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正確的時間線,他們從昨天的夢中醒來。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夢中夢吧？

        松田陣平被陽光晃了眼睛，頭也疼的厲害。

        “喂。松田？還好吧？”冰涼涼的東西貼上臉頰。

        降谷零的臉進入視線范圍，看上去略顯擔心,他正拿著一瓶冰鎮礦泉水貼著松田陣平的腦袋。

        “發生了什么？你不是跟著剛剛那個小孩去找人了嗎？”

        “是中暑了吧？情況還算好。不然你們差點就要被熱心群眾送到醫院去了。”班長也在。

        你們？還有個“們”？

        什么熱心群眾？這地方不是只有鬼嗎？

        松田陣平定了定眼神，看到了自己旁邊敷著冰水毛巾的萩原研二。

        “現在的年輕人啊——”

        “缺乏鍛煉。”

        “這天高氣爽的也能中暑。唉。”

        一群老大爺老大媽圍著,長吁短嘆。

        這大概就是所謂熱心群眾吧？

        松田陣平抽了抽嘴角。

        他環顧周圍，發現四周的人群都是正常人的樣子,先前看到的群魔亂舞的景象仿佛是幻覺一樣。

        說不定真的是幻覺……

        松田陣平接過降谷零遞過來的礦泉水,隨著他的動作，有什么東西發出清脆的響聲。

        櫻花鈴鐺順著松田陣平的衣角滑落到長椅上,告訴他先前的一切并不是全都是幻覺。

        是遠川給他的鈴鐺。

        “那個小孩子呢？話說以前可沒看出來松田你原來是會討小孩喜歡的類型？”降谷零不動聲色往后退了退。

        降谷零的影子擰巴成一團了，雖然對他本身并沒有影響。

        但是……印象里好像不能暴露身份來著。

        【保密原則】

        不僅是朋友,就連家人也只能閉口不言。

        松田陣平收起櫻花鈴鐺,心中腹誹那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子。

        “那孩子回家了。”松田陣平隨便找了個借口準備敷衍過去。

        降谷零倒也沒追問，他只是思索了一下說道：“說起來我之前好像見過和那孩子很像的一個孩子。不過我見到的那個雙眼都出問題了。今天那個孩子還有一邊眼睛是好的吧？”

        【前天被襲擊的遠川,在昨天因為雙眼感染死去。】

        松田陣平猛地抬頭，反問道：“雙眼？”

        降谷零表情嚴肅：“是殺人魔,癖好是收集小孩子的眼睛。我和hiro剛好遇到了,不過我們到的時候那個殺人魔已經死了。”

        “怎么死的？”

        “身中十八刀。雖然當時就那個小孩子和殺人魔,但是小孩子要贏過身強體壯的成年人,概率太小了。”

        松田陣平思索了一下，覺得能被他輕易拽住的遠川的確不符合條件。

        那么會是遠川口中說的“明”嗎？

        現在多出來幾個問題是——

        1如月死了？怎么死的？為什么死了？當然這是遠川的說法。

        2遠川明去殺三月彌生了,“叛徒”是指什么？

        3他們在三月彌生家見到的“三月彌生”究竟是誰？

        4還有如月是否可信？這里的如月是否是“清醒者”？

        還有死在昨天的“遠川”。

        “那孩子后來呢？”松田陣平向降谷零詢問道。

        “送去醫院了。雖然搶救過來了，但是眼睛沒保住。”

        “你還記得是哪一家醫院嗎？”

        “怎么了松田？難道說是認識的人？”

        “可能是。”松田陣平的回答模棱兩可。

        被殺人魔襲擊失去雙眼。

        但是他們見到的遠川有一邊眼睛是好的，而且三月彌生的眼睛也看不出來有什么問題。

        造成三月彌生精神異常的真相是什么？看來只有見到那個叫“遠川明”的人格時才能進行判斷了。

        【遠川明去殺三月彌生了】

        雖然松田陣平沒覺得三月彌生會被輕易干掉,從來都只有三月彌生威脅別人性命的份。

        所以…是先去醫院還是……

        “說起來我答應了那孩子今天要去看他的。”降谷零淺笑道：“松田你和萩原先回去吧？”

