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狡兔三窟(中)
“也太倉促了。”一個人忍不住地抱怨,自言自語從屋脊上翻身醒來,然后抹掉眼角微微的濕潤,呵欠連天。
楊夢世坐起來托著下巴,也實在想不出神不知鬼不覺混進去的方法。成雙的巡邏,定時的查人,壓根不給單槍匹馬的人機會。
索性楊夢世大大咧咧地睡了一覺,而且沒有人打擾。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哎呦,忘了昨晚才下過雨,那為什么我沒濕呢?”
即使沒人觀看這場表演,也依然要做完整套的動作流程,浮夸得不像樣。
看來是沒有人回答了。
“因為我不浪啊……”繼續鉆入里屋。
隨著張生昀招募的江湖人士不斷地到達,星落密布的東城與西城迅速起了一股與眾不同的勢力。并隨著人數越來越多,被陸薏苡調侃為——這么多年沒白混。
不過還是有機會的。
從窗里翻出來,就是另一番樣子了。頭大了,眼角往下拉了,嘴角都朝一邊歪了。唯一不改的意氣風發,讓人感覺這人是如此的怪異。
“這個死猥瑣樣,明明柳紆滎扮著會更像,還本色出演。”夢世嘀嘀咕咕道,“早點結束去看熱鬧。”
張生昀這死老狐貍設了四個巢在這錯綜復雜的水域,每個巢都有十足十的江湖異人,加上雞鳴狗盜,零零總總,加起來少說也有上六百的眾數吧。
在如今這個聚眾一千人都算困難的破損小門戶莫城,委實有了不小的規模——人數上。
“十點,就十點吧。”
目前,八點二十分。
楊夢世垂首縮肩,邁入隨從王奇出入過幾次的狡兔巢穴。
張生昀的北處庭院更像一座雁歸林,坐落得樹木高大,一眼望不到頭。除了中間的武場,其余景色依次展開,也是郁郁蔥蔥分外有層次的顏色。
大小自然不能和陳家的連體大宅相比,但是也別有精致大氣。
除了它真的不太適合一個女人單獨居住。
“張大俠和夫人的感情可真好,大小姐都多少歲了,兩人還整晚黏在一起,說是新婚燕爾也不為過了吧?”一個三分俊秀的男人毫不避諱地調笑著。
“是啊,是真好。不過走嗎?去給公子沽酒去!”另一個同樣斯文卻沒有多少精神的男子,拿出一直揣在懷里的酒壺搖晃壺身。沒有一絲響聲,顯然里面沒有一點酒水了。
俊秀男子聞言只咧嘴一笑,臉上一絲煩惱也無,微黑的皮膚陽光彌漫。
“朱公子還真是樂得找不著北了,這一天得喝多少壺啊!再不成還是去陳家吧,那兒的名酒多得喝不完,還少背很多風險……”
“陸虎!”另一個忍不住打斷,拍向陸虎的后腦實屬無奈道,“我們只是隨從公子的小廝,什么事情還容不得我們說三道四。話說出門在外,你也適當收斂一點。別人府上,你們公子還未必保得住你。”
“安啦安啦,我也沒說什么過分的事情。”陸虎滿不在乎地說道,好歹暫時管住了自己的嘴。他知道初七是自小被狠心的父親賣到朱家的,和他這類理直氣壯的家生子有些不同。
陸虎一眼掃過去。初七正抿著嘴看著他,再次眼神警告。
陸虎立刻擺擺手表示:“得得得,懂懂懂,不就是收斂嗎?我本來還想分享我那邊的兄弟傳來的消息,這回也別說了,還是陪你去沽酒吧。”又抱怨道:“這天氣,啞日頭啊?走走走,早去早回,不然我們這身份不讓隨便進出。”
手剛放下,立即與迎來的白絮有了一個近距的接觸,陸虎“噗”了一聲。
雖然園里沒有種柳樹,到了時候,惱人的飛絮還是揚得滿城都是,大概就是無處不在。
“這柳絮,怪癢人的!咦,看,那不是金公子嗎?”穿過楓林回到主路,總算繞開了熱鬧,一轉眼陸虎看見金三就像看見了閃閃發光的金子。
“好像真的是……不知道他昨天手氣怎么樣……”初七話音未落,伙伴果斷“拋棄”他跑了。
陸虎邊跑還邊喊:“我們快點去要打賞啊!”
活潑的小廝帶給人的驚喜還真是不一樣,弓著背的楊夢世被撞了一個滿懷,撐起臉還得繼續面帶微笑。
“什么事去得急匆匆的啊?”聲音儼然一變一個酒色賭徒。
“金公子,我陪初七出去給他家公子打酒。”陸虎白燦燦的牙可愛得討人喜歡,嘴也不苦,“金公子又贏了一晚上?恭喜恭喜了,不愧是白手套圣啊。改天教小的兩招?”
