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嘉措日夜兼程趕到襲擊大唐和親車隊的日月湖畔,這時唐兵的尸體還未被人發(fā)現(xiàn),半掩在積雪中。
尋了半天,嘉措才勉強找到一具身形與李覓兒相似的女尸,給她換上李覓兒的衣裳,又遵照聶贊的意思,用刀毀去女尸的容貌。
忙完后,嘉措便迅速去追聶贊,只是那匹馬奔跑了一天一夜太累,后來越跑越慢,因此到夜間才追上。
才進(jìn)營地,嘉措看到從營帳中抬出幾名吐蕃士兵的尸首,差點以為是遭到襲擊,一問之下才知是這些人是被聶贊處決。
“贊普。”嘉措恭敬地行禮,道:“已完成你所交待之事。”
聶贊點頭,他打量著嘉措,嘉措神色極是疲憊。“你且去歇息吧。”
“贊普,剛才回來見有我們的士兵尸首被抬出去,這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們違反軍令。”
“贊普,他們違反了哪條軍令?”嘉措急了。
聶贊盯了他一眼,道:“怎么你對我的處置有疑問?”
強|暴婦女,擅離職守,無論哪一條都是死罪。
“不敢。”嘉措心中一驚,聶贊言語之中已有怒意,趕緊單膝跪地道:“贊普,我聽說是與漢人公主有關(guān)。”
“沒有漢人公主,我們營地只有吐蕃人。”
嘉措一愣。
“她叫涅其,澤德丹貝涅其,是我的侍女。”聶贊又加了一句。
澤德丹貝涅其,漢語的意思是美麗的眼淚。
嘉措肯定在自己離開后,在聶贊與李覓兒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不然聶贊怎會給李覓兒起如此曖昧的名字。
他咬了咬嘴唇,猶豫半晌才鼓起勇氣道:“我記得贊普不喜美色,當(dāng)初多吉將卓瑪送給你時,你不但拒絕,還將卓瑪送到吐谷渾去和親。”
卓瑪是吐蕃第一美人,吐蕃的男子為得到她的青睞爭風(fēng)吃醋,大打出手,死了好幾個人。
因此卓瑪?shù)母赣H多吉怕她惹出事端,便將卓瑪獻(xiàn)給聶贊,因為也只有聶贊才能配得上吐蕃第一美人,可聶贊卻因為卓瑪太美而拒絕。
當(dāng)嘉措看到李覓兒的容貌時,還曾經(jīng)憐惜她會死于聶贊的刀下。
但好像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嘉措,你的贊普,我,聶贊,現(xiàn)在同樣不喜美色。”聶贊拍著他的肩膀。
雖然偶爾會對李覓兒有些情不自禁,那是男人對美色的追逐,是本能,但他能夠克制,最終沒被李覓兒迷惑。
只要他能夠克制,李覓兒長得再美也沒用。
“我生來的目的,就是帶領(lǐng)我們吐蕃人走出世代居住的高原,去尋找更富饒廣闊的地方,讓我們的子子孫孫像種子一樣散布在天涯海角,我們的生命不僅有耀眼的星辰,也應(yīng)有浩瀚的大海。”
聶贊仰起頭,一片雪花落在他眼中,霎時他的眼睛變得亮晶晶。
嘉措出神地凝視聶贊,臉上滿是贊許和欽佩。
“贊普,是我誤會了你。”
“記住,你們的贊普無論何時都不會變,他一生最愛的是土地,除此之外便沒有其他。”
自從聶贊統(tǒng)一吐蕃各部落成為贊普,并定都邏些后,聶贊便開始了野心勃勃向外擴張之路。
