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又到了周五。

        金波這段時間心事重重，他兜里只有六百塊錢。青石街那兩個家伙能放過自己嗎？

        閻小菊早已覺察到了同桌的異樣，擺平兩個混混，她志在必得。

        暮色降臨，青石街籠罩在一片寂靜之中。老槐樹上一只黑鳥撲閃著翅膀，幾片枯黃的樹葉簌簌地落了下來。清冽的風從巷子里穿過，木板房微微顫抖著。呵，冬天快要來了吧。

        兩個縮著腦袋的年輕人坐在一條偏僻的弄子里，正在聚精會神地看著手機。閻小菊操起角落里的一根棍子，走了過去。在距離三步遠的地方，她停了下來，用棍子使勁敲了敲地面。

        “喂！”

        胖子一驚，手機滑到了地上。瘦高個警覺地站了起來。

        “什么來路？”

        “你們不是想訛錢嗎？一對一，先打過我再說！”

        胖子和瘦高個面面相覷，發出肆無忌憚的哄笑。胖子夸張地捂著肚子，“大哥，我笑得腸子抽筋了。她這是要單挑么？”

        “小丫頭，你是金波什么人？難道是小女朋友？哇哇！我們好怕哦！”瘦高個又發出一陣刺耳的譏笑。

        “放屁！我是他姐！你們想要錢，沖我來！”

        “不對吧？金波家里我們一清二楚，他姐姐都上大學了，哪里又冒出來你這么一個姐姐？”瘦高個朝著胖子擠眉弄眼，“我記錯沒有？”

        “大哥，錯不了！金廣軍家誰不知道呀！南梵首富嘛，咱們腳下踩的這塊地，都是他的呢！他家的情況我們摸得一清二楚！”

        閻小菊腦中被攪得一片混亂，什么金廣軍？什么首富？管他呢！我現在得聚精會神，讓力氣匯聚起來。先拿那個高個子下手，只要打到他，胖子肯定得嚇跑了。

        “你，先來！”閻小菊指著瘦高個。

        “搞什么鬼！好男不跟女斗！我們跟你打，贏了也被人恥笑。在外面混口飯，是要講規矩的。哪里涼快哪里呆著去！”

        這時，金波在巷子口出現了，他的嘴巴張成了o形。

        “閻小菊！你怎么在這里？”

        瘦高個和胖子圍了上去，“你個豬腦袋！還找個女生來助威！錢趕緊拿來，哥沒時間跟你們玩過家家！”胖子邊笑邊朝著金波頭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閻小菊三步并做兩步，掄起棍子朝胖子背上打了過去。胖子“啊！”地慘叫一聲，猛地倒下，把金波壓到了地上。就這一下，閻小菊手中的棍子已經斷掉了。

        胖子哇哇地叫著：“大哥，我動不了，腰被她打斷了！”

        “好哇！欺人太甚！”瘦高個呲著牙揮拳過來。閻小菊躲避不及，拳頭正好打中她的鼻子。眼前直冒金星，有熱熱的東西順著鼻子流到了脖頸。

        為什么受傷的總是鼻子？自從弟弟王慶寶打破她的鼻子后，這個鼻子就變得特別脆弱，現在它又受傷了。

        金波看到鮮紅的血從閻小菊的鼻孔流出，他感覺自己身體內的血好像沸騰了起來，順手一推，胖子竟滾了出去。金波沖上來一把抱住瘦高個，他扭住對方的胳膊，右腿一掃，瘦高個被撂倒在地。金波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什么時候，他的力氣竟變得這樣大！

        閻小菊也愣了。看樣子他根本不需要我幫忙嘛！可是上次為什么寧愿抱著頭挨打都不還手呢？她實在搞不清楚狀況了。

        坐在對面的瘦高個捂著腿臉色慘白，胖子還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著。

        閻小菊靠著斑駁的墻壁坐了下來。她的兩個鼻孔里都塞著衛生紙，血已經將紙浸透。手上，衣服和脖子到處都是血跡。金波坐在她身旁，他嘴里泛著腥甜的味道，用手一摸，全是血，門牙也松動了。兩個人四目相對，看著對方的樣子，哈哈大笑了起來。

        “還打嗎？”閻小菊用肘子戳了戳金波。

        “打！不打殘他們，下次還得來煩我！”金波故意提高音量，裝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

        瘦高個一咕嚕爬了起來，“別！我們認栽！咱們兩清了！”他心里直打鼓，金波這小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厲害了？還有這個小女生，看似弱不禁風的，竟這么大力氣！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兩清？說好的一萬早就給你們了！后面你們又來伸手，那些錢，先存著，我要的時候再來找你們拿！”金波之所以惹上這兩個混混，全是因為父親金廣軍。他不愿得罪這些人，或許以后還有用得著他們的時候。

        “好說！好說！錢都是你的！”瘦高個用手撐地靠著墻站了起來，趔趄著扶起了胖子，消失在夜色中。

        鼻子的血漸漸凝固，閻小菊松了一口氣。她的耳邊回響著胖子說的那些話。金波的父親是南梵首富金廣軍？那么有錢的人會上這樣一所普通高中？這完全不可能嘛。

        她剛想開口詢問，金波卻喃喃自語：“姐，我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厲害了呢？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呢！”他頓了頓，又望著閻小菊，仿佛不認識她一樣。

        “你剛才那一招，是不是練過？太邪門了！”

        “天啊！你不知道嗎？我拜天山童姥為師，還悄悄將五成功力傳給了你！”閻小菊一臉嚴肅。

        隨即兩個人笑作一團。

        這明朗、純凈的笑聲仿若一泓清泉，沖淡了他們各自心中的疑惑與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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