        “那我送他們回去吧？”伊達航準備送這兩位“中暑”的警官先回去。

        “那三月家見？”

        “ok。”降谷零回了個手勢,轉頭招呼自己的幼馴染,“hiro！我們走吧！”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對視一眼，確認過眼神。

        萩原研二晃了晃自己的櫻花鈴鐺，證明剛剛和遠川的對話并不是幻覺。

        三個人隨后啟程開始往回走。

        “班長，話說剛剛那個在這邊直播新聞的那位主持人呢？”

        “那個是‘鬼’啊？你們不是都看到了。大家馬上就打電話叫鬼殺隊的人過來處理了。”

        “處理了？”松田陣平想到之前在“夢中夢”里看到奇奇怪怪的路人，真虧遠川在那種環境下還沒有心理變態。

        松田陣平覺得三月彌生和疑似幼年體的遠川比起來，明顯就是三月彌生更不正常。

        “那家店是……？”松田陣平看到街對面的糖果店，是他之前給遠川買糖果的那一家。

        但是此刻那家店的大門緊閉著，外面還拉起了警戒線。

        旁邊的路人就像是游戲里負責提供情報的npc那樣好心地解釋起來，“那家店的店主，昨天把有毒的糖果賣給一個小孩了。那小孩據說沒能救過來。”

        “小孩？他叫什么？”松田陣平捏著拳頭，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昨天就死掉了。】

        【是死人。】

        【都是我。】

        【你能殺人嗎？】

        【殺掉我就能找到他了。】

        警察的職業總是在和各種各樣的罪犯打交道，看著一條條生命最后都變成冰冷的數據。

        但是……那袋糖果……是松田陣平買給遠川的。買給過去的三月彌生的！

        “遠什么來著…，遠方……？哦，我記起來了，是叫遠川。”

        松田陣平最終還是聽到了他最不想聽到的那個答案。

        【遠川死在昨天。】

        這個謎底用最簡單直接，也是最殘忍的方式詮釋自己象征的意義。

        “小陣平……”萩原研二也同樣臉色不好看，說到底是他們把有毒的糖果給那孩子的。

        “你們在說什么？那孩子不是被毒死的。”戴著無臉面具的警官先生走過來，松田陣平覺得他的聲音有點耳熟。

        “不是……？”松田陣平繃著的力氣一下子就松了。

        “糖果的確有毒，即死的毒藥。但是那孩子吃下去好像沒問題。”

        “對了，兩位先生。昨天有人目擊最后和死者在一起的是你們，還請配合做一下調查。”無面的警官出示自己的警察手冊。

        【警察廳公安……】

        再后面的字被對方的手指遮住，連身份照片和名字都沒有露出來。

        公安的保密原則嗎？

        “昨天，這不可能啊。”伊達航一愣，開始為兩位同期解釋，“他們昨天沒來這邊啊？”

        “毒殺事件還不值得公安出動吧？”松田陣平撇嘴，懟了回去。

        警察廳的公安和警視廳的警察不一樣，必要情況下，對方會采用極端手段。

        也就是公安擅長的“違法調查”。

        降谷零就沒少干這事。

        松田陣平一邊吐槽目前不在場的同期，一邊開始打量這位公安警官。

        那張面具嚴嚴實實的扣在對方臉上，要不是和皮膚有色差根本就分辨出來是面具。

        不過那張面具連眼睛的位置都沒有留出空洞，也不知道對方是怎么看清楚東西的。

        “這可能和集體鬼化事件有關。”無臉的警官解釋了一句，“這附近沒有姓遠川的人家。”

