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六章 特殊時刻特殊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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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訓
張起義從入伍那一天起,他就做了這樣一個夢,他要在天安門前指揮千軍萬馬。這個夢想只有程志強知道,因為程志強最了解他,說他的夢定能實現。
俗話說,有心才有夢。其實他這個夢想,自入伍那一天起,就在一天天的變為現實。為了實現這個夢想,他幾乎是花費了畢生的心血,全身心的投入到閱兵訓練中去。雖說天命不可信,但時運最現實。要不人們會說,人的時運來了洪水都擋不住呢。還有人會說,俺沒那個命,沒那個福氣,天上掉餡餅,就算偶爾掉一個,中國十幾億人也掉不到俺頭上。也有人說,機遇人人有,餡兒餅天天掉,機遇只是為有充分準備且善于創造機會的人而言,要創造并巧妙的抓住它,就能心想事成。缺乏靈感的人,即使餡兒餅砸到他頭上,他也沒有運氣品嘗,很可能會當成一種惡意隨手甩給別人。
此話不無道理,雖然有點夸張,但用在張起義身上,恰如其分:20世紀70年代初,隨著中國改革開放的大門洞開、步子的加大,外交事業也在逐漸開始起步。因他身材高大,長得帥氣,入伍到部隊新兵還未訓練完,就被選調到陸、海、空三軍儀仗隊,先后進行了近100次迎接外賓任務和周恩來、華國鋒等中央領導人出席活動的警衛工作;1975年美國總統福特訪華,張起義參加了由360人組成的四路縱隊的迎接任務,朝鮮人民民主共和國領袖金日成、南斯拉夫領袖鐵托等都有他的光輝身影。
進入80年代,可以說是他大顯身手的年代。4年之內就參加了5次大的閱兵活動,而且都是他的主教官。
1980年9月26日,全國人大常委會第16次會議決定,成立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特別法庭(法院院長江華任庭長),人民檢察院特別檢察庭(檢察院檢察長黃火青任庭長),同時成立第一審判庭(庭長曾漢周),第二審判庭(庭長武俢權),這一特殊的決定,意味著將要對林彪和“四人幫”反革命集團進行公開的審判。
審判林彪和“四人幫”反革命集團,可不比一般的庭審判決。特別是江青,不管怎么說,她畢竟是毛澤東同志的夫人,雖然她犯了不可饒恕的彌天大罪。但在定罪量刑上,必須得慎之又慎,不能出現一絲一縷的疵露。為此,特組織了中國最高人民法院特別法庭法警隊。三軍儀仗隊四連副指導員劉海雙任隊長,張起義任班長。
劉海雙雖然名為法警隊長,但只是虛名,真正的實務工作全在張起義一人肩上。所以,張起義這個班長,可是個舉足輕重的特殊人物,從建隊那天起,他就帶領他的9名隊員,開始了長達半年之久的預審訓練。專業項目非常嚴肅認真,包括:軍人姿態;戴手銬;押送被告;傳喚證人;出示證據等。
軍人姿態,各國有各國軍隊的軍人姿態標準。我們中國的軍隊,有數千年傳統禮儀的文明史。遠的咱不說,單說中華人民共和國陸海空三軍儀仗的軍人姿態。它是以儀仗特殊身份要求,必須要達到的特殊標準:三挺一瞪,三收一頂,八股勁。即:挺膝、挺胸、挺脛;瞪大眼睛;收小腹、收臀部、收下頜,頭正直向上頂;兩腳向下的蹬勁、兩膝向后的繃勁、兩腿向內的合勁、小腹和臀部向上的收勁、胸脯向上的挺勁、兩肩向后的張勁、兩臂向內的貼勁、頭頂向上的頂勁。
戴手銬:戴銬訓練要求非常嚴格,時間短、動作麻利,既不能給對方以喘息和爭脫的機會,又不能劃傷對方的手腕,以免引起停審借口。具體操作是兩人一組精心配合,一人一手抓住被告人左手、一手抓住衣領,另一人右手拿手銬、左手抓住被告人右手的袖口,將右手中的手銬卡上被告人的左手腕,只聽“咔嚓”一聲迅即將被告人的左手腕銬牢。說是遲、那是快,拿銬人剎那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的返手腕,將另一只銬牢牢的銬在了被告人的右手腕上。就這個簡單的動作,他們要進行千百次的練,練得手臂麻木,練得手腕紅腫。
