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林江草
趙承權之前是因為生病了,才會被發現身世問題的,所以林江草在和他在一起后,會經常陪他去醫院里面,而知曉林江草被遺棄的趙承權也鼓勵她在基因庫留下血樣——這也是后來為什么殷綻放能通過基因庫找到她的原因……
但總的來說,他們兩個人,雖然趙承權被林江草吸引是因為她的那些極端想法,可她掩飾得很好,所以顯得很是恬淡。
而趙承權又因為不是趙家的親生兒子,又被他原本的父親流放到這,這樣看上去也是沒有繼承的可能,所以原有的驕縱反倒被他壓下。
他也思考過另一種平淡生活的可能,在她面前脫下了桀驁,沒有在趙家過早被鍛煉出來的睿智心狠,反而更顯得只是個普通痞痞的、不諳世事的少年而已--像是背叛了他曾經的父親,教給他“做人不去打人就要被打”的極端勢力信條,變得平凡。
但可能從小過的就是那種生活的人的心,本就注定是不甘落于平凡的。
所以后來趙父面臨無子繼承家業的尷尬、和被手下人逼迫的窘境,本來是想要讓他娶薛質雅——也就是趙父真正的女兒回來幫自己忙的,可后來發現這樣實在太過荒唐,所以作罷,只得退了一步,認他為干兒子回趙家做事。
這點趙承權也是愿意的,只不過卻是在林江草這邊出了些問題。
趙承權當初來這里并不是以趙家的身份來的,而且甚至是流放來的,所以對于林江草不喜歡趙家人的態度也有幾分異曲同工的共鳴,也就隨便了,他們也才能在一起的。
可現在他要回去趙家,林江草不知道他就是她最不喜歡的經常打壓殘疾人的趙家人,那該怎么辦呢?
還有那只是他和她說話時的那些語言,甚至和她一起對某些趙家做法同仇敵愾的事情,豈不是會隨著他回趙家的身份曝光,而被揭穿是假裝的?
她會離開自己嗎?應該會吧!
趙承權難得地憂郁皺眉,第一次陷入了趙家人為數不多的,會因為別人的感受而猶豫自己最正確決定的境地。
也果真,趙承權猜對了。
林江草偶然得知,不過也定會在以后得知原來她很喜歡的趙承權原來就是一直“打劫”她們殘疾院的趙家人后,就一直處于一種震驚的麻木的狀態。
只不過她這狀態掩飾得很好,而且因為她的外表木訥沒有人親近,所以沒有人知道她早就和趙承權在一起的事情,也沒人知道她那一段時間為什么失魂落魄成那個樣子。
但這些事情也不是一點都沒人知道的,不然也就沒人可以把林江草的事情拼湊給駱非池聽了。
曾經的林江草,以前非常喜歡一個叫陸馭梒的人,也被一個叫林延堂的人喜歡,而且她和他們的妹妹,陸襯心和林延湘兩個還玩的很好——不過前者曾是自己為了向曾經喜歡的人靠近而維持的關系,而后者則是為了她的哥哥才來找自己維持關系的,當然她們應該也隱約察覺到自己和趙承權的隱秘關系了。
不過貌似林江草最不該的,就是讓這兩件男人無意中被趙承權知道后,還自以為他沒什么反應就以為沒事,所以什么也沒解釋地過去了。
總之不知道為什么,反正他們兩的關系,就是自從那以后,就那么不約而同,誰也沒有開口的自己滿腦子湮滅了。
駱非池現今只依稀記得他們那次文學講座那次,林江草被提起來點名改本市名媛李恩熙的名字,她改了李云溪,取溪流潺潺從天云上來的意思而已,可解釋卻不太中聽,所以遭到了李恩熙本人的抵制。
而在后來改另一個名字,也就是宋挽棠的時候,駱非池也不太記得她是怎么惹怒自己的,反正當天回去他又發現宋挽棠移情別戀和一個叫榮柏燦的人在一起后,把這錯也歸咎在林江草身上的自己,好像直接回去店鋪的時候,假冒爺爺的名義趕走了她……
那只是駱非池解雇了無數人中的一個,自然不能引起他的厚重回憶。
不過現在想來,總覺得她當時其實是知道自己是針對她的樣子,只不過她也不清楚自己對她的怒氣何來,無法解釋,所以默默承受而已。
林江草離開了,駱非池也不知道沒有地方去的她去了哪里,只是在被爺爺問的時候,一下子心慌,謊稱是她自己想要離開的。
為這他第一次那么無緣無故對別人的詭計,當天夜里他還懊悔地流了很久的眼淚,勾起了很多其他的情緒——看來林江草深重影響對他來說還真是源遠流長呵!
