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溫度一天比一天低，早起看到庭院松針凝了水珠，小林將新被子翻出來，舊的秋被放進柜子。除了被子，還有衣服，不過小林怕冷，西裝校服在剛?cè)肭飼r便不離身，現(xiàn)在倒無衣可添，只在脖子上多圍了一條素色圍巾，沒什么大用。

        社團晨訓(xùn)的時間很早，小林跟牛島出門時，遠處山巒背后的朝霞還淺，星星和月亮依舊賴在天上。

        關(guān)上門，兩人同時對身后講我出門了，沒聲音回應(yīng)，奶奶在禮堂，靠近后山的地方。

        行路時，也擦肩過幾個早起的同學(xué)。女生們的短裙在清晨的寒風(fēng)中劃出好看的弧線。小林卻偷瞄牛島的長褲。好冷。

        小林忽抓緊包帶，下了一個決定，她同牛島說，跑過去吧。

        牛島點頭，晚了她幾秒起步，以絕對的身高優(yōu)勢超過了小林，往前奔去。

        在一個路口，紅燈，小林終于趕上了牛島若利。她的圍巾松垮垮地掛在肩上，同披在肩頭的長發(fā)纏繞在一切，有些累贅，更多是狼狽。

        牛島幫她摘下，繞成短截擱在臂彎處，接著伸出手。

        “包。”

        小林看向他，她還在喘氣，沒有聽清。

        “我來拿吧。”

        ''

        036

        晚間，奶奶叫小林去她的臥室。小林不是忐忑，只是猜測有什么事。到了那個燈光昏黃的六疊半合室，奶奶遞給她疊成方形的深色毛褲。

        打發(fā)時間做的，奶奶如此說。

        小林將毛褲捧在胸口，毛呢柔軟的觸感貼著胸膛。她說謝謝。

        小林怕冷，怕得要死。與其他家長鍛煉孩子挨凍能力不同，父親并不關(guān)心季節(jié)更替，沒及時使更換真希的衣柜也可以說是這孩子愛極了漂亮，主意大了不由著爸爸插手了。

        經(jīng)不起推敲的謊話，身邊的人稱贊小林先生真是溫柔呢，卻吝嗇把溫柔這個隨處可見的贊美堆砌到她身上。

        難得能享用早餐的牛島阿姨看到小林腿上那條違和的毛褲，對母親喊了好大一聲，現(xiàn)在的小姑娘可不流行這個。

        奶奶也許是生氣了，也許是沒有，問小林現(xiàn)在小姑娘們流行什么。小林不知道如何作答。

        牛島阿姨說絲襪吧，目光看向兩個年輕人。牛島咀嚼著飯菜，他本就不是關(guān)注這些的人。阿姨移開目光，轉(zhuǎn)到小林身上。小林對她點頭。

        其實不是的，寒冬臘月，女孩們依舊光著腿。

        奶奶聽進去了，隔了兩天給真希一條肉色絲襪，內(nèi)側(cè)厚厚的，附著一層絨。

        小林很感謝，沒有下水便穿上。

        大概是出于女生的敏感，穿的第一天，結(jié)交的女伴便發(fā)覺了，輕聲笑，好土。

        縱是有人怕冷，也多選白色黑色，供男生想象。肉色也太——

        小林打斷她的話，是奶奶送的。

        哎，是在炫耀啊。

        嗯，讓我炫耀一下吧。

        那個脾氣古怪的老人，那個曾強硬要求若利改正左撇子的一家之主，那個在暮色沉沉的黃昏掙扎著看向病房外的老人，也有溫和的舉動。

        牛島真希對著微微凸起的土丘合手鞠躬，過了好久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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