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狡兔三窟(下)
“既然猜到老巢,為什么不全力攻進去,還要分兵?”黑衣少年很是不解。之前他也當這次行動與之前幾次一樣,只是虛實試探,柳紆滎現(xiàn)在卻告訴他怎么引蜂王出來。
蜂王?張生昀?而且還是火攻!這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少爺,知道怎么放火嗎?
“因為我也想趁機摸透你們的虛實。”柳紆滎毫不避諱,甚至可以說直言相告,“當然莫城還有白家在,我們內斗起來那也太狼狽了。但如果是你們先露破綻,那就另當別論,畢竟肥肉誰也不想錯過。”
僅僅是因為忌憚白家嗎?王奇不敢說。沒見過,自然不知道老一輩的可怕。
不過這話要是對楊夢世說,自然不會信,而且少不得心里罵上一句:鬼才信你嘴里說的!但是因為是王奇,微微點一點頭,立刻放下壓在心里的一口氣,坦然道:“權力?你看起來并不在意這些!
即使這里除了自己全是柳家的人,王奇也絲毫感受不到壓力。仿佛柳紆滎手下的人,也如他這個家主一樣——清風飄逸,淡如止水。
江湖爭斗不會暫時停止,但不包括柳紆滎。他足夠聰明,而且時常救人,但是似乎不是以殺證道?
“那你可看走眼了。”柳紆滎此時并沒有笑意,目光盯著忙碌順從的手下,不摻一絲憐憫。即使知道自己已經(jīng)殺過身邊的水云琦一回,心理上依然沒有那種碾壓的痛快感。他想自己大概真的悔過自新了吧。
“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當你嘗慣人們對你的言聽計從,那些難以入耳的聲音,你就會開始不愿意去聽?墒菑氐琢晳T了當一個獨夫,失去的煎熬又會比死更難受!绷u滎平淡地講述。
正是那副永遠事不關己的樣貌,讓王奇相信著他在評述張生昀,而非評述他自己。
“這是張生昀還留在莫城的理由?”王奇欲言又止,再次出聲之前,柳紆滎已經(jīng)拿話堵了他的嘴。
“就算換了臉,你可沒有某人那樣的變聲絕技,目前少說點話。”
“……”
不愧是有名的好脾氣,王奇開始目視虛妄,也只是些微能理解——權力對于有些人的誘惑。
時過半晌,周圍人群各自埋伏定了,兩人還在岸邊吹著風。柳紆滎順手折了柳,還把嫩葉一片片撕下來,擲在水中。王奇順便發(fā)呆思考著人生。
平靜的水暈開漣漪,每過一會兒,就是數(shù)朵齊開。一圈一圈,如招式在腦中盤桓。
王奇雖未見過張生昀出手,但他侄兒阿衡的招式全面得令人忌憚,何況數(shù)次交手也始終沒有分出勝負。若是同時碰上他們兩個,自己和紆滎……柳紆滎能斗得過張生昀嗎?
最后一把擲入水中,柳紆滎揉著柔韌的柳條,也只能對一個人說話。
“張生昀留著有他留著的理由,他的棋子多的是。而且權力這樣東西,不分男女!
說完蘊有深意的一笑,王奇都愣了。
“你是指誰?”王奇問。
王奇的心眼是沒有柳紆滎和楊夢世的多,也不會明確知道自己要些什么,但是想到昨天那一幕,他怕他這個童年的難兄難弟又知道了什么。再次確定昨天沒人看見,王奇頗為奇怪地問道:“應該不是特指薏苡吧?”
薏苡?對于隊友的蠢鈍,柳紆滎再次嘆了一口氣。
但是出于善意的提醒,柳紆滎又道:“聽說夢世在極力促成你和張清瑩,和她在一起,你還能保持智商上線?不過我也要奉勸你一句,你們不可能的,放棄最好。再者,如果你還是保持著對權力的一知半解,得到了也遲早失去她。好在你今天奇跡一樣地意識到提出來,不然我可不會輕易提醒你!
倨傲的態(tài)度,言語直接代表,這些話王奇聽完不甚痛快,但他已經(jīng)習慣了這些人的強制說教。“你很了解她?”真是一針見血。
柳紆滎聳肩。
“我是第一個答應要娶她的人,有什么不可以了解一下。你與其聽人擺布,聽夢世說一些指東道西的東西,聽一些我的意見又怎么樣?對你沒有壞處。這場之后我們就可以嚴肅探討一下——女人和權力的聯(lián)系!
“……”分散壓力的方式可真夠特別的。
看王奇一副不以為然的神色,柳紆滎腦中也飄過四個字:對牛彈琴!
這還是相處和諧的兩個人。
“三弟!”一白臉一黃臉兩個漢子沖出來,一左一右扶住黑臉漢子,抬頭看到臺上人不以為然的神色后,頓時怒火攻心。
“你怎么敢……”
黑臉漢子卻知道怎么回事,默默按住兩位大哥的手,抿嘴不語。
一對三。
“你們晨練還是這么無聊——”臺上人囂張地挑著眉,驚起一片抬頭紋,整張臉又舊又破,但又忽然來了氣勢,“張大俠,有沒有適用給我的規(guī)則?”
