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宗慈希華
宗慈希華的二層安保很好。
尤其是自某天被小樓梯內(大廳正門的兩個旋轉樓梯是大樓梯,后面房間內的樓梯是小樓梯)敲門的金珀玉給嚇到了以后,整個總理廳主房的安保系統就更加完善了。
但饒是如此,盡心盡力的孫孝昭還是被宗慈希華“臭罵”了一頓。
這事情說起來有些復雜,但卻是在暗流下“平穩”進行的,甚至算起來,孫孝昭還算是被他人波及的無辜罷了。
事情的起因,是因為宗慈希華生日那天,金珀玉非要把他的禮物送給宗慈希華——而且還是在大廳長桌宗慈希華才剛吃完午飯、所有人都還在的情況下——因為宗慈希華的生日在除夕,而現在是除夕前一天。
金珀玉知道在宗慈希華吃完飯后,她會直接乘車前往管家所在的地方,誰也找不到他們,所以如果不現在送的話,只能一個星期后再見了。
而宗而慈希華卻出乎意料地拒絕了。
雖然從她上任以來,看上去最信賴、包容的人就是金珀玉了,所以就算宗慈希華嚴令說她不過生日,所有人、包括金珀玉都以為,她不會拒絕這個來自職場的“另類”生日禮物。
“這不合適”
宗慈希華道,似乎是早已經準備好的說辭,懶懶散散地聽上去讓人有不快感。
“為什么不合適,有什么不合適……那山的畫和茶具您也收了的……”
再沒想到,宗慈希華會有不收的時候,金珀玉有些“口不擇言”。
宗慈希華果不其然皺眉了,“那不一樣……”
可能也察覺了自己說話的語氣不善,嘆了一口氣,她站了起來,雙手撐在桌子上。
“你要是真的要送,到時候等我非常傷心,或是做錯什么的時候送吧——別出現在我面前”
“別以為那是給我的安慰……只要那時候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就可以,這樣就夠了,那樣你的心意我就會收到了……”
“您是不是接受不了別人的好意?”,金珀玉突然說了這么一句。
宗慈希華愣了一下,“你說什么?”
他又重復了一遍。
“不”,宗慈希華顯得異常鎮定,“是因為你的禮物跟我格格不入”
“您還沒看過怎么知道格格不入?”,金珀玉冷笑。
“你送我的是玫瑰花襯衫對吧?我看到過你買了——雖然我喜歡玫瑰花,可我只穿純色的襯衫。如果留下的話,只能等待三個月后被我處理掉的命運,因為我的衣柜沒有不穿衣服的位置,所以你告訴我,我為什么要保管早已經注定不是我的東西?”
“我怎么知道你這是不是托詞?你……你有的時候真是……你這拒絕是真的嗎?那我換個你能接受的禮物你就會接受嗎,嗯?”
“為什么非要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拒絕呢?你只要知道我現在拒絕了你就是了,不是嗎?反正再重來一次的話,那種事你也做不出來了對吧?”,宗慈希華說著,瞬間覺得沒了意思,想要轉身離開。
不想金珀玉卻欺近身來,令她下意識地往后一退,倒坐在了椅子上。
“你做什么?”,宗慈希華抬眸,冷了聲色。
大廳的仆人早已經在小管家的示意下離開了,所以金珀玉不介意問出口。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所以才這樣的?”
“是”,宗慈希華頓了一下,雙手交握,很是坦然,“我最討厭別人渾身雨水、沾滿別人氣息地鉆進我的被窩了——就像你現在一直在做的事那樣——試圖想要撞進我的懷抱,所以我其實是應該討厭你的”,宗慈希華看了他一眼。
“因為你做事不全,每次用完我的東西都不歸位……比如說用完的紙巾要我收拾,吃完的盒子也要我弄——你不知道,只要是我的私人領域都是只有我一個人打掃的嗎?”
“而且來我房間的一下午還用掉了我三分之二周的額外用紙——光這一點,我就忍受不了了,為什么可以自然干的手你卻要拿那么多張的紙來擦?”
