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輩市儈
“唉——愁人啊。”
前幾天那個嚷嚷著自己賺大了的姜月年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
那李孑留下的秘籍與圖譜雖好,可她卻一點都看不懂。那秘籍是南天門的本命錘法,可用的本命錘卻與她用的不一樣,她搖了搖頭。再扭頭去看那圖譜,雖然隨便翻開一頁,都是沒見過的稀奇物件,可這制作圖……是“高手進階版”。
我要看的是“高手進階版”么?我要看的是“傻瓜新手版”啊!
至此,姜月年的精力槽徹底耗空,卒。
當初說好的“日后能對我有所幫助”,這都已經過去多少個“日后”了,這真的合理嗎?!姜月年趴在遠云閣一層的涼亭內長吁短嘆。坐在她對面的,還有她的師傅李焱。
李焱脫口就是一句:“唉,愁人啊。”
“師傅……你為何學我說話?”她嘆完了到他嘆,兩個人輪流轉,比枝頭的鳥還更會一唱一和。
“徒弟……那是你不懂為師的‘苦處’。”
自從李焱來到這個僻靜地方后,高高吊起的眉頭就沒有放下來過。“這個地方雖然吃好、喝好、住好、穿好,可終究是比不過我那間小破鋪。我坐在那里面干活,還稍微提得起一些干勁,現在到了這個地方,除了仰頭看天,就是仰頭數鳥……”
他想數的東西可不是鳥,而是——口袋兜里的金光燦燦的銅板錢啊!
姜月年一拍桌子:“師傅,要不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這幾日呆下來,我徹底明白了一件事情:這七竅劍就算是我想破頭皮,也是鑄不出來的。我這就去和師兄坦白,說我不干了。”
“不干了?”李焱語氣一頓,“那你可有錢賠給那流不觴?”
“什么意思?”
李焱說到這個就來勁了,他吭哧吭哧道:“這行的規矩就是這樣。要么不輕易接委托,一旦接下,就必須要完成。不然……要扣銅板錢,給修仙者當作‘賠罪補償’。”
“補償?他們只是動了動嘴皮子,說不定就是隨口一說鬧著玩的呢?憑……憑什么要我給補償啊?”姜月年心里一哽,舌頭打結,話都說不利索了。
“那當然是……‘借錢消災,拿錢買命’咯。”李焱當鑄劍師這么多年,口碑極好,且他不會與修仙人士結下梁子,其中玄妙就在這里。“雖說修仙者大多凈身出戶,苦心修煉,但總有那么些極個別的暴脾氣……你若是招惹了他們,可是要吃苦頭的。”
“不過,這也就是做做樣子。”
“你若是將真金白銀擺出去,那些修仙子弟也會拱著手再推回來。此話怎講……大抵就是……‘你可以不給,但不能沒有’吧。”李焱說得神神叨叨,姜月年已經徹底說不出話了。
“這……”
這修的是哪門子仙,怎么這么市儈的?
姜月年不服,李焱也有的是話反駁:“這怎么能叫市儈呢?鑄劍師又不修仙,它可是一種‘職業’。在人間界,這應該叫你來我往,公平交易。”
還公平呢……你就是在忽悠我,想看我吃癟!姜月年敷衍地點了點頭,她抖了抖左耳,將李焱的一番話從右耳擠出去。“可……流不觴與你口中說的那些人不同,他早就害怕我為此事犯難,他一定會同意的。”
李焱從鼻里哼出一口冷氣:“他會同意……可那也得要他人在才行啊。眼看著八九月份相繼過去,這金秋十月,你們劍宗要做些什么轟動三界的大事情,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居然已經十月份了?你說的難道是……
“劍修升階大會?”姜月年拍了拍額,她怎么會把這檔子事情給忘記了呢?
每年十月十日,恰逢酷暑與嚴寒的交界之際,是劍宗的師尊們檢驗弟子今年所學的日子。
宗門正中央的廣場會多一塊像明鏡一樣的巨石。巨石名喚“虛”,虛的背面即為“實”,劍修弟子們會排著隊,齊齊站到巨石之背,而“虛”會清晰地映照出弟子們的影子。
與炎陽照出的黑影不同,“虛”照出的影子有顏色,顏色不同,則境界不同。
這便是弟子升階的“基本測定”,但這還沒有完。測定為升階的劍修弟子相互之間會進行同臺比試,決出高下。
因在十月舉辦,這又被稱作“十月之戰”。有幸參戰過的弟子都不會是等閑之輩。當然,姜月年一次都沒有參與過,她是站在底下看著的那一個。
“唉,升階大會對宗門影響深遠。所以,不管修為境界有多高,劍宗內的師尊和座下大弟子都必須要趕回去參與……”之后還有“喜宴”和“慶典”,可麻煩了!姜月年彎下手指算了算:
流不觴這一去,少說也要三個月!