        也就是被叫做遠川的小孩來歷是個迷。

        “松田警官、萩原警官還請出示一下警察手冊，我需要確認你們的身份。”無臉警官攤手示意他們把警察手冊交出來，態度很誠懇就是莫名地讓人感覺火大。

        “嘖。”松田陣平現在很想抽一根煙，但是口袋里并沒有這種東西，于是他只是看起來很火大，實際上也很火大的把兜里的警察手冊展開，露出自己的信息頁面，“你這不是已經調查過了嗎？！”

        “小陣平，這只是例行檢查吧。”

        “只是走個流程。”

        萩原研二和無臉警官同時開口說話，兩邊都不希望松田陣平生氣的意思。

        “謝謝配合。”無臉警官接過身份證件掃過一眼，好吧，他的那張面具根本就沒有露眼。

        他很快就檢查完證件還給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隨后伸手道：“初次見面，我是木染。請問能說明一下關于‘遠川’的事情嗎？當然這邊不方便談話，可以的話能換一個地方嗎？”

        “啊，可以。我是松田陣平，還請·多·指·教。”松田陣平搶在萩原研二之前握了上去，不然他知道他幼馴染又要開始搞那套自來熟且笑里藏刀的套話流程了。

        他就沒機會用最大力度握這個家伙的手了。

        要說有仇倒也沒有仇，只是直覺上的一種沖動，而且他現在挺難控制這種情緒，總覺得面前這個家伙非常讓人火大，他十分的想要撬開對方臉上的面具。

        “……。”無臉警官在松田陣平首先把手搭上來的時候，先是詫異了一下。

        要說那張面具是怎么看出來詫異的樣子的？

        因為那家伙突然頓住的時候就像是那種無機質的人偶一樣，停頓會非常明顯。

        如果松田陣平要解釋的話會用上面這種說法。

        可喜可賀，生著氣的松田警官今天也沒有失去可怕的洞察能力和直覺獵殺。

        救命！陣平醬他好像很生氣。我做了什么惹他生氣的事情了嗎？

        把臉藏在面具下面的八月感覺面具都痛起來了。

        交握的手掌傳來仿佛可以捏碎手掌的力道。他掙扎著想把手掌抽出來。

        對面的松田陣平臉上掛著獰笑。

        八月甚至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的身份被看穿了。

        不可能吧？他有記得把“影子”安上啊？警察手冊也帶了。他現在沒有像三月彌生的地方吧？

        話說不要用帥哥的臉做這種表情啊？小陣平你這么多年的表情管理去哪里了？

        你看到你旁邊那個萩原研二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不知道是說你一如當年還是毫無長進的表情了嗎？

        班長！班長你不要沉默啊？！救救我啊？

        “松田警官，能麻煩你握手的時候控制力道嗎？”內心吐槽歸吐槽，八月努力保持著陌生人的社交語氣，試圖搶救自己的手。

        “這不是普普通通嗎？”松田陣平露出“疑惑”的表情，明顯到連演都不想演，滿臉都寫著“我故意的”，但是他好歹把手松開了。

        八月收回手，轉了轉手腕，感覺手骨都在發疼。

        “那么請吧。”流程還是要走。

        八月在面具背后翻了個白眼，覺得松田陣平比他們都要像黑警。

        不過，他的確奇怪這個死掉的“遠川”是誰？要說“遠川明”他知道，不就是因為太宰治給的錢實在太多，所以留在港口黑手黨當工具人的——過去的他們。

        也就是“本體”。

        但是遠川明不會死，持有異能力的異能者在這邊世界不就是降維打擊？

        這個世界的“鬼”也好，他們自己也好，全部都是那個異能力的產物。被自己的異能殺掉那不是笑話嗎？

        他們沒有還在世的血緣親人。

        死得不會是“明”，所以死掉的“遠川”到底是誰？

        因為三月彌生不在，難得把自己腦子撿起來用的八月忘記了——自己一開始信誓旦旦說過的“不深究、不細想、不追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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