宗慈希華長出了一口氣,“要不是后來我發現這的確是你的性格如此——畢竟每個人的感知靈敏程度不一樣,不然的話,我不會原諒你”
“所以,你不接受我的禮物是因為我這個人?”,金珀玉步步緊逼。
“并不是。只是每個人對不是自己的東西從來都不珍惜,這點永遠正確——你不是會一樣嗎?因為不是你挑的東西所以輕易拒絕了,你敢說你沒那樣過?所以我才會這么堅決地拒絕你的禮物”
宗慈希華默了一下,還是說了,“但,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跟你在一起會很疲憊——所以我更不想接受了。我跟所有人都說過不要送我禮物,那里面也包括你……我做得到即使你站在窗戶邊,如果我想關上窗戶,也會自己走過去關的那樣,你會嗎,你能不麻煩我嗎?”
宗慈希華抿了抿唇,溢出一絲笑容,“你做不到吧?”
“所以說你就是接受不了別人的好意不是嗎?”
“可以這樣說,你可以虧欠我,但我不會想要這樣做……但這有些復雜——因為即使我也有這樣的心理、行為,但是想和我做朋友的人不會介意這一點,而且我為了避免這一本能,我遠離了,我盡力不去別人家做客”,宗慈希華直白地說。
“但你,對于你,或者是別人我仍堅持這一點,所以說要跟我做朋友,這一點首先要克服。而你不會,我也沒強求什么,只是拒絕了你的現在禮物,沒有做錯什么不是嗎?”
這還頗顯得宗慈希華的風度了,至少她就算“做錯”,也還是會和你“解釋”一下的有始有終——這該死名譽心。
至此,金珀玉終于明白了,為什么那天她臉上有臟東西時,他伸手去拿,她卻伸出手隔開他,卻并沒有看他。
一般宗慈希華為了明確傳達想法,都會在必要的時候直視他人的雙眼,只不過那天她卻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這樣的距離就可以”
“你臉上有東西,我只是想幫您拿下來……”,他這樣說。
“那你告訴我就行了”,宗慈希華只回了這樣一句。
當然,送生日禮物的風波還未完結。
那天被拒絕了生日禮物的金珀玉,憤而將禮物盒子摔在了地上,在瞥見宗慈希華皺眉移開視線后,就似乎再也受不了地逃離了總理府。
而宗慈希華反倒是沒有離開,只是也沒登上約定好去管家那里行程,而且仍待在總理府里。
據說,那天難得喝酒的宗慈希華發了“酒瘋”——雖然她也才喝了一杯。
然后在大廳里對著柱子,留下眼淚,侃侃而談一個理性消費的話題,從銀行的存款對于客人和銀行來說是什么,以及信用卡和個人信用積分的效用再到第二第三產業的經濟學理論,然后還飚了一大段外文……最后昏倒在了地上。
誠然,每年都要生幾次病,根本不可能有勻稱身材的、倒在地上的宗慈希華看起來有一種病態修長的美——細細瘦身材、偏生骨節又長,。
沒有人敢去扶她,因為他們都記著大管家的叮囑。
唯有從監控器里看的孫孝昭,堪堪地將一張毯子蓋在了她的身上。
而宗慈希華一醒來,就立刻將孫孝昭召了進來,然后下發了饒總理府100圈的指令——在除夕夜的晚上!
雖然在孫孝昭跑的時候,宗慈希華吩咐了人開車跟著,而且在他跑完了之后還算一起過了除夕……
有人猜測,是否是因為他給她蓋了毯子的錯,但后來宗慈希華還毯子時的那聲道謝打消了他們的想法,所以他們覺得,大概是因為她還未從金珀玉事件的余怒當中脫離出來吧!所以在過年唯一還駐守在她旁邊的孫孝昭才遭了殃。
至今,誰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金珀玉的“錯”,宗慈希華卻向孫孝昭“開火”。
或許,這大概唯有時光與她知道——彼夜從小樓梯送夜宵上去給宗慈希華的金珀玉,在被她趕下來后,又上去了一次。
那時的宗慈希華正蜷縮在床上,一個行李箱大小的角落睡覺。
如水月光映照著她線條堅硬的側顏,他在床邊半是跪下,“臭女人,我愛你……”
床上那人的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滯,但后來起伏依舊,而他沒有發現。
的確,我沒有在該有的年紀里,培養愛和責任感。所以,雖然我現在很有道德,但那不是真正的我,只是我想展示的我而已--因為自尊——畢竟我不能跟別人表現得太不同,而且那會給我帶來很多麻煩。
但那應該不是我的錯,因為那并不是我的初衷,只是是那個時候被培養的我而已,所以才成了現在這樣的泥塑。
“不要緊,我會找到一個像你一樣的人”
宗慈希華最后是這樣對著轉接進來的電話說道--電話那頭,是金珀玉。
距離上次的禮物事件已經過去八天,昨天應該是金珀玉該回來工作的日子,但他卻沒有。
而宗慈希華也沒派人去問。
是以今天金珀玉才會打電話來。
宗慈希華工作時間不,幾乎是下班時間也不容易看手機,所以金珀玉只能打辦公室的座機轉接。
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明明他只是想有些不好意思出現,想誘得宗慈希華的注意而已,但她沒有在意,他又忐忑了,只好回返。
卻沒想到,他才開口的、不知道哪句話就讓宗慈希華誤會了,以至于她說出了那句話--“不要緊,我會找到一個像你一樣的人”
這可是金珀玉從沒想到過的,他一瞬間失了神,忍不住,“什么?”
