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宗慈希華
毫無疑問,管家是宗慈希華最親近、信任的人。
也正因如此,所以宗慈希華外出的時候從不帶著管家--因為她需要他作為她的后盾,守護住她認為重要的東西。
而最近他們的關系似乎卻不太好了起來。
因為以前管家出門的時候,回來不管多晚,宗慈希華都恰好能在樓下等著,或喝茶,或看書可這次管家回來,宗慈希華卻并沒有出現,甚至相反地,她在湖泊草地外面坐著聽歌。
只不過不同于那輕揚的音樂,宗慈希華的表情凝重。
當然,沒有人敢問她怎么了,還以為她是因為疲于應付了“內外夾攻”的生活--但真正的原因,大概唯有她與管家知道了。
而如果這個世界上的愛意,是可以被準確看到的話,那么某個人會看到宗慈希華在面對他時的光芒炙烈旺盛。
誠然,宗慈希華一直希望那個人幸福,可又看不得那人幸福,也控制不了她自己的思緒,所以才特別想要烈火焚身--因為那人的至善剛烈猶如太陽——而這樣的話,至少,就能像她死在他的懷里一樣得到幸福了吧?
不過就算再給她一次機會,宗慈希華也什么都不會表現的,而只是會沉默地守護著那個人,卻不會打擾。
就像看著別人的生活那樣,她看著她自己明明想要接受,到最后卻拒絕了別人--如她時常在夢中迫切想找個依靠,可是一醒來卻完全不想的那樣,理智是她最有力的武器,也是對待所有事物最有利的法寶。
而要說起為什么,宗慈希華和管家的關系為什么不好了,這還得先需要知道宗慈希華的一些小“毛病”,才能理解。
宗慈希華,她似乎不能單獨和男人待在一起,不然就會全身過敏般地痙攣難受,而她和女性相處還好,可她又不喜歡大多數女性的品性,所以說來說去,也唯有某些顏值高超、舉止有善,或迎合她特殊心理的人才會引起她的欣賞、注意。
但她確實無法做到自如應答——當事情的走向偏往情愛方面的時候。
在除夕前一天被金珀玉“氣到”的宗慈希華,堪堪地毀了原本要去老宅和管家一起過年的約,并沒有前往,而是仍待在總理府內。
而在她當夜喝醉酒發酒瘋、孫孝昭給她蓋毯子后的第二天除夕夜早上,她罰了孫孝昭繞總理府跑一百圈、又同他過了一個簡陋的除夕夜之后,遠在老宅的管家趕了回來。
彼時的宗慈希華還在辦公桌前發呆,因為她在生日最后的兩個小時內,竟然收到了一個蛋糕——毫無疑問,這肯定是管家的手筆。
宗慈希華想了想,才又記起今天是自己一直刻意忽略的生日。
不得不說,她還有些驚喜的感覺、心里也有些暖,即使她并沒有什么心情想吃,也并沒有什么心情想過這個生日。
“扣扣扣”,門被敲響。
“進來”
宗慈希華在門開后,抬頭看了一眼那女仆,“怎么了?”。
“大管家在下面等您……請……請您快些下去--他有禮物想送您”,女仆的聲音有些抖,臉上帶著莫名的神采。
“他竟親自回來了?”
宗慈希華有些難以置信,但瞬間反應過來后,卻又被疑惑了,不甚明白女仆臉上變幻的神色。
但想想或許是管家給了自己一個驚喜吧!而那驚喜大概很出人意料,所以才會讓那女仆這樣。
宗慈希頓了頓,雖然自己快睡覺了,也不想再出去還要多洗一遍澡,但好歹是管家讓人上來請的,雖然她的心情現在的確很糟糕,起碼也要表達一下自己的敬意才是——便也起身,深吸了一口氣調整情緒,朝門外走了出去。
宗慈希華原本想,如果是小件的物品,那么管家肯定是會裝了盒子送上來給自己的,只不過非要在樓下話難道是架鋼琴?
音樂是宗慈希華人生中難得占很大比重的存在,所以腦海中陡然想到這一可能,她也少有的有些興奮、期待了起來。
宗慈希華緩緩走過二樓的長廊,然后一個轉角,她的閃亮目光剛看下去要搜尋管家的身影、再給他個微笑時,她的身形卻一下子頓住了--因為在樓下大廳里排著的不是她以為的黑白鋼琴,而是分成兩邊,一左一右各三列十排的男女--而他們的目光也正灼灼地看著自己!