駱非池在猛然的記憶催化后也才想起,當初某時候的體育課時,他也和趙承權一起上的。
有一天他上課完出來后,意外的看見操場外背貼在鐵絲網上,有六指的一手插在口袋,只是抬頭沉沉看了他一眼。
駱非池被她這一眼看得心慌,還以為她回去過咖啡屋里,知道了他撒謊的事情來找他算賬的,心一下子就慌了起來。
可還沒等他安穩好心神,他才發現原來她只不過淡淡瞥了他一眼而已,眉頭微微皺著,眼里有些隱藏得很好的憂郁,仍在往里面看著——她等的并不是自己。
而后趙承權卻有說有笑地同陸襯心和林延湘走著出來。
那場面似乎很是刺人,不知道是想問他們兩個戀情,還是想問趙承權關于他身份事的林江草,頓時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可是偏偏趙承權還沒看見。
可能趙承權被人誤導了,對林江草不明心意的“腳踏兩條船”也很惱火,所以想要通過這樣報復那兩個林江草喜歡、或喜歡林江草的兩個男人的妹妹--誰也不知道。
再后來,聽說有人狠狠地抨擊了時下最盛的趙家,那個人也好像就是林江草做的,只不過沒有非常保密,像比如林延堂也知道,所以才會在一些趙家人偷闖進學校追擊林江草的時候,為了保護她讓她離開,而到處喊她,而被打瘸了一條腿。
時至今日,駱非池似乎也想起了那天縈繞在回廊教室底下林延堂焦急絕望的呼喊。
“林江草,快走!林江草快走啊……”——林延堂不知道她在哪兒,又怕她會對此事毫無所知,所以只好一聲聲地呼喊,結果被后來趕到趙承權給阻攔下了。
不知道趙承權和林江草關系的人,還以為他是特地趕來“緝拿”“敗壞”趙家名譽的林江草的。
但當時知道他們關系的人,比如說林延堂,就希望趙承權是為了保護她才來的,即使他才剛剛指使人打斷了自己的腿——愛情就是如此迷蹤,誰也不知道它可以迫使人做到哪一種地步的犧牲,就像是某種無償賠付的前世瘧原一般,肆意蔓延。
不過到底,就算趙承權真的是來救她的,林江草也沒有給他這個機會顯示。
因為她消失了,徹底地從他們的世界消失了音訊。
現在的駱非池,自然是知道她是因為被她的父親殷綻放找到,接去了他的國家,但在當時,她的去向卻是一個迷案。
不過她的身份對于其他人來說并不重要,而且又有相關方面人士確保了她的安全,所以她的事情竟都無人問津了。
而依照林江草的札記來看,她也并不是自從那次的事情就消失了的。
因為在趙承權后來因他之前的病去醫院救治的時候,林江草也是有去看他的,只不過那時卻被那個所謂本市名媛李恩熙攔在了外面。
李家的私下財力和正道上的人脈不少,屬于亦正亦邪的那種,無論投往那一面,都會是一個很大的助力,只不過這一切都要看李恩熙的選擇了。
但似乎李恩熙很喜歡回歸了趙家的趙承權,因為他的邪氣、精致,和他本就被出色培養的一切,所以在林江草前去的時候,李恩熙直接就和她說趙承權要和她一起重新壯大整個趙家的事情,即使那時候趙承權還毫無任何意識。
但李恩熙的確有那個資本和那種能力。
她非常擅長抓住林江草的心理,光是用了一句“他不喜歡你這個殘疾,會拖累回歸趙家后的形象”,就成功地讓林江草自卑又自傲地想要離開了。
而后她又告訴林江草一個趙承權希望她永遠不要再踏入這個地方的“事實”,就把一無所有的林江草給驅逐出這個地方了,四處不知輾轉了多久。
