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打算
<=""></> 長街寂寂,夜色正濃。
姜無憂領著青蟬安靜地往前走。青蟬心里千言萬語哪里按捺得住,跟隨姜無憂堪堪走過一程,終究還是小碎步趕超到姜無憂前頭,歪了腦袋倒退著走,邊走邊問:“姜無憂姜無憂!……你怎么會來?怎么會知道我在姬大人府上?”
青蟬的聲音里有不容忽視的興奮,姜無憂感知到她的情緒,不由得彎起唇角,抬手到她頭頂,輕輕拍了拍。
青蟬的笑容隨之放大:“我原先還一直犯愁,要怎么去找你,誰想你就出現了!”
她的模樣實在乖巧,姜無憂忍不住又拍了拍她的頭。青蟬笑瞇瞇地捂住腦袋:“做何不說話一直拍我頭?發髻都要被你拍亂啦……”
姜無憂正待開口,卻突然伸手攬住青蟬的腰,略一用力,便把她擁入自己懷中。
“……”姜無憂的氣息來的太快,頃刻就灌滿青蟬口鼻,青蟬渾身麻痹了一般,幾乎是同一時刻,臉上就燒了起來。
氣氛陡然就變了,姜無憂愣了愣,后知后覺道:“你要踩著石塊了。”
青蟬:“……”
姜無憂:“……”
青蟬僵著扭頭,往身后一瞧,可不么?她一直面向姜無憂倒退了走,一副心神全在姜無憂身上,哪會知曉路上有那么大個石塊兒擋道?
她為自己一瞬間的反應感到羞愧,好在月色并不能悉數照亮她的窘迫之態,正要拉開與姜無憂的距離,姜無憂卻又抬手,撫住青蟬頭頂:“你比去年初識之時長高許多。”
青蟬下意識應道:“是……想來還會再長高些許。”
她的回答帶著一點傻乎乎的孩子氣,姜無憂松開懷抱,清了那石塊兒,微微笑著繼續邁步。青蟬下意識讓到一旁,乖乖跟著她走。
“今日午后祝音來找過我。”
青蟬聽到祝音的名字,腦子里卻還是空的,只重復:“……祝大人找你?”
姜無憂:“嗯<="r">。”
青蟬:“……是有什么事嗎?”
姜無憂:“她婆婆媽媽說了半天廢話。”
青蟬:“哈?”
姜無憂把眉一挑:“自從有了皮囊,祝音說話辦事都不如以前利落。”
青蟬:“…………”
青蟬的神魂這才徹底歸位,她目不斜視:“姜大人,你這是在嫌棄端木?”
姜無憂看青蟬,見她眉心打結,隱有忿色,覺得好笑:“今日的會面,端木一度在祝音的掌控下奪回思維,顯然是個厲害角色,你怎么會得出我嫌棄她這種不實的結論?”
青蟬:“……呀?”
姜無憂:“祝音拉東扯西,叫人不知所云,端木看不下去,直接問我對白鶴城有何看法,對以后又做何打算。”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早前端木與自己的那番對話適時在腦海中響起,青蟬知道端木那兩個問題實則還是在為自己擔憂,感動之余,真不知要怎樣才好。
“……那你是如何回復的?”青蟬小心翼翼問姜無憂。
你以后的打算里可有我的存在?這一句話,青蟬卻是不敢問出口。
姜無憂慢慢踱著步子,不知過去多久,不答反問:“你呢?你對以后有何打算?”
青蟬:“我?”
姜無憂:“難道沒有想過那些嗎?”
青蟬聞言,看向姜無憂。看了會兒,她的情緒低落起來。
姜無憂不知為何:“怎么?”
青蟬想了想,說道:“……你還記得戚恒嗎?”
姜無憂半晌才開口:“記得。”
“他也問過我這樣的問題”,青蟬笑的勉強,“不知怎么就想起他,還有以前那些事。”
姜無憂靜了靜,不太確定地出聲:“那時,是不是嚇到你了?”
青蟬點頭,又搖頭,輕輕道:“我已經原諒你了。早就在心里原諒你了。”
姜無憂一時說不出什么感受。兩人都立在原地,還是青蟬最先打破沉默:“那時候,我告訴戚恒,說我想回海上,想與端木細砂一起。他聽我這么講,就大聲地斥責我。”
青蟬想起戚恒,就總想起那日的夕陽。夕陽下,戚恒高高舉著手,一動不動立在河中,舉箭逮魚的樣子,就像一個最最普通的少年郎。
“他說這世間多種活法,總要趁著年輕多走走,多轉轉……等走不動了,就找個安靜的地方住下來,再找個伴兒,栽點菜,養幾只貓貓狗狗……”
姜無憂腦海中勾勒出那一副景象,道:“那是世間最平凡不過的生活<="r">。”
她的聲音不咸不淡,青蟬聽不出她的意思,是贊同是忽視抑或別的什么。但想來這種最平凡不過的生活,不會是這種身居高位,擁有大能力之人所追尋的吧。
青蟬笑了笑,應的有點苦澀:“是啊,那真是再平凡不過的。”
二人心照不宣地結束了這個話題。青蟬心里卻始終悶悶的,回主殿的這條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她與姜無憂慢慢踱著,卻也終究是要到達。
“紙鶴何在?”姜無憂立在湖邊,低頭問青蟬。
青蟬默默自懷中取出紙鶴。自從姜無憂將這紙鶴贈予她,她沒有一日離身的。
姜無憂道:“就讓它送你回主殿吧。”
青蟬應了“好”,卻又要走不走。姜無憂看她似有話想說,便喚:“青蟬?”