“你是在羞辱我嗎,我誰都可以替代的?”金珀玉回神,不禁十分憤怒。
“不是。你應該感到榮幸才是,因為你改變了我用人的取向”
宗慈希華似乎是不習慣這么不看著人地對著電話說話,有些煩躁。
“你怎么能這樣?”,金珀玉難以理解。
宗慈希華才更難以理解,而且因為隔著電線,拒絕起來也很干脆,所以更加不想講了。
“梆”的一聲,她掛掉了電話,然后在一瞬間后把這件事情拋到了腦后--因為她有太多事要忙了。
大總理的任期是三年一任。
對于宗慈希華這樣橫空出世的一派來說,她與所有人的關系,可以說可以很親近,也可以很疏遠,端看她怎么劃分。
但宗慈希華應該還算把金珀玉當成自己一派的。
因為在她好不容易忙完一天繁忙的事務后,正想趕快回總理府休息時,卻發現了被自己大哥堵在門口的金珀玉。
“你可真有能耐,不好好在總理府待著,還要顛顛地跑來這里給她提鞋嗎?”--講話的金科玉很是一副冷嘲熱諷的模樣。
宗慈希華估計他是把對自己的怨氣“合理”地轉移了一下,畢竟她可是狠狠地坑了他一把。
原本宗慈希華想做壁上觀,但看到金科玉揚起的手時,她還是忍不住過去了。
“啪啪啪”
宗慈希華鼓著掌走了過去,眉眼溫和中帶著幾絲凌厲,“說起厲害,當然是你厲害了。這可不是瞎說的--你繼承遺產要看家里人、股東們的眼色,出來工作還要看別人的眼色,不好受吧不過還是沒比我慘,我還得看令弟的臉色,他叫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就算是穿的像一面紅旗,喏”,宗慈希華伸手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我也還是走了出來”
“你說我又沒要繼承他的遺產,還要倒貼給他錢--可真是”
宗慈希華莞爾了一下,言猶未盡,但人卻是往前走了幾步,然后轉回頭,看著金珀玉。
“你不是要找我嗎?”,宗慈希華晃動了一下腦袋,“還不跟上?”
“是”,金珀玉應了聲,緊跟了上去,沒敢看他那神色已經十分難看的大哥。
“您為什么”,金珀玉跟在宗慈希華旁邊走了一會,實在忍不住問出了口,“沒什么您為什么今天穿成這樣?”
宗慈希華似是沒聽到他之前說的話,只是略微有些無奈地抱怨,“別說了,管家要我穿的,說是這樣喜慶你覺得怎么樣呢?”
宗慈希華轉頭看他,目光盈盈,卻似乎又有利刃其中--這大概端看金珀玉想要怎么回答吧?
她很明顯地忽略了之前所謂的不愉快,當沒那一段插曲了,所以只要他也同她一樣抹除那記憶,回答了這個問題,她就會仍像現在這樣“毫無防備”地看著他吧?
金珀玉就在這一眼之間似乎明白,也成長了許多,然后他也笑了一下,“是有那么一點”
那笑容有些苦澀,不過宗慈希華已經得到她想要的,所以拍了拍他的手臂--因為她沒有他高,然后率先一步跨出了總理廳的正門。
一般我是不開口的,但如果我開口求你了,請不要隨便拒絕我,因為那——對我來說意義重大。
或許那意義對每個人來說都不一樣。
就像梵高喜歡一個妓-女,割下證明愛意的耳朵,可那個妓-女卻說他是瘋子……
我希望這世界、你也不要對我這樣。
“我為什么會討厭你?我討厭的是我自己”,宗慈希華這樣說著,“所以你不用……這樣”
站在宗慈希華對面的人卻疑惑了,“為什么?”