當然這也是為什么林江草并不是很喜歡林凱晴,卻還是跟著殷綻放她們走的原因,因為她實在無路可走了:一個沒有好的學歷,又有外在和內在心臟缺陷的殘疾人,她能做什么?貌似她什么也不能做。
而堪堪醒來的趙承權,還沒養精蓄銳好打算去找林江草的趙承權,被李恩熙用一系列“照片事實”告知林江草和陸馭梒走了的事實后,也就死心了,只醉心事業。
后來為了彌補他是養子身份的缺陷,和將趙家發揚光大,他娶了美貌可人的李恩熙,也借用李家力量,坐穩趙家家主的位置。
當然這些都是駱非池后來得知的。
他盡力地想要和趙承權摒棄前嫌,因為他想要知道林江草到底去了哪兒,剛開始趙承權似乎還非常吃驚--駱非池找他的事情是和林江草有關的。
大致知道了駱非池和林江草的“過往”后,趙承權不知有沒有這么簡單相信,畢竟如果他還對林江草有情,那么他很難接受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里,林江草還和其他人有這樣的糾葛,這對很有掌控欲的趙承權來說并不是件好事。
但依照他們敵對的身份來說,全然相信對方所說的話,是很難的一件事,而且加上林江草在他的心里又是那樣一根刺的存在,又豈是旁人三言兩語可解決的——即使當初趙承權誤以為的事實,就是被人三言兩語造成的罷了,但這卻不可同日而語。
所以趙承權并不愿意配合駱非池尋找林江草的消息。
因為在最初駱非池還沒有上門找到他時,他也接到了消息,說是林江草會來龐瑟貝爾城參加一個書會的,本來也是他參加的。
可他在那個書會等了一整天后,街接到的消息卻是她在來到龐瑟貝爾的時候,第一站去的地方就是駱非池現在擁有的店鋪……這讓本來還心心念念,偷偷摸摸還在關注著她的趙承權,在駱非池上門來告知他們的關系后,更加令他感到惱火。
他甚至沒聽完他尋求找林江草的幫助有多迫切,就把他趕出去了,就像他當時聽到手下匯報她去咖啡店方向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了繼續聽下去的勇氣和耐心,現在他根本不想知道她到底在哪,他只想知道如何阻止他的心痛繼續蔓延。
然而事實證明,趙承權的自傲真的是一個會害死他的東西。
直到駱非池再次上門,向他盡力解釋了林江草真的是在龐瑟貝爾城里消失,而且她之前也一直是在別的國家一個人待著而已,并沒有和任何人在一起過。
不知道是他解釋的哪一點最終打動了趙承權,也有可能是他現在突然想起才發現一個事實——那就是自己把別人忽視得足夠徹底。
他向來是只在乎自己心里所想的,也因為深愛林江草,所以才覺得被背叛,一點也不敢接受現實,才會一直抗拒她的消息。
“你的女兒云溪,不也是用她取過的名字嗎?!”,駱非池朝他喊出這一句,震蕩得趙承權的心一陣顫抖。
是啊,李云溪是當初林江草在文化會上為李恩熙改過的名字,只不過李恩熙不喜歡而已。
可他卻非常喜歡,所以在他和李恩熙的女兒出生后,他直接就用了這個名字,也并沒有多想過什么,并且自信李恩熙也不會有什么意見的。
但接下來會知道的事實,卻又一次擊碎了他的自傲,把他的尊嚴和理智狠狠地踩在了地上。
因為認可了駱非池說的話,所以現在趙承權也竭盡全力想要找出她的蹤跡。
只不過奇怪的是,駱非池一個權力十分富余的正道官員,加上趙承權一個私底下勢力非常大的一家之主,偏偏在找一個普通人的蹤跡卻那樣困難,總感覺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阻擋了似的。