押送被告:這是一個非常嚴謹,且責任重大的要務。法警要首先指揮到位,既要保證被告人的人身安全,嚴防被告人自傷、自殘、抗拒審判,還要控制被告人的囂張氣焰,不能讓被告人有一點藐視法庭的行為。在指使被告人到位的訓練示范過程中,張起義伸出右臂,五指并攏的做出了一個“請”的手示。但他的“請”字還未出口,卻被最高人民法院法警隊隊長韓喜堂給制止了。并且咬文嚼字的糾正說:“小張,你的手示不對,這是請客人的手示。‘請’字的含義至深:友人、貴客、領導、或是受尊敬的人面前的尊稱,不能用在他們身上。記住,他們現在已經不是友人、貴客、領導、或是受尊敬的人,他們都已是歷史的罪人。對待歷史的罪人,應該是四指握攏,伸直食指,動作迅猛,一指到位,大有橫眉冷對千夫指的氣勢,要讓他們心驚膽戰!”
傳喚證人:在法官的指揮下,按行動路線要求傳喚證人安全到位,行進過程中不能出現一釘點的差錯,以免引起麻煩。
出示證據:由公訴人將能夠證實被告人罪行的證據展示在被告人面前質證,既不能太遠,也不能太近。太遠了被告人看不清,太近了容易被被告人破壞。一般限定在一米左右較為合適,被告人既能看得見,又伸手抓不住。
說是專業模擬訓練,倒不如說是張起義在進行三軍儀仗教材的模擬編撰。半年多的培訓實踐中,他帶著特別法警隊從理論到模式,從秘密訓練到公開開庭,摸索出了一條面對世人公開審判歷史罪人的法庭監護理論,和安全周密的場面。也是被世人公認,對禍亂中國政局的罪魁禍首,量型有法、定型有度的中國式的庭審,這在中國史上,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
經過半年多時間的模擬訓練,張起義的綜合素質雖然有了明顯的提高,但真要他面對公開審判的場面,他還真有點底氣不足。
特別是在確定了讓張起義執行傳喚“四人幫”受審的任務后,他的為難心理油然而生。因為“五一”、“ 十一”重大節日活動,中央領導都要在公開場合與群眾聯歡,他經常在這種場合執行著貼身警衛任務。以前他們是他的保衛對象,現在反過來被審判,而且受審時又讓他直接將他們帶入法庭,一怕他們動怒心軟,二怕面子上過不去,三怕遭世人唾罵。
“多心之慮,不必要。”最高人民法院法警隊隊長韓喜堂知道后,義正詞嚴的說,“以前他們是首長,保護是應該的。可現在,他們已不是什么中央首長,是歷史的罪人,是階下囚!你帶他們受審,是在執行特殊使命,是不可推卸的重大責任。怕什么?義正詞嚴,理直氣壯。”
為了徹底的打消他的顧慮,劉海雙副指導員專門組織特別法警隊進行思想動員。讓每個隊員寫出順利完成這一光榮任務的決心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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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喚
開庭公審這天,北京上空風和日麗,一群和平鴿盤旋在天安門廣場上空。和平鴿尾翼下發出那忽近忽遠,忽高忽低的陣陣悅耳動聽的哨聲,伴隨著英雄紀念碑前那面在微風中飄擺的五星紅旗,使整個北京城沉浸在一片祥和的氣氛之中。
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檢察院的醒目國徽,在陽光的照耀下格外光輝燦爛。在這兩座高大權力機構的中心審判庭內,早已是座無虛席的聽眾,平心靜氣的期待著開庭公審的時刻。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心理,想盡快看到“四人幫”的嘴臉,以及他們應得的下場。
要說,想急于出現在大庭廣眾面前的不是法官,也不是張起義,而是江青。當江青第一次聽到審判長宣布“被告人江青到庭”的傳令后,她竟然猛的一個乍愣,迅即地站起來盯了一眼張起義問:“現在可以進了嗎?”