吐蕃地勢極高,四面環(huán)山,西面是尼婆羅和天竺,北面是大唐控制下的安西都護(hù)府,南面是六詔諸國,而東面則是通往中原的益州。
但是從邏些到益州有三千來里路,這三千來里路不是平坦大道,而是遍布巍峨的雪山,以及深不可測的峽谷,氣候惡劣,道路崎嶇難行,從這條路進(jìn)攻中原并不是明智之舉。
但是若先從邏些到吐谷渾,再從吐谷渾到中原長安,這條路雖遠(yuǎn),但卻是落差小的平坦大道,利于軍隊行進(jìn)糧草供給。
因此聶贊便有先取吐谷渾之意,這才安排將國內(nèi)第一美人送到吐谷渾。
這樣卓瑪在吐谷渾的作用非常重要,這也就是聶贊襲擊大唐和親車隊的原因。
“贊普,你是嘉措永遠(yuǎn)的贊普。”嘉措激動起來。
“現(xiàn)在你可以安心了,去歇息吧。”聶贊擺手,示意他退下。
嘉措滿意地離開了。
聶贊佇立在雪地中,任憑風(fēng)雪欺身,他想著自己崇高的理想。只是這個理想實現(xiàn)起來太難,漢人比吐蕃人要多許多,而且有許多精兵強將。
也許在他的一生還無法實現(xiàn),要等到他的子孫去幫他完成這個理想。
“我該找個女人替我生孩子了,這樣即使我戰(zhàn)死,但有了孩子,就相當(dāng)于我有了來生。”
但是找誰生孩子呢?
聶贊用武力娶了幾位周邊國家的公主,當(dāng)然這種婚姻是利益需要,比如尼婆羅和吐蕃相鄰,兩國聯(lián)系緊密,娶了尼婆羅公主,也正好讓兩國互通往來。
不過這些妻子都是名義上的,贊普的繼承人必須是完全的吐蕃人的血緣,不摻雜別的血統(tǒng)。
當(dāng)然,臣民們也不會希望王室中混有其他血統(tǒng)。
站得久了,聶贊終于感覺到了一絲寒意,他轉(zhuǎn)身踏入營帳。
火爐前,李覓兒將一盆牛肉吃完了,聶贊忍不住揶揄道:“怎么不想自殺了?”
李覓兒不搭理,那陣是一時的情緒沖動才會自殺,可醒過來時她早就想明白,她還不能死。
現(xiàn)在她是唯一知道吐蕃陰謀的漢人,她要逃出去,向大唐和吐谷渾揭露聶贊的陰謀詭計,然后結(jié)盟共同對付吐蕃。
說不定天后看她立下大功,興許就不用她和親,免去一家人的死罪。
因此李覓兒為了積蓄體力,拼命地吃牛肉。
“你吃完了就睡吧。”
聶贊心情不怎么好,可能是累了。
“睡?睡哪里?”李覓兒咬到舌頭。
“就這里。”
李覓兒小心翼翼盯著他,道:“那你睡哪里?”
“別想太多,我對你沒興趣,如果我想對你怎樣,你大概昨日就成為我的女人。何況,你的姿色還比不過卓瑪,我對卓瑪都無興趣,對你就更沒有。”
聶贊聽她疑自己有覬覦她的意圖,不禁惱羞成怒,這簡直是對他的侮辱。
只是為了反駁李覓兒,他說了違心的話。
李覓兒被他噎得啞口無言,可是之前他強吻自己又算什么回事。
聶贊又猜到她的心思,道:“收好你的自作多情,對我而言,你只不過是個替身。記住,吐蕃女子比你們漢人女子要美得多,吐蕃的男子也比你們漢人男子要英俊勇武得多。”
吐蕃男子眉眼深刻,尤其鼻梁高挺,顯得很英俊,但這種英俊又與中原的漢人男子不同,漢人男子瀟灑,而他們颯爽,全身有一股粗礪豪邁之氣。
若說吐蕃男子比漢人男子英俊,那倒是不見得,只能說吐蕃男子整體上都還不錯,差別不大。
李覓兒在心里哼了一聲,心道:“我兩個兄長就比你俊得多。”
聶贊見她不以為然的樣子,忽然逼近李覓兒道:“我很難看嗎?”
