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鄔珥被愛人的動作攪得沒了睡意，他睜開眼睛來，捉住愛人的手，側頭見樓倚江睜著雙泛紅的眼睛，視線直勾勾地看著他。

        沒能發(fā)覺愛人的不對勁，鄔珥只當做是樓倚江偶然的蘇醒。他溫柔地撫摸對方的臉，很是眷戀的說道：“睡吧，我陪著你。”

        樓倚江的呼吸急促起來，他的臉頰染上不正常的紅，癡癡看著鄔珥，眼角的紅痣好似活過來一樣，襯得他整張臉有種妖異的俊美。

        鄔珥卻以為他又是發(fā)了病，想要起身點了煤油燈仔細瞧瞧，霍川山卻摟住他的肩已沉沉睡去，移不開那雙鐵墩子一般的手。沒來得及喚醒霍川山，樓倚江翻身趴到鄔珥的身上去。

        第一反應是驚喜的，鄔珥望著支在自己身上的愛人，笑容甜蜜，情不自禁道：“你竟然能動了？是不是就快好了？”

        樓倚江的眼睛鎖著他，小心翼翼地拿手碰他的臉。

        鄔珥覺得愛人的動作有些奇怪，心中生出無限憐愛，就用臉去蹭愛人的手，黑漆漆的眼睛還望著他，里面藏著獨屬于愛人間的親密和戀慕，像把小鉤子吊住了對方的呼吸。

        鄔珥的眼睛里帶著笑意，心里知曉愛人或許也為身體的康復感到快樂，這般一想，倒是能夠理解愛人的行為了。

        但是樓倚江身體剛有些起色，現(xiàn)在還是要好好睡上一覺的。

        鄔珥一只手放到他的后背上，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腰側，想要借力輕輕將他放回去時，樓倚江忽的捧住他的臉，狂風驟雨般的吻落下。

        由著是自己愛人的緣由，鄔珥并沒有拒絕，只是心里實在思慮對方的身體，口中只是小聲勸道：“別這樣，去睡覺好不好？”

        鄔珥對自己的愛人和對旁的人都是不同的，他自己沒覺察，可旁人能清醒地感受到自己和鄔珥好似隔著些什么，總也不能真正觸摸到他。

        然而在自己的愛人面前，鄔珥才好似完完全全地把自己剝開送到對方眼下，性格柔順，滿腹愛意，好似無論對他做什么都不會遭到拒絕，很容易讓人得寸進尺。

        樓倚江的吻順著他的身體落到脖頸上，一邊含他的喉結，一邊嗅他的味道。霍川山的手還擋在鄔珥的肩上，可樓倚江好似半點沒受到影響。

        鄔珥身上穿著的是樓倚江的衣衫，寬寬松松的，被人的腦袋鉆進去倒也不顯得擁擠。

        他的手被愛人抓在枕側，臉粉粉紅紅的，眼睛里的干凈霧氣欲滴。

        他的呼吸也有些不穩(wěn)，小聲喘著氣，眼神虛虛的四處望著，瞧見了身旁躺著的霍川山，鄔珥心里驀地想到曾經(jīng)隔著窗戶看見的霍川山的眼睛。

        他回了神，驚慌起來，聲音是那么軟，好似對樓倚江哀求道：“別這樣了，出去好不好？”

        樓倚江嘬的很緊，總也喝不到，他便撤了出去，又重新吻上鄔珥的唇，急切地妄圖得到他的味道。

        鄔珥把視線挪到霍川山臉上，見他睡著的臉上眉目染著興奮，呼吸亂亂的，嘴巴呼出的熱氣潮濕綿熱，舌尖還動來動去。

        這讓鄔珥的心中涌上了古怪的感情，他又去看愛人的臉，恍惚間覺得兩人的表情竟然很是神似。

        “主人。”

        鄔珥聽得迷戀的叫聲，可他正被親的暈暈乎乎，身上的愛人和身側的小狗神情的相似讓他一時間沒分得清誰是誰。

        以為身上的是自己的小狗，嘴巴被親的疼，心下發(fā)惱，他就推了推愛人。

        樓倚江的吻停住了，他委屈巴巴的看著身下的鄔珥，以為對方生了氣，就窺著他的表情，不敢動作。

        這神情又是不像樓倚江的，他從不會露出弱勢的模樣，和鄔珥在一起時向來是溫柔的強硬，心里總是先顧著自己的快樂，不會中途停下來，只有到了后面，他饜足了，才會慢條斯理地伺候鄔珥。

        可是鄔珥現(xiàn)在的腦子還是熱氣熏蒸，沒能想到這點，他還覺得愛人這次很好說話，正要說些什么，手無意識地動了動，卻忘記手上還攥著牽霍川山的麻線。

        受到了阻力，他側頭見霍川山脖子上的麻線收緊，稍稍勒進了肉里，頭還順著他牽扯的動作移動了位置。

        愧疚著給霍川山解開麻線，鄔珥就沒能發(fā)現(xiàn)，在他拉扯麻線時，身后的樓倚江也突兀地動了動，頭抬起來，臉上帶著痛苦的歡愉。

        好容易才睡過去，待次日清晨，鄔珥醒過來時，霍川山規(guī)規(guī)矩矩地躺在他的身邊，樓倚江卻蜷縮著高大的身體躺在了他的腳邊。

        鄔珥喚醒霍川山，叫他陪自己去見嬸嬸他們。被叫醒時，霍川山滿臉的饜足和高興。

        望著這樣的小狗，鄔珥心里也是有些快樂的。于是就問道：“你做了什么美夢嗎？”

