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鬼頭羅剎相
風星炎緩緩抬手,屈起指節在門上扣了兩下,等了片刻屋內依舊是寂靜無聲。
她攤開手掌,想要推門。
“退后,我來。”
裴恕一把將風星炎攬到身后,抬腿踹了過去。
房門“砰”地打開,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鋪天蓋地地卷了過來。
風星炎眉毛一皺,嫌棄地捂上了鼻子。
店里的客人聽見聲響都迷迷糊糊地爬起來,站在走廊處張望,一聞到這惡心味道,當場就熏吐了幾個。
蘇為慌慌張張地穿鞋子,一到屋門口,差點撅過去。
“哎呦,這……這是怎么了。”
東其端來燭臺遞給裴恕。
他將燭臺伸出去,照亮門口的方寸地方,只見這片地板上滿是暗紅。
東其走進去,將桌上的油燈點亮,房內的大致情形總算是通透了些。
眾人環顧一周,只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這個屋子的每一處幾乎都染上了血液,墻上有噴濺狀的血點,床上被褥被浸紅了一大片,地上更不肖說,鮮血幾乎匯成徑流,一股股流進地板縫隙。
殺人之事風星炎聽得多了,但這般慘烈的著實是太少見了。
“莊…小姐,看這里。”
東其指了指一處墻壁。
眾人過去一看,只見那方墻壁上是用鮮血繪出的一幅的畫,畫的是一個齜牙咧嘴丑得不像話的腦袋,看樣子……很像只惡鬼。
“羅……羅剎相!”
裴恕看著那個鬼頭,只覺得渾身鮮血逆流,肌肉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風星炎聽他呼吸急促,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恕,沒事吧。”
裴恕胸口劇烈起伏著,盯著那個羅剎相,從前所有不堪的回憶突然就洶涌地朝他撲了過來。
他猛地抓住風星炎的手,顫抖地指尖觸到柔軟冰涼的皮膚終于撫平他心中的不安。
過了片刻,裴恕長呼口氣松開手,冷聲道:“這是……是羅剎相。從前李引殺人也會……也會留下這個,只不過不是血畫的。”
蘇為搓著下巴,“這就是羅剎相?從前只聽過沒見過。”
他湊近幾分想再看清楚些,忽然腳下踩著個東西,還軟乎乎的。
蘇為俯身將燭臺湊過去查看,燭火一跳,他冷不丁和一截斷臂打了照面。
“娘誒!”
蘇為雖是個看慣斷臂殘肢的,但這種猝不及防的相逢還是讓他汗毛倒豎。
他一高蹦起來,躲到了東其身后。
“那那那,那畫是用這手畫的,就……就在那!”
眾人一聽,索性將屋內燭火都點亮,又從別屋借來幾盞燈,仔細排查起各處細節來。
畫著羅剎相的墻邊不止有蘇為踩到的那截胳膊,還有一截小腿,一只手掌。
床上被子里裹著大部分的軀干,蘇為上前查看一番,并未在軀干上找到致命傷,但有一絲奇異的味道在漫天的血腥味里鉆進了他的鼻孔。
“沒有頭。”
風星炎找了一圈,沒在屋內發現這人的頭顱,但從軀干長度和大致身形來判斷,大概就是之前罵過她的那個男人。
蘇為看著脖頸處的斷口,嘖了聲:“看來致命傷在這了。”
他鼻翼翕動,問道:“你聞沒聞到什么味道?”
風星炎吸吸鼻子,差點被熏吐,“就聞到血味兒了。”
“你過來聞,我總覺得這邊有點不一樣的味兒,仔細一聞又聞不到了,你鼻子靈過來幫我辨認辨認。”
風星炎皺緊了眉,不情愿地走了過去,趴在尸體上聞了一圈。
“乖乖,這哥哥幾天沒洗澡了。”
“嘖,不是這個,再聞。”蘇為按著風星炎的頭將她再次湊到尸體旁。
風星炎翻著白眼,又聞了聞。
“好像有股……有股香味。”
蘇為追問,“什么香?花香果香還是脂粉香?”
風星炎直起身,遠離尸體緩了口氣,“像……桃子的味道,還有點甜。”
“桃子?”蘇為鎖緊眉,陷入沉思。
風星炎一轉頭,看見裴恕不知何時早以離開。
他站在門口,頭低著,背影里都透著低落。
風星炎走過去,拍了拍裴恕的肩膀,柔聲道:“都過去了小恕,李引已經死了。”
“可和李引一樣的人還有那么多。”
裴恕轉頭,望向羅剎相的方向,眉宇間盡是狠戾。
“他們都該死。”
風星炎已許久沒見過裴恕露出這樣濃烈的殺意,那雙漆黑的眸子里仿佛燃起了一團熊熊烈火,試圖將一切焚燒殆盡。
她剛想安慰幾句,便看見客棧掌柜帶著衙役們過來。
“官爺,小店從……從來沒出過這樣的事啊,那房間的客人都住了幾……幾個月了,我也不知他怎么就……”
客棧里的其他客人早都聚到了大堂,一個個嚇得臉白如紙神色惶恐。
領頭的是個捕快,他看見房前居然還有人逗留,怒喝一聲:“你們是誰?案發重地可是你們能隨便進的?”
