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籠罩在黑色斗篷里的少女宛如黑色的鬼魅般飄忽不定，躲開了所有向她襲來的攻擊。

        一切試圖阻攔她前進的敵人，都會在一陣的紅色火光中陡然失去意識，轟然倒地。

        沒有傷口，聽不見慘叫，看不見攻擊的軌跡，唯有無聲示警的詭異紅光，一次次奪走他們的力量，侵蝕著、擊潰著他們的心理防線。

        面對著步步逼近的黑色幽魂，敵船船長咬牙扔掉已經打空子彈的槍，不顧還在奮力廝殺的手下們，轉身就往船艙里跑去。

        對方一定是能力者！只要他乘上潛水艇逃到海里……！

        潛水艇已經近在眼前，敵船的船長心中剛浮現死里逃生的竊喜，從身后急速飛來的鎖鏈便如蛇般纏上了他的身軀，緊緊扼住了他的咽喉。

        明明看上去只是一根普通的鐵鏈……！

        他摔倒在地，拼命掙扎扭動，想要掙脫身上的鐵鏈，想要空出雙手扯開脖子上的禁錮，卻只是徒勞。越是反抗，鎖鏈勒得越緊。

        到最后，他不得不放棄了無用的抵抗，艱難地大口呼吸著，意識因缺氧變得模糊。

        漆黑的幽靈已悄然而至。垂落的寬大帽檐在她的臉上涂抹陰影，模糊了她的五官與表情。她佇立在他的身后，靜默地俯視倒在地上茍延殘喘的敗將。

        神志恍惚間，如同被暗中潛伏著的兇獸盯上一般，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爬上了敵方船長的脊背，使他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顫。

        他閉上眼，盡可能地把自己縮成一團，惶惶等待著不知何時會落下的攻擊。

        預想中的疼痛卻一直沒有到來。

        在他的背后，從黑暗中誕生的怪物正被身上銀色的枷鎖牢牢鎮壓在原地，只能不甘地無聲嘶吼著。

        最終，極度的恐懼與不安讓男人徹底昏死過去。

        當紅發海賊團的兩名船員趕到這里時，他們只看到妮克絲正背對著他們，而尼亞趴在她的肩頭，百般無聊地甩著長長的尾巴。

        “辛苦了，大姐頭。”

        “姐姐大人有沒有受傷？”

        妮克絲轉過身，對他們搖搖頭：“我沒事，上面怎么樣了？”

        “已經開始打掃戰場了。”兩名船員一邊麻溜地把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敵方船長抬了起來，一邊向妮克絲報告著情況，“他們察覺自己老大不見后，很快就失去斗志放棄抵抗了。”

        “這家伙真的是船長嗎？竟然扔下船員自己逃跑了，真窩囊啊。”

        “也不知道他哪來的膽量敢向我們船長挑釁。”

        妮克絲來到紅發海賊團已經兩年多了。盡管是以家人而不是船員的身份上船，妮克絲也不打算留在船上卻什么都不干。

        海賊雖然隨心所欲，但即使只是一餐一宿之恩也需要報答對方，這就是屬于他們的規矩與道義。

        于是，在征得香克斯的同意后，妮克絲時不時也會跟著干部們一起出任務，去解決一些紅發海賊團遇到的麻煩。

        好比這次，便是由兩個不知名海賊團組成的海賊同盟，燒毀了紅發海賊團旗下庇護的島嶼，對他們發起性質惡劣挑釁。

        對新上任的年輕“皇帝”發起挑釁。

        “畢竟老大比起其他三位“皇帝”，還是太年輕了嘛。”

        “宣布老大成為四皇的報紙才剛剛刊登沒幾天，這是第多少個來找茬的人了？”

        “不記得了。我們好像總是在被看扁啊。”

        兩名船員哈哈大笑起來。

        說話間，他們三人已經回到了甲板上。

        路站在屬于紅發海賊團的船上，朝妮克絲揮著手：“妮克絲，辛苦了。”

        這次的任務，是她和路一起行動的。她負責捉拿這艘船的船長，而路負責另一艘。

        看樣子，那邊也完美解決了。

        “剩下的就交給我們吧。”妮克絲身旁的船員說道，“姐姐大人先回去休息吧。”

        妮克絲謝過了他們的好意，解開了敵方船長身上的鎖鏈咒語，讓船員拿真正的手銬和鎖鏈把他捆住，便先行一步返回了屬于紅發海賊團的船只。

        她離開后，負責給敵船船長捆上鎖鏈的船員驚訝地從那人身上摸出了未使用過的槍支和未出鞘的刀具。

        “大姐頭真厲害啊，”他驚嘆道，“這人是連武器都來不及拔就被打倒了吧。”

        “你是最近才加入的新人吧。”另一名船員笑嘻嘻地搭上了他的肩，“大姐頭每個月會和我們打上一場當作訓練，你可以去試試，親自體驗一下。”

        新人連忙擺擺手：“我可沒信心躲開那個看不見的攻擊。”

        其他人攛掇著他：“放心吧，她和我們打的時候不會動用那個能力。”

