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吃的很豐盛，雖然做的沒有飯店精致，也沒有那種特別的口味，但對于趙家人來說，甚至是對于整個趙家堡連帶著鎮子上來說都是豐盛的。羊肉湯里面放了大塊的羊排骨，沒有吝嗇的切成塊的羊肉，經過高壓鍋的作用變得軟爛。不需要什么調味，一些鹽足夠，加上大把的自家做的米粉，土豆絲快炒加上一點醋。從土灶下面爐灰里面扒拉出來抖落干凈的烘烤焦香的干辣椒，一口饅頭餅子一口熱湯，就著辣椒呼嚕呼嚕的吃的滿頭是汗！

        “哎呀……這羊肉真香，沒有那騷芹子的味兒。奶香奶香的。”趙文旦用袖子隨便擦了一下嘴，從大哥剛扒拉出來還有些燙的烤干朝天椒里面撿出一個咔嚓咬了一口。

        “我就說二敏買的這個羊肉好，多少錢一斤的啊？”孫梅之前見趙喜紅拿了回來，她也不想搞的見外。如果是就家里這幾個人吃，偶爾吃一些她在別的地方多弄些好吃的也能補上，不見色的。

        可眼下這老少爺們呼嚕呼嚕的，日后要是常吃怕是不能占人家孩子便宜。

        徐敏吃的正歡，嗦著嘴里的粉眨了眨眼睛搖搖頭。呼嚕嚕的咽下去，過了一會兒她這邊大半碗吃完才開口：“三塊二！”

        她這個價格是按照豬肉價的一倍算的。聽到這個價格，趙文旦瞅了瞅自己碗里的肉，又想到自家小子和老婆的身體：“也不算貴！”

        “看著不貴，一斤肉都沒多少。再加上骨頭呢？這一頓，就用了兩斤。喜紅背過來的本就沒多少。”孫梅聽到這個價格，覺得還算公道。但是這么一頓下去，十塊錢沒了。想一想，這飯吃的香卻又不香了。

        趙文旦搖搖頭：“骨頭也行啊！二敏，拆了光骨頭呢？那后面脊梁骨呢？”

        “這我不知道啊！”徐敏搖搖頭：“我吃藥用的每次兩塊小排骨，用的也不多。我吃著香，就買了半只羊。小舅，你這么問我也搞不明白。下次我去買肉的時候幫你問問吧！人家在蔣家灣那邊養羊的。”

        “隔那么遠呢？”趙文旦沒想到要去那么遠的地方買，那在城市的另一頭了，位于城市的東南邊。雖然說離市中心比他們鎮子要近的多，不過那邊有大片的平原都是良田，比這邊好很多。

        那邊有一些養殖場，只是不知道價格。再說也沒有那個錢去買一只兩只的，也就沒打聽。鎮上也有賣羊肉的，價格四塊多五塊錢一斤不說，還又老又柴的。小羊不舍得宰，大的羊又想賣給收羊的，剩下的又老又柴的留了下來。可就是這些，每次出攤也是很快賣光。畢竟不是產羊的地方，附近豬肉都少見。他們村子因為臨著路好下山，不然就像那山溝溝里面的村子，一年都未必見上幾次肉腥。

        他收廢品，一個月少說也有一百多的收入。有的時候能夠運氣好，弄到修一修就能再賣出去的東西，一個月下來也有四五百。可家里兩個小子，買房子的錢還是大哥墊付的。想要還錢，又要攢錢就得勒緊褲腰帶。

        徐敏不知道他想的事情，她吃了個七分飽就不吃了。最近營養上來，佩蘭不讓她吃飽了。

        一來，她的吃飽實際上是吃撐，一定要胃里面沒有地方，打嗝都要溢出來的那種。二來，現在吃的東西不缺了，東西還多樣性的很。不僅如此，還有空間的藥物做滋補。這吃的量，就要改一改了。前者是為了糾正她的暴飲暴食，主要是之前餓狠了，逮著好吃的飯就想要盡可能的吃到肚子里。這樣的習慣并不好，很傷脾胃。

        她最近復讀醫術，灌頂術帶來的記憶如同她曾經仔細學習過一樣，一本本的浮現出來，倒背如流。每一次溫讀，曾經師傅學習的時候的感悟，就會一層一層的涌現出來。漸漸地，她自己也開始注意養生起來。

        天地四時八像，萬物都在遵守著這些規律，人也是如此！畢竟，人也是動物。就所謂那些神佛說的，不出五行盡在其中。

        “二敏，吃飽了嗎？”趙文旦看著她放下碗筷，有些擔心的看著：“別擔心，今天餅子啥的都多，你大舅管飽呢！”

        “吃飽了！”徐敏聽著小舅的話，笑笑從口袋里找出手帕擦了擦嘴收起來：“我胃口本來就不大。舅你慢吃，我回屋去看書了。”

        她沒有多說話，只是笑笑站起身回去學習。聽到學習，趙文旦點點頭：“高中了，是該努力。你那兩個表弟，也不知道中考能考個啥。當初費力氣弄了城里的戶口給他們倆，別日后連個技校都考不上。唉！”