張起義伸手做了一個坐下的手勢,嚴肅地說:“等一等,待我辦完手續再說。”
江青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高傲神態,但她又放不下架子,從高度近視的鏡片內乜了張起義一眼,后退半步坐回原座上,虛偽的點了下頭說:“好,好,等你辦完手續再說。”
大約3分鐘時間,張起義辦理完送審交接手續,來到江青身邊,認認真真的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的反復打量了幾遍。
此時此刻,張起義望著面前的江青,說不上是憐憫還是同情。雖然他曾多次陪她到北京工人文化宮、頤和園、天安門等地參加過大型節日活動,不能說對她的特點、甚至愛好都了如指掌,但對她的像貌卻銘記于心。可眼下,他對往日自己護衛的人物卻象從不相識的陌生人一樣,總想再多看她一眼。因為按法律程序規定,不管你江青是什么樣的人物,過去怎么樣怎么樣的偉大,可眼下,在這個門坎的三尺禁地之內,我仍然要負責你的一切人身安全。只要邁出這個門坎,那我就管不著了。
其實,當時有很多人在關注她這個人物,關注著歷史的巨大轉折。據原解放軍畫報,《共和國震撼瞬間》的作者孟昭瑞后來回憶說:當時,我和所有記者們一樣,將自己手中的照相機、錄像機、攝影機對準了目標,全神貫注,恐怕錯失任何一個歷史鏡頭。我知道,這是一次世紀大審判,對中國的現在和將來必將產生深遠的意義。1976年“文革”結束后,中國在人們眼皮底下悄然發生著變化。我一直在等待,等待著一個日子。我相信,歷史的罪人必將受到人民的審判。
1980年11月20日,他終于盼來了!這天,最高人民法院特別法庭對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的十名主犯在北京正義路一號進行開庭公審。昔日不可一世的高官顯貴即將受到法律的嚴判,看似普普通通的公安部大禮堂立即成為舉世矚目的焦點。解放軍畫報社和解放軍報社安排我和另一位記者采訪這次審判,我們分別負責圖片和文字的報道。當我攜帶全套攝影裝備來到大禮堂的時候,已經看到許多旁聽代表們紛紛入席。大家的臉上刻著沉重,也帶著欣慰。我知道,他們中的許多人都是劫后余生,能等到親自旁聽對林江反革命集團的審判,一定都感慨良多。在這些人中,劉少奇的夫人王光美、賀龍的夫人薛明、羅瑞卿的夫人郝治平、彭德懷的夫人浦安修最為引人注目。她們還分別接受了采訪。
薛明對記者說:“我早就盼望著這一天。審判林、江反革命集團,不是個人的冤仇。他們要毀掉我們的國家啊!已經被毀掉的,何止一個賀龍。”
郝治平的話語也很激動:“他們害了多少人,在他們的手下全國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負了‘內傷’,全國留下不少后遺癥,不判他們嚴刑,不足以平民憤。”
她們的話,代表了人民的心聲,下午二時五十五分,法警、書記員、公訴人、辯護人相繼就位。法庭正上方懸掛著國徽,國徽下面是審判席。全場鴉雀無聲,顯得非常莊嚴肅穆。書記員郭志文向庭長江華報告:“特別檢察廳廳長、副廳長、檢察員現已到庭支持公訴。本案辯護人已到庭。本案被告人江青、張春橋、姚文元、王洪文、陳伯達、黃永勝、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江騰蛟現已傳喚到法庭候審室候審。”
下午三時整,江華宣布開庭。電鈴聲響過后,禮堂內打出數盞強光燈,光線有些刺眼。接著,眾目睽睽之下,林江反革命集團主犯依次被押上法庭。此時,我和所有記者們一樣,將自己手中的照相機、錄像機、攝影機對準了目標,全神貫注,恐怕錯失任何一個歷史鏡頭。我知道,這是一次世紀的大審判,它將對中國的現在和將來,必將產生深遠的意義。
