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吳染染說：“這不是真的。”

        白嘯有秘密，但絕不是這種事。

        江祈年……吳染染看他，本來覺得他挺聰明，現在只覺得他只是徒有其表，看著挺好，實際是個蠢貨。

        “靈狐計劃”雖然是蔣川提出的，但他離開摩非入職博遠后，這項目就和他沒關系了。

        基因改造，是為了財團服務的，白嘯接手后，沒多久就改了項目規劃，把“基因改造”變成了“基因修復”。

        在若干實驗中，白笑發現了具有極強修復能力的“h-x分子”。

        “h-x分子”可以修復因“靈狐計劃”而受損的基因。

        換句話說，“h-x分子”是“靈狐實驗品”的克星，能幫助被改造的實驗體回歸本原。重新幫他們成為人。

        她絕不會在十五年前涉嫌殺人，然后畏罪潛逃。

        江祈年說：“你可以不接受，但不妨礙我們一塊查清真相。”

        白凡插嘴：“是啊，姐，我江哥不會瞎說的，我們先聽完，他說的可是我親姑姑，我都沒生氣。”

        “你懂個p”

        白凡好脾氣地講道理：“姐，我是不明白，其實我們都是不明白的，當年的事，不同的人不同的看法，不同人嘴里的說法也不一樣，你多聽聽，總沒錯。”

        吳染染一把推開他的手。

        白凡急了：“姐！你聽江哥說完！”

        她愣了一下，暫時坐定。

        白凡覬著情況變好，繼續說：“我爸媽的死……我其實介意了好多年，臨到這個關頭了，我反而不急了，我要想查清楚、不怨恨他們，那我就得一點點查，不然因為著急，聽信了別人不好的話，讓人鉆了空子，生氣吃虧的不還是自己嗎？”

        吳染染斜過眼瞥了白凡一眼，當年白嘯和蔣川關系匪淺，可她出逃一絲一毫蔣川的人脈都沒有用，反倒是用盡手段，引她這個侄子進入摩非。

        戰場上有士兵沖鋒陷陣，有將帥穩定軍心，也有軍事從旁提議，大家各司不同，各有閃光點。

        白凡說：“姐，你先躺下……要不趴著也行。”

        他注意到吳染染剛才靠過的枕頭上有淺紅色的印兒，估計是她后背的傷口又裂開了。

        “姐，一直沒問，你背后那個彎彎的傷口是怎么來的？”

        吳染染：“被人打的。”

        江祈年插進來問：“什么人打的？”

        吳染染說：“不知道。”

        江祈年掏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給她看：“這個人，你認識嗎？”

        照片上的人緊緊閉著眼，帶著金框眼鏡，應該是和人動過手，一只眼鏡片已經碎了，頭發偏長，混著土粒兒，但能看出來，之前肯定是打過發蠟，精致的收拾過。

        這個人模狗樣的東西，除了谷嘉男還有誰？

        吳染染太陽穴突突直跳，感覺胸腔沖起一股濁氣，怎么也壓不下去。

        白凡看到她耳下、脖頸又開始蔓延那種黑青色的血管，忍不住勸：“冷靜啊姐。”

        江祈年指頭劃過屏幕，又劃出下一張照片給她看：“這個呢？這東西熟悉嗎？”

        照片里一截焦炭似的東西，乍一看，像是彎曲的小孩兒手臂。

        吳染染身子控制不住顫抖起來，嗓子里像是梗了東西：“你從哪兒看到的？”

        江祈年暗滅屏幕，把手機揣進兜里：“這個人、這個東西現在都在我手里，我們好好談談，我可以把他們交給你。”

        白凡遞了杯水過來。

        吳染染用了很長的時間才把水喝完。

        等耳下和脖頸上的黑線褪去后，她說：“我來江城，唯一的目的是找到出逃的白嘯。”

        江祈年：“嗯。”

        “現在找到白嘯只有一個辦法，就是通過白凡。”

        白凡：“？”

        吳染染：“珊瑚草這東西對博遠來說十分珍貴，白凡能突然搭上這條線，其實是白嘯的主意。”

        “c實驗室雖然明令禁止和博遠合作，但那只是領頭的決定。”

        “白嘯私底下還是和博遠有聯系，畢竟，她和蔣川淵源很深，他們的關系，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否定的”

        江祈年：“嗯，理解。”

        吳染染：“所以白嘯私底下和博遠有條暗線，她會給博遠提供珊瑚草，六年前，她自作主張，把這條線完整的給了白凡，她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借此引白凡來摩非。”

        “她要用白凡傳話。”

        江祈年問：“傳什么話？”

        吳染染：“不知道，你問白凡。”

        被點名，白凡很懵：“啊？什么？我不知道啊。”

        吳染染沖著江祈年聳聳肩：“這就是問題所在，他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所以只能帶他去見白嘯了，當面問，才清楚。”

        江祈年：“嗯。”

        “上個月，白嘯從實驗室里出逃，我們老大開了條件，讓我去把她找回來，我表面上答應了，實際是為了拿到出來的門票。”

        江祈年蹙起眉。

        “我這么做，是因為白嘯出逃前，悄悄找過我。”

        “按照蔣川的說法，我是他靈狐計劃里唯一成功的實驗品。”

        “十五年前，我剛滿二十二歲，和蔣川簽訂了試驗計劃書，甘愿進入摩非，同期進摩非的一共三個實驗品，只有我成功了。”

        “時間對我的面容和外形沒任何影響，我現在還是二十二歲的模樣。”

        “誰都知道這不正常，白嘯說，這其實已經不在蔣川的掌控范圍，我存在，其實已經是個錯誤了。”

