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不知夢醒,不在夢中
方卉掙扎的動作放慢了些,突然揚起腦袋盯著況英。
“桑桐——”
況英再受不了她那樣詭異的目光,抱頭怒喊:“你看清楚,我是況英,不是桑姑娘,桑姑娘被你害得還在昏睡!”
況英……
況英這兩個字在腦海中炸響,眼前模糊的身影陡然一變,逐漸凝實成形,方卉盯著看著他,咧嘴大笑,“況英,對,是你啊,你在這兒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幫我殺了那女人!”
“殺了她,我就能離開這鬼地方了。”
“你還想殺誰!”
況英見她好不容易認出她,第一反應居然是慫恿他去殺人,還是殺他況家的恩人,頓時怒不可遏,“方卉,你清醒些,桑姑娘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
“無冤無仇?”
方卉梗著脖子,用另一只手艱難的撐著地往前爬,嘶聲道:“要不是她,樓公子一定會看上我的,我就要過好日子了,她答應不會把我小產的事情告訴別人,可她還是說了!”
“她害我!”
“就是她害我的,我恨死她了。”
小產兩個字砸下。
況英愣住,她蒼白的臉色和反常的虛弱在這一刻都找到了原因,他心里說不出的苦澀,“你懷了黃家的子嗣,桑姑娘怎么知道的,還有,小產傷身,你為什么要瞞?”
“因為我不想要!”
方卉獰聲道:“那個老不死的喜新厭舊,玩膩了就把我扔到一邊,任由別人折磨,還要我替他開枝散葉?他做夢,他就該斷子絕孫。”
“況且,這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
埋藏許久的秘密在藥物的催化下被吐了出來,方卉心中滋生出一種報復的快感,“想不到吧,他把我當玩物,我也把他當傻子。”
“他和那個老虔婆自以為人上人,看不起我。”
“那我便把他們最心愛的兒子拉下水,這樣大家都一樣了,反正都是黃家的血脈,是誰的有什么區別?哈哈哈哈……”
亂倫背德,大逆不道。
這是馮禹和況英心里的想法,葉寒聲他們也聽到了這些話,一個個猶如吃了蒼蠅般惡心,這樣的貨色,還敢惦記他們都督?
“你不是說,你是被黃家趕出來的嗎?”
況英難得頭腦清醒了一回。
方卉已經徹底陷入了癲狂,手捏成拳瘋狂砸頭,嘴里還不忘笑罵:“是被趕出來的,那黃毅和他老子一樣是個軟腳蝦,怕我們丑事暴露,借著他老娘的手把我趕走了。”
“他以為這樣我就沒辦法。”
“我本來想回來避避風頭,等過段時間再去找他,沒成想遇到了樓公子……他那樣的人兒,我要是能跟著他,一千個黃毅我都不稀罕。”
“偏你們攔我!”
“賤人害我。”
況英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好一會才鼓足勇氣問道:“那我呢?你來找我,就是為了有個落腳的地兒?”
“那不然呢?”
方卉笑得猙獰,毫不掩飾語氣里的嫌棄,“就你這樣的男人,一窮二白,憑什么配得起我,你種三年地,都沒有那個老不死的手指縫兒淌下來那點油水多,我跟著你干嘛?吃野菜嗎?”
“你老實告訴我,當初,當初嫁給黃家做妾,到底是你爹娘的主意,還是你……”
況英受傷不已。
執意想要個答案。
方卉蜷在地上打滾兒,抱著腦袋左右翻滾,似是疼到話都說不出來,況英顧不得許多快步上前,疾聲道:“你說啊,你把話說清楚!”
“是……是我!”
方卉慘叫,“是我要嫁的,這納溪鎮窮的連衣服都穿不起,我才不要過這種日子,他讓人拿錦緞來下聘,說要給我裁衣,我從來沒見過那樣柔軟的料子……”
“啊——”
“殺了我,殺了我!”
方卉開始失控,不停的拿頭去撞地,況英就在她身旁,原本一伸手就能阻止她自戕的行為,但他只是失魂落魄的看著,像個被抽干的木偶。
馮禹立馬上前制止。
今晚這件事處處透露著詭異,方卉是當事人,絕不能出事。
然而就在他靠近的當下,方卉整個人開始劇烈痙攣,嘴角溢血,面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沒個兩三息,直接斷氣!
目睹了一整個過程的馮禹手還僵在半空。
須臾,他摸向方卉的頸動脈。
“死了?”
手掌一顫,況英聞言眼珠子動了下,僵硬的重復道:“死了嗎?”
“公子!”
馮禹剛出聲,幾道人影就已經到了近前,樓珩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俊眉微蹙。
“不是我。”
馮禹茫然搖頭,“她突然就斷氣了。”
葉寒聲也沒心思調侃他說了一句廢話,擰眉看著方卉的尸身,“她一死查不到緣由,萬一姑娘醒不來的話……”
剩下的他沒敢說。
眾人心里俱是一沉。
“她會醒。”
樓珩一字一頓的說罷,再不看方卉,直接對馮禹道,“把她尸體看好,別讓任何人接近。”
“是。”
馮禹抱拳。
樓珩重新回了側房,葉寒聲和越青崖對視了眼,跟了進去。
“別在這兒擋路,讓開。”
馮禹準備把尸體挪到旁邊去,免得明日一早鎮上的人隔著泥巴墻看到里面,況英木訥的挪腳,不知站了多久,一只手突然摸到了他的肩膀,然后人從身后靠近。
老夫人扶著他,低聲道:“大郎,沒事,沒事了啊。”
況英發冷的心在這一聲聲寬慰中漸漸回溫,腦海中許多鮮活的畫面像是一陣煙似的,被抽了出去,風一吹,就散了。
方卉死了。
二郎也死了。
他守在這兒,等到的是一個個謊言的破碎和離去,這次,真的只剩他一個了。
“娘,我扶你回去歇息吧。”
長夜還有一半兒。
這院子里,卻是誰也睡不著了。
況老夫人知道他現在心里難受,不想他擔心,只能順從的回了主屋,被他扶著坐下,等況英轉身要出去的時候,她失聲喚了句‘大郎’。
況英回頭在看她。
“怎么了娘?”
“沒,沒事……”
老夫人原本想勸他想開些,轉念一想,這事兒又豈是別人能勸動的,最終還是要看他自己。別說他了,連她聽到方卉那些話都覺得齒寒。
“你去吧。”
況英退了出去,還帶上了門。
門板合上的剎那,側房靜燃的燭火游絲般扭曲了一瞬,而另一側,木板冷棚,了無生息。
一死,一昏。
一場夢。
其余人不知夢醒,不在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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