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手冊上面好像就有寫規章制度來著？”飯快要吃完的時候,  三月彌生好像突然記起來了什么。

        “警察手冊？”降谷零首先拿出自己的警察證，松田陣平看到上面寫著一行，“警察廳警備策劃課”。

        雖然他多少猜到了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畢業之后做什么去了,  但是……警視廳警校畢業你是怎么進的公安啊？！

        公安警察學校不是在隔壁嗎？！

        松田陣平覺得自己的常識受到損害，他努力說服自己這是不講究邏輯的夢境。

        不講究……個鬼啊？

        警視廳警校畢業進警察廳公安,  再過幾年他是不是就能夠看到降谷零當上警視總監？

        真是好極了,  看來他當年那個“把警視總監揍一頓”的愿望有機會實現了。

        松田陣平覺得自己拳頭癢癢起來了。

        “沒有寫啊？”降谷零把自己的警察證來回翻了翻。

        “沒有嗎？我記得有的？”諸伏景光也拿出自己的警察手冊。

        松田陣平撇了一眼,  “警視廳公安部”。

        好吧，這個還算是正常。

        “我的也沒有。”諸伏景光察看完自己的警察手冊,  發現沒有,  于是兩個人的視線投向了沒有動作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

        松田陣平咬著吸管啜了一口杯子里的碳酸飲料，冰冰涼涼和二氧化碳氣泡的感覺在口腔里漫開。

        就是對牙不好。

        他撇了撇嘴看向沒有動作的三月彌生。

        對方沒什么反應，只是笑著說了句：“我的放在房間抽屜里了。”

        “我的有哦。”萩原研二掏出自己的警察手冊，背面寫著一些東西。

        萩原研二看了一眼，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那種眼神像是第一次看到自己警察手冊長什么樣似的。

        “我感覺有點不妙誒……。”他這樣說著把警察手冊遞給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看著好奇湊過來的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干脆清了清嗓子開始念起來：

        1夜晚沒有居民外出。

        2不要靠近井邊。

        3不要在晚上外出。

        4在晚上接到居民求救請不要理會，記下必要信息,  天亮之后鬼殺隊會進行處理。

        5在夜晚遇到同事請確認他們的證件。

        6如果在夜晚遇到居民請遠離它們,  但是如果迷路的居民向你詢問,  你應該為他們指明道路。

        7不要和夜晚的居民交流。

        8如果無法避開夜晚的居民,  請假裝自己是它們的同類。

        9不要吃它們的食物,  如果你吃下它們的食物，請前往井邊。

        10拯救你能夠拯救的每一個人，包括你自己。

        松田陣平一口氣念完,  再仔細一想里面的內容。

        “這是什么鬼故事怪談嗎？”

        “小陣平,  警察手冊上不可能印那種東西的吧？”萩原研二無奈道,  試圖叫開始逃避的幼馴染醒醒。

        他也開始覺得這個夢越發無厘頭起來，畫風向著另一個方向全力奔跑著。

        也許一開始就不應該帶小陣平離開警校的。

        萩原研二想著，至少警校是安全的。

        “只要晚上不出門就好了吧？”降谷零貌似也是第一次知道這種“警察守則”，他搓了搓手臂，感到寒意漸起。

        “夜晚的居民……該不會不是人吧？”諸伏景光思索了一下回答。

        “這個守則里的形容很不妙吧？”伊達航又看了又一遍那個守則，開始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做著筆記。

        “晚上要是真的有居民出去了呢？”諸伏景光提問道。

        “這種情況不會有人在晚上出去的。”三月彌生倒是沒有被影響到，他甚至沒有停下筷子。

        三月彌生聳了聳肩膀，表示無可奈何，隨后他壓低了聲音，叮囑他的朋友們：“晚上聽到有人喊救命的話，一定要當做沒聽到哦。因為沒有‘人’會在晚上求救。”

        松田陣平覺得現在的氣氛已經很有講鬼故事的范圍了，果不其然，只見三月彌生又往自己嘴里塞了口菜，才扯開笑容笑道：“我開玩笑的。”

        幾個人一下子松了一口氣，雙手抱臂的降谷零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然后把他先前心心念念沒打的那一拳頭給補上了。

        “痛痛痛。”三月彌生按著慘遭痛擊的另一邊肩膀，終于把手上的筷子放下了，但他嘴上還不忘打趣降谷零，“zero？怎么反應這么大？你該不會怕鬼吧？”

        “哇喔——堂堂公安的王牌。”三月彌生一邊拖長了聲音揶揄道，一邊盛了一碗熱湯放到降谷零面前，道：“來碗熱湯壓壓驚？”

        “你不怕嗎？”降谷零突然反應過來什么，看向三月彌生。

        怕鬼的那個應該是三月彌生才對。

        松田陣平也同樣停下動作，他本想不動聲色地抽出壓在杯子下的紙條，但是如月就坐在他左手邊，在其他人視線都被三月彌生那邊吸引過去的時候，名為如月的男子反而看向了松田陣平這邊。