駱非池和趙承權兩個人還在苦苦支撐,而意詩頓的總理,也就是為了正道發展,在平衡他們勢力的那個半百的熱愛生活的老人,把他們請去了意詩頓政府里他的辦公室里。
“我的家里有兩個男孩子。一個是可以讓這個家變得更好的人,卻沒有什么膽子和心情想去做的;而另一個卻是不怎么被人接受的壞男孩,但卻可以為這個家帶來很多開支的人。而我的職能就是努力讓這兩個男孩,一個變得更勇敢些,另一個把他的力量用在更好的地方……”
老人坐在硬木的椅子,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們問道。
“所以說,如果有那么一天,別人家的女孩跑到我們家來,被壞男孩欺負了,那么我就會冒著別人家追究責任、會毀掉這個家的平衡的風險,如果是你們,那么你們會選擇把這件事光明正大的說出來,還是安撫善后?”
任何人無疑都會選擇后者,駱非池和趙承權也是。
然后他們兩人選擇完以后,老人卻是靜靜地看著趙承權不語,目光深沉,夾雜著些許無奈。
趙承權在老人長久地沉默后,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直覺皺眉。
“什么?我才沒有,林江草呢!我……”,他有很多話想辯解,卻是突然卻一下子什么也說不出口了,只能一下子怔楞呆在了那里。
“林江草是在想去駱非池爺爺的咖啡屋的時候,被你的妻子找人帶走了,我以為是你默許的……”
“當年李恩熙禁止林江草進來,所以我也就應允了。不過這次林江草說是想要最后一次再回駱爺爺的咖啡屋看看,緬懷一下時光,我才破例讓她入境的,卻沒想到……”
老人就那樣說著,在這樣一個平靜下午,開著空調面朝樹林的房間里,可那聲音中語言串聯起來的力量卻足夠讓他熱淚盈眶。
最終,那些他最不想聽的話,還是從他的嘴里說了出來。
“你的妻子已經囚禁她足夠久了,我的人本來也監視著的,但后來在你和駱非池聯合開始尋找她的時候,李恩熙就把她轉去其他的地方了”
一生也是度過無數崢嶸歲月的老人,難得地感傷地看了趙承權一眼。
“……據我的人回報,她已經不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了”
“為了不讓這件事暫時影響我國和她國家的外交,和其他的一些事情——畢竟她一個外國人來發表對我國社會關系的社論也不太“光彩”,所以我們已經同有關方面協商好了,把她的相關記錄刪除”
“這件事,你們就不要再提,也不要再找了”
穿著意國正裝的老人把背靠在了椅子背上,蓋棺下了這次讓他們前來的定論,然后昏沉地合上了早就貪戀午睡的老人體質眼皮。
看,在他們都不知道是林江草的時候,他們都會為了國家的利益選擇犧牲她,可在知道那個人是她的時候,他們卻是如此心碎于她死去的消息。
他們兩個人在回到駱非池所在咖啡廳的時候,即使有空調吹的暖暖里,心和身子也是冰涼的。
趙承權不知道為什么李恩熙為什么會這樣做,是因為太愛他,還是因為他用了林江草為她取的名字,太過嫉恨才會如此。
趙承權不明白,但卻不能冒著毀了所有一切風險去撕破臉皮問她,他只能默默地咽下苦楚,咽下那種他因為自己的自信對所有人的控制,卻錯過了能夠救林江草的最好時機。
