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克斯在欄桿邊找到了正在沉思的貝克曼。

        “喲，貝克曼。”香克斯走了過去，“房間的事情，是你告訴她的吧？……謝了，她答應留下來了。”

        貝克曼抬頭：“啊，不用謝。看來你們聊得不錯。”

        他向香克斯身后看了看，沒找到妮克絲的蹤影：“她人呢？”

        香克斯臉上露出溫柔的神色：“哭累了，在房間里睡著了。”

        貝克曼：“這種像哭鬧的小孩子般的形容……是你編的吧。”

        “果然瞞不過你。”香克斯遺憾地聳聳肩，“好吧，其實是我強行要求妮克絲睡下的。畢竟她昨晚不是整夜都沒睡嗎？”

        他靠在欄桿上，面朝著大海：“不過，我確實挺希望妮克絲能像我說的那樣，在我面前好好哭一場。”

        不是那種流著淚，卻依舊會對他說自己沒事的哭泣。而是能拋開所有的顧慮，痛痛快快地在他面前大哭。

        “我現在年齡比妮克絲大了那么多。”香克斯撇著嘴，“但總還是被她當作小孩子看待。明明她自己才是個還沒成年的孩子吧。”

        貝克曼笑道：“沒辦法，因為你是‘弟弟’啊。”

        香克斯嘖了一聲：“果然那時候就不應該那么輕易地把‘哥哥’的寶座讓出去。”

        貝克曼帶著審視的目光，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香克斯，然后嘆息著搖搖頭。

        香克斯：“喂，你這是什么意思啊？”

        貝克曼坦誠道：“在見過妮克絲和你的相處后，我就完全想象不出她當你妹妹的樣子了。”

        香克斯：“喂！！”

        知道自己爭論不過貝克曼，香克斯泄了氣，轉而問道：“你剛剛在想什么呢，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貝克曼點了一根煙：“在想妮克絲的事情。”

        她的來歷，年齡，能力，還有那只突然出現的伙伴尼亞。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貝克曼平靜地抽著煙，“不只是我，其他人肯定也很好奇。”

        但海賊都是一群不問來歷的家伙，他們在乎的只有當下。即使心里再好奇，只要妮克絲不主動開口，他們便不會多問。

        熱熱鬧鬧的沙灘宴會上，烤肉的香味彌散在空氣中，肆意的大笑夾雜在海浪里。

        妮克絲手里捧著盛酒的小碗：“還請各位多多關照了。”

        香克斯舉起另一個酒碗，興奮地宣布：“為了歡迎妮克絲的到來，開宴會咯！”

        “干杯！”

        喝完那一碗酒后，妮克絲就放下了酒碗，拿起了裝有果汁的杯子。

        留下參加宴會的米霍克也走了過來，和妮克絲碰杯：“祝賀你。”

        “謝謝。”妮克絲笑著說。

        香克斯攬過米霍克的肩膀，也抓著他干杯：“這次的事情，多謝啦。欠你一個人情。”

        米霍克搖搖頭：“是妮克絲先找到我的。而且，謝禮我已經收到了。”

        香克斯：“謝禮？”

        妮克絲：“紅酒，還有一些材料。”

        米霍克看了眼妮克絲，回想起城堡倉庫里那絕不能用“一些”來形容的酬勞。

        他本不欲收下那么多的東西，但妮克絲說，她覺得值得。

        米霍克意簡言駭地對香克斯說道：“她很重視你。”

        香克斯笑得更開心了：“我知道。不過你怎么突然提起這個了？”

        米霍克：“只是有感而發。”

        耶穌布拿著一瓶酒興致沖沖地跑過來：“老大，你看，這是東海的酒哎！”

        他滿臉高興地對妮克絲說道：“我是東海出身的，難得能喝上故鄉的酒。聽說是你帶過來的，多謝啦！”

        妮克絲微笑回應：“不客氣。”

        香克斯把自己的酒碗推過去：“真好啊，耶穌布。給我也來點吧。”

        耶穌布笑嘻嘻地給香克斯倒酒：“你這碗太大，小半碗，不能再多了。”

        香克斯：“你也太小氣了。”

        耶穌布翻了個白眼：“你又不是不知道，倉庫里堆的大多都是西海的酒。我難得才翻出幾瓶東海的。”

        香克斯得意洋洋地炫耀道：“因為是妮克絲買的啊。”

        周圍的干部們同時嫌棄地嘖了一聲。

        又來了，這個曬姐狂魔。

        “其實是因為……”妮克絲有些不好意思，“東海的酒基本是從瑪琪諾小姐那買的。所以數量不是很多。”

        附近一圈的干部們突然安靜了下來。

        然后轟然炸開。

        “瑪琪諾小姐？！”

