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被獵狩的報恩小狐貍(04)
少周醒來時,侍宦李秋見正在她床前守著。
李秋見扶她坐起來,端來一杯茶水為她潤口,少周微抿一口,將杯子放在一邊,問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
李秋見恭謹答道:“回殿下,現(xiàn)下正是午時。殿下昏迷了兩天,如今可算是醒來了。殿下可是餓了?廚房給殿下溫著吃食,就等殿下醒過來了。”
少周倒是沒想到昏了這么久,她點點頭:“稍后傳膳。”
李秋見出去傳話,而后回來伺候少周更衣洗漱,少周左右環(huán)視,沒看見盞秀,詢問道:“盞秀是怎么安排的?”
李秋見:“殿下沒醒,奴婢不敢自作主張,便先讓盞公子在西苑的客房住著。”
少周嗯了一聲:“把我寢宮偏殿收拾一下,日后他便住在那里。”
聞言,李秋見的表情有些驚訝,偏殿和殿下的主殿相連,殿下自然住在主殿,雖說現(xiàn)下偏殿空著,但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可以住進去的。如今殿下堂而皇之地讓盞秀住進來,足可見殿下對他的重視。
大致明白了日后對待盞秀的態(tài)度,李秋見收斂神色,恭敬應(yīng)下吩咐。
少周又問道:“盞秀吃過午飯了嗎?”
李秋見:“回殿下,不曾。”
少周點點頭:“那正好,叫他過來與我一同用膳。”
話音落罷,卻沒聽到李秋見的應(yīng)答,少周抬起頭,看見李秋見神色猶豫,似乎有什么話想說,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她淡聲道:“有什么話,直說便是。”
李秋見跪了下去:“殿下,昨夜盞公子驚慌之下對您直呼其名,被許多侍衛(wèi)奴婢聽見。雖然殿下重視盞公子,奴婢卻不能為了討盞公子歡心向您隱瞞實情,規(guī)矩便是規(guī)矩,盞公子是為大不敬。”
少周垂首注視著恭謹?shù)胤诘厣系睦钋镆姡莻忠心的人,也是個聰明人,這番話不僅是對少周表忠心,也是對少周對待盞秀態(tài)度的進一步試探。
她聲音平淡:“起來吧,盞秀的事,我會親自處理。”
少周沒有明顯表態(tài),年輕而聰穎的侍宦卻已經(jīng)從中看出少周對盞秀的縱容,他不再多說什么,起身跟在少周身后走出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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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盞秀過來后,少周揮退了一眾伺候的仆人,偌大的房間內(nèi),只剩下她和盞秀兩個人。
她盛了一碗烏雞湯,放到盞秀面前,饒有興趣地問:“聽說昨晚,你對我直呼大名?”
盞秀到底在人間生活一段時日,知道不少人間的規(guī)矩,不能直呼天子王侯的姓名便是規(guī)矩之一……聽到少周詢問,他有些心虛,但一想到對面的少周是大壞蛋,心虛頓時消散,他理不直氣也壯:“怎么了?不可以嗎?我喊你可是為了幫你叫大夫!”
少周聞言失笑,她并不在意這些虛禮,對狐貍縱容道:“可以,你想怎樣喊我都行。”
盞秀哼了一聲,絲毫未曾察覺這是一個尊貴王侯給予的偏愛,只覺得少周也沒有多么厲害嘛,都不敢反駁他的。
他歡快地吃著安王府的豐盛午餐,心想恩人派給他的任務(wù)還挺好做,輕輕松松,還能吃到許多好吃的。
卻冷不丁聽見少周問他:“昨夜你化作狐貍,去了哪里?”
盞秀用勺子挖雞蛋羹的動作僵住了,他心臟砰砰跳,恩人說過他內(nèi)應(yīng)的身份不能暴露,該怎么說才不會引起懷疑呢。
“怎么不說話?”少周分明知道他的行蹤,卻壞心思地催促。
不管了!狐貍決定耍賴:“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這么多做什么?”
