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追命索魂
“你怎么會在這里?”馬車外的男子開口,日光恍惚他的面容,楚淵看不真切,心想,莫非是夷醉認識的人?
他心里盤桓了一會該如何糊弄對方。
說自己失憶了不認識他?那他怎么會在馬車上啊?
說自己是逃難的乞兒,只是混進商隊想要入城討生活?這沒辦法解釋為什么剛才入城查驗時他不在車內,對方只要找領隊的老者一合計,他立馬就會露餡。
說自己是剛剛在城內上馬車的?上來干嘛?偷東西嗎?這個會被瞬間扭送到官府去吧!
楚淵思來想去,感覺無論如何都找不到方便糊弄的借口,他此刻這個剛打算做壞事就被人抓到的境況實在是太過尷尬了。
那人見他良久不語,便又想要開口。楚淵卻不想再和他過多糾纏,只是慢慢走到馬車門口,對方以為他要下車來說,便讓開一個位置給他下車,甚至還朝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讓他搭著他的手下車。
楚淵見機會來了,便佯裝著下車的樣子,眼睛悄悄地觀察著逃跑的路線。等他腳一落地,便毫不留情地直接往剛剛看好的方向跑了過去,只留下對方愣在原地,手還抬在剛剛的位置。
“少爺,怎么了?這輛馬車上的貨物有什么問題嗎?”一個商隊的雜役走過來,看著墨流暄朝馬車抬起手,好奇地詢問?
他尷尬地收回手,握拳干咳了兩聲,道:“沒,沒事。箱子都很完整,里面的貨物應該沒什么問題。”
“哦,那就好。剛剛聽宇文伯伯說,咱們運氣不好,進城的時候正巧趕上城門的人查驗貨物,我還擔心會有什么問題呢。”
然而墨流暄此刻卻也無心聽他講述城門查貨這一樁怪事。
竟然,跑了?
現在這個時間,夷醉不是應該在玄元劍宗嗎?怎么會又跑到這華泉城來了?
他眼里閃過一道光。
“……跑了也好,省得遭那不該受的罪了。嗯,跑了好……”他開始自言自語。
“少爺,你在說什么呀?”雜役不解地問。
“沒什么,自言自語罷了。你快去幫宇文伯伯點貨,可不能出差錯啊!”
“得嘞!我這就去!”雜役年紀也還小,只覺得自己重任在身,頓時干勁滿滿。
“只是,跑出來,吃了不少苦啊,師弟。”墨流暄想起剛剛馬車上那人身上布滿泥土和血污的衣服,有些心疼地嘆了口氣。
楚淵躲在巷角一個隱蔽的陰影處,回想剛剛下車時看見的那人的面容。
是墨流暄。也就是《蒼穹之刃》小說的主角,萬中無一的天之驕子。
但是很奇怪,按照時間線,墨流暄現在應該剛剛拜入袁西澈門下半年,怎么會出現在華泉城內?似乎還與那商隊有關系。
他本還覺得,如果那人與夷醉認識,也許可以借助對方的力量幫助自己找管家,這樣貿貿然跑掉有些可惜。
但是,這個墨流暄不對勁。至少和原小說中的墨流暄不一樣。
楚淵心里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管家出現在小說里,意味著小說存在變數,他之前一直下意識地將自己作為那個變數。
但是,可沒有人說過,一篇小說只能有一個變數。
“有趣有趣,不過他可就有的忙了。”楚淵一想到管家除了自己之外還要面對別的變數,不由得感嘆道。
在沒有完全掌握對方動向的情況之下,如果他將自己的狀況袒露過多,非常危險。
楚淵準備仍然按照原計劃行事,混入九門集市中。
他目光向下,打量了一陣自己這身破破爛爛的衣服,又伸出手摸了摸亂糟糟的頭發。
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換掉這身臟兮兮的衣服!