趙承權在駱非池第一次上門的時候,因為他自己的私心,拒絕了他,所以李恩熙在從林江草去咖啡廳里的時候,才會只是把她囚禁著。
而在駱非池第二次成功喚回趙承權對林江草本就有的關心和愛護的時候,李恩熙卻殘忍地殺死了她,并且還不知把她丟在了什么地方。
而且也讓他如今什么辦法也沒有的,只能避開她的兩個哥哥,在正道亦在邪道上有力量的李載恩和李載譽他們,偷偷查詢著。
眼淚橫流。
最終他們在一片慌亂中找到了林江草被囚禁的地方,是在一個非常臟亂擁擠的地方。
駱非池在她的國家見到過她的房子,無比的干凈整潔,跟那簡直是天壤之別。
可能因為是她在被驅逐過后的日子太過顛沛流離,所以后來在好不容易憑借自己的雙手過上還算令人滿意的生活時,她才會如此固執和倔強,頑固地想要憑借自己的力量去改變一些,連駱非池都不憊懶于改變的東西。
只是她那么辛苦,沒想到到頭來離開人世的時候,卻又那么地凄慘--就像是她從出生后就一直過著的,那種窘迫又讓人難堪地想要掉眼淚的可憐生活一樣。
她的蹤跡不知道去了那里,而趙承權只能坐在她曾經躺過床上,喃喃,“為什么,你對別人都能那么善良,卻對我這么心狠?”
因為依照趙承權的想法和角度來說,他真不知道,抨擊趙家--就算她真的為意詩頓做出了什么有用的貢獻,那對她的整個掙扎的認識有什么意義,因為很多東西在這簡短的一世來說,是真的毫無意義的,所以他只能痛苦又疑惑著不解。
而駱非池則是常年和她做過筆友的,知道她在諷刺人上的犀利,和她學術上所謂的“奸詐”,縱然沒有見過后來長開了容貌,還做了手部調整后正常的林江草,但駱非池在那個她被囚禁的屋子里待著,卻驚訝的發現,他腦海中的那些奇異哲思,竟然在虛空處交疊出一個輪廓模糊卻赫然在立的她。
雖然尋找林江草的遺體,和她早已經消失了的這件事,只能永遠湮滅在他們的心中了。
而最后,還是趙承權動用了他最私密的力量,才避過他們,找到了李恩熙將林江草沉尸的水庫,據說,當時李恩熙是吩咐人直接把她綁在車上,然后把車沉下水庫的。
趙承權簡直不敢想象那樣的場景!
雖然身為□□勢力的趙家人,從小接受的棍棒教育不同于他人,但他卻也未曾如此因為私心而做過這樣的事情過。
而他近年來又力求把趙家的結構往正規化發展,所以很多事情上其實和一些正規的企業類似,所以很少沾染這樣殺人越貨的事情,是以他非常難以理解李恩熙的做法。
不過現在他除了沒有辦法找她問清楚之外,就連想要去那個地方也不能那么隨意了。
他只能借用駱非池以官員身份,想要去那個水庫檢查環境名頭,才能解釋為什么他會去到那個地方的原因。
畢竟在知曉了李恩熙對他的真實控制欲后,他不能再冒任何風險,自傲地認為什么事都會在他的控制之下了。
但,或者正如林江草所說的,這個國家再這樣下去真的會沒救了吧!
駱非池給那個水庫所在的衛生局發去文件是要檢查環境為由頭的,時間填的很急,因為他倉皇見過那水庫的樣子,現在想要早點去打撈林江草被沉尸的那輛車。
但沒想到那群官員的動作更是迅速,為了給駱非池顯示一個干凈整潔的水庫環境,他們先是使用了炸彈,把水庫底下的雜碎搗爛,又下了重重的消毒粉,成功地掩蓋了本來還可依稀用肉眼探測到的水下垃圾,和一些龐然大物——因為它們都被炸得粉碎,成了碎沫,沉穩在了湖底。
所以,看著那“清澈見底”的水庫的駱非池本人,實在無法不紅著眼。
可就算紅著眼,他又能說什么呢?
