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瀟玄曾問原檸上學后想住校還是走讀，如果想出來住，他在濱市大學附近也有公寓，找個時間搬過去就好了。

        從來都是形容女孩子甜，甜甜的聲音，甜甜的笑，卻不知男人也會，每一個字都像糖塊砸在心房里，神經都被麻痹了。

        原檸想說些什么，卻像啞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最后生硬的點點頭說：“到時候再說吧。”

        祝瀟玄不是沒有發現原檸情緒上的異常，從現在開始，或者從更早開始，可異常程度，類似在課堂上被老師罵了。他問她，她總能給出一個解釋，說是在便利店被顧客不耐煩說了，或者去超市時，沒有搶到最后一件打折商品等等。

        真是個小女孩，煩惱多是這些小事，他給她買一大堆吃的，她總是吃著吃著就笑了，心情也變好了。

        卻沒有想到，比起歇斯底里的難過，平靜的幾乎察覺不到的情緒，才最致命。

        對于他來說，原檸提出分手，是極其突然，沖擊力強烈的。

        再有一周左右開學，他空出一天，想陪她出去玩玩，散散心。

        聽集團一個副總說建設兩年的大型游樂場開業了，他要帶自己的女兒去玩，祝瀟玄想著這么久了沒跟原檸痛快的玩一次，訂了兩張票。

        原檸卻興趣平平不想去，在他的強硬要求下，她決定洗完昨天的換下來的衣服再去，把他趕到沙發上等。

        祝瀟玄打開電視劇，正在切換頻道，門鈴響了。原檸濕著手探出頭來，愣愣的想最近也沒買什么快遞，不過下一秒就想到什么，跑出去想開門，祝瀟玄已經搶先一步。

        第一次收到信封，是原檸的濱市大學錄取通知書，這次仍然是個信封。祝瀟玄抬眼看原檸好像定住一樣站在幾米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他手里的信封。

        “什么東西。”他好奇起來，打趣，“你手濕著，我幫你拆開？”

        原檸啞著沒說出話，祝瀟玄輕笑一聲，把信封放在茶幾上：“看把你嚇的，也不知道你這個小妮子天天瞎琢磨什么，神神秘秘的。”

        距離跟孫校長提出轉學申請沒過半個月，原檸以為處理速度再怎么快，開學前也很難完成。她沒想到真的這么快等來結果，快到她還沒想好怎么跟祝瀟玄說。

        看到信封的那一瞬，也是窮途末路的時候。

        她既然已經決定轉學，那么和他分手也是篤定的。只是不知道在什么樣的時機下，用什么樣的理由，說什么話。說白了，還是貪戀他，他那么好啊，是她從今往后再也不會遇到的了。

        祝瀟玄想去倒點水喝，原檸回應了他剛才調侃的話，聲音微不可察的顫抖：“是啊，我手濕著，你幫我拆開吧。”

        祝瀟玄狐疑的看了她兩秒，沒拒絕，重新把信封拿起來拆開。里面是幾張紙，拿出來時，他看到第一張上面的字，捕捉到了“轉學”兩個字。

        水滴從原檸手上滴下來，在燥熱的天氣里凝結成冰點。

        淺笑凝固在祝瀟玄嘴角，他反復看了好幾遍幾頁紙，面向原檸的第一句話不是質問，而是疑惑：“好像郵錯了。”

        原檸沒說話，眼眶抑制不住泛紅。

        平時多敏銳的祝瀟玄，此時用了十幾秒才反應過來，他再次確認紙上的內容，極其復雜的看向她。

        “對不起。”原檸忍回淚意，堪稱絕情的說，“一直想著早點跟你說，但沒找到機會。”

        祝瀟玄走到她面前，手里的信封已經變形，聲音還是和煦的：“為什么？”

        靠得太近，原檸喘不過氣，她往后退了兩步，轉身去倒水，差點握不住杯子。

        “記得之前我跟你說過，我曾經有一個暗戀的男生吧？”原檸站在餐桌旁，雙手握著桌上的玻璃杯，側身低著頭，“他要去古南。”

        祝瀟玄手上拿的，正是古南大學對于原檸轉學申請做出的回復，寫著“同意”二字。

        他沒有回過神，陷在不可思議中，他們明明說好的，早在一開始就說好的，怎么突然就變了？

        原檸已然調整好了情緒：“你見過他，上次深夜送我回來那個男生，他不是過去式。”

        不是過去式，是進行時。

        祝瀟玄眸中的風暴停歇，匯聚成幽潭：“那我呢？”

        “這么說吧。”原檸回答，“當時我家里發生一連串事情，沒有錢，沒有投靠的地方，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么辦，正好你出現了。”

        意思是，她只把他當一個臨時停靠的地方，她一直喜歡的都是別人，現在這個喜歡的人要去遠方求學，她不惜丟掉港灣，也要奔赴。

        原檸像變了一個人，一個祝瀟玄從未了解過的人，他曾經一度能在她眼里看見對自己的喜歡，連情感都是可以偽裝的？

        祝瀟玄想不通，他丟掉紙張，大步走上前抱住原檸，唇貼著她的頸，貪婪的深嗅：“你騙我。”

        原檸回抱他，輕輕拍他的背，發現自己也可以做到像孔青因一樣，溫柔的朝人心口捅刀子：“我動搖過，畢竟一直暗戀別人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你多好啊，家世好，人也無可挑剔，跟在你身邊，哪怕以后只是一個情人，我也可以過的很富足。”

        “可是前段時間我知道，原來蔣懷卓也喜歡我，我發現一切都不重要了。”

        一切都不重要了，包括你。

        原檸設想中，他會很激動，兩人會爆發矛盾，爭吵不休。然而不是，他除了一開始失態，在聽完她的話，松開了她，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原檸從地上撿起信封及紙張，回到臥室，靠在門上。分開來的太突然，她全身戰栗，捂著鈍痛的胸口，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她給蔣懷卓打了一個微信電話，蔣懷卓很詫異：“原檸？”

        “蔣懷卓，抱歉打擾你。”做戲做全套，原檸只能這么辦，“我現在遇到一些事情，能不能拜托你過來接我一下？”

        蔣懷卓沒多問，當即同意，兩人初中畢業之后再沒有聯系，她找上他，肯定是急事。

        半個小時后，祝瀟玄站在窗邊，看著一輛車停在樓下，蔣懷卓迎上拉著行李箱下去的原檸，臉上有些焦急。

        原檸沒有立即上車，從口袋拿出濕紙巾，給蔣懷卓擦了擦額角的汗，明明隔了那么遠，卻好像聽見她說：“看你熱的。”

        怒火終于爆發，一拳砸在落地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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