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宗慈希華
宗慈希華簡直度過了噩夢般的一天。
正值春寒料峭的時節,她的身體頑強地扛過一陣喉痛鼻塞,極力做了補救措施,喝了很多水、湯藥預防,卻還是發燒了。
偏生今天又被人擺了一道,堵得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的,堪堪等到一下班的點,宗慈希華就著人驅車回總理府。
還有很多工作沒做--她必須得好好休息一下,睡個覺再起來工作--一般她固定睡幾個小時就夠了,所以睡醒大概會是在半夜,而第二天還有別的事要忙,事趕著事,任務也是頗重的,這樣的安排最為妥當。
宗慈希華一回到總理府主樓,提著公文包急速走進,正踏上樓梯,滿心是即將可以不用再應付了舒服躺著的期待,沒想到一個轉角,卻聽見有人叫自己的聲音--是管家。
宗慈希華的腦袋混沌了一下,不甚明白管家叫住自己的意義,然而陡然的一瞬間,宗慈希華想起來了--她還在湖泊草地上每日約了共進晚餐的對象。
一股濃濃的疲憊涌上心頭,宗慈希華幾乎忍不住想對管家露出哀求的臉,但她只是頓了頓,然后深吸了一口氣,瞳孔沒有辦法聚焦“看著”他說,“我放一下文件”
然后她轉身上樓,知道那些謐遠的湖泊樹林,以后再也不會給自己以幸福的感覺了。
宗慈希華和其他人醒來后清爽舒適的感覺一向不同,即使她睡覺的時間都很規律,當她醒來的時候,也還是覺得難受--就像死了一回又重生一樣。
因為宗慈希華會“賴床”。
當她醒來,意識朦朧時她無法動彈;而當她完全清醒時,她的手腳也要好一陣子才能動,就像是灌了水無法感知的蘿卜,亦或是嬰兒未長全的神經線那般,她控制不了自己,連握手也沒有辦法所以,以前一向追求精益求精的她才會有寬容之心--因為這殘缺的不完美。
而當昨天傍晚宗慈希華在湖邊,與那位“期待”與自己相見已久的對象共進晚餐后--她幾乎沒看清那人的面孔!卻為此付出了昂貴的代價。
因為她的高燒就妥妥地發了起來,這不僅讓她的反應更加遲鈍,而且甚至,宗慈希華還擔心這是否會傷及她一向最引以為傲的頭腦--理智。
宗慈希華可沒想變成一個傻子!
在咨詢完醫生的意見后,她開始不斷的“自我解救”--捂汗,喝蜂蜜,冰塊降溫
幾乎所有的大招輪番番上演一陣后,她的高燒退了下來。本來其實算好了的,只不過她又在二樓開了窗戶的辦公室里不由地睡了個午覺,聲音又嚴重沙啞了起來。
金珀玉實在難以想象,端了一大壺熱姜湯上來給她。
“不是,您明明就要好了,為什么還要開著窗吹風?醫生不也是明令禁止說不能開窗的嗎?”
金珀玉走到窗邊,將宗慈希華最后垂死掙扎偷開的最后一絲縫隙的窗戶完全關嚴了。
她雖不滿但也沒說什么,畢竟他是為自己好,而且這也無傷大雅。
“您還沒說呢!為什么非要開窗戶呀?”,金珀玉走到宗慈希華桌前看著。
宗慈希華抬頭一眼,復又低下,一副調侃的語氣,“在看有趣的靈魂啊”
“什么?”
宗慈希華又重復了一遍。
“不是說,最完美的愛情就是要找到天生匹配的靈魂嗎?我在找啊”
“從下面那六十個訓練的傻大個人當中找?”,金珀玉不敢置信。
宗慈希華卻垂了眸色,忽略了金珀玉脫口而出的那個字眼,而是說道,“那沒什么不好的,我身體不不好,找的另一半自然不能也太脆弱--他們這樣練挺好的,說不定有些人練的好的話,還能為我所用也說不定,不是嗎?”
