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〇7
【007】
吳染染做夢也沒想到,她一睜眼,看到的居然是江祈年,目光略一偏轉,白凡也在。
江祈年坐床邊,白凡坐在靠墻角的椅子上玩兒手機。
有點口渴,她咂了咂嘴,四周一打量,這不是醫院。
江祈年聽到動靜,立馬抬頭:“醒了?“
吳染染“嗯“了一聲。
她記得,昏過去之前,太陽剛從地平線升起,那抹墨綠色的山線渡上一層金燦燦的光,她身上的傷口沒有繼續愈合,反倒是開始疼起來,她不得已捂住手腕,停住腳步——她也不記得自己走了多久,只記得滿眼都是荒涼,無窮無盡,十分絕望。
“我怎么在這兒?”
江祈年遞了杯溫水過來:“慢點喝……這要問白凡。”
白凡放下手機,也湊過來詢問:“姐,你好點沒?”
那天,吳染染和李興消失在樓道里后,他枯坐了好久,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后來無意中打了個激靈,然后用那雙淚眼婆娑的眼往四周看,想看這人世間的最后一眼,結果到處漆黑,什么也看不見。
沒有人再來,也沒有什么大的動靜。
等心里的恐懼慢慢褪去后,他忽然覺得僵硬的四肢有了能動的跡象,于是捏著那只破手機,扶著墻,慢慢起身。
之后又扶著墻壁,一瘸一拐走回了吳染染那間房。
他先是把門關上,長呼一口氣,然后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心里又開始后怕。
他沒主意,不知道要干什么,看著手里這只破手機,就打算先聯系一下江祈年。
里屋里,吳染染那只小的行李箱還放在地上,他思慮再三,還是打開來看——幾件換洗衣物,兩個密封的盒子,還有一把車鑰匙,他不敢過于亂翻,也不敢打開那兩只盒子,只敢拿走車鑰匙。
吳染染給的錢還在,他身上的衣服……有些狼狽,他先用屋里的座機給前臺打電話,讓他們幫忙采購一套男士衣物。
服務員送上來的時候,他把門打開一條縫隙,按照價格單給了衣物錢和跑腿費,然后在里屋迅速換上。
也顧不得看儀容儀表,他幾乎是下一刻就拿著車鑰匙沖下了樓。
他把車開到那家商場前,又進去買了一部手機。
之后,站在商場外的樓梯上,撥通了江祈年的電話。
江祈年帶著受傷的谷嘉男和燒焦的尾巴離開大廈后,在外頭接應他的人早就等的不耐煩。
“江哥,那位教授我們已經送走了,一直在這兒等你,以為你出了什么事兒……哎,你沒事就好,快上來……誒?這是?”
江祈年把昏過去的谷嘉男扔給他:“帶他去醫院看看。”同時掏出手機,對著他的臉拍了一張,然后坐進另外一輛車里。
他把燒焦的尾巴標本也拍了張照片,一邊劃看,一邊和司機說:“去老地方。”
兩個小時后,市局的人包抄了博遠的那棟大廈,該抓該審的人全部拉回去,有些人扛不住,交代說,他們實驗用的原料供貨商是一個叫“白凡”的人。
現在這人卻失聯了。
白凡失聯?
江祈年得到這個消息,覺得不可思議。
之前他已經安頓好白凡,沒有透露任何風聲,是什么人打草驚蛇,讓他給跑了?還是他自己敏銳,已經發現事情不簡單?
不可能,他沒這么精明。
江祈年想,可能是有人從中作梗,把他劫持走了。
畢竟他手里“珊瑚草”可是最近高人氣的熱門貨,吸引了不少人來江城一睹究竟。
不過無論如何,白凡都不會不聯系他,畢竟在他眼里,自己可是“博遠高管”,掌握前線一手情報。
考慮了下,他撥通了白凡的私人電話。
結果,電話那頭傳出來的聲音,是吳染染。
她說的話不多,主要是為拖時間,給他留地址。
他也不負吳染染期望,根據這通電話的定位,追蹤到了那個湖邊木屋。
站在木屋外,記憶像開閘的水一樣涌過來,他按住太陽穴,推開了門。
木屋里只有一個女孩兒,是裴珠,也是白凡口中的“小珠子”。
小珠子醒了后,懵懵懂懂地喊了他一聲“江哥”。
他問裴珠:“你見過那個女人了嗎?”