鴉雀無聲的場上,還敢要他的規(guī)則。
“太囂張了!”眾人紛紛議論,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將脖子伸得太長。
金三也不全然輕松,其實全身警備暗暗蓄力,時刻防備著張生昀一刻都不敢松。敏感的焦躁,眼神的茫然,眾人都以為他又要表達對報酬的不滿,這次就不反駁他算了。誰知他鐵鉤直指,繞了一圈,突然頭重腳輕“撲通”摔倒。
“……”
有人笑出了聲,也有人蹙緊眉頭。只露一下身手其實不能說明更多,就是這種壓抑及不可控的出現(xiàn)讓人豎緊了汗毛。朱樂北和秦立對視一眼,涌起了不好的預感。
這環(huán)節(jié)要是死了人……
最終秦立跳上臺,笑聲也戛然止住。
一派肅靜中,秦立打量金三發(fā)黃發(fā)干的臉面,又注意皸裂暗紫的嘴唇。蹲下來剛要觸碰下顎時,人突然炸了起來。
秦立愣了,退了半步。金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目光相撞,金三馬不停蹄地向大宅邸溜了過去。
秦立立刻大喊:“他不是金三,快追!”卻發(fā)現(xiàn)周圍根本沒有人應和,陷入比之前更加慌的死寂中。
秦立僵住,真的有人敢這么大大咧咧的來戲弄了嗎?還是這真是做夢未醒?這些所謂的江湖人!沒有百年前好糊弄了。
“追!”喝著茶的張生昀穩(wěn)如泰山,如同給這個隊伍打了一劑強心針,大家如夢初醒。
龍利執(zhí)行很快,望著場下座次沒什么好猶豫的:“四方向列為四隊,兩隊屋外兩隊屋內,秦立、范招拒跟我來!
上百人在庭院里穿行,很快位置要點布滿了人群。大家自動尋找結對,混進一個人也實屬不易。
但是殺人呢?
黑風烈形容肅整,捂著傷口詢問雇主:“張大俠,以那人的暗殺手段,叫這些人去搜捕,不是羊入虎口防不勝防?”
張生昀搖搖頭,出手輕描淡寫,毒菱即便打落皮膚依然落了黑煙。張生昀望了一眼,將隨身的解毒散取出來給他點上,松快安慰道:“好好養(yǎng)傷,在我看來此人身法動作尚有破綻,等龍利將他引入擒龍陣,就怎么都插翅難逃。這樣的人足懼嗎?”
“那太好了!焙陲L煞和黑風照對視也不禁露出喜色。黑風烈感覺傷口微涼,和自己配置的解毒散微有不同。
而作為智慧擔當?shù)暮陲L烈,無論雇主的話信幾分,都要先應下。但是又不禁疑惑:“如果是殺人,為什么不選擇深夜?jié)撊肽兀烤褪窃缟喜耪业椒朗仄凭`,又為什么要這么快暴露呢?”
張夫人笑容柔媚,幫丈夫送上回答:“不過是一些意外罷了。你應該問:無緣無故,這個蠢材怎么自己送上門闖到我家籠子里來呢?”和張大俠相視一笑,分外心有靈犀。
“而且此人矯健,氣勢頗為年輕,我想,年紀應該不大吧!”說完又看向自己的丈夫,嫵媚垂眼、風情無限。
大家對張家遇刺的幾次早有耳聞,心里想著也和之前一樣,漸漸放了心。
當黑風烈的大哥和二哥跟著癡笑時,張生昀更不甚在意。
“夫人,你難道還想看一堆人圍著一個人折騰嗎?交班守衛(wèi)不嚴,讓他們自去另罰。庭前設個廷杖處,該懲便懲,套個人出來很難嗎?”
是不難。但是簡單嗎?
一顆屎入了一鍋粥,楊夢世大概就是塊結石了,此時正撬了鎖,在一張大床上倒頭就睡。
太天真了,以為他會到處刺殺小嘍啰嗎?
柳冼逸對于沒有少主壓陣,怨念了好一會兒。誰讓他能力足以獨當一面呢!摸著下巴,讓柳冰進這小子占先了。
但是注意力很快被沖散。
“墨玘。”先被那柄暗色的古劍吸引,而后是整個人。
除了端正想不出任何形容詞的標準五官,性格可能一樣端方,但是他這張臉啊,朦朦朧朧似曾相識是怎么回事?
“你是他最得力的手下?”少年開口問。
嗯,剛變聲的年紀,真的如長相一樣不大?柳冼逸不正經(jīng)地想著,點了點頭:“小弟弟玩劍很危險啊,不如我?guī)湍隳茫 弊詈笠粋“拿”字未落,就赤手空掏。
少年卻像是知道自己力量不夠似的,謙讓的風度退了一步。柳冼逸愣了一下,雖然錯身,但突然記起來:一年前少主同樣使的這一招,卻是凌厲一招擒了自己下顎!
危險迫近,少年果然沒出所料,一樣的配方不一樣的力道,小硬拳直沖自己筆挺的鼻梁!
“嗷~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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