他自然不難看,即使左眼蒙著黑眼罩,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英俊,反而使他更有野性和危險氣息。
李覓兒抿緊嘴唇,吐蕃的男人英俊是英俊,但不是她欣賞的那種英俊,漢人男子儒雅風(fēng)范才是她心之所牽。
因此吐蕃男人再英俊,她也不會中意,就像吐蕃人覺得糌粑是美食,吐蕃人都愛吃,可她就是不中意,一點也不中意。
“這個問題你應(yīng)該去問你們吐蕃女子,漢人女子只會欣賞漢人男子。”李覓兒不動聲色地懟回去。
話不投機半句多,聶贊起身踱到火爐對面躺下,沒一會他竟然打起了鼾。
李覓兒心里一動,悄悄起身走向帳簾,正要揭起但馬上又想到幾個時辰前被吐蕃士兵抬走的情形。其實,只要她呆在聶贊的身邊反而安全。
小奶狗窩在她腳邊也打起了鼾。
“算了,我再想辦法逃走。”李覓兒抱起奶狗走到榻前躺下。
這張榻只是在營帳的地面墊了幾張羊毛毯,能隔絕地面的寒氣,而且營帳里有火爐烘著,倒也不冷,沒一會兒李覓兒便睡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李覓兒忽然感到芒刺在背,好像有人在看她,瞬時李覓兒驚醒了。
只見聶贊盤腿坐在她面前,眉頭蹙起老緊。
“你似乎忘記你是我的侍女,主人起來了,你還在睡,不準(zhǔn)備服侍你的主人嗎?”
李覓兒被他一頓訓(xùn),趕緊去打洗臉?biāo)?
火爐上的鍋子里燒著水,李覓兒伸手去拿,不料鍋極燙,手一碰到就燙手,疼得她直抽冷氣。
聶贊的眉頭皺得更緊,罵了聲“沒用”,便抓住她往營帳外走,然后將她燙傷的手插到雪中。“好好把手放在雪里,不然你的手會起水泡。”
李覓兒蹲在雪地中,燙傷的手插在雪中冰著,疼痛減輕了,可是身子又冷得厲害。
忽然身上一暖,李覓兒回頭一看,聶贊將一張白牦牛皮圍裹在她身軀上。
“我只是不希望我的侍女凍病不能服侍我。”聶贊轉(zhuǎn)身離開。
李覓兒沒好氣,剛剛還差點被聶贊感動,原來他是這種想法,果然不能把吐蕃人想得太好,尤其是不能把聶贊想得太好。
手指插在雪中一盞茶的工夫,李覓兒便蹲得累了,全身酸麻,只好回到營帳里。
但是燙傷的手指離開雪沒多久,便火燒火燎地疼痛。
吃完早膳后便要拔營,李覓兒收拾餐盤,聶贊二話不說便拽住她的手走出營帳。
他走得很快,李覓兒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聶贊手放在唇邊發(fā)出一聲長嘯,一匹棗紅馬便從雪地里沖奔過來,它用頭去蹭聶贊的衣袖,顯得與聶贊極熟稔。聶贊摸著它頭頂?shù)淖酌谒呎f話。
李覓兒見他和馬說話,因為說的是吐蕃語,也不知說的是什么。但是看到聶贊和馬說一句,他便瞧自己一眼,感覺不會是什么好話。
忽然聶贊抓住李覓兒的肩膀,便將她整個身子抱起。
“你干什么?”李覓兒慌了。
“閉嘴,我對你沒興趣。”聶贊抱起李覓兒側(cè)放到馬背上,將韁繩塞到她手心里。“剛才我和格桑說你,格桑才會同意你騎在它身上。”
“格桑?”
