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時間不緊不慢地流淌，小林和牛島之間沒有任何進展，就如小林和及川之間依舊是陌生人一樣。

        不斷地見面，不斷地擦肩，不斷地有人想說什么有人閉上嘴沉默著。

        國中三年在青春期到來的時間消失在太陽落下的地平線，同那耀眼的橘色紅色等亮眼暖色一起被昏暗的黑墨按進土里。

        最后一場比賽，小林同體育場館里所有人一同目睹及川哭泣。她很少看到這樣純粹的落淚，一眼便能看出不甘心。

        爸爸哭的時候，虛偽地用手帕擦去眼眶邊角的濕潤。驕傲的哥哥們沒有讓她看到他們悲傷的樣子，也許在看到她的時候，他們就被悲傷的刀匕刺中。還有其他來哭訴母親的人

        小林真希小小一個，處在黑色人流之中，像是誤入洶涌暗流的枯葉，不得不跟著起伏。

        父親喊母親的名字，她也跟著喊，跟著哭，跟著同所有在場的人一樣悲傷母親的死亡。

        可是，母親的離去對大家來說真的是悲傷的嗎？

        抹去淚水的手帕遮掩住大家的嘴角。小林看不清，那是哭是笑。

        038

        小林很少哭，因為哥哥們不允許她發(fā)出聲音，在家里，她最好是個透明人，不要引起任何動靜。這個因背叛而誕生的孩子如果不存在，那母親還是最好的母親，小林一家四口還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存在。

        哥哥們一廂情愿的粉飾太平的模樣，至今回憶起來，小林都覺得有些滑稽，比電視屏幕里松子說的讓人捧腹大笑的話更加應該被收入笑話書籍。

        很少哭甚至不會哭的小林，在目睹及川的眼淚后，對著衛(wèi)生間的鏡子試著讓自己哭。

        這次她很聰明，選擇了無人打擾的深夜，衛(wèi)生間的門也有好好反鎖上。

        小林看著自己那雙同爸爸哥哥沒有一丁點相似的眼睛，甚至和媽媽也沒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的眼睛，努力讓淚水流淌下來。

        她失敗了。

        比滴眼藥水失敗更加單薄的液體溢出眼眶，遠沒有及川那樣令她感動的純粹。什么感情都沒有，只是淚腺同情，敷衍地回應。

        隔日，根本沒有睡多久的小林在上學路上依舊迷糊著，要不是牛島有注意，她可能要闖幾個紅燈，或側(cè)歪到機動車道上。

        牛島扶住小林的肩，想了一想，又背上了她的包。女士的翻蓋牛皮包在牛島寬闊的背上，這個搭配有些奇怪，小林沒有向往日那樣說不要，反而仰著腦袋，任春寒料峭的東風吹過耳側(cè)。

        她問，牛島，你會哭嗎？

        “會�！�

        惜字如金大概是旁人對牛島的刻板影響，他只是不會在不感興趣的事情上浪費時間的人，這會卻有好好解釋，即使這個解釋一本正經(jīng)到讓小林笑出聲。

        “我也是人類，哭泣是應有的生理機能�！�

        小林笑夠了，再次問，那你什么時候會哭呢？

        牛島回憶著。

        看著右側(cè)男生認真的面孔，小林突然覺得沒有意義了。

        她提示道：“嬰兒時期嗎？”

        “也許�！�

        好了，這個話題結(jié)束了，她得到答案了。

        她不會哭，牛島也不會哭。即使背后的理由不同，但也足夠自己把對方當成同類拼命貼上去抱住汲取溫度了。

        現(xiàn)在，她不想知道有什么能夠令自己酣暢落淚了。就像她不想再貼近及川一分一毫。

        嫉妒這種感情，與喜歡并不相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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