青蟬撓撓頭,有些尷尬道:“姜無憂……那個……”
姜無憂:“何事?但說無妨。”
青蟬說的輕如蚊吶:“那日……你說你與我……與我心意相通,可還……算……算數嗎?”
磕磕絆絆,臨說完,已是羞的滿臉通紅。
姜無憂睜大眼,怔了好久:“那日?我有說過?”
青蟬:“……”
青蟬:“…………”
青蟬急的跳起來:“你不記得嗎?你給我看了螢火之舞,你說情感不僅是軟肋,更是利器……你說你我心意相通,情感讓我躊躇不安、備受煎熬的同時,你也經歷著與我類似的感受。……你說了那么那么多,你……你都忘記啦?”
姜無憂安安靜靜地聽著,青蟬眼淚都掉下來了,姜無憂用指腹給她拭了淚,嘆息般道:“在心頭斟酌過千次萬次的話,怎會忘記?傻子,休要再哭了。”
原來姜無憂竟故意捉弄她!青蟬氣得掄拳要捶,想想又舍不得,只得瞪著亮晶晶的眸子,指了她:“可惡!”
姜無憂:“你才可惡。”
青蟬:“……”
姜無憂:“質疑我。”頓了頓,補充:“勿要有下次,可明白?”
隔了兩日,端木又來尋青蟬。
青蟬正被云紅.袖拘著謄寫經書。云紅.袖一時心血來潮,青蟬卻并未正經學過執筆,字也只是稍稍識得一些,礙于云紅.袖的淫威,正寫得撓頭抓耳,見端木來了,高興的什么似的,一下丟了筆,滿面堆笑地將她迎進來。
端木見了青蟬的字,低笑道:“城主卻是錯了,讓你謄書之前,好歹得為你尋個師父。”
青蟬羞赧的不行:“可別提這個了。”
端木:“那我們提提姜大人?”
青蟬正斟茶,聞言手一抖,差點打翻了茶壺<="l">。
端木看青蟬窘迫,忍不住笑出聲來。青蟬跺腳道:“你少取笑我吧!”說著,將茶杯往端木手里一送。
端木啜了茶,斂下玩笑,道:“我從衙里聽得一個消息,因與你兄長有些相關,便特地過來與你說道說道。”
青蟬忙道:“阿芒?他怎么了?”
端木:“你可知發生在丹亭以及周邊小鎮那些兇案?”
青蟬想起在丹亭時,阿芒曾說過的兇案,便問端木:“死者都是貌美女子,且胸腔俱都被掏……那些?”
端木:“正是。”
青蟬莫名道:“那與阿芒有何關系?”
端木:“阿芒啊,如今是丹亭的名人了,那個兇犯,被他抓了。”
“啊?……”青蟬茫然地看著端木:“被他抓了?”
端木嘆了聲:“說來真是可恨,那兇犯竟敢犯下如此多的殺孽!”
青蟬問道:“可知是何人?”
端木:“那男子離群索居,十歲上沒了爹娘,靠出海打漁為生。附近的漁民道他向來是個陰鷙的,能做出那種事,并不叫人吃驚。據說他小時便十分狠厲,更有傳言,他的爹娘亦是為他所害。”
青蟬:“那真是……那真是……”再難聽的話卻也罵不出口。
端木:“好在已經伏誅。先一陣丹亭里面人心惶惶,現下可好了。”
青蟬撫掌:“看來阿芒也是有點本事。……他是怎么抓住那兇犯的?”
端木聞言,掩唇笑得克制:“你知道,半魚一族的容貌都是格外出挑的,又善于蠱惑人心,阿芒有這得天獨厚的本領,若要成事,那是事半功倍。”
“……”青蟬一腦門子的冷汗,原來是這么……出其不意的一招。
端木又與青蟬絮絮叨叨的說了些別的,眼看天色不早,她便告了辭準備離去。青蟬將她送到門外,臨別之際,還是拉住她衣袖,晃了晃:“好端木,我問你一事。”
端木:“知無不言。”
青蟬原想扭捏一番,但面對的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端木,便干脆坦言道:“你們……你與祝音前兩日找姜無憂,問她以后的打算,她是如何作答的?”
盤旋在心頭消散不去的疑問,青蟬終于還是問出了口。
端木訝異地望著青蟬:“她告訴你了?”
青蟬:“嗯。”
端木:“那她沒有告訴你她的打算?”
青蟬搖頭。
端木也搖頭:“她并未作答。祝音猜測,姜大人或許還不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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