第一個出現的是王洪文。原本頗顯帥氣的他,看上去已經失去了神采,一副頹唐的表情。接著被押上場的是姚文元、江騰蛟、邱會作、吳法憲、黃永勝、李作鵬,也都是破落戶的模樣。陳伯達上臺時,行走已經不便,他是帶病出庭的。陳伯達之后是張春橋,他倒不改往日的傲慢,還是歪著腦袋,一臉陰冷,令人生寒。其他九名犯人上場之后片刻,也就是3點15分時,江華下令:“傳被告人江青到庭。”
審判江青,全世界人們關注,不但審判庭內座無虛席,就連走廊、過道拐角處都站滿了新聞記者和工作人員,一旦有仇視江青的人突然出手毆打,或江青本人尋短見撞墻都有可能發生。這都是張起義在訓練特警隊員時,韓喜堂反復強調的訓練項目。他在進入這個特殊的地方時,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不管這個場面怎樣千變萬化,他都要盡職盡責,以求達到安全無事。所以,他要盡量將手續完善得完美無缺。可江青沒那個耐性,再一次站起來說:“我可以走了嗎?”張起義冷了她一眼,將簽字筆遞給工作人員后沒有讓她立即走的意思,他要借這咫尺距離證實一個傳聞。人們傳說江青愛美,整天戴著一頭假發。張起義好奇的在江青的頭上認認真真的搜索了數秒鐘,他的反復脧視,讓在萬人場面都無拘束的江青也有點不好意思的將頭抅下。張起義本來就比江青高一頭,她這一不好意思的動作,將整個頭部的全貌展示在他的眼皮底下,張起義瞪大眼睛細看了一遍,沒有發現一點假發的跡象,這才面善心和的說了一句:“準備出庭。”江青點了下頭轉身移步,張起義伸手擋了她一下。江青猛然一愣,問道:“怎么!還有什么吩咐?”張起義仍是面和心善的說:“我在前邊走,你從后邊跟,不要跟我太近,也不要離我太遠。三、五步最好。聽見了嗎?”江青又點了下頭說:“聽見了。”
“好,咱們走。”張起義邊說邊向外走,他人高馬大步子也大,江青很不自然的緊跟兩步。一直站在江青兩旁的兩個女警察也急忙大跨一步緊隨江青左右,跟在張起義后邊向法庭審判臺走去。
孟昭瑞就站在法庭的一邊,他說:江青的最后出現,也是十名主犯上場的最重一筆。我看到江青被兩名女法警押著走進法庭,她的眼神有些不屑,一臉不肯屈服的表情。她戴著一副紫色秀郎架眼鏡,上身著一件黑色棉襖,外罩一件黑背心;下身著一條黑色棉褲,腳穿一雙絨棉鞋;一頭烏黑閃亮的秀發不減當年。我注意到,江青的棉襖領子上打了一塊補丁。一點細節,透露出一介梟雄今非昔比的窘境。后來我得知,江青在獄中的思想與心態還是非常復雜的。她曾叫嚷著要華國鋒、葉劍英、汪東興來和她理論,靜下來一個人的時候,她也曾看著《毛澤東選集》上的毛主席照片默默流淚。
江青一進入法庭,隨即現出了她一貫耀武揚威的本性,雙手后背,昂首挺胸,蔑視法庭的嘴臉充分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押送江青左邊的一女法警迅即伸出右手,麻利的把下了她那后背的雙手。江青不滿的回頭剜了她一眼,女法警低沉而有力的吼了她一聲:“老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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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位
張起義順利完成10個被告人的傳送后,立即轉入到第二審判庭。