“不管了,先回去再說吧。”姜月年打定主意。雖然不告而別不是什么好事情,但她可沒辦法在這里干坐著待上三個月。
一抹遠云從空中掠過,最上層的首盞魂燈驟然一亮,慕堯就知道是誰回來了。
他的胡須已經泛白,可腿腳還算利索。他立刻起身去迎,從魂燈大殿站起身時,人已經立在了他的身前。“慕堯師尊,我回來了——”
“嗯。”慕堯點了點頭。
他看得出來,他的修為又有所精進了。修仙之途,事在高遠,沒辦法操之過急,就算他不進則退,慕堯也不會多說些什么。
流不觴回到劍宗后,并沒有提及“劍修升階大會”的事情,反而是將自己在冥火宗的所見所聞先說出口。“師尊,你可知道冥火宗的首位除名弟子——藍殷一事?”
“略有耳聞。”
“但冥火宗與我劍宗相隔甚遠,沒有多少交集。你突然提起,是意欲為何?”慕堯還不知道,自己這位座下弟子什么時候開始關心起這種事情了。
遙想當年,流不觴在宗內就是“只愛練劍”的榆木腦袋,看來……他這次出去,是遇上了什么“事情”吧?
“的確如此。可我在了解此事的過程中,發現這是有人故意為之。”
“藍殷與玄真宗女修牽扯不清,是他違背宗規在先,被逐出宗門有理有據,可這只是私下就可以解決的事情,硬是有人要將其翻上臺面,引玄真宗掌門與冥火宗掌門結下仇怨。”
“而且,還有一件奇怪的事情……”流不觴還沒將自己對有人“刻意引導”蔣月爆體而亡的疑慮說出口,慕堯就出聲打斷了他,“不觴,你可知,自己現在是在插手其他宗門的內務事?”
“不……”
慕堯面沉如水:“我們劍宗雖然秉持著‘君子’之名潛心修煉,在人間界懲惡揚善,但這非我們所管。倘若真是有人蓄意而為,挑撥離間,那我們也不退不懼。”
“是,弟子明白了。”流不觴還想再補充點什么,但當他看到慕堯的臉色之后,就知道自己不需要再往下接話了。
“有這等空閑時間插手其他宗門的事情,還不如多回宗門看一看……”慕堯扶了扶額。他座下的弟子們就沒一個能讓他省心的。
“是‘鶴之’又在鬧?”
流不觴大概也知道一二。
他入遠云閣清修幾年后,鶴之才到劍宗修劍。因此,他沒能見到這個小師弟。
鶴之是慕堯師尊座下最小的弟子,這個小師弟別的不會,說話倒是一套一套的。據說,剛入宗時,他就和所有師尊打過了招呼,其中,和那專門喊弟子回宗歇息的師兄最為熟悉。
因為這,他對鶴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害他好幾次在外面玩瘋了,養成了“踩點回宗”的壞習慣。
慕堯:“是啊,他就沒一天閑下來過的。前段時間好不容易安生一會兒,不鬧騰了。不知怎的,這段時間又開始了。之前,他都是吵著要出宗門玩,現在變了,改吵著要見‘姐姐’了。”
……姐姐?
“難道……他認了哪位師尊做姐姐?”
劍宗的男劍修和女劍修五五開。女劍修本就不少,而比鶴之年紀大的又太多,慕堯只這一句話,流不觴也猜不出來他口中說的“姐姐”到底是哪一位。
“不太可能。”慕堯捻了捻胡須,轉念一想道,“你莫不是忘了,師尊們都住在山巔,平時鶴之鮮少見到我們。若是見到了,也都是一溜煙就跑開,哪里有機會叫上一聲‘姐姐’。”
“鶴之偶然間同我說起過,他說:那個‘姐姐’雖為劍修,平日卻不愛提劍練劍。她自己天賦平平,很快就被旁人給超越過去。淪落到與自己同境界后,就經常陪他一起玩。”
流不觴眨了眨眼:居然還有這種事情?
“你平時不關心這些,自然無人同你說道了。”慕堯也是頭一次聽說,他還饒有興味,“但那個‘姐姐’后來不見了,鶴之就吵著要我把她給再找回來。”
“那張嘴可真是厲害……”
【鶴之:師尊!當初是你親手把姐姐收入門下,如今不過是“再收一次”而已,這對你來說,又有什么難的呢?】
憶及此事時,慕堯都有些無奈。
“……”
“荒唐。”流不觴面無表情。
他只輕飄飄地提了這一句話,之后,就沒再給出任何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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