喬凱然突然跪了下來,毫無尊嚴地痛哭著,“我求求你,你幫幫我。你就、你就發條聲明說我們是情侶吵架,我這幾天真的快要死了我已經好些天沒睡覺了,網上那些人開始人肉我的住處,公司也不管我的死活,還有那些天價賠償看在我們好歹談過戀愛的份上,你幫幫我!
宋改卿卻冷笑:“你誣陷我的時候,想過我們好歹談過戀愛這回事嗎?”
“我無恥,我忘恩負義,”喬凱然開始大力地扇自己巴掌,清脆有力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停車場,“都是張顯鐘讓我這么做的——”
“你說什么?”宋改卿彎腰攥住喬凱然又揚起來的手,眼神冰冷,“張顯鐘?”
喬凱然趕緊翻手握住他的手,將所有的事情全盤托出:“那天我從酒店出來后,突然收到張顯鐘的電話,他說他那邊有個飯局,想讓我過去。等我過去了,才發現只有他自己。于是我就想走,但他攔住我說有辦法讓我演《遺忘》的男主角,你知道的,他也是電影的投資商,我一時鬼迷心竅,就留下來陪他喝酒。然后、然后——”
喬凱然有些難以啟齒,宋改卿盯著他,不咸不淡道:“然后你們上了床!
喬凱然垂下腦袋,點點頭。
“后來,微博上那些事就是他讓我發的。”
宋改卿掙脫掉喬凱然的手,直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他:“不可能,你雖然蠢,但也沒蠢到相信張顯鐘有能力左右電影的選角。”
早在拍攝《告白》的時候,就有投資商想塞人進組,被宋改卿拒絕了。這件事,他是知情的。
喬凱然愣了愣,他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顫著聲道:“因為、因為他說是有人要搞你,《遺忘》這部電影拍不成而且,他給了我一個大ip的合同,說是那人給我的!
“誰?”宋改卿目光微沉。
“我也不清楚,”喬凱然茫然地搖搖頭,“我就無意間聽過一次張顯鐘打電話,樣子特別恭維,叫什么佛爺!
宋改卿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她身體微微晃了晃,伸手按在車把手上,穩住了腳。
喬凱然注意到她的反常,連忙起身要扶她,卻被宋改卿側身閃開。
“你走吧,”宋改卿抬起眼皮,淡淡道,“我會撤銷律師函和報案,但其他的,我愛莫能助。”
喬凱然臉色刷地一白,停在半空的手慢慢收回,眼底凄涼一片:“你怎么能那么心狠無情?”
“嗯,你說得對,”腿腳不受控制地發軟,聲音疲憊不已,“可以讓開了嗎?”
她撐著最后一點力氣回到家,剛關上房門,身體就靠著門往下沉,臉色慘白,額頭上虛汗涔涔,胸口劇烈起伏,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難以呼吸。
佛爺佛爺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猶如一塊巨大無比的石頭,重重砸向她,洶涌的痛意從腳底蔓延至每一塊身上的骨骸,痛得她連閉眼的力氣也使不上來。
淚水蓄在發紅的眼眶中,卻始終未曾落下。
朦朧的視線中,一個一個支離破碎的畫面閃過,最終定格在兩塊冷冰冰的墓碑上。
一塊刻著:妹妹許箐之墓。
另一塊刻著:奶奶許方氏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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