哪個女人?
江祈年沒有吳染染的照片,只描述:“沒什么精神,長得一般,眼皮總是耷拉,說話不看人……”
這都什么描述,裴珠反應了好大一會兒,才知道江祈年什么意思。
她搖了搖頭:“不是,跟我在這間木屋的那個女人很漂亮。而且,綁我的不是她。”
是一伙神秘人,蒙面,男的。
她記得,當時她正在運貨。
開夜車,又是山腳下的公路,她有點疲憊,于是靠路邊停車休息。
車剛停穩,她推開車門,想下車抽跟煙,結果一伙人突然沖上來,直接給她繳械打暈。
裴珠說:“他們太快了,像是蓄謀已久,我根本來不及反應。之前也聽說過這種公路搶劫,但從沒這么遇到過,誰知道……”
后來她意識恢復,是在一間黑魆魆的屋子里,什么都看不見,只能聽見人聲,應該那幫人的領頭,給那個女人打電話,稱她為“janney”,對,是個外國名字。
他們在和這個叫“janney”的人談條件,一開始溫聲軟語的,后來談崩了,破口大罵,再后來,說要弄死她。
那個“janney”也是個暴脾氣,居然自己找過來了。
裴珠看了江祈年一眼:“這個占尼是不是就是你說的那個女人啊。”
江祈年略微點點頭:“你繼續說。”
她是個怪物,是個長尾巴的怪物,裴珠回憶到這段,抿了下嘴唇:“江哥,我當時真跟做夢似的,但有把小刀從我大腿上劃過去了,很疼,真不是做夢,她就是個怪物。”
江祈年沉默。
“她把那幫人打了,那幫人還割掉了她一條尾巴。”
“然后我被這個長尾巴的女人帶到了一間湖邊木屋里,她說我不該碰“珊瑚草“,更不該和博遠合作。”
說到這兒,裴珠頓了一下:“江哥,你是不是……一直在偷偷差珊瑚草的事,你和我和白凡接觸,也是為了這個吧。”
江祈年還是沉默。
裴珠殷的又問一遍:“是吧?”
這次,江祈年誠懇地點了點頭。
裴珠松了口氣:“我就說,還真是這樣。白凡還以為你是那種人傻錢多的富二代呢。”
見江祈年沒接話,她又回到正題上:“她身上有珊瑚草的那股香味,我拉了這么久的貨,對這種味道很敏感,她應該就是你要找的那個女人。”
江祈年把裴珠救回去后,一直查不到白凡的蹤跡,但一些證據,還有一些線人的話,證實了裴珠說的那伙人。
他們是最近一個禮拜才來江城的,人數不多,大部分時間是分散開,藏在城市里做基建工作,找工頭查入職記錄,就能發現異常。
根據裴珠的描述,他們用的武器很奇怪,是一把彎月形的小型鐮刀。
如果他們真是為了珊瑚草而來,那白凡失蹤,很可能就和這伙人有關。
江祈年覺得這事有些棘手,可就在他繼續追蹤白凡的時候,居然收到白凡自己打的電話。
白凡在電話里說:“哥,你那個……你家那個陌生女人,她出事了。”
這樣說,白凡挺忐忑的,本來以為這女人是江祈年的人,但聽他江哥這個有隱忍怒意的“嗯?”時,他又及時改口,稱呼她為”你家的那個陌生女人”。
陌生女人?