什么白手套圣?不是鬼賭王嗎?
“金三”神經一跳,發現眼前是個小麥皮膚黑色頭發的小伙時,頓時笑容猥瑣道:“哪里哪里,有你這樣的旺財小童子,想不發達也難啊!”說著一手揉頭一手給錢,十分大款道:“給!這錢大爺賞你的!打什么酒吶?也給爺摻一壺來。回來送到我房間啊!”
行色匆匆,留下陸虎握著錢一臉莫名。
“金公子作風是有問題了一點,不過手下真大方。”陸虎對后趕來的初七“嘿嘿”傻笑道。
初七鄙視他道:“誰不知道你陸大爺有錢就是大爺,還有種評論人家人品,要走就走,速去速回!”
“我有說我不走嗎?走走走。我跟你說,西市的小餛飩最好,現在這個點去,沒準還能和店里的小姐姐搭搭話。”陸虎揚揚手里的紙鈔,志得意滿,至少今日一早就是一個開門紅。
“有空做這個,你怎么不知道?翠花餛飩店是出了名的寡婦店,那里的女人你還敢去惹火?小心有去無回!”初七繼續戳他。
“寡婦怎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寡婦有多難追,前夫無能,心又緊啊!”
……
腳步逐漸走遠,莊園一條路通了南北,主人到場,好戲也就要開場了。
楊夢世并未直接接觸過張生昀,最近距離的一次,也是扒了墻角隔墻偷聽的。可是這次張老板卻是面面俱到,把每個招攬來的人,都招呼了一遍。
更難得的是,今天他身邊居然多了一個女人!
任何八卦的事情,楊夢世都有本事打聽清楚來龍去脈,他當然知道這個女人就是張生昀的妻子,張清瑩的生母。不過這個在外并沒有什么名聲的女人,何以不聲不響這么多年,甚至外人只知張生昀有一個寶貝女兒,不知其有妻,那就另說了。
在場都是或有威名,或有成名絕技的人,主要人物如過江之鯽,依次列坐。包括金三都得了一個靠前的位置。
陽光晨風中,二十幾張漆椅依次列開,在位之人各個氣勢大盛,都還只是張生昀招攬到的四部之一。其中又以龍利在在座的人當中隱隱為首,紅地三俠各個桀驁難馴,寒城四杰秦立、朱樂北、荊楚玉、范招拒一派君子風范。隨便哪個都是隨從前呼后擁,帶著十足的傲氣。
單是一場普通的正常武術交流,就弄得和出征誓師一樣,要不是帶著毀滅的任務來,說不定就被嚇退了。
“金三”如今一臉慫樣,就是心底對柳紆滎進行著深切的慰問。誰說他能一個搞定的?給他一百個都不一定搞得定。
還是看看美人吧~
在場唯二的女人,一個身懷肅殺之氣,端莊剛勁有余,柔媚不足。
另一個張夫人卻是清純明艷動人,美貌更在張清瑩之上。而且肌膚瑩潤,豐唇淡眉,三十多依然如二十多純情少女,一出場就吸引了部分的眼光。只是窈窕的身段、清瘦的臉龐難掩汗漬,與張生昀緊握的手更是讓人想入非非。
不難想象一晚上的運動之后,張生昀還保持著如此龍馬的精神,是怎么的青春不老。簡直太不科學了!張老板年近五十歲的人,居然還有這份雅興把老婆養得嬌滴滴的。
所以不得不感嘆:張老板年富力強,精神猶在,金戈操持,久而不累,不得不防啊!
咳,他果然是認真在贊美。
一切都源于武場上,尷尬的武術切磋。剛剛氣勢有多足,現在場面就有多不堪入目。不過對面一排人似乎也有所感,但是一個都沒有指出來。
個個自掃門前雪,誰會直言華而不實的招式是不對的?就是說出來、比出來,還有人當你看透了自己的劍路,防你還來不及,又怎會感激。
師防徒,兄防弟,這樣尚不足懼,何況陌路。很好很好。
賽臺爭斗還在繼續,夢世的心思又轉回到師父身上。沒有師父,這個金三何嘗不是自己的明天。沒有師父,自己還在街口游蕩,沒有尊卑榮辱,只是個沒趣的靈魂。
什么樣的爛泥還能和師父比?
夢世握著鉤子跳上臺,一拉戳破了玩狠耍陰的黑風烈的毒刺,順便摸出兩個毒菱,手快腳快地塞進黑風烈一左一右兩個肩窩。
“他奶奶的,這速度和我鬼賭王比起來,差的不止一點半點嘛。趁著我還沒睡覺,誰來切磋切磋?”
回應是全場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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