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子卻不以為然，晃了晃腦袋，一臉的得意。

“那就是個口訣唄。”

“進了樹林子，想打啥打啥。你尋思尋思，說是打公不打母，可要是你在樹林里遇到個母熊瞎子，它還想舔你呢，你咋整？”

“干爹說過，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總不能有尿憋著不尿，愣把自己憋死呀。”

二牛子振振有詞，說得頭頭是道。

聽著二牛子的話，唐山海覺得確實有幾分道理。

再看二牛子那熟練的樣子，就知道他平時肯定也是這么干的。

之前唐山海了解到，二牛子就是個墻頭草，哪里有風哪里倒，在梁子面前一直就縮著脖子夾著尾巴的樣子。

那個時候唐山海還以為，這小子是老煙鍋子帶的這批徒弟里最廢物的一個。

可是現在看看，卻跟自己之前的想象完全不一樣。

似乎二牛子的獵捕能力要超梁子很多。

到這一刻，唐山海也是總算明白了老煙鍋子的用心。

他是把手藝最好的一個分給自己一隊，目的就是想讓自己盡快上手。

此刻，二牛子說完，把那只野雞往樹杈子上一掛，一頭扎進了樹林。

唐山海也不再客氣，一股腦把烏拉草里面的那些野雞蛋都給收了起來。

不過他還想往樹林更深處走走，這些東西帶著太礙事，得找個地方先放一放。

唐山海四下看看，很快鎖定了一片相對較高的灌木從，扒拉開樹枝，想要把野雞蛋和野雞藏在里面。

但當他腦袋伸進灌木叢時，卻隱約看到了梁子和鐵柱兩個人。

就坐在對面大約幾米遠的一根倒木上。

梁子嘴里咬著半截木賊，搖頭晃腦一臉悠閑。

“梁子哥，你說老東西今天為啥帶咱們上這嘎噠來？這破地方，除了些破野雞就是破野鴨子，有啥好逮滴。”

“嗐呀，我瞅你是真瞎真聾呀，你沒聽姓唐滴管老東西叫啥嗎？”

“叫……郭大爺？這啥意思？連師父都不讓叫了，這是……咋個情況？”

“你尋思來？”梁子歪嘴冷笑，說道：“老煙鍋子再厲害，那也是孤老棒一個，刀大爺他們可是四個人！”

“你說誰厲害？”

“哦喲！”

鐵柱猛地一拍大腿，頓時恍然道：“那……老東西這意思，是想忽悠姓唐的幾天，叫他感腳學不著啥，自己個兒滾蛋？”

“要這么滴話，老東西也不得罪姓唐的，更不得罪刀大爺他們。”

“哼哼，姓唐的想跟我搶地位，想跟我搶秀云，他且等著吧！”

“那咱現在是不是得干點啥？”

“干啥呀，老鷂王眼瞅要不行了，這二天我本尋思過去瞅瞅，萬一叫我碰上他嘎了……”

說到這里，梁子嘴角掀起一抹陰笑，又道：“等老東西他們到了之后，指定得問我老鷂王咽氣之前都說啥了。”

“到時候，還不是我說啥就是啥！”

“啊呀梁子哥，你這招好啊，到時候你就說老鷂王叫你當咱長白山這片老獵頭，老東西他們敢說啥？”

“哈，他們一輩子都那么聽老鷂王的話，我就是叫他們給老鷂王出殯那天吃狗屎，他們都得吃！”

咔嚓！

梁子話落的同時，直接撅斷手里的一根木棍。

“那你瞅老鷂王啥時候能嘎呀？”

“快了，我過去那天，老東西回光反照呢，瞅著嘎逼精神。”

趴在灌樹叢里的唐山海也是心下猛然一驚。

他知道梁子無恥，卻沒想到無恥到這種程度。

“壞了！”

唐山海腦子里竄出一些猜測，忍不住低聲自語。

“老煙鍋子要出門，要去哪，干啥去？老鷂王是真要不行了？”

唐山海雖懂些草藥和一些方子，但卻并不是專業行醫的，小來小去的毛病手到擒來。

但一個人有沒有什么大病，還能活多久，他真就看不出來。

所以這個時候，唐山海也猜不出來，老煙鍋子這師徒之間究竟是要做何打算。

正思量著，就聽得身后遠處傳來了二牛子的喊聲。

“啊呀握草，貓，有狼貓……握草……”

聽到喊聲，梁子和鐵柱立即結束閑聊，騰地從倒木上站起來，三兩步就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唐山海將衣服兜著的野雞蛋藏好，便也去了二牛子那邊。

他離二牛子比較近，所以先一步到了地方。

只見二牛子舉著大撅把子，正朝一片榛子樹瞄著。

樹林里環境復雜，榛子樹間還混雜著手腕粗細的青桿子和紅桿子樹。

再加上榛子葉個頭偏大，密密麻麻地交織在一起，這可把二牛子給難住了。

想要瞄準藏在里面的動物，簡直比登天還難。

不過好在唐山海這邊瞅得真切，躲在榛子樹里頭的是一只猞猁。

在東北地區都管猞猁叫狼貓。

猞猁模樣看著像貓，可性子卻比貓兇猛得多，而且性格孤僻又高冷，就愛住在深山老林里。

猞猁可是個狠角色，體型中等，在山林里那也是一方霸主。

它主要捕食小野豬和其他小型動物，嘴里的牙齒尖銳得跟鋼針似的。

小型動物見了它，就跟老鼠見了貓，嚇得撒腿就跑。

那場面，就好比中型動物撞見了老虎和獅子，膽都要嚇破了。

這會兒，那只猞猁被二牛子的尖叫聲吸引住了。

可這小家伙跟別的動物不一樣，非但沒慌里慌張地逃竄。

反而仰著腦袋，在樹枝的縫隙里，好奇地張望著，想弄清楚這聲音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二牛子端著大撅把子，瞄了老半天，手指在扳機上抖個不停，愣是沒敢開槍。

他所處的位置，樹枝和樹葉層層遮擋，想要精準定位猞猁的位置，確實太難了。

而唐山海這邊就不一樣了，他站的地方剛剛好，能把猞猁的位置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唐山海穩穩地舉起了手里的大撅把子，準備給這只猞猁來個致命一擊。

可就在唐山海手指即將扣動扳機的關鍵時刻，梁子和鐵柱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他倆一到，也瞧見了藏在樹里的動物。

不過來晚了一步，想要瞄準射擊，已經來不及了。

梁子這家伙，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壓根沒打算開槍。

抬手就把手里的大撅把子跟扔標槍似的，朝著榛子樹棵子扔了過去。

只聽“嗖”的一聲，那桿獵槍直直地砸進了榛子樹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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