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要怎樣才能成為一個好姐姐呢？

        小妮克絲苦惱著。

        “不許想！”坐在她邊上的小香克斯第一百零一次不滿地反駁，“我才不要當你的弟弟！”

        “我是哥哥——”小香克斯抓著小妮克絲的肩膀搖晃著，決心幫把她腦子里的水都搖出來。

        妮克絲竟然想當他姐姐？開什么玩笑，他不要面子的嗎！

        想起其他人昨晚那副吃瓜看戲的模樣……可惡。

        “為什么不能讓我繼續當哥哥啊！”

        被晃得七葷八素的小妮克絲：……

        2

        一臉不忿的小香克斯拉著小妮克絲跑到甲板上。

        “船長！”小香克斯扒著羅杰的左腿。

        小妮克絲也跟著扒上了羅杰的右腿。

        “哦！怎么了！”羅杰大笑著摸摸兩人的頭。

        “船長認為我和妮克絲之間誰來當哥哥或姐姐比較好？”

        頂著兩道熱切又信任的目光，羅杰感覺到了一絲棘手。

        3

        在羅杰左右為難之際，雷利和賈巴正好有說有笑地路過。

        “雷利！賈巴！”羅杰迫不及待地呼叫他的左右手們，“你們來得正好！”

        4

        “誰當哥哥或姐姐比較好？”

        雷利摸著下巴：“那我選妮克絲。”

        賈巴呲著牙笑：“我看好香克斯！”

        于是羅杰現在要面對四雙眼睛了。

        5

        “這樣吧，就用海賊的法子解決！”羅杰一拍腦袋，“你們打一架吧！”

        6

        因為兩人身上還帶著傷，決斗的日子被定在了兩周之后。

        “你可不要臨陣脫逃。”小香克斯氣勢洶洶，“我一定會讓你心甘情愿喊我哥哥的。”

        小妮克絲沒回話，直接扯著雷利走了。

        雖然兩人同樣在海賊船上長大，但與一兩年前就開始學打架的小香克斯不同，小妮克絲基本沒有進行過戰斗的相關訓練。

        得抓緊時間了，她才不打算認輸。

        7

        深夜，小香克斯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好不習慣啊。

        以前他和妮克絲共用著一個搖籃，后來搖籃擠不下兩個人了，他們便一直睡在同一張單人床上。

        不算他昏迷的那幾天，今晚還是他第一次和妮克絲分開睡覺。

        找雷利特訓就特訓，為什么晚上還要專門跑到他的房間去睡覺啊。

        小香克斯又翻了一個身，心里嘟嘟囔囔地抱怨著。

        “怎么了？沒有姐姐在身邊就睡不著了？”

        住在同一個房間的船員們聽了他起碼一個時辰的動靜，終于忍不住爬起來紛紛笑話他。

        “你們好煩啊！”小香克斯氣得把自己埋進了被子里，“而且我才是哥哥！”

        8

        另一個房間里，雷利正在幫小妮克絲身上的傷口上藥。

        “特意跑來我這里睡，是不想讓他看見你身上的這些傷嗎？”

        小妮克絲點點頭。

        “覺得疼也可以喊出來，沒事的。”

        小妮克絲默不作聲。

        “不疼？”雷利故意逗她，手上稍微加重了力度。

        小妮克絲繃著身體咬緊了牙關，仍舊一聲不吭。

        雷利拿她沒辦法，只能重新放輕了上藥的動作。

        “我的訓練可是很嚴格的，以后的傷可能會比今天還要嚴重。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小妮克絲堅定地點點頭。

        “對你來說，當不當姐姐就那么重要嗎？”雷利又問，“雖然那家伙是個笨蛋，但他也會是個好哥哥的。”

        小妮克絲沉默了一會，閉上眼睛：“就因為他是個笨蛋。”

        不被她承認的“哥哥”都能愿意為了她流血受傷甚至差點沒命，如果她真正認下了香克斯當兄長……

        不用想也知道會發生什么。

        再說，僅僅因為是“哥哥”，所以要保護“妹妹”，這個理由也太過可笑。

        她的父母，本該會保護她的父母，可是要把她殺掉啊。

        如果香克斯那個笨蛋執意要相信這些……那就讓她來當姐姐吧。

        哥哥保護妹妹，姐姐保護弟弟。

        用這個理由的話，她就能“名正言順”地保護香克斯了。

        不是因為“姐姐”必須保護“弟弟”，而是因為“妮克絲”想要保護“香克斯”。

        9

        小妮克絲特訓的兩周，每天早上醒來，小香克斯總是會發現自己睡在了地上。

        他們的床右邊緊靠著墻壁，而小妮克絲平時都會睡在外側。每當他晚上睡相不好往旁邊打滾的時候，因為有小妮克絲的存在，他從來不會掉下床。

        但現在小妮克絲已經不和他睡在一起了。

        小香克斯揉揉僵硬的脖子，清醒又沮喪地意識到這個事實。

        10

        小香克斯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和小妮克絲說上話了。

        他平時跟著賈巴在船頭修煉，而小妮克絲跟著雷利在船尾訓練。

        大家好像都心照不宣地分開了訓練的場地，甚至錯開了在船上活動的時間，暗搓搓地在為決斗而努力著。

        就連吃飯的時候，他都會被廚師長告知小妮克絲已經吃完離開了。

        這一天，小香克斯好不容易碰上了小妮克絲，立刻飛身撲了上去。

        “妮克絲！”小香克斯緊緊地抱著她干嚎：“我好想你啊！”