半年多的模擬訓練,公開的參照人就是以“林彪、‘四人幫’反黨集團”為課目的訓練,共分第一第二兩個審判庭,第一審判庭主要審陳伯達和“四人幫”計5人。第二審判庭審判林彪反黨集團的主要骨干黃永勝、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江騰蛟5人。
審判“四人幫”時,為了突出被告,將每把椅子腿增加了10厘米高,把吳法憲傳到被告席上后,吳法憲個子較低,大約在16米左右,要讓他坐增高10厘米的椅子很困難,且有點膽怯。當法官讓他坐下時,由于身高不到位,只能靠在椅子座位的邊沿上,半小時后,才慢慢的挪動著身子移到椅子的中間位置。也不知是嚇,還是累,反正是臉色蒼白,滿頭虛汗。
為了防止他們在法庭上做出過分的動作,特意把在改造中表現老實和不老實的被告人隔離開。為防止他們見面后相互擁抱和訴怨的言行騷亂法庭,分別先帶老實的被告進入法庭,不老實的被告放到最后。
要說,還是吳法憲的膽兒太小,別看他在位時耀武揚威,但在這大庭廣眾的莊嚴氣氛中,他早已是膽戰心驚,如坐針氈。當審完后送他走時,法庭警察把他用的毛巾等用品遞給他,他竟然雙手合十,頭如搗蒜般的接連不斷地謝謝,謝謝------
張起義在負責10名被告傳送、證據出示和證人傳喚過程中,始終以一個共產黨員和特別警察的標準嚴格規范自己,以高度的黨性觀念和黨中央保持一致,嚴守黨和國家的機密,每次休庭時都能贏得審判長和工作人員那雙雙欽佩的目光和翹指贊揚聲:“張警,好樣的!”
前數10次的法庭調查和法庭辯論工作進展比較順利,中央領導對此非常滿意,審判工作簡報上經常看到黨、政、軍各級領導、首長對張起義和特警隊員的表揚。
手捧著那份份簡報,張起義心中非常清楚,能在中國歷史舞臺上參與對重大禍國殃民的首惡進行宣判,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榮幸,也是決定他三軍儀仗生涯的奠基石。從1980年9月開始,到1981年1月25日上午止,歷時5個多月時間,對10名被告進行了42次法庭調查和法庭辯論,有49名證人和被害人出庭作證,出示質證的證據材料就多達873件。
上述證人證據讓被告人供認不諱,對被告人的量刑定罪起到了關鍵作用。雖然審判過程比較順利,但意料之外的事情還是讓他措手不及。
在決定宣判的關鍵時刻,張起義和諸法警人員一樣的心情,審判長的法錘一落下,將對全國乃至全世界人民有一個公正的交代。中國共產黨是一個偉大、光榮、正確的黨,是任何反動勢力都顛撲不破的政黨。他也已經作好了思想準備,宣判一結束,即請假回家,因為他早上接到愛人發來的加急電報,說她已到預產期,并住進了縣人民醫院待生,預計就在本周內降生嬰兒。
這即將當爹的喜訊增加了他大功告成的信心,因為他從開庭審判以來,始終是按中央首長擬定的方案運作。對中央首長研究確定的被告定位可以說是銘刻在心了如指掌。
他堅信中央領導毫無疑問,但中央領導有中央領導的考慮,他們要向世人負責,要確保萬無一失,就在開庭審判半小時前作出了新的調整。法庭審判負責人找到張起義說:“中央領導突然作出調換法庭被告人位置的決定,從現在開始,押送人員不能隨便進入法庭了,只有我帶領你來確認被告人的位置了。你要盡快,爭取在5分鐘之內將這個決定和變換的位置熟記在心。”
張起義一聽立馬目瞪口呆,頃刻之間驚出一身冷汗。他站在審判庭門口望了一眼,手指著座無空席的審判庭,驚慌失措地口氣中有點結舌:“主任你看這------這,這么多的聽眾,座無虛席呀!5分鐘時間?來得及嗎?以前我們全部是按領導的意圖,不是很好嗎?為什么突然又------來得及嗎?”
