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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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
雪閑還未睜眼, 便能感覺由四肢百骸散出的酸軟,讓他不過動了兩下,便又放棄的整個趴到枕被中。
昨日, 厲傾羽將他手腕摁的極緊,不肯放開。
弄到最后,那股蛇毒熱氣已遠遠超過他能接收的程度。
以至于雪閑后來是暈過去的。
直到最后,厲傾羽的手腕都未松開,而雪閑眼眸一闔,也直接往前倒去,意識消失前,似乎有個寬大懷抱, 接住了自己。
可怎么回到榻上的,他已是不知曉。
外頭日光燦爛, 雪閑擦了把額際, 將薄汗抹去, 昨晚擴散至身軀中的熱氣仍未完全消散, 導致他到現在仍是覺得微燙。
千蛇鬼母曾說蛇毒未解,副作用會一年比一年強勁。
眼下他簡直佩服厲傾羽的忍耐程度。那些熱度放在同一副身軀里, 那得是多強大的忍耐力!
這時殿門突地開啟。
雪閑見厲傾羽走進, 一時間羞窘的不知該說什么。
不論是傳渡熱氣或者他暈過去一事, 都無法啟齒。
厲傾羽盯著他微紅的頰面和額技發絲, 知曉對方剛醒。
“清晨幫你換過腿傷的藥,你試著下床走走。”
語氣低沉平穩, 完全瞧不出昨晚蛇毒曾發作過。
雪閑也想趕緊將事情翻篇, 便扶著床柱, 嘗試站起。
削瘦的腳踝從被窩中伸出, 兩腳踏于地面時, 不出意外地,整副身子往旁栽去。
不是因為腿傷,是因為身軀酸軟導致的無力。
一只強健的胳膊立即撈住他腰,將人撈回,沒跌至地面。
雪閑呼了口氣,半邊身子貼著厲傾羽,額上薄汗又泌出不少。
“謝謝……”
厲傾羽:“本尊渡的熱氣,不用謝。”
雪閑頓時脹紅臉頰。他以為白日的厲傾羽不會提起昨晚之事!
怎知厲傾羽直盯著他,半瞬未移,令他更加無所適從,不知對方腦里在想什么。
驀然間,他整個人被攔腰抱起,放回柔軟蓬松的榻上。
接著聽見低沉的嗓音說了句:“待會兒會讓奚云送芷蒸糕上來。”
接著厲傾羽便轉身走出寢殿,墨藍衣擺飄揚。
雪閑有些弄不懂這是什么意思。
想了半天,才勉強想出,莫非是因為昨日蛇毒之事?
或許這便是白日的厲傾羽表達謝的方式。
雖然…也是屬強勢的方式,但和夜晚人格的強勢又有所不同。
眼下…是屬于收斂過后的。
他似乎,越來越能分辨了。
奚云很快的便將芷蒸糕送上,看見雪閑的模樣,脖頸和頰面居然發著淡紅,還以為他得了嚴重風寒,關心道:“醫君,你還好吧?”
雪閑趕緊點頭:“我沒事,糕點放桌上就好了。”
奚云:“這芷蒸糕是灶房師傅加緊做出的,聽到是尊上特別指定,他們嚇得差點兒用刀剁到自己手指。說是會用出畢生精力來制作。”
雪閑有些驚訝,厲傾羽居然親自去了趟灶房。
待奚云走后,雪閑也慢步至桌邊,拿起一塊淺嘗,果真香甜好吃,入口即化。
他輕靠在桌邊,望著微開的窗子,清風由窗角吹送進來,將雪閑栗色的長發揚起幾絲,可頰面的紅緋仍是沒有淡化。
此時此刻,放置在床榻上的白色流蘇,細繩尾端也跟著輕輕飄舞。
不遠處的雪靈木在太陽下,亮晶晶的發著銀光。
時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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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過后。
雪閑的腿傷已然痊愈。
審仙大會也即將來臨。
主峰的長仙殿內。幾個人在里頭議事。
奚雨:“尊上,隔兩天便是大會,有些外門子弟十分想參加,不知他們能去嗎?”
厲傾羽蹙了下眉頭。
奚雨立即說道:“好的,我會告知他們,讓他們好好待在峰上。”
燭鵲揮了揮玉扇,手里拿著一張看了不知多少遍的薄紙,“你們說,這醫君到底是被誰提名的?”
他雖揮著扇子,可這提名帖上的內容,看得他是心情沉重,一點涼爽感都沒有。這回被提名的人是雪閑,燭鵲莫名有種感覺,厲傾羽肯定不悅到了極點。
奚云:“審仙大會投書者皆是匿名,無法查知,只能到場了再說。也許對方人也會到。”
燭鵲:“傾羽,你確定要讓醫君去?”
厲傾羽淡道:“他若不去,如何知曉是誰在背后操作。”
燭鵲立刻鼓掌:“說的好!我怎么就沒想到呢。”
金蟾子自他手上接過提名帖,閱過一遍后,便道:“這玩意兒,從毒蜈蚣沒死前就在舉辦了,你們仙門人士怎么總愛搞這種破事。”
奚云:“前輩此次不一起去嗎?”