這意思是讓自己不要隨便去招惹他們了吧?金珀玉雖然心里這樣想著,面上卻是一片認同。
“可是您”,金珀玉猶豫地,還是說了,“你不喜歡的話明明可以拒絕啊,為什么要這樣為難自己”
“我”,宗慈希華說著,卻仿佛有一個東西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似的,好像噴嚏打不出來,眼眶卻紅了。
然后她長出了一口氣,“待會還要去福利院簽署文件,今天……你看著辦吧,反正不能西裝就對了”
宗慈希華按了按太陽穴,金珀玉沉默了一下,轉身朝宗慈希華的衣帽間走去。
突然,背后傳來的聲音讓他前行的腳步停了下來。
“講真的,以前當老師的時候,是靠著唯一那個還聽講的學生,我才撐下去的--這也是我的責任之一,雖然我并不認同”
金珀玉轉過身來,宗慈希華朝他綻開了一個淺淺淡淡的笑容,在陽光的彌漫下虛幻到虛無。
“能跟你說這些我很開心--至少證明我不是一個人”
雖然宗慈希華工作上的麻煩很多,但她已學會抽一部分心思出來放松,轉換思維地讓自己休養生息地重組靈魂--誠然,她現在也把每天傍晚要和那六十個男女共進晚餐的事宜當成工作的一部分、當成事業的經營,她的內心就好受了些。
畢竟能來她這里的人,絕對是比不上世家,但對平民來說卻綽綽有余的人--才會選擇來這里冒險求富“富貴”,即使是棄子,也有棄子的效用,他們對她來說絕非一無是處。
這不,她今日回來,還特地沐浴了,讓金珀玉給她換了一身衣服,好去湖泊草地共進晚餐。
金珀玉給她配的仍是一條西裝褲加襯衫綠毛線衣,整好以待地掛在那里讓宗慈希華穿上。
宗慈希華看到那衣服時愣了一下,眉頭皺了起來,目光梭了金珀玉一下,然后也沒說什么,只是取了另一件連袖姜黃線衣。
“我今天想穿這個”,她說,然后走了出去。
會餐的具體如何,金珀玉無從得知,因為他滿心被自己愧疚又嫉妒的心填滿了。
是的,宗慈希華察覺了。
金珀玉是故意拿那套衣服的,那套連她都嫌棄學生樣的衣服給她穿。
可她什么也沒說,甚至自己找的那件衣服也沒好看到那里去,但她就是覺得丟臉的時候,把自己當成另一個人就不覺得丟臉的那樣,寧可自己麻煩,也不想對他再說一句話了
可是,可是他也無法控制地,就只是不想讓她如愿地去赴約而已,沒有別的想法。
當然,最終金珀玉還是找宗慈希華道歉了。
相比不道歉的后果,金珀玉覺得自己就算再不想這樣做,也還是要道歉的好,因為誰都不是傻子,宗慈希華只是不說,可如果他不道歉,這件事就會成為他在她心里的“污點”,說不定到最后會發酵成巨大的黑洞--那他才真的叫得不償失。
“對不起昨天是我失誤了--我最近很煩才會這樣”
金珀玉敲了敲門這樣說著,正想要進宗慈希華二樓的辦公室。
“沒關系,不要有下一次就好”,宗慈希華這樣說著,低頭仍批閱著文件,沒有一絲想問他為什么會煩的跡象。
金珀玉愣住了,只是垂手呆立在門口。
過了良久,似乎是被桌案上的文件給“折騰”了的樣子,宗慈希華的下頜骨崩得緊緊的,渾身迸發出一股陰寒的氣息。
她不經意地抬頭,像是不明白金珀玉為何還在此的緣故,她問了一句,“怎么,你還有事?”
“沒,沒有”
“那你幫我把門帶上吧,走廊上的風有點大,謝謝”
宗慈希華說完,低下了頭。
而許是最近宗慈希華的事情真的太多,而她向來又是個極不耐煩的人,對于那像慢性折磨的晚餐已是三分鐘熱度。
這天從總理廳回返、下車的時候,宗慈希華難得地沒有立即進門,而是停下,和垂手站在她旁邊的孫孝昭說了一句話。
“嗯,如果待會我看你的時候,你能不能就說有事找我?”宗慈希華說著,有些不好意思。
孫孝昭似乎有些嚇到了,但還是應了,“你會看我?”