        “下一次是這周日的下午吧。武器定下來了嗎？”

        新人愣愣地聽著，疑惑地問：“她還用不同的武器和我們打嗎？”

        有經驗的船員答道：“她比較常用各種各樣的刀，也會只靠體術和我們打。但偶爾也用別的武器……”

        說到這里，他不由自主地捂起了臉：“我還記得姐姐大人她第一次說想和我們打的時候，在武器庫里對著那個和她差不多高的大鐵錘發呆……”

        那時候，他們本來已經在心里寫好稿子，要是妮克絲拿不起那個武器，他們要怎么安慰她。

        但她卻輕而易舉地把它舉了起來，還一臉輕松地揮了揮。

        最后他們被嚇得跑去找老大救命。

        盡管妮克絲表示她不會用那個鐵錘和他們打，他們還是心有余悸，瑟瑟發抖地躲在趕來救場的老大背后。

        “姐姐大人明明平時特別溫柔，一打起架就完全變了個人似的。不過那樣的姐姐大人也帥爆了！”另一個人捧著臉，滿臉蕩漾，“要是哪天她再用鞭子和我打一場就好了。”

        新人抽了抽嘴角，抱著對前輩的尊重，果斷換了個問題：“那么，要怎樣才能和大姐頭比試呢？要去哪里報名嗎？”

        “報名？不用那么麻煩。”前輩們齊齊搖了搖頭，“等船長宣布開始之后，到結束為止，在規定的場地內，誰都可以在任何時候、用任何招式向她發起攻擊。”

        “哎？！”新人瞪大了眼睛，“她一個打我們全部嗎？”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會出手，干部們基本不會在那個時候下場的。”他們解釋道，“而且……真正能和她交上手的，也沒有多少。”

        “很多人在碰到她之前，就會被她直接送出圈外。即使不使用惡魔果實的能力，她自身的實力也強得可怕。”

        “與其說是她的訓練……其實也是對我們的訓練吧。”

        他們大多數人都有過慘敗在妮克絲手下的經歷。

        翻越了奇跡般的顛倒山，穿過九死一生的深海，抱著極大的驕傲與自信來到新世界的他們，撞上了紅發海賊團。

        有本就慕名而來想加入紅發海賊團的海賊，也有敗在船長香克斯及其干部的手下、又折服于他的實力與人格魅力而選擇加入他的旗下的海賊。然而無論是哪一種，在他們加入海賊團、見到船長口中的姐姐竟然只是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少女時，心里或多或少還是有些別扭。

        海賊總是仰慕強者。即使她是香克斯船長的姐姐，剛加入紅發海賊團的他們也不明白，為什么船上的其他人同樣如此自然地對妮克絲喊出像是大姐頭或姐姐大人這樣的稱呼。

        或許只是前輩們在鬧著玩。他們這樣想著。

        直到妮克絲把冰冷的劍尖抵在他們的胸膛。

        又溫柔地用她的能力為他們治療她所留下的傷口。

        ……船長的姐姐就是大家的姐姐！

        于是他們如此發自內心地感嘆道。

        ——

        妮克絲登上紅發海賊團的船只，和路簡單打過招呼后，便徑直回到了她在這艘船上的住處，走進了盥洗室內。

        她摘下帽子，凝視著鏡子內的自己。

        深邃的黑色眼眸里，依舊翻涌著對戰斗的渴望，以及……更多她不愿讀懂的情緒。

        肩膀上的尼亞同樣透過鏡子注視著她。

        妮克絲猛地擰開了水龍頭，把臉埋進手心的流水里。

        等再次整理好情緒，她抬起頭，像過往無數次那樣，對鏡子里的自己扯出了一個笑容。

        一個像羅杰一樣燦爛的笑容。

        船長……

        嘴角的弧度一點一點地消失，妮克絲變回了平常的樣子。

        她拍了拍臉，關上了水龍頭。

        走出門時，路正通過電話蟲和香克斯聯系。

        “各地的動亂都平息得差不多了。”電話蟲那頭傳來香克斯的聲音，“你們結束任務后就直接回來吧，不用再趕往其他地方了。”

        路：“老大，上次我們的慶功宴開到一半就被打斷了，這次回去后肯定要重新開宴會吧？”

        香克斯：“那當然。你們回來時要是順路，就買點酒回來吧。對了，記得瞞著妮克絲多買幾瓶。”

        路看著迎面走來的妮克絲，突然覺得手里的電話蟲變得燙手起來。

        “老大，你自求多福吧。”

        路飛快地說完，把電話蟲往妮克絲手里一塞，火速溜走。

        香克斯：“哈？什么意思？”

        妮克絲故意清了清嗓子。

        電話蟲那頭立刻沒了聲音。

        妮克絲挑了挑眉：“不是要多買幾瓶酒嗎？”

        電話蟲開始裝死。

        妮克絲：“可以買。”

        電話蟲的眼睛亮了。

        妮克絲：“給其他人喝。”

        電話蟲兩眼淚汪汪：“妮克絲——”

        妮克絲嘆了口氣：“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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