江祈年反應過來是誰,立馬說:“白凡,你在哪里?我現在去接你。”
耳邊是白凡對那天添油加醋的描述,吳染染的目光卻落在江祈年臉上。
他在發呆,手里捏著被她喝空的紙杯,“咔”一聲,居然把紙杯一側給捏進去了。
吳染染沖白凡比了個“閉嘴”的手勢,然后問江祈年:“我要你說,我到底是怎么出現在這兒的?”
江祈年回過神,看了她一眼:“是李興。”
吳染染皺起眉。
江祈年說:“李興給我的人來上繳實驗品,我逼問他,知道了你的蹤跡。”
——李興割了她的異體“狐尾”,竟然是要上交給江祈年這邊。
博遠倒臺,而他這位博遠前高管居然還在做這個項目。
吳染染說:“你比我想得厲害啊。”
其實也沒多厲害。
需要“狐尾”的人是范毅,要測試她能力的也是范毅。
范毅有自己的主意,雖然暫時跟著江祈年的人走了,但他并非沒有保留。
這次要不是他測試失敗,江祈年也不會這么容易知道吳染染蹤跡,更不能在天亮之時,找到昏死過去的她。
所以,江祈年還是有點運氣成分在的。
他說:“這地方是我這邊私人療養院,很安全,你放心養身體。”
她的身體構造很復雜,一般的藥物對她沒有用。
但白凡送來的珊瑚草,卻能讓她重新自愈。
繞這么多圈,兩個人隔著無數秘密,此刻卻平心靜氣地面對面坐著聊天。
江祈年說:“但救,不能白救,我算你半個恩人,白凡算另外半個恩人,我聽說你還要帶他去見他親姑姑。我想和你好好聊聊這事,行么?”
吳染染嘴角略微彎起弧度,她往身后的枕頭上一靠,半仰著看天花板,一副要置身事外的模樣。
江祈年也不生氣,提醒她說:“三年前,我們接到一個叫蔣川的人的報案,他說他牽扯到了一起殺人案,地點在摩非,讓我們出面保護他。”
吳染染眼珠一動,隨即看向他。
“前幾天,你讓人去博遠里偷蔣川的資料,是我給你的。”
“留在公司里的資料有什么好看的啊,你這么做,無非是在打草驚蛇,或者說,你在給某個不認識的人釋放信號,你要讓藏在博遠里的這個人出面和你談。”
“你一直在賭,賭他,或者他的人,敢不敢出現,但是你時間不夠,只能無奈地放棄這條路,從別的地方入手。”
“顯而易見的,別的路并不順暢,你現在渾身都是傷,還差點連命都沒了。”
吳染染慢慢坐起身,白凡察覺到氣氛嚴肅起來,也趕忙正襟危坐。
江祈年說:“現在,我出面了,我要和你談,你真不想和我談嗎?”
吳染染說:“你要這么說,那談談就談談。”
——事情要從三年前開始說起,在博遠工作的研發人員蔣川,有一天突然來到市局,說他要揭發一個人,那人是和他曾經的同事,叫白笑,現在應該還在摩非峽谷的c實驗室工作。
——他說白笑十五年前殺了一個人。
——這么些年,白笑一直畏罪潛逃,而c實驗室一直在包庇她,而她也因為這個原因,一直受制于c實驗室,替這個實驗室背后的出資人,做一些骯臟的齷齪事。
蔣川來揭發,是豁出去命的,他當時狀態很不好,說話顛三倒四,緊緊抱著懷里的皮箱子,不讓人觸碰,也不愿意讓人靠近他,他說箱子里的東西都是證據,不是可靠的人他不會交出去的。
市局向他再三保證,一定會保證他的安全,他才在三天后,同意把這個皮箱打開。
皮箱里頭是厚厚的一摞紙,上面全是螞蟻爬的小字,蔣川說,這是c實驗室“靈狐計劃“的手稿,他們一直在找這個東西,白笑天資不夠,完成不了c實驗室給她的任務,所以必然會跑出來要他的命,搶奪這些東西。
現在時間快到了,蔣川很害怕,他要揭發白笑,換自己一個平安。
(https://www.dzxsw.cc/book/83448549/33313300.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