“對的”,宗慈希華微微勾了下唇,頓了頓,“謝謝”
而傍晚時分的時候,縱然暮色醺醺,很是怡情,但宗慈希華心里有事,還是在用餐沒過多久就打算離開了。
對面那個女孩似乎是激動--宗慈希華也不知道為什么,然后咳嗽了一下。
沒有及時用手掩好的那女孩更加慌了,接連咳嗽起來--宗慈希華為什么不想要二十四歲以下的人,就是因為這樣——會有更多的低智商麻煩存在。
但她向來心善,對長相好看、干凈、清楚的人更是寬容,所以不免連聲安慰了那小女孩一下,只是卻再沒有碰面前的那盤食物了。
情緒和緩后,小女孩的話開始多了起來,不算難聽,但宗慈希華并沒有很想聽的欲望。
所以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湖邊森林的遠處,然后看到為了給她們以適當空間而站遠守護的孫孝昭,和他的眼對上。
宗慈希華的視線定格了三秒,然后收回,等待著孫孝昭上前來。
孰料過了幾個十秒,宗慈希華還是沒見到人到跟前,再一抬頭望去,卻發現孫孝昭仍只是站著不動。
宗慈希華電閃火光間,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她只是皺了皺眉頭,卻沒再看他了。
其實今天也并不是宗慈希華想要逃避,只是她的身體有些不舒服--尤其是因為最近生了幾次病,那每月本就不舒服的日子,就更加不適--所以希望能早到床上休息而已。
卻沒想到還是奢望了!宗慈希華這樣想著,眸光更冷冽了些。
但她還是沒說什么,只是誠懇地同那女孩一起坐在湖邊,直到結束晚餐。
“那個”,那女孩或許是被認真“傾聽”的宗慈希華所感動了,見她也很溫和的樣子,所以提出了一個請求,“我有些課業上的問題很想得到您的指導,晚上在您工作完后,能去您辦公室打擾一下嗎?”
那女孩太小心翼翼了,害的宗慈希華即使身心不悅,也沒有很是冷臉,照常來說,她應該是說句“既然你都知道是打擾了,為什么還要來呢?”打發。
但取而代之的,她說了句,“我想最近不行,因為事情太忙了--以后再約時間吧!”
然后她一笑離開,在心里將她的名字從候選人選當中劃了掉--以后也不會再見的。
這世界上最掩飾不住的,就是愛和咳嗽,可宗慈希華能--她可以用力地捏住自己的喉嚨,直到那想咳嗽的感覺消退。
這聽起來可能很怪異,畢竟要咳嗽就咳嗽,又有什么好忍的呢?
但這就像是本能反應一樣,人遇到火會不自覺地避開,宗慈希華遇到需要忍耐的時候,她就會忍耐了。
而短短時間內,宗慈希華又收到了一次道歉--這深深地讓她覺得,她還是不應該向她人“求助”的。
只是因為難得有人理解,所以有了惰性想要逃避,結果卻惹來了更多麻煩--她最不擅長的就是拒絕和接受感謝。
所以,以后就算有再不想做的事,也還是,就自己做就好了
宗慈希華這般想道,面對上正為昨晚沒有上前幫她解圍而道歉的孫孝昭,倒是沒有很大的怨意。
“是我做錯了--我不該向你提出這種要求。你愿意幫我,是你給我善意,不愿意的話,我也沒資格責怪你--因為我付你的工資里沒有這項服務。所以別多想,走吧!因為你需要去休息,而我也想休息了”
管家或許是唯一敢迎難而上,唯一對宗慈希華開口的人了。
“怎么樣?這六十個人選的“評選”已經接近尾聲了,我想總有幾個您滿意的——那么您想留下誰呢?”
“你總是“您您您”的,可是我怎么覺得你一點也不尊重我呢?”,宗慈希華只是冷漠。
管家并沒有應答,似乎他的忠誠已無需證明,而宗慈希華現在所言只是賭氣的刁難而已。
宗慈希華果然并沒有再逼問什么,只是問道,“那你是希望我讓他們當我的情人,還是我的伴侶?”
“當然是情人,您的伴侶怎么能從這里面找呢?”
宗慈希華皺了皺眉,“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了,我有什么好的,他們還配不上我了?”
“您是我們的總理”
“可是這不是因為我的能力而當上的——這你我都知道”
“那無關緊要”,管家這么說了一句。
宗慈希華的臉色就變了,但她還是沒和他爭辯什么,只是手按了按腦袋。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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