        “氣泡跑光了，飲料的口感會變差哦。”對方壓低聲音小聲提醒，仿佛只是為了說這句話一樣，說完如月看了一眼松田陣平搶過來的原本屬于萩原研二的杯子便又把頭轉了回去。

        但是松田陣平注意到一些不自然的地方，比如如月沒有換下來的圍裙上，背后的系帶和正面的顏色是不一樣的。

        不是那種刻意染出來的裝飾一樣的不同顏色，而是那個圍裙仿佛正面被什么東西大面積染過顏色一樣。

        暗沉的紅色，接近黑，像是鮮血干涸之后的顏色。

        只能從背后沒被染色的系帶分析出來這件圍裙原本應該是米黃色。

        【不要吃它們的食物。】

        松田陣平突然想起來這條印在警察手冊上的規則。

        再看看滿桌子已經吃得差不多的菜，他只覺得心臟開始發涼。

        要是三月彌生或者是如月中有一個是“它們”，那么這場游戲是不是就已經算是出局了？

        還是說按照手冊里說的那樣“去井邊”？

        井里有什么？

        但是按照規則里強調的“不要靠近井”，那么“井”只能夠作為最后的退路考慮。

        “小陣平……？小陣平。”萩原研二在叫他。

        松田陣平將思緒收回來，才發覺其他人都已經停下來看著他這邊。

        “怎么了？”松田陣平有點恍惚，還沒有意識到什么。

        “你才是，陣平醬表情這么凝重該不會被嚇到了吧？”三月彌生打趣道：“你也要來碗熱湯壓壓驚嗎？我哥的安魂……啊不安眠……也不對……安”

        “是安神湯。”如月聽不下去了，他怕三月彌生下一句就要把“安胎”說出來，于是連忙糾正道。

        “對。”三月彌生可算是把這碗湯的名字記起來了，沒從塞滿雜七雜八冷笑話的腦子里隨便拽出來一個稱呼，制造出冷到南北兩極的氛圍。

        “再不然，需要我小夜燈借你嗎？”三月彌生問道。

        “上次大家給你挑的那盞？”松田陣平對這個有印象了。

        當年警校的時候大家玩夏日試膽，結果三月彌生差點沒被嚇掉魂，為了賠罪，最后大家聯合起來半開玩笑地給他挑了一盞花里胡哨的燈。

        三月彌生口頭嫌棄了一下那盞燈外形太孩子氣，收倒是收下了，松田陣平沒記錯的，這盞燈至今

        還放在三月彌生的房間。

        畢竟他當時接到那個沒吭聲的電話，火速沖去三月彌生家撈人的時候，進門就被那盞夜燈晃了眼睛，暖色的燈光又覆蓋了鮮血的顏色，以至于先一步察覺到鮮血蔓延的反而是鼻子。

        “安眠效果超好，晚上睡不著還能看看人造星星。”三月彌生說得是那盞燈自帶的星空投影效果。

        “哇喔，所以今晚睡不著的大家要一起看星星嗎？”萩原研二接上話題。

        “像是修學旅行那樣大家睡一間嗎？”伊達航提問。

        “枕頭大戰20嗎？”諸伏景光想起曾經一次由松田陣平和降谷零打頭挑起的紛爭。

        最后是失眠好不容易睡著的三月彌生被吵醒后進行的暴力鎮壓。

        “雖然不想打斷大家的興致，但是不能熬夜哦。”如月拍了拍手發出聲音打斷對話。

        “而且我感冒，怕傳染給你們還是算了。”剛剛胡吃海塞也沒咳一聲的三月彌生舉手發言。

        “也是，睡榻榻米著涼的話，病情會加重的吧？”靠譜的班長點點頭。

        “沒事沒事，我明天肯定就好了。”三月彌生擺了擺手。

        “我不是說這個……三月你忘記了嗎？”如月擺出嚴肅的表情說道：“十二點之前要睡著，就算睡不著也要閉上眼睛。”

        “額……。”三月彌生卡殼了，他像是才想起了什么一樣，臉色煞白。

        “對，晚上得睡覺。”三月彌生垂下眼睫，眼角的余光卻是看向如月。

        那是警惕的眼神。

        松田陣平想起他在睡著前，三月彌生和他說的一番話。

        如月會夢游，而且夢游時可能會襲擊其他人。

        “晚上睡不著的話，廚房櫥窗里有安眠藥，肚子餓的話，冰箱里有宵夜。”如月如此說道，“我晚上睡得可能比較沉，不好叫醒。”

        松田陣平腹誹，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根本就沒有“睡著”呢？

        比起夢里的，松田陣平覺得醒著的三月彌生可信度更高一點。

        他又想到那杯加了料的酒，三月彌生讓他睡著進入這個夢的目的又是什么？

        如果一次兩次做同樣的夢，夢見同樣的人，可能會是巧合。

        但是……這個夢不會是巧合，這個夢有痛覺。

        松田陣平突然不敢想，在這個夢里死掉會怎么樣。

        “大家記得，晚上無論是誰敲門都千萬別應。”三月彌生起身收拾餐桌上的一片“狼藉”，同時叮囑道。

        除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以外的人都沒有反應，很明顯三月彌生的話在他們認知的常識范圍里。

        就像是“別忘記下一秒要呼吸”這樣的事。

        如月正要收拾松田陣平面前的杯子，思考中的松田陣平下意識格擋了一下，他停頓了一下才扯出一個社交笑臉說道：“我還沒喝完。等下我拿去廚房吧？”

        “那好吧。”如月沒有勉強，他眨了眨眼，帶著某種暗示的意思指甲輕輕敲了一下松田陣平杯子的托盤。

        在如月起身的時候，松田陣平聽到了一聲極輕的——“小心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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