“就是這匹馬,它是我的戰(zhàn)馬,只有我能騎在它背上,如果是別人就會被它摔下來,我可是和格桑說了你許多好話,格桑才同意讓你騎在它背上。”
說完聶贊進(jìn)入營帳,將小奶狗也拎出來。“抱好你的狗。”
李覓兒接過小奶狗抱在懷里,這時聶贊也翻身上馬,雙手繞過李覓兒的腰肢握住韁繩。
“你干什么?”頓時李覓兒又大駭,慌著便要下馬。
可是聶贊摟得很緊,仿佛在她的腰肢上裝了一個鐵箍。
李覓兒又羞又怒,聶贊此舉與昨夜企圖污辱她的吐蕃士兵又有何區(qū)別,他口口聲聲說對自己不感興趣,但所作所為與他言行截然相反。
“贊普,你這樣做對得起你的意中人嗎?”李覓兒不禁斥責(zé)。
“我意中人?”聶贊糊涂了。
“是的,你的意中人。昨夜你曾對我說,我只是一個替身,那不是表明你有意中人嗎?請你放下我,把我關(guān)到木箱子里。”
雖然木箱子里憋氣,但安靜又安全。
“你以為我愿意抱你?我只不過是想讓我的士兵看見,這樣他們會認(rèn)為你是我的女人,從此不會對你做出非份之舉。涅其,我再說一次,我對你沒興趣。”
李覓兒怔住,反復(fù)思索聶贊的話,聶贊這其實也是在保護(hù)她。
吐蕃士兵將自己當(dāng)成聶贊的女人,就不敢對自己不軌。
可這好像要失去自己的名節(jié)。
李覓兒低下頭,看著環(huán)在腰肢上的雙手,這是一雙筋骨分明的手,骨骼粗大,手背上青筋暴突,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之人,自己決計是掙不脫的。
但又從另一方面講,吐蕃士兵誤會自己是聶贊的女人,是不是就不會阻止自己逃跑?
今日是被擒的第三日,不能再拖了,必須找個機會逃走。
聶贊見她不說話,便知她同意了。
“駕。”聶贊掉轉(zhuǎn)馬頭,巡視整個車隊。
馬車上的木箱裝的皆是李覓兒的嫁妝,綿延出近一里路,聶贊十分滿意,這次劫了大唐的和親車隊,不但可以嫁禍給吐谷渾,破壞吐谷渾和大唐的關(guān)系,自己還意外獲得一筆巨大財富。
士兵們都在瞧李覓兒,只見她雙眉彎彎,一對美眸神清氣秀,鮮亮的紅唇宛若點過朱砂,容顏燦爛,光艷動人。
他們呆呆地瞧著李覓兒,忘記駕馬車,甚至忽略了李覓兒身后的聶贊。
聶贊瞅著士兵心醉神怡的神色,心中大怒,沒想到他的士兵這么容易為美色所迷。
如果敵人用美人計,那這些士兵就會繳械投降大唐了。
此時聶贊心中生出一個想法,像李覓兒這樣的美人一到吐蕃必定會讓達(dá)官貴族垂涎,李覓兒如利用美色引誘他們,這倒不是好事。
因此,要把李覓兒留在自己身邊,這樣她再美也無法興風(fēng)作浪,誘惑不了吐蕃的臣民。
當(dāng)聶贊巡視車隊的時候,李覓兒也在觀察四周的地形,雪雖然停了,但四下白茫茫一片,毫無路徑可辨。以她的體力,走不到一里地便沒了氣力。
而且在這荒原之中還有許多猛獸,她恐怕會成為這些猛獸裹腹的食物。
“贊普。”嘉措騎馬趕過來,他下了馬向聶贊行禮。
嘉措的目光也在李覓兒面上停留,一時間嘉措只覺那張臉比雪地里的陽光還耀眼。
他的視線往下移,落到聶贊擁住李覓兒腰肢的雙手上,這雙手擁住李覓兒很緊,幾乎沒任何空余,仿佛把李覓兒嵌入聶贊的身體一樣緊密。
“贊普不是不愛美色,而是愛那人間最美的,但愿他還記得他說過的理想。”嘉措思忖。