宗慈希華在一瞬間僵硬后,她的腳步下意識地想要回去,扶在欄桿上的手也不由地抓緊--但在那一下,她就意識到這點不好,所以將手收回,垂在了自己的背后,定定地站著,在燈光驀然顯得慘白的空間里,感到有些眩暈。
“這是送您的成人禮--已經推遲了十年了,不能再推遲了”,管家抬頭,朗耳的聲音傳到了大廳所有的角落,莫名地讓宗慈希華感到面如火燒。
宗慈希華沉默了很久,嘴唇幾次三番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
不過,最后她還是說了一句,“那讓二十四歲以下的回去”
“不,我們想要為這個國家、為總理您奉獻,請不要拒絕我們”,最左邊一列年輕的領頭男人如此說道,然后接著,他那一列隊,和最右邊年輕列隊的女人也都齊聲--“我們想要為國家、總理奉獻!請您不要拒絕我們”
按照以往宗慈希華的個性來說,話被人堵了,她鐵定是不理,或是轉身離開的,畢竟她現在不是個會為別人犯的錯而讓自己難受的人。
但他們那么一喊,宗慈希華反倒慌了。
她的身體晃了一下,然后堪堪扶住了欄桿,似乎是心虛了一下,莫名其妙地,她說,“吃夜宵吧帶他們下去住”
宗慈希華揮了揮手,眼眸垂下,一副并不想再多言的樣子。
總理府配備的管家在接到宗慈希華的指令后,帶著手下,將人安排到離主樓最遠的南邊住房去了。
而在幾乎一瞬間空蕩的大廳里,宗慈希華也不在意還有因此而起身保護她的孫孝昭、和其他傭人在,她直接看向管家,一步一步走下來地質問。
“是你說讓我自己開心的活著,你說你會幫我的,所以我才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可最后,你卻背叛了我”
宗慈希華目光充血,又淚光隱現地包裹著憤怒和某些不知名的情緒地站在管家面前,說完了這句話。
“我是為你好”
管家在宗慈希華的目光逼視下不由地開口了,孰料宗慈希華卻是一聽到這話,轉身就走。
她徑直上了樓梯,回到房間。
一陣風似的飄過,宗慈希華急速走到辦公桌后,端起剛剛管家所托、廚娘做上來的蛋糕,轉過身朝著夜色漆黑的窗口,就要扔出去。
窗外透進的涼風習習,宗慈希華的臉上干涸得卻似乎有皸裂的痛楚。
但她睜大眼睛看著那怎么看也看不清的夜色,很是擔心一旦投入,就再也找不回的痛楚,所以只是停頓。
不明所以的廚娘得到允許進來,第一句話就是要收回之前的盤子,宗慈希華還以為是什么,她竟要深夜上來--雖然是自己的要求--因為她無法忍受自己的房里還放著臟盤子,而她也不習慣讓人隨意進出她的房間自取--才要廚娘過一會上來取的。
一股濃濃的疲憊與嘲諷之心涌了上來,宗慈希華所幸嘆了口氣,伸手拿起了盤子上擺放那個的叉子,“你等一下”
宗慈希華這樣說著,以叉為刀,三兩口塞完了切片好的一片精致的蛋糕,然后聽不清喉嚨聲音地吞咽了一下。
“你拿去吧!”,隨之而來的是宗慈希華伸手遞過來的盤子--一干二凈。
而當廚娘走出這壁紙繁繡紋華的房間時,隔著不遠處,她聽見宗慈希華落鎖的聲音,然后從走廊縫隙下透出的光亮也隨之熄滅。
夜風傳來一陣嘆息,正如時光悉悉索索前行。
在除夕夜過后的隔天,除了宗慈希華在早餐的時候,跟立在一旁的管家說了那句話后——“我是不可能和一個不熟悉的人在一起的,所以我每天會和他們每人吃晚飯——在草坪那里……湖邊的草坪那里,如果我有事會往后順延——所以到時候再決定”。
這之后一連到金珀玉鬧別扭回來的正月八號,她還是沒和管家主動說過話。
早餐是宗慈希華和孫孝昭一起吃的,因為她似乎還未她那天對他的懲罰而感到抱歉。
而孫孝昭也坦然接受——畢竟宗慈希華可是那種一旦覺得自己的歉意彌補后,就絕對不會再讓步的人,所以反倒沒必要因為這個,而讓她注意到自己。
“您吃不出來嗎?這道湯里的醬油那么多”,孫孝昭皺著眉咽下喉嚨里的東西,伸手讓人將廚娘喊了上來,“您再怕麻煩也不能這么省事的”
孫孝昭鄭重其事的模樣,讓宗慈希華有些茫然了一會,偏偏他還看著自己放在嘴邊的勺子,一副這種水準的吃食怎么能進您的肚子里的那種表情地望著。
大廳那么多人看著,宗慈希華只好頓了頓,放下了勺子,雙手環胸,一起坐等。
年輕的廚娘很快上來了,一上來先向宗慈希華問了聲好。
宗慈希華點了點頭,任孫孝昭“自由發揮”。
“你怎么進來的?連最基本的調味都不會!這湯的醬油為何放得如此多?你不知道總理的身體要清淡飲食嗎?每日的營養食譜不是有定例在哪嗎?又不是讓你自由發揮”