他強詞奪理,裝作毫不心虛的樣子。
少周一臉無辜:“在意你,關(guān)心你,不可以嗎?”
盞秀的臉一瞬間通紅,不知道對面的人怎么可以這么平靜地說這樣親昵的話,他又氣又惱,當下放下勺子,留下一句怒氣沖沖的“巧言令色”,便飛快跑走。
少周目視狐貍落荒而逃,聳了聳肩,又想到盞秀被她氣走,根本沒吃多少東西,到不了晚上就會餓肚子,于是吩咐仆人將他愛吃的幾樣點心送到他房間。
她身體還很虛弱,沒什么胃口,索性讓人撤了飯菜,把熬好的中藥當午飯飽腹。
白色小人蕭裕安在她腦海中發(fā)問:“你對盞秀說那些惹惱他的話做什么?”
少周身上沒什么力氣,回答的語氣也散漫:“不說他怎么知道,誰關(guān)心他。”
她又問:“你之前很少和他說什么話吧?”
蕭裕安沉悶地嗯了一聲。
少周拍了拍白色小人的肩膀:“人和人之間要有良好的溝通,有些話,你不說,對方就永遠不會知道。”
畢竟這世間,哪有誰真的是誰的蛔蟲,心靈感應(yīng)一樣知道對方的想法?感同身受尚且難得,更別說讓對方明白你內(nèi)心的思緒萬千了。
任你百轉(zhuǎn)千回,愁腸寸斷,你悶著一句話不說,宛如鋸嘴的葫蘆,對方只會以為你真的是個葫蘆。
放著好好的人不做,干嘛非要做葫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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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周是被狐貍用爪子拍醒的。
她一睜開眼,便看見一只放大的狐貍臉湊在她旁邊,不是盞秀那張漂亮近妖的臉,而是如假包換的狐貍臉。
紅毛中夾雜著一點白毛,尖鼻子,毛茸茸那種。
她難得遲疑:“盞秀?”
紅毛狐貍哼了一聲,發(fā)出人言:“你虐待我呀?都晚上了,為什么不給我吃晚飯?!”
少年聲音氣呼呼的。佐證他的話一般,狐貍的肚子咕嚕嚕地叫起來,看來是真的餓著了。
少周向外看了眼天色,已是入夜,星辰和月亮高高掛在天空,她對狐貍說了聲抱歉:“我睡過飯時了。”
她之前吩咐侍者,盞秀以后與她一起用餐,晚餐前,她因為身體虛弱感到困乏,便去睡了。沒想到一覺錯過了晚餐,侍者不敢叫醒她,自然也沒有準備晚飯,不成想害狐貍為此挨了餓。
“我讓人送飯過來。”少周說。
狐貍這才滿意。
等飯的時候無事可做,狐貍也不化成人形,可能是覺得少周已經(jīng)見識過他的原型,還被他用“殺死葡萄”給威脅住了,所以有恃無恐,用狐貍原型在少周寢宮里,大搖大擺地走來走去,好奇地看少周房間內(nèi)的裝飾。
狐貍的原型很漂亮,它有著光滑柔軟的紅色皮毛,靈動漂亮的眼睛上面,兩只耳朵乖巧地支愣起來。它的尾巴幾乎和身體等長,濃密的紅色毛尾又大又軟,紅狐貍只有人膝蓋那么高,毛茸茸一只,可愛的緊。
少周看著它在房間內(nèi)四處走動,不時回答幾句狐貍看到房間內(nèi)稀罕物時的疑問,但她的身體到底還沒有完全好轉(zhuǎn),只覺得乏困得厲害,一時不察,竟然又睡了過去。
盞秀好奇地打量燭臺邊的一顆明珠,有人的拳頭那么大,晶瑩剔透的,它頭也不回地詢問少周:“蕭裕安,這顆珠子是什么?”