“首長有首長的考慮,我們現在暫不研究,我們要作好這最后的一判。這是你、我必須要履行的重大職責。盡快熟悉吧。”那位負責人用手拉了一下張起義的胳膊,邊用手點著中央首長臨時確定的被告人調整名單,邊帶著他來到審判席被告人位置前,用手指著每個位置,一字一頓的說:“這是邱會作,這是江騰蛟,這是王洪文------這個可是重點位置。千萬不得有------”
說著說著,那位負責人的話鋒突然一轉,非常嚴肅地說:“千萬別失誤,一旦出現差錯,這可是重大的政治問題,不好向中央交待,不好向世人交待!”
那位負責人說后,隨將中央領導的決定和被告人員變更名單遞給了張起義,張起義接過一看,心中雖然有點緊張,但他還是不失時機的在大腦里快速地增加著被告人物更換位置的記憶。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讓王主任陪著他又從左至右,從右到左的反復重復了兩遍:“邱會作、王洪文、姚文元、江騰蛟、江青------邱會作和王洪文調換,姚文元和江騰蛟調換,江青放中間------”
張起義心想,將誰和誰調換的位置記清還不行,還必須要把被告人員的名字、定位銘刻在心,以免聽眾人多,氣氛緊張,一旦疏忽,必將會鑄成無法挽回的歷史大錯。苦思冥想的張起義,在法庭內邊定位,邊挖空心思的搜索,突然間他的眼睛一亮,發現第一排席位上坐著保護醫生,忽然靈機一動,迅疾快步的走了過去,伸手說:“劉醫生,請快給我一點膠布。”
“膠布,怎么了?”劉醫生看張起義神色緊張,也不顧他要膠布是什么用意,便立即從保健箱里抽出一卷遞給了他。張起義伸手接過來“噌”的撕下一塊約1指寬2指長的白色膠布,連聲“謝”字都沒說轉身就走。這塊膠布的用意誰也不知,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
公開宣判的時間已公布與眾,不可能有足夠的時間讓他去深思熟慮,就連他想用筆跡作標定被告人位置的時間也來不及了,他只有用這塊唯一能識別標記的白色膠布,來作為他認定的特殊標定位置了。
江青是個重點人物,確定的是第五個位置,這個位置必須要一指到位,只要她這個位置標定下來,其他幾人的位置就錯不了。
張起義來到江青的被告位置,彎腰將膠布貼在了被告席的一側,這個小小的白點,只有張起義一人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
但在中央領導對被告人員變更位置的決策上,還有另外一個人知道,那人就是特警隊長劉海雙。當他知道這一決策后,十分擔心,曾為張起義捏了一把汗,他特意在臨帶江青的前10分鐘趕到了現場,不無擔心的將張起義拉到一邊說:“在執行此項任務時,千萬要細心,不能出差錯。”
張起義也心神不定的說:“萬一怎么辦?”
劉海雙瞪了他一眼,斬釘截鐵地說:“沒有萬一,只有一萬、十萬、萬萬不能錯。如果出現一絲一毫的差錯、或者是泄露秘密,那就不是審判‘四人幫’了,而是審判我們‘10’人幫了。”
張起義的小白點讓劉海雙懸著的那顆心終于放了下來,他望了一眼仍滿面帶笑的張起義,贊許的目光里,流露出的全是敬佩,微微的點下頭在心里說了一句:“你小子的鬼點子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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