聶贊用吐蕃語道:“嘉措,今日天晴了,想必那些漢人的尸體很快就會被發(fā)現(xiàn),我們要盡快趕到扎陵,你去傳令讓眾人加緊趕路。”
扎陵是吐蕃和吐谷渾的交界處,離此地還有三百多里路,如按平時騎兵的速度足能趕到,但現(xiàn)在要運送財物速度就慢下來,一天至多走一百里路。
“我馬上去傳令。”嘉措跨上馬,向前奔去。
聶贊沒察覺到嘉措的失落,他的手不知不覺中抱著李覓兒很緊,兩人的身子緊緊挨著,熱意從彼此的衣衫透出,又傳給彼此。
“駕。”
聶贊縱馬前沖,他的這匹棗紅馬是從西域花重金所購的千里駒,性子暴烈,不易臣服,只要有人騎在它背上,這匹馬就會將人掀翻。
當(dāng)它一遇到聶贊就溫馴地跪下腿,恭敬地等聶贊騎上它的背。
馬跑了一段路后,李覓兒冷得受不了,盡管天晴,但風(fēng)猶大,那風(fēng)吹在臉上猶如刀割。
聶贊感覺到她在顫抖,問道:“怎么了?”
“冷。”
聶贊扳過她的臉,只見一張小臉凍得通紅,皮膚觸之冰冷如鐵。“真沒用,這點冷你都受不了。”聶贊沒感覺到冷,他全身都在發(fā)熱,尤其是與李覓兒身體挨著的胸腹,如同有火在燃燒。
他解下羊皮袍子,這寬大的羊皮袍子是用幾張羊皮縫成,可以當(dāng)成褥子,一半用來墊在地面,一半用來蓋在身上。
聶贊將李覓兒的身子連狗一起包裹在羊皮袍子里。
不知怎的,他不想放下李覓兒,擁著李覓兒的感覺很好。
他在那些士兵的臉上看到了一種從未見過的神色,那種神色應(yīng)該叫艷羨,他們嫉妒他的馬上有著一位無與倫比的美人。
被羊皮袍子裹住后李覓兒身子不冷了,但臉還是承受不住風(fēng)吹,吹得她頭暈?zāi)X脹。
“還冷?”聶贊問道。
“風(fēng)吹得臉疼。”李覓兒老實地道。
聶贊誒了一聲,漢人女子真是弱不禁風(fēng),他抱起李覓兒,將她的身子翻轉(zhuǎn)過來,與自己面對面倒騎在馬背上,再用羊皮袍子裹住李覓兒的身子。
風(fēng)吹不到李覓兒的臉,但吹的是李覓兒的后腦,好在她的頭發(fā)又密又厚,能擋下寒風(fēng)。
聶贊沒有穿內(nèi)衫,李覓兒的臉幾乎貼在他光裸的肩上,一時鼻端濃烈的陽剛氣息嗆入,李覓兒不禁臉羞紅了。
她活了十六年,從未與男子有如此近的距離,同裹一張羊皮袍子,這仿佛同穿一件衣。
車隊白天沒有停下來,一直到黃昏時分才就地駐扎。
這里是一片荒原,雪跡全無,遠(yuǎn)處的山石裸露,山上竟是寸草不生,一條不足一丈寬的小河緩緩流淌。
吐蕃人屬于游牧民族,扎營速度極快,須臾時刻營地扎起。聶贊瞧著依偎在他肩上的李覓兒,雙眸緊閉,似乎是睡著了。
聶贊壞心地捏起她的下頜,對著她的面頰吹了一口氣。
暖風(fēng)拂動著一排濃密的睫毛舞動,李覓兒眨了眨眼,便陡地睜開。
那瞬間仿佛繁花綻放。
聶贊看著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就陷進(jìn)去。
他低下頭,這時嘉措騎馬趕過來。
“贊普。”
嘉措看到聶贊低頭的姿勢,當(dāng)然他明白聶贊下一步是要做什么,作為一國的君主,聶贊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的情不自禁,這傳出去豈不是影響聶贊的聲譽。