他什么也不能說,只能嘔血地讓人把湖底的“垃圾”清理上來,還得邊贊美著當地官員的業績工作。
把從水庫底清理上來的東西全都運到庫房里的時候,隨行的趙承權終于沙啞說出了第一句話,那就是讓他的手下去將里面的林江草分離出來。
可笑的是,他那群天不怕地不怕的手下,卻是嫌棄里面有死人的痕跡而不肯、也不想去翻那堆垃圾,想來是怕那被炸鱉了的易拉罐會割破自己的手吧!所以他們所有人都在沉默。
趙承權第一次,突然眩暈般感到無力地撐不住快要蹲下,卻還是勉強定住心神,不由地傷心又氣急地踢了一腳那零散落著的湖底雜物。
可他皮鞋的腳尖才將一個什么甩出去一個銳利的弧度,他又不禁怕她的某部份身體在那垃圾里面會痛,不禁抱頭蹲了下來,哽咽地發出一聲嗚咽。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能這樣活著!”
諷刺的是,同他們掩飾林江草的事不同,林江草被她的國家和她曾經生活過得這個國家給拋棄了,無人問津,可她卻還是把她所有的資產都留給了它們,甚至還有留給不肯去見她、也不肯和她一起打擊趙家的駱非池的份,因為她的遺書里聲明她很贊賞他當年對兩個殘疾人的舉動,和他的善心……
這些東西都是整理過林江草遺物的林清雅說明的,在大概知道了所有過往后的林清雅對趙承權很是不滿,并且還為了她姐姐幾次對趙承權口出怨言。
不過林清雅的高貴,在趙承權一開始散發所有男性魅力追她的時候,就妥協投降了——這當然是趙承權為了拆穿她的道德清高而做的戲碼,因為他實在受夠了這無禮的指責,雖然她說的是正確的,可她若是加上自己的小心思就會讓人生厭了。
“我倒寧可她和我在一起是因為可憐我,也不愿意她是愛我的了”
趙承權如此說道,“又或者是她要是像你這樣沒臉沒皮地待在這里,那也就好了……”
趙承權的閉眼說了一句,卻是自己都不知自己是怎樣包裹著怎樣的心思說出這句話的。
林江草的蹤跡終于找到了,雖然結果并不如意,但至少駱非池現在知道了她在哪里,不會再對著電腦上的屏幕,徒勞地等著她回復了,這從某些角度來說也是好事,畢竟他總算能回歸正常的生活了。
雖然也不算正常的回歸。
因為以前的駱非池非常迫切地想要和唐程昕有一個小孩,而且無論做什么事,也是建立在他很愛唐程昕的角度上來做的。
只不過現在,唐程昕想生孩子了,駱非池卻是不肯了。
因為以前的他覺得,如果有一件事做不好的就別做,這個觀點現在在他對他想要把意詩頓變得更美好的理想中,已經不復存在了,但對于當一個父親來說,他卻沒有辦法做到。
所以他現在可以為了他當初未曾答應過林江草的理想而努力,因為她有一個美好的幻想,想要在幾百年后的輪回里,能有他們給創造的更好的世界--可以讓她用真心愛一個人。
現在的他愿意為了她的這個愿望而奮斗,不過卻不愿意為了當一個父親而努力了。
因為愛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其他的感情也很重要。
很久以前駱非池還在當林江草筆友的時候,他從來不會有那樣柔軟的想法——因為他很想在他老了的時候再去找她,他想和她一起去到海邊,一起被海水給沖走,再慢慢死去。
他想要有那種難有的柔軟情懷,也想要林江草能對自己好一點,能好好的照顧她自己……
即使這些話,他永遠也沒有機會說出口了,也永遠沒機會那樣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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