        小妮克絲的臉扭曲了一瞬。

        她輕輕地推了推小香克斯，示意他松開自己。

        “不要不要不要！”小香克斯抱著她的手反而更加用力了，“你是不是都不想我！”

        小妮克絲努力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想。”

        “可是你的聲音聽起來好勉強啊。”小香克斯控訴道。

        因為她剛剛才挨了雷利的一頓揍，渾身上下都在痛啊。

        11

        最近小香克斯發現大家對自己的目光都充滿了憐憫與安慰，就像自己已經輸掉決斗一樣。

        “為什……哇！”走神的小香克斯沒來得及躲避，肚子上挨了狠狠的一腳。

        訓練中的賈巴收起了自己平日的笑臉，嚴厲地看著他。

        “戰斗的時候要集中精神。”

        “是！對不起！”

        12

        休息的時候，小香克斯再一次向賈巴提出了這個問題。

        “為什么大家好像都覺得我輸了啊。”小香克斯很納悶，“明明我和妮克絲明天才決斗啊。”

        沒忍住好奇，昨天偷偷跑去打探了一番“敵情”的賈巴停下了喝水的動作，把剛坐下的小香克斯重新拎起來。

        “雖然……算了，別休息了，繼續訓練！”

        “哎……？哎？！”

        13

        直到第二天他被整個人掀翻在地上動彈不得，木制的小刀堪堪劃過他的脖子時，小香克斯整個人還是懵的。

        “你輸了。”近在咫尺的上方，小妮克絲對他眨眨眼，“弟弟。”

        “我……！”

        脖子旁的小木刀壓在他的皮膚上，彰顯著它的存在感。

        于是小香克斯抽了抽鼻子：“姐姐。”

        愿賭服輸！他才不是輸不起！

        “嗯！”

        小妮克絲心滿意足地收起木刀，拍拍膝蓋站起來，對小香克斯伸出手。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弟弟了！”

        14

        小香克斯看著小妮克絲的笑容出了神。

        好像從來沒有見她笑得那么開心過。

        明明自己輸了決斗，但是小香克斯卻意外地覺得這樣的結果并不壞。

        15

        “妮克絲。”小香克斯把頭躺在小妮克絲的大腿上，“你是怎么突然變得那么厲害的啊？”

        明明兩周之前還是個架都沒打過的小書呆子。

        “不是突然。”小妮克絲摸了摸他的頭，“我本來就力氣比你大，速度和耐力也不比你差。”

        “可是……”小香克斯還是想不明白，“就憑那些？和兩周的特訓？”

        小妮克絲順著他的頭發：“你以前訓練的時候，我不是一直在旁邊看著嗎？”

        “你那些時候不是都在看書嗎？”小香克斯明明記得，就算自己把她從房間里拉出來，小妮克絲也總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翻著書。

        “……偶爾也會看看你。”小妮克絲敲敲他的腦袋，“所以你的招式、你的弱點，我都再清楚不過。”

        “哎——原來如此。”小香克斯算是相信了這個解釋。

        他閉上了眼睛，轉了個身，把臉埋進妮克絲的懷里。

        “我困了……”小香克斯心安理得地和自己新上任的姐姐撒著嬌，“這兩周你不在，我都睡不好了。”

        “我明晚就搬回去。”

        “不能今晚嗎？”

        “撒嬌也沒用。”她身上的淤青和傷口還沒消掉。小妮克絲不想讓小香克斯看到那些。“困的話，現在睡一會吧。”

        小妮克絲伸出手蓋在了他的眼皮上。小香克斯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很快就睡著不動了。

        在不遠處偷偷看著他們的一眾船員們，紛紛咬著手帕留下了羨慕的淚水。

        “什么啊——！原來有姐姐是那么幸福的事情嗎？！”

        “我們把香克斯踹掉上位吧！”

        雷利給了他們一人一拳：“都要點臉吧！”

        16

        事后，當小妮克絲向他們請教如何當一個好姐姐的時候，船員們都一致給出了同一個意見：

        “往死里揍他丫的！”

        他們語重心長地把手搭在小妮克絲的肩膀上：“你要對他嚴厲一點，不能總是寵著他。”

        就連雷利偶爾也委婉地向她表示她太過溺愛香克斯了。

        小妮克絲皺著眉翻書：“可是，書上……”

        雷利無奈地從小妮克絲手里抽出她抱著的那本書。

        “船上都是一群糙漢子，沒人能給你很好的參考和建議，所以你只能從書上找答案……這一點我能理解。”雷利看著那本書名，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地跳，“可是你為什么要看這個？”

        《如何成為一個好妻子——如何成為一個好母親》

        “唔，因為我找不到教我如何當一個姐姐的書。”小妮克絲歪著腦袋，“而且不是都說，長姐如母嗎？”

        “雷利……？”看著雷利一臉不知拿她如何是好的苦惱神情，小妮克絲沮喪地低下了頭，“對不起。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對？我應該……怎么做才好？”

        怎樣做，才會比較像人類一點呢？

        “不必對我道歉，妮克絲。”雷利一如既往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沒關系的，按照你自己喜歡的方式來就好。”

        “做你想做的事情。成為你想成為的人。這就是我對你的全部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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