聶贊臉上發(fā)熱,他摸了摸臉,自己可能是臉紅了。
“贊普,營帳已搭好,您可以入住。”
聶贊抱著李覓兒下馬,但他沒有放下李覓兒,徑直抱著李覓兒進(jìn)入營帳。
嘉措凝視聶贊的背影,思忖道:“贊普是徹底被那漢人公主迷上了,估計不管我說什么他都不會聽,這可要怎么辦?回邏些還有幾千里路,這一路上他們還不知會發(fā)生什么事。唉!如果云丹貢布在就好了。”
云丹貢布是聶贊的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兩人關(guān)系非常親近,云丹貢布很有才能,是聶贊統(tǒng)一吐蕃各個部落不可或缺的幫手,因此聶贊任命他為吐蕃的大相治理國事。
這個官職相當(dāng)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云丹貢布和聶贊有朋友之誼,每次都是直言進(jìn)諫,從不拐彎抹角顧忌聶贊的臉面,當(dāng)然聶贊也不會遷怒于他,因為聶贊知道不會有人比云丹貢布對他更忠心。
但是云丹貢布也不可能來,國事繁忙,他如何又能趕來?
此時嘉措深恨自己沒有云丹貢布那樣能言善辨,也許只要云丹貢布說上幾句,聶贊就不會迷戀漢人公主。
“我再勸勸贊普,如果他不聽,我只能派人去找云丹貢布,這可不是小事,云丹貢布再忙也必須要來才行。對了,讓云丹貢布帶拉姆一起來。”
拉姆是云丹貢布的妹妹,是聶贊和云丹貢布的小跟班,在吐蕃任何人都知道拉姆歡喜聶贊,所有人也都認(rèn)為拉姆是最適合當(dāng)吐蕃的贊蒙。
牛骨頭肉煮好后,嘉措給聶贊端去營帳。
聶贊接過木盤,因瞧到里面沒有羊奶,便道:“嘉措,你去拿一碗羊奶過來,用大碗裝。”
“贊普,你不是不喜羊奶嗎?”嘉措感到奇怪。
“給那條狗飲。”說著,聶贊便進(jìn)去了。
嘉措一臉無語,聶贊說李覓兒是他的侍女,他現(xiàn)在倒好去服侍侍女的狗。
沒一會嘉措拿來一大碗羊奶,聶贊端著羊奶復(fù)進(jìn)營帳,嘉措在營帳外站了許久不見聶贊出來,他腳尖凍得麻木。
“我原想再勸贊普,但現(xiàn)在看來沒必要,所以我還是盡快通知云丹貢布,只怕除了云丹貢布,贊普聽不進(jìn)任何人的勸諫。”
如此一想嘉措便回營帳,立即著手修書,然后派了一名士兵快馬趕回邏些,去請云丹貢布前來。
從前的聶贊對女人從來不感興趣,雖然他娶了好幾個公主,可那些公主幾乎就是擺設(shè),聶贊甚至記不得她們的樣子,也許連名字都忘記了。
當(dāng)多吉將卓瑪獻(xiàn)給聶贊時,大家都以為卓瑪會成為贊蒙,沒想到聶贊卻將卓瑪送到吐谷渾。
可是遇到李覓兒,聶贊一返常態(tài),他的視線常常在李覓兒身上。
前夜聶贊讓自己返回日月湖找一具女尸冒充李覓兒,那就表明聶贊不愿意有人知道李覓兒還活著,他起了獨占李覓兒的心思。
大唐的美人計沒能用在吐谷渾,卻陰差陽錯中用在了吐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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