等了等,卻沒聽到少周的回答,它邁著四只爪跑到少周床邊,輕松一躍,跳到少周的枕頭邊。盞秀這才發(fā)現(xiàn)少周已經(jīng)睡著了。
它伸出爪子,想把少周推醒,心中不滿,怎么會有這么困的人呢?快起來回答它的問題!然而卻在碰到少周的肩膀之前,堪堪停住爪子。
少周皺著眉頭,臉色蒼白,似乎睡的不太安穩(wěn)。狐貍不知想到了什么,用秀挺的小鼻子哼了一聲,扭過頭,收起爪子揣在身體下,整只狐貍百無聊賴地趴在少周的床上。
用臉蛋蹭了蹭被子,別說,這被子還挺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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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狐貍餓暈之前,廚房終于送來晚飯。少周被侍者在門外詢問的聲音吵醒,低頭看見狐貍趴在她旁邊正睡得香甜。
她伸手,輕輕拍了拍狐貍的前爪:“醒醒,晚飯來了。”
狐貍一下子清醒,眼睛亮晶晶的。
少周伸手將被子撩開,示意狐貍鉆進來,狐貍十分嫌棄:“做什么?”
少周挑眉:“難道你想讓別人看到我房間里平白多了只狐貍?”
狐貍沒辦法,為了吃晚飯只能被迫屈從,不甘不愿地鉆進少周被窩。
一進去,狐貍便聞見一股中藥味,就像上次在馬車上聞到的味道,但是比上次更濃,苦味也比上次更重。
少周放下被子,狐貍的視線便陷入黑暗,被子落在身上帶來一陣溫暖,與此同時,清苦的藥味也更加濃郁。狐貍挨著少周的身體,她溫熱的體溫隔著單薄布料傳過來,狐貍猛地僵直了身體,一動不動。
少周與侍者對話的聲音傳進來,經(jīng)過一層厚重棉被的過濾,如在夢中一般虛幻游離。狐貍腦袋發(fā)懵,只覺得狹小而黑暗的空間內(nèi),苦味更深了。
侍者離開后,少周撩起被子,狐貍得以吸入新鮮空氣,它一下子竄出來,火急火燎地跳到床下。
少周失笑:“飯菜在桌子上,去吃吧。”
狐貍跑到桌子前,一個跳躍跳到桌子上,低頭嗅了嗅美味的珍珠雞,張開嘴巴正要咬,卻想起什么,回頭問向仍在床上躺著的少周:“你不吃飯嗎?”
少周搖搖頭,身體乏困無力,她根本沒有吃飯的胃口,只想閉眼休息,于是叮囑狐貍:“我睡了,你吃完回偏殿即可。”
而后不再說話,很快昏睡了過去。
一旁的狐貍飽飽吃了一餐,卻沒有立即離開,它再次跳上少周的床頭,聞到了那股中藥味兒,嗅得多了便覺得喉嚨微微發(fā)苦。
它打量睡著的少周,面色蒼白,臉龐削瘦,虛弱地像一張單薄的紙。只是被它不小心撞了一下,在地板上躺了幾個時辰,便嬌氣地昏迷了兩天,一副就要西去的模樣,被幾個御醫(yī)輪流好生照看才醒過來。狐貍心中想著,所謂的安王也著實太弱雞了。
它臉上的嘲諷十分生動,但是少周畢竟是因為被它打倒在地才會這么虛弱,狐貍心里多少心虛,覺得自己有點過分。可是恩人的話又浮現(xiàn)在腦海中,蕭裕安是個壞人呀,壞人就算倒霉被它打到不也是活該嗎?
小狐貍這樣說服自己,但果然還是不能理直氣壯。最后,狐貍氣呼呼地想,只要蕭裕安識相點,不和恩人作對的話,它日后就控制下自己,再也不打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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