        “她發現的h-x分子，具有修復受損基因的功能，她說，我出去找她，她可以幫我恢復成人。”

        江祈年說：“所以……其實你和白嘯一樣，都已經叛逃了c實驗室？”

        “是。”她指了指白凡：“我本來想直接帶白凡去找白嘯，可是前天，有一伙神秘人出現，他們的目標正好也是白凡，我去攔他們，結果被砍了后背。”

        說到這兒，吳染染突然開始含糊其詞：“這……大概是獵妖組織特質的武器，這個組織消失挺久的了，我沒想到他們還能存在，不過，蔣川投靠博遠，借著那個家大業大的博遠，資助一個小小的組織還是還可以的。”

        她特意去看江祈年的臉色，誰知道他如常照舊的平靜，沒事人樣又亮出那張照片給她看。

        吳染染只好點點頭：“嗯，谷嘉男曾經就是其中一員。”

        蔣川當年提出“靈狐計劃”，主張基因改造，他改造出的東西威懾力太大，于是另外一個組織出現，這個組織自詡“獵妖組織”，專門獵殺基因改造失敗的“現代妖精”。

        他們有自己的規矩，不妨礙人家實驗，只獵殺實驗“失敗”品。

        吳染染是蔣川口中唯一的成功品，不應該是“獵妖組織”的目標。

        可是三年前，她被擅闖摩非的谷嘉男削掉一條狐尾。

        那段時光很遙遠，吳染染有些恍惚，同時心臟猛烈收縮了下，她問：“谷嘉男也摻和進來了？”

        “不確定，我和他在博遠交過手，他還挺厲害的。”他把手機翻過來自己拿著看，然后抬起臉，眼里有些其他意味：“他那把武器現在在我手里，你要嗎，要我可以給你。”

        吳染染說：“不要。”

        江祈年很意外，她居然不要。

        吳染染拿起床頭的水杯啜飲。

        江祈年垂下眼，手機上的人身份已經弄清，他居然覺得有些想笑自己。

        ——博遠是傀儡，傀儡倒臺時，真正重要的人和項目都在秘密轉移，隱藏在幕后的組織也為了這事浮出水面，不知道他這個傀儡倒臺時，會不會也有人兜他。

        江祈年說：“我的目的，是查清楚十五年前的那樁殺人案。”

        “嗯。”

        “我需要你的幫助。”

        吳染染把紙杯放回床頭，一抬手，白凡立馬拎起暖壺，給她續上。

        她問：“你想我怎么幫你？”

        “原先，我一直查不到白嘯的蹤跡，她最后出現的地方是在摩非峽谷，官方信息是，她遇難了，尸首墜在崖底，根本找不到。”

        “我信以為真，一直致力于尋找證據，試圖拼湊出當年蔣川說的那件事的原貌，可后來我發現，事情不對勁。白嘯可能還活著。”

        吳染染：“嗯？”

        “好在我見過你，確定她就是還活著。”

        “所以我想和你一起找到她。我想聽她親口說當年的狀況。”

        吳染染：“沒了？就這些？”

        江祈年搖搖頭：“還有更重要的，蔣川三年前病故，如果白嘯活著，我懷疑，他可能也秘密地活在某處。”

        終于說到點子上來了，吳染染笑起來：“我要是不答應你呢？”

        “你不是說了，見到她唯一的辦法是帶上她侄子，你說我要是開口了，白凡是幫你，還是幫我？”

        他臉上這笑挺無所謂，話也說的風輕云淡，吳染染心里被戳了一下，她有點惱羞成怒，于是收起自己臉上的和藹表情，伸手去拿床頭的紙杯，結果水太燙，她“嘶“了一聲，收回手。

        江祈年好心提醒：“小心點。”

        白凡覺得場面尷尬極了，雖然此刻他是個人人都愛的香餑餑，但本質上，他就是那個有利用價值的籌碼，他雖然不在乎，也能接受，但話都當著他面說了，怎么也得有人多嘴假裝問問他的意見啊。

        那個姑姑和家里不和，他還不一定愿意見她呢。

        江祈年說：“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們合作。”

        “你說的那個……靈狐計劃，現在還在繼續，谷嘉男那伙人不會放過你，我們合作的話，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

        “憑什么保證？”

        “必要的時候，可以賭上自己的命。”

        吳染染沒想到他這么認真，一時說不出話來。

        “合作嗎？”

        ‘可以，把電話給我。”

        江祈年：“？”

        把手機解開鎖遞給她。

        她打開撥號界面，輸入了一排數字。

        “這個號碼是我尖姐的。”

        “尖姐”算是c實驗室的hr，負責在外面網羅新鮮血液，招募那些有“宏圖大志”的高材生，輸送進摩非。

        好比如宋輝明，他父親曾在摩非工作，自己又爭氣，所以是十分合適的人選。

        招募步驟也很簡單，把涉世未深的他們蒙騙進實驗室，先讓他們干個三年五載，再慢慢接近核心秘密。

        吳染染從c實驗室里出來后，找的第一個幫忙的人就是“尖姐”。

        “尖姐”和頭頭隔了好幾個部門，又一直駐守在外面，不能立馬察覺到實驗室的風吹草動。

        她并不指望“尖姐”給她提供白嘯的蹤跡，她只是想借助“尖姐”的財力和人力，讓自己在外面的社會里過的方便點、舒服點。

        畢竟摩非的生活算與世隔絕，現代社會發展到哪步，還需要她一點點探索適應，這當中錢財是最好的樞紐。

        現在……她低頭看看自己，混成這個模樣，還“被迫”要和別人合作，她可向來是獨來獨往的。

        她說：“我先聯系她一下，解決一下生活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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