孫孝昭這招先聲奪人用的很是恰當,許是真的醬油下得多了,那廚娘面色通紅,吹著手急著想解釋,“不是我想再做一份,可是來不及”。
話未說完,廚娘那年輕蒼白的臉就落下了眼淚,看得宗慈希華也于心不忍了起來。
“算了”,宗慈希華開口說了一句。
“這怎么能算了?噢,如果要是做錯了,只要在您面前哭一下就可以了結的話,那每一個罪犯都來您面前哭的話,那您是不是都要給他們頒布特赦令了?”,孫孝昭不知道哪里來的“火氣”,很是正義。
宗慈希華無話可說。
偏偏孫孝昭還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所以她只能對那女仆說,“你下去吧。換備用廚娘頂替”--于是,這個當初靠著一份蔬菜沙拉取勝的廚娘,就這樣重回了下手的位置--沒辦法,這是當初就制定好的規矩。
廚娘強忍著情緒,卻還是哭哭啼啼下去了。
宗慈希華被這么一鬧,沒心情再吃什么早餐了,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她起身,“走吧”。
車一路平穩地駛向目的地,一直都是閉目養神的宗慈希華忍不住問了,“我感覺你好像很不想讓我喝那個湯”--眼睛卻還是閉著的。
孫孝昭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她,沉吟了一下,還是回答了,“里面好像下了一些助興的藥”。
宗慈希華聞言不禁睜大了眼睛,“你說什么?”
“您放心,我一定會找到是誰下的”,孫孝昭急忙保證。
而只是略皺眉思索了一下,宗慈希華就拒絕了,“算了”,視線轉向窗外。
然后過了很久,宗慈希華的目光收了回來,“今天你做的很好,謝謝”
其實孫孝昭心里也有一個人選,只是擔心因為那人和宗慈希華的關系太過親近不好打算,現在宗慈希華說不用了,孫孝昭自然樂意,只是
“您真的嘗不出那味道嗎?有一絲絲的腥膻味”,孫孝昭有些懷疑宗慈希華是不是個味覺和神經都遲緩的人,畢竟她可是個在此方面吃過很多虧的任人--比如說瀉藥和辣椒,那也是嚴重了才表現出來的,雖然很顯然,宗慈希華也很有可能只是因為走神了而已,但對于一個從小精挑細養的獨生女來說,可不應該。
“我一向是以量取勝的,還真吃不出來”,宗慈希華笑著。
“你吃過嗎?”,宗慈希華不禁反問了一句,她也很是奇怪。
孫孝昭的臉一下子尬紅,挺直地坐著。
宗慈希華手按著脖子扭了扭,換了個話題,“下次我把人送出辦公室以后,別那么早關門,等到人看不見的時候再關”
“是”,孫孝昭應了句,不知為什么,順應這說話的氛圍問了句,“您昨晚為什么那么早睡呢?”
宗慈希華因這句話回想起昨夜,并不想答的,可看著他那看不出什么純真的臉,鬼使神差地開口了,“是,因為今天有很重要的行程。怎么,有什么事?”
“沒什么”
“沒什么你知道我多早晚睡作什么?”
宗慈希華的語氣并不壓迫,甚至還很平和,只是那等待回答的氣勢非凡--似乎孫孝昭一個回答不慎,就會跌落懸崖似的。
“對不起,我只是好奇”,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宗慈希華的個性,孫孝昭認錯的態度很誠懇。
而果真,見他這樣說了,宗慈希華也沒說什么,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收起你的好奇心--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宗慈希華突然這樣說,而孫孝昭表示他洗耳恭聽。
“從前有個教官被叫去改正一名學員的同手同腳,然后在一個下午,那個教官也同手同腳了”
“所以?”,孫孝昭不明所以。
“你有一群想知道我動向的家族、朋友,我怕你不知不覺把我給賣了還不自知,所以提醒你一下--畢竟我也不能把你關在一個地方,永遠囚禁吧,不是嗎?”
宗慈希華笑了一下,眼眸間的神采很是閃亮。
孫孝昭打賭,那只是太陽折射在她眼眸里的光而已,不然他這被閃得一慌一慌的心痛是怎么回事呢?
直視太陽的光彩總是痛苦的,就如同面對現實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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