楚淵從懷里掏出一顆色澤殷紅的鴿血紅,放在陽光下照了照。
他不懂寶石,但這是放在袁西澈桌案上一堆鴿血紅中的一顆,想來應該也是有價無市的寶物,換上一些財物應當還是足夠了。
為了避免名貴的鴿血紅和他這身破爛形成鮮明對比,令人起疑,楚淵特地穿街走巷,盡往偏僻的地方去,在華泉城內接近城墻的部分尋到了一家門臉不大,看起來有些冷清的當鋪。
當鋪的掌柜是個寡言的中年人,他一將鴿血紅放上柜臺,對方的眼睛便只盯著那鮮紅而毫無雜質的寶石之上了,渾然不察拿出這寶石的人像剛逃荒來的。
楚淵只覺自己這一次運氣好,雖然一波三折,但還是很順利。
他在當鋪拿了錢,便又在城邊偏僻的地方挑了家冷清的成衣鋪子,挑了套平平無奇,毫不惹眼的粗布衣裳和一雙干凈的牛皮小靴。
楚淵換衣服之前先找老板娘要了盆水,用棉布浸了水,一點點地擦去身上沾的泥土和血污。
他正想將就那盆水洗一洗腳時,老板娘卻又端著一盆水走進了里間。
“剛給你燒的熱水,擦干凈之后好好地燙個腳再穿靴子吧。”她沖著楚淵和善地一笑,放下水便拉了個小板凳坐在了楚淵旁邊。
“……多謝。”楚淵有些恍然地道謝,他只想著對方不看自己現在這副破落模樣,肯將衣服賣給自己就已經很好,卻沒想到店家竟然這樣熱心腸。
“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好不容易才能到華泉城來的吧?還是個孩子呢……我同我相公當年也是,大岳的邊境太苦了,年年秋收的時候都有土匪來農家打劫,往年搶糧食也便算了,那一年,卻連我十三歲的女兒也搶走了……”
楚淵泡著腳,啞然地聽著老板娘講她的故事。
她把他當成同她一樣,從別的地方來的人了。
“……我們不愿意再在那里待了,聽來往的商隊都說華泉城好,我和相公便跟著商隊,一路從大岳過來。結果路上也遭了匪徒,我們坐的馬車滾下山崖,我相公的腿被壓斷了,走不了了。我便背著他,走啊走,走了好久,鞋子都磨破了,才走到這里來。”
講到這里,老板娘的眼里已經盈滿了淚光。她臉上仍然帶著微笑,抬起頭去看透過窗欞的日光。
“我們到了這里之后,起初也很困難。身上沒有多少銀兩,我相公又沒辦法出去做活路,只能幫人家抄抄書信。我呢,就去大一點的鋪子繡花,白日里繡,晚上點著燈也繡。我們想開一家自己的鋪子,這樣,日子可以好過一點。”
“我們做到了。”
楚淵想了一下,還是換上一副少年直率的神情,粲然一笑,開口道:“夫人和郎君的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的。”
“我來這里,路上確實很辛苦。”他說,攥了攥手里的棉布,“但是,我有一個,無論如何也想要與之重逢的人。無論吃多少苦,無論重來多少次,我還是想見到他。”楚淵抬起頭,又朝著老板娘一笑。
老板娘伸出手指拭去自己眼角的淚,輕輕摸了摸楚淵的腦袋。
“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吧。”她言語溫柔,含了真情。
楚淵微笑著看她,覺得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很奇怪。
他擦干凈腳,給自己套上襪袋和小靴,將幾個水盆放置妥當,開始換衣服。
人可以相處共事許多年,卻仍然虛與委蛇,難以交心。
他系好衣帶,穿上外層的短衫。
卻也可以萍水相逢,真心以待。
他走出里間,對著鏡子,慢慢地將自己亂糟糟的頭發整理好。
還有件事。
他突然想起來桑武交代守衛尋人時說的話,湊近鏡子,抬起手撫了撫眉尾那顆凸起的紅痣。
這顆痣太扎眼了,得藏起來。
楚淵目光落到妝奩上,抬手拿起了一盒膚粉與桂花油。
“小郎君要吃個糖葫蘆嗎?剛出爐的,糖衣厚得很!里頭的果子也甜!”一個舉著糖葫蘆的小販滿臉笑意地向楚淵推銷著自己的糖葫蘆。
“……還是給我一串吧。”他本想拒絕,但幾乎已經兩天沒有進食的身體向他發出了抗議——糖葫蘆也好!先吃個糖葫蘆開開胃!
“誒好嘞,給你挑一串果子最大的!”小販接過錢,果真將最大,糖衣最厚的一串遞給了他。
楚淵道謝,便開始咔咔地啃起了糖葫蘆。
他正往九門集市走去。
換好衣服之后不必再像之前一樣畏首畏尾,只能靠著墻根的隱蔽處行進。是故,此刻他才開始仔細打量這天下聞名的富庶仙城。
楚淵此前歷經的故事中,曾經有過一個民不聊生的亂世。
那里的人命尚且不如草芥,軍隊鐵蹄踏足之處,便是流血漂櫓。而這里,人人安身立命,平凡處但見人間煙火,倒有些張擇端畫里的意味了。
最后一顆糖葫蘆還在嘴里嚼,楚淵也遙遙走到了九門集市的外圍。
一只又黑又粗的大手突然從背后伸出,捂住他的口鼻。
臥槽???
“小兔崽子,藏得真好啊,換了衣服,還把痣給遮了。嗯?”對方另一只手伸上來,用力地擦去他眉尾做的偽裝。
“可惜啊,沒人告訴你,這些東西你藏得再好也沒用。只要帶著這個,就能看見你身上的紅光。”他拿起一串紅色的珠玉,在楚淵眼前晃蕩。
楚淵頓時氣血上涌,感覺自己多年的低血壓在這一刻得到了根治。
這特么是劇情殺吧??!!夷醉記憶里也沒說他身上有紅光啊!
“下賤胚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桑武從身后掏出鞭子,一臉大仇得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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