“這可不是我需要告訴你的東西”,宗慈希華說著,就要轉身離開--只不過事實上,人是沒有辦法做到什么事都干脆利落地走開的--這次的宗慈希華也是。
不知道那人附在宗慈希華耳上說了什么,宗慈希華連躲開都忘了,只是頓了頓,然后目光深邃陰暗了起來。
“我曾過過一個非常糟糕的下午--明明是要聽一整天課的,但卻“縮減”成了半天,不過畢竟只是個不文一名的人物,所以我那天不能翹掉下午半天的“聽課”--事實上那天我正要去找第二天要考試的地方,但是接到電話立馬就得趕回去上課--他們深諳這點,所以我想我這樣“耍滑頭”應該很羞恥,而我也的確是,然后我在心里放棄了我本就沒什么復習那撞運氣的考試”
“然后我撒謊了,我說我沒聽清--但我也的確沒有聽清,所以只能自作自受那天我乘摩托回來的,因為一直打不到車,我很用力地撐著傘,可那雨實在太大,所以我只能放棄。我只擦了擦臉就去上課了,盡心盡力講卻沒有人聽,一向調皮的拿木板敲著粉筆,我去阻止,粉筆灰卻弄了我一身,就在我渾身濕濕嗒嗒的時候,樓下的老師上來了,她呵斥了那個敲粉筆影響到他們上課的孩子,而我站在一邊道著歉,在那個老師走后,對著他們說了一句--因為你們,我一直在別的老師面前抬不起頭來”
“然后我扔掉以前一直覺得還能用的傘——其實我一直有很多備用的新物品只是莫名的舍不得而已,暫且從一段渾渾噩噩的日子里走了出來,后來我都打算做碰運氣、耍心眼的事了,那太累了而我唯一感到抱歉的是,那天其實我不應該說那句話的--就算再討厭,也是不能言喻的隱秘”
“啊,對了,說到隱秘,我“錯過”了隔天的考試,而所有人只怪我沒去,卻不知道那天我經歷了什么他們應該不想知道,也應該覺得我沒自尊,沒有毅力、更沒有努力嘗試過,所以放棄得也很容易所以最后,我也是那樣認為了--我,是個沒有責任的人--很麻煩的事我從來不做,當然這只是托詞,我還曾因為心情不爽沒去參加過考試,但其實,我只是沒想要到那種地步而已--你也是,對我來說是一場人性的考試,而我不想參加”
“所以說,這就是你為什么那一陣子不跟我聯系的原因?”,金珀玉無言。
“那倒不是”,宗慈希華緊皺的眉頭倒是松了--不切實際的指責從不讓她感到戒備,“那時候我生病了”
“可是你還是可以聯系我啊,為什么不告訴我?”
“因為我怕你擔心,而且,我不想成為負擔的一種”
“原來是這樣,希華你”
“但現在不會了”,宗慈希華是這樣說的,成功地令對面的那人離開了。
“唉”,宗慈希華“目送”那人氣沖沖地從轉角消失后,不禁嘆了一口氣,但表情卻并不十分悲傷地朝總理廳大門走了進來。
“我得去一下洗手間”,沒想到宗慈希華進來說的第一句話是這個。
金珀玉很想說問她一句,為什么這么狠心,后來驀地想起上次他沖出來給人抱不平的時候,她看他那薄涼的眼神,瞬間就定住了,猛然記起宗慈希華剛剛說的話,金珀玉心里詭異地涌起了一個玄秘的猜測。
后來果真,宗慈希華在洗手間里待的時間頗長--這令金珀玉愈肯定心中的想法,只不過很可惜的是,他無法驗證。
而至今誰也不知道那天的那個人是誰,很多人猜測是那個曾經跟宗慈希華約好圣誕節見面卻未曾相遇的那個同學,但毫無疑問,那個人,是個能讓宗慈希華一聽到她/他名字,就立刻從辦公室下來的人--光從這點看,那個人就已經很了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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