裴恕正心氣不順,聞言滿眼冷厲地瞪著捕快。
捕快也是個練過武的,他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眼里藏著的殺意,胳膊上的汗毛悄悄立了起來。
他腳步一滯,“你,你們是何人?”
風星炎忙上前打招呼,“官爺辛苦,我們只是過路的,在此處歇歇腳,不想就遇著這事兒了,”她指指還在床邊低頭思考的蘇為,“我那哥哥熱心腸,正想幫官爺尋尋線索呢。”
捕快冷嗤一聲,抬腳便往屋內邁。
這一進去,看見滿屋慘烈情形,饒是他辦案多年經驗豐富,也差點支撐不住,他身后跟著的有兩個新人,更是當下就吐了出來。
捕快不由仔細打量起這四人來。
這四人兩男兩女,看著年歲都不是很大,床邊對著個尸/首念念叨叨的,瞧身形不是個會武的,他身邊站著的冷面姑娘腰間別著把彎刀,虎口貼在刀柄處,是個警覺的練家子。
再看面前二人,滿眼殺伐戾氣的男子看起來年歲雖小卻讓他本能地覺得危險,那種強烈的殺意總叫他脊背發涼。而這個面帶微笑,明眸善睞的姑娘……
他有些看不透。
“官爺,就……就是他們最先發現的。”
店家不敢湊近,隔著老遠朝捕快喊。
捕快看了看面前云淡風輕的女子,冷笑一聲,“姑娘倒是好膽量,這情形連我這慣常辦案的人都覺得不適,姑娘倒是不動如山啊。”
風星炎彎彎嘴角,“官爺來得晚,我嚇得嗷嗷叫的時候您沒看著。”
“我知道了!”
屋內傳來蘇為一聲鬼叫。
他幾步蹦到風星炎身邊,“我知道了!是木桃,是木桃!”
風星炎揉了揉耳朵,不耐煩道:“你知道什么了,好好跟這位官爺說。”
蘇為這才看見此處早出現一群陌生人,他尷尬地清了清嗓,“您是?”
捕快沉著臉,回答:“槐序鎮捕頭,姓王。”
“噢,王捕頭,是這樣的,方才我聞到尸/體上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桃子味兒,這會想了想,該是木桃。”
“木桃?”王捕頭滿面狐疑。
“對,木桃,羅剎門中有一人,愛用軟骨香將人放倒后活著肢解,這木桃就是軟骨香最重要的一味藥,人中了軟骨香之后不會喪尸意識五感,只是肌肉僵直不能動不能言。”
蘇為環顧屋內,“只有活著將人肢解,才會有這么多的血。”
眾人聽見都是后背發涼,這是何等殘忍的手段,這受害人原來不是死后被人分尸,而是活著的時候就被割下了手臂小腿,說不定他還是眼睜睜地看著殺他的人用自己的手在墻上鬼畫符。
王捕頭也聞之色變,他也本以為受害人是死后被人分尸,“這……這是何人,竟如此喪心病狂。”
“解尸鬼鄒白。”裴恕終于收好殺氣,冷冷的黑眸射出兩道精光。
風星炎摸著下巴,接道:“這人我倒是聽過,羅剎門人心思歹毒,殺了人后愛將人分尸的大有人在,但先下藥再將人活著肢解的怕是就他一個了,蘇為,你再看看斷口。”
蘇為道:“早看過了,斷口齊整,都是沿著骨頭縫切開的,連筋膜都沒傷到,這手藝,也只有他了。”
王捕頭目光沉沉,“這天殺的歹人,如此……如此滅絕人性。”
風星炎喟嘆:“若真是此人,只怕捕頭很難將他緝捕歸案了。”
王捕頭還帶著人在樓上處理后事,風星炎和眾位倒霉催的住客一樣,瞪著眼睛坐在大堂等捕快們盤問。
不論是誰,被問到時都說沒聽見任何動靜,就連隔壁兩間屋子的住客也是同樣的回答,一番查問下來,風星炎竟成了唯一一個和死者接觸過的人。
雖是萍水相逢,話只說過幾句還不大和平,但驟然看到人落此下場,風星炎心里總不是滋味。
她瞥了眼身邊,見裴恕還是雙拳緊握,一時都不曾放松,她壓低聲音問道:“你見過他?”
裴恕輕呼口氣,點了點頭,“很小的時候,已經記不清了”。
風星炎知他是想起從前遭遇一時半刻出不來,便輕輕拍了他的手背。
哪知裴恕手腕一翻,將她的手壓在下面攏進了手心。
“小……恕?”
裴恕眸光微動,“阿星,我…我現在很亂。”
風星炎喉頭一哽,再說不出什么來,所幸大堂燈火昏暗,眾人也都困得東倒西歪沒人看這個方向,她便任由小孩子胡鬧了。
裴恕虛虛攏住風星炎冰涼的指尖,只覺得一片清明落在了自己心上,那炙灼著他的仇恨巖漿頃刻間便化作一泓清水,一圈一圈泛出漣漪。
享受著片刻的舒心時,裴恕也覺得他好像隱約找到了達成目的的竅門,那下一次很亂時,他該要些什么呢?
小狼崽子思緒飄遠,開始了天馬行空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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