        想起自家倆兒子，他也是發愁。徐敏笑笑沒有多說，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若是原先，她可能會摻乎兩句。可現在，就覺得有些尷尬。

        見她離開，趙文旦用胳膊肘頂了頂自家大哥：“到底是大姑娘了，長大了。不像小時候兒了！我還記得，她那時候四五歲，阿亮騙她雞食里面有肉，用手挖著吃啊！唉！”

        聽到這個，孫梅哈哈笑著：“之后不就被喜紅追著打啊！再說，孩子都要長大的，這時間過得快，一眨眼兒的再過幾年就可以嫁人了。只是二敏這孩子主意正得很，我看日后是個有本事的，比家里這些都強！說不得，日后家里這些還得靠她帶帶。”

        “帶啥？”趙文山瞪了自家老婆子一眼：“自己個兒有手有腳的，能咋活就咋活。有本事，出去能干啥就干掉啥。沒本事，就回來種地。咋還等著妹妹幫襯？咱家出不來那樣的。”

        聽著自家老頭子悶身悶氣的，孫梅白了他一眼：“就你明白！咋就不行？都說上陣親兄弟，作戰父子兵的。那以前打仗都是兄弟扎堆，現在他妹子要是有個能耐，大家扎堆一起使力氣。有能耐的使能耐，沒能耐的使力氣。咋都比一個人單打獨斗來得強。”

        “我說不行就不行！那是那個道理嗎？”趙文山啪的放下筷子看著趙文旦：“你說家里救濟，找他妹子借點兒可以。這日子是能夠找妹子的嗎？大男人一個頂天立地的。就是面朝黃土背朝天，那也是用的自己的汗水水弄的食兒。再說……”

        他沒好氣的看了一眼自家妹子，趙喜紅后腦勺的汗毛順著他的視線噌的立起來一層。她抿緊唇，捏著筷子的手都有些抖。從小到大，她就怕她大哥這眼神。

        “這還有兩個拖油瓶呢！你指望那孩子能咋辦？就看著人家弄房子起高樓了？”他撩了一句話，摸了一把褲兜找了火柴哼哧的出去。

        “咱家不還是可以幫襯一下嗎？再說了，她那倆兄弟那個能指望上？”孫梅哼哧一聲瞪了趙喜紅一眼：“老大老大去了北京城就沒影了，好在還知道給自己妹子弄個學雜費，還算有個心，結果十年沒回來了吧！這當兵當的，人家就三四年，撐死五六年的。他這到好，是要一輩子的？一輩子也要看老娘吧！再有那個老二……”說到這里，孫梅又瞪了趙喜紅一眼：

        “你說說你自己生了個什么幾把玩意兒？”她用筷子敲打碗邊兒發出叮當的響聲。這聲音一下下敲打在趙喜紅的心顛兒上。她低下頭不敢去看自家嫂子。孫梅抿抿唇憋著嘴角：“還有你那個大丫兒，自己丟人現眼不知道嗎？還怨起爹娘來了？不認老娘就算了，還把婆婆當娘看。自己現在也是當娘的人了，娃兒都生了兩個了。腦子也是個進水沖了黃湯的。就扛著這丫頭一個人單打獨斗啊？連個能依靠的兄弟都沒有，好弄啊？”

        說到這里，孫梅又瞪了自家男人一眼：“你要臉，你不求人。你不求人自家兒子的大學名額被人占了，到現在找不到理去。這就是你能耐的地方？咱家要人沒人，要權沒權要錢沒錢的。就一個烤竹汁子，屁大點兒的事兒有多少眼紅的？要不是你和我還活著，還給她們娘倆做著靠山，你當那些是要臉的？還是你真覺得，二丫那丫頭沒事兒找警察是為啥？找警察好啊？不就是沒得個兄弟做主心骨嗎？這要是有個像樣兒的哥哥在，用得著嗎？你妹子受了欺負拍拍屁股可以來找你，她找誰？”

        “狗球不懂的倔驢！”孫梅氣呼呼的挖了自家男人一眼，扭頭看著悄摸兒的吃飯的趙文旦兩口子。眉毛一橫：“還有你們，這事兒咋整的？好端端的去什么工地？一天能給你二百啊？”

        “我嫂子給我電話……”馮宏娟捧著碗，喃喃了兩句就馬上閉緊了眼睛。不出意料的聽到了孫梅的嘮叨：

        “自己身體沒個數嗎？每年就你那破爛身體，花了多少錢，你自己算算，你一年有多少時間不吃藥的？啊？你自己心里沒個數嗎？咋了？你這是朝你小姑姐看，看看是不是能折騰出個啥來？現在高興了？那老太太就念了一通，拿了幾百走的？你男人辛辛苦苦一個月，能出那個數嗎？自己娘家是個什么樣子，心里沒數啊？她們是給你帶過一天孩子，還是每年給你三五百的？”

        孫梅看著低頭垂眸不說話的弟媳婦，哼哧了一個鼻息看向憨憨笑了兩下的趙文旦。也是有氣無力：“別總是慣著你媳婦，這好歹是別人掉下去。萬一是她呢？”

        說完，她陰沉著臉將自己碗里快涼了的肉湯和泡軟的饅頭呼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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