        霍川山聽到鄔珥的聲音，又想起了夢中可堪由他為所欲為的鄔珥：“很好的夢。”

        “我盼著以后白天夜里都能像夢里那樣。”

        聽了霍川山幼稚的話，鄔珥倒覺得他有些可愛了。又考慮著愛人即將康復，全應是霍川山的功勞，他就好心情地對著霍川山露出一個很好看的笑容，說道：“也許確實會的。”

        將麻線折好放在桌子上，鄔珥換了衣服，領著霍川山到了外屋，卻遇到了坐在桌旁的曲立冬。

        曲立冬好似一夜未睡，眼下帶著青黑，可一雙茶色的眼眸確是清明的。她先和鄔珥問了早，又將視線放在霍川山身上。

        “小耳，我想和霍川山說幾句話，可以嗎？”曲立冬眼睛里帶著思量，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著。

        于是鄔珥便獨自等在屋里，他眼下心情是極好的，四處打量著屋里的擺件，見了柜子上一個未編好的平安福，拿到手里來，想起這是他在愛人沒有生病前想要編好送給他的。

        之前只顧著照料愛人，早就忘卻了這平安福。現(xiàn)在他又起了心思去編織它，剛把繩子收束好，曲立冬就進了屋來。

        曲立冬滿眼疼惜地看著鄔珥，口中說：“你這兩天憔悴不少，實在是讓家里人心疼的。”

        鄔珥就不好意思地笑起來，眼睛彎著，沖淡了疏離感，很乖的一副模樣，“我之后會好好吃飯的。”

        “我叫霍川山先回去了。”曲立冬點點頭，視線不動聲色地瞥了眼門口，和鄔珥說道：“你們的事情我知道了，先不要和爹娘說，他們不會同意的。”

        鄔珥抿抿唇，未出口的話被曲立冬溫柔地堵住：“不過是先把他寄養(yǎng)在外面，他也是同意的。等機會來了，你隨時能把他帶回家來。”

        曲立冬的話剛說完，門外就走進來了白春柳和曲洪土。

        “要帶什么回來？”白春柳笑吟吟地說道，她今天換了新頭花，新穎的款式很襯她。

        曲立冬含糊兩句過去，所幸白春柳好似也只是隨口一問，沒有抓著不放，幾人閑聊幾句，她便去做早飯了。

        鄔珥端著粥進了屋，看到樓倚江坐起了身，頭稍稍低著，面色看不太清。

        “你醒了？”鄔珥走到他身邊，腳步很是輕快，將粥拿勺子舀起來，吹涼后，穩(wěn)穩(wěn)地送到樓倚江嘴邊去。

        樓倚江蒼白的臉上神色平靜，叫人想不出他心下是如何的想法。

        他在來到平曲村之前，一直是大院里同輩年齡最大的，也因著他常能制作出稀奇古怪的東西，很受同輩的崇拜。

        雖然明面上他沒得了個頭銜，但總隱隱的習慣了做領頭的人，掌控欲是比較強的。

        被誣陷后來了平曲村，他學會了更加隱忍著自己，但即便是這樣，他也從未確實的服從過別人的命令，心里一直矜傲著風骨。

        可昨天他迷迷糊糊做了個夢，夢里的他心甘情愿想要當愛人溫馴的狗，恨不得趴在地上叫愛人踩在自己背上墊腳。脖子上也好像被愛人系了條狗繩，聽順愛人掌控時有著隱秘的歡愉。

        醒來后，這夢實在是讓他有種難以言喻的心情。

        將小半碗粥喂樓倚江喝了，鄔珥端了碗出去，將門好好地帶上。

        倚在床上，樓倚江并沒有如前兩日那般又陷入昏迷，相反的，他的狀態(tài)竟有些恢復的跡象。

        把目光放到了墻上的鬼畫符上，樓倚江不感興趣地收回了視線。余光望見了桌上好像放著什么，樓倚江看仔細了，呼吸頓住，眼睫顫了顫。

        -

        “晚上藺清光要來吃飯？”

        鄔珥聽見了嬸嬸的話，喝粥的動作滯住，眼神看向她。

        “對啊，他昨天去鎮(zhèn)上買了許多東西送過來。”白春柳摸了摸頭花，嗔道：“說什么在這里只覺得我們家親近，想要多走動著。”

        嬸嬸繼續(xù)叨念著，等撤了桌子，鄔珥要回屋時，曲立冬叫住他，輕聲說道：“霍川山走之前說他今晚會來找你，叫你記得不要鎖上窗戶。”

        鄔珥點點頭，進了屋，發(fā)覺樓倚江坐在桌邊，手里捏著根長麻線。

        轉過頭來，樓倚江蒼白俊美的臉上神色難辨，眼睛看著鄔珥，他輕輕道：“你過來。”

        “過來搭把手。”

        藺清光回過神來，朝知青們走去的路上還在回憶著昨晚的夢境。

        在夢里，他好似變成了兩個人，一個躺在鄔珥的身邊，一個壓在鄔珥的身上，心里眼里都是他，迷戀地親吻彼此，鄔珥乖順又眷戀地看著他。

        思及此，藺清光垂下眼睫，一邊和知青們合力將工具運走，一邊眼睛瞥過曲洪土家的方向，心里想著鄔珥的屋子。

        而此時這屋子里，鄔珥走到了樓倚江的身邊，在他沒反應過來時，愛人就溫和不容拒絕地開口和他說：

        “趴到我膝蓋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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