        妮克絲：“嗯。我聽說你們曾在風車村呆過很長一段時間，所以買了那里的酒送給你們，希望你們喜歡。”

        “謝謝姐姐大人！”船員們熱情高呼著。

        感謝完妮克絲，他們就把耶穌布圍了起來，并對他手里的酒瓶虎視眈眈。

        耶穌布把酒瓶護在懷里：“別只盯著我手里的啊！倉庫里還有！”

        船員們臉上掛上了相當險惡的表情：“當然是因為搶來的酒更好喝啦！”

        耶穌布：“那倒是去搶老大的啊！我給老大倒了半碗呢！”

        船員們往船長的方向看了一眼。妮克絲正坐在香克斯旁邊對他們微笑。船員們傻笑著轉回了頭，又瞬間變臉，對著耶穌布露出了陰險的笑容。

        轉移火力失敗的耶穌布抱著酒瓶拔腿就跑。

        一群人隨即鬧哄哄地轉移了陣地。

        貝克曼無奈：“這群家伙……”

        妮克絲：“很熱鬧。”

        米霍克更是早就習慣了吵鬧的紅發海賊團，不急不慢地喝下酒，才向香克斯確認道：“東海，風車村……就是你說有個有趣的小鬼的地方？”

        妮克絲下意識瞄了瞄香克斯空蕩蕩的左袖子，又很快收回了視線。

        香克斯一口氣悶下碗里的酒，懷念道：“對。那個叫路飛的孩子。妮克絲見過他嗎？”

        路飛啊。

        回憶起在風車村后山的生活，妮克絲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見到了，確實是個很有趣的家伙。”

        香克斯也笑道：“看起來你們不僅見過，還相處得不錯。”

        妮克絲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畢竟我很習慣照看調皮搗蛋的家伙？”

        香克斯裝傻道：“哈哈，是嗎？”

        熱鬧的宴會一直持續到下午，玩得精疲力盡的大伙紛紛表示自己要回船上躺著，等晚餐的時候再叫醒他們。

        米霍克和他們再一次告別后，駕駛著他的棺舟離開。

        妮克絲站在岸邊的石頭上，目送米霍克漸漸遠去。

        “在想什么？”香克斯問她。

        妮克絲：“我在想，或許像米霍克那樣也不賴。”

        香克斯：“嗯？”

        妮克絲：“一個人駕駛著船只到處亂逛。”

        香克斯：“是啊，也不錯呢。”

        沉默了一會，妮克絲轉過頭看向香克斯：“陪我在附近走走吧？”

        妮克絲走在前面，香克斯跟在后面。波光粼粼的海邊，他們一前一后踩在海浪觸碰不到的沙灘上。

        妮克絲一直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地走著，直到她注意到了一顆深陷在沙子里的小石塊。她蹲了下來，把小石頭握在手心里。

        “怎么了？”香克斯看著妮克絲突然轉身向自己走來。

        妮克絲走到他面前，攤開了右手。

        香克斯：“石頭？”

        妮克絲右手握成拳，然后再度攤開。

        手心里的石頭變成了一條撲棱的小魚。

        香克斯愣了幾秒，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握住小魚，小魚又重新變回了石頭。

        她握住石頭，石頭變出了半截魚尾巴。

        于是香克斯笑得更厲害了。

        他笑的時候，妮克絲一直安靜地注視著他。

        明明她什么都沒有說，明明她什么表情都沒有，僅僅只是被她注視著，香克斯就已經感到了心安。

        “風車村……”他終于問出了從上午聽到這個地名開始，就一直在思考的問題，“你是什么時候到那里的？”

        妮克絲：“你離開后三個月。”

        香克斯：“……抱歉，如果我當時在風車村多停留一段時間，就能早一點找到你了。”

        他離開風車村的那一年……正好是夏莉預言的第十三年。

        妮克絲把奇怪的半截魚尾巴重新變回石頭。

        “因果錯了。”妮克絲搖搖頭，“我是因為聽說你去過風車村，才決定要去那里看看的。”

        “對不起。我明明知道你去了新世界，卻沒有立刻去找你。”

        即使有著各種各樣的原因。

        “讓你等了那么多年，對不起。”

        握在手心里的石頭硌得她生疼。

        香克斯蹲下來，掰開她緊緊握成拳的右手，扔掉了那顆已經在她手心里留下紅印的石頭。

        “什么啊……看來我們兩個都是笨蛋啊。”香克斯笑著，“明明沒有誰應該道歉的。”

        是他擅自決定等待并尋找妮克絲。

        而妮克絲的心情想必與他一樣。

        “對海賊而言，最重要的就是開心和享受當下。”

        “在我們已經互相找到了對方的現在，都開心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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