金蟾子:“廢話,我家上百只的蟾蜍還得安頓好,我自是要回去照顧他們。”
雖然被該死的萬蛛老人弄死了近百只,但幸好還剩下不少。能讓他往后余生能繼續被上百只毒蟾包圍,人生一大樂事。
老鬼蝎摸著八字胡,也道:“我也得回蝎子谷了,沒空。”
雪閑聽見兩人都要離開,忍不住道:“前輩,謝謝你們這幾天為我配置的湯藥。”
毒蜈蚣的尸毒已經完全解除了。
老鬼蝎擺擺手:“沒什么沒什么,小事一樁。”
金蟾子:“年輕人,你救了我家蟾蜍,可蛇毒解藥卻因你們尊上不慎……總之就是被我家蟾兒給咽下了。我們五靈毒最討厭欠人恩情,我既欠你一份,說吧,你還想要什么?”
雪閑訝異的眨了下眼,沒想到金蟾子還會提及這件事。他自個兒都沒想到呢。
雪閑腦袋快速轉著,片刻后說道:“據說金蟾子前輩除了養蟾,還極會畫符,不如…就畫張符給我吧。”
老鬼蝎不屑道:“他畫的符全都和妖獸有關,其余的全是失敗之做,你能要什么?”
雪閑腦子飄過《藥草精與樹妖之秘事》曾描寫的段落,即隨口說道:“我要人畜勿近符,前輩會嗎?”
符里有個畜字,大概和妖獸有關連吧。他記得書中描寫,是藥草精畫出的。
金蟾子喜道:“與妖獸有關,我自然會畫。”
老鬼蝎又是嗤的一聲。
在金蟾子揮毫符咒完畢后,燭鵲也與奚云奚雨交代著事情。
等著厲傾羽最終嗯了一聲,拍板定案。
雪閑拿到符咒后,則開心地收進儲物袋,不忘向金蟾子道謝。
眼角瞄過老鬼蝎手上那張薄薄的提名帖,心情突然又悶了一些。
哀。這都什么事啊。
他根本一點底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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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半后。
眾仙門群聚于刺掌峰。峰上各處人聲鼎沸,熱鬧十足。
刺掌峰便是這屆審仙大會的舉辦地點。因盛產某種植物而聞名,此樹的每片葉面上都有著數百根的小刺,不經意撿起落葉時,便會被刺得滿手血紅,故名喚刺掌。
雪閑一群人剛抵達峰上,便迎面而來一白刺掌樹。
奚雨奇道:“傳聞這峰上的樹木能將人掌刺上幾百個小洞,不知是真是假。”
雪閑同樣觀看著高聳的樹群,笑笑道:“不如你撿幾片來試試。”
奚雨:“你當我傻啊!為何不是你撿。”
奚云趕緊跳出來:“我撿我撿,奚雨你別生氣。”
燭鵲大聲道:“別鬧了!誰都不準撿。”
雪閑忍不住失笑出聲:“仙君,我倆平時就這樣鬧著玩的。”
燭鵲扇扇玉扇,“我自然知曉,我也只是隨便阻止罷了。”
奚雨故意哼的一聲,朝雪閑道:“我沒鬧,待會兒就夾個幾片給你試試。”
幾人頓時笑成一團。
厲傾羽走在最前,頎長的身軀和俊美面容引來不少視線。
傳聞中浸霧峰首座冷厲淡漠,故沒有任何仙門敢上前搭話,只能偷瞄之后再竊竊私語地討論。
直到走入主辦地點時,才有一名中年男子上前,以十分客氣的語氣,說道:“歡迎浸霧峰大駕光臨,我這就帶您們去客房。”
審仙大會一連舉行三日,故所有仙門都有安排好的房間入住。
對方領著他們往人群稀少的地方走去,時不時回頭,就怕沒把人帶好,挨上頭的罵。
最后在兩座小院前停步。
帶著雪閑他們進入第一間小院,接著用恭敬的語氣介紹道:“這座院子比另外一間小上一些,有三間客房,令一座小屋則只有兩間客房。”
燭鵲隨即搶話道:“我就住這這院!”
奚云奚雨聞言,也迅速點頭,表示他倆也一樣。
畢竟他們不敢和尊上住在同一院。
雪閑好笑的聳聳肩:“好吧,那我就住另外那院。”
反正他平時也都睡在浸羽殿上了,何況這回還有兩個房間。算是分房睡。
燭鵲立即用感激的眼神望向他。
待燭鵲三人迅速分配完房間后,雪閑便跟著帶路的弟子,往另一側落院走去。
眼前落院環境特別幽靜,明顯是主辦方特意為浸霧峰挑選過的。
雪閑看著兩房中明顯小了些的那間,朝身旁人說道:“那我就睡這間了。”
厲傾羽低頭看他,沒有馬上回話。
驀然間,小房傳出一聲尖叫,雪閑狠狠嚇了跳,厲傾羽也蹙起眉,直皆將人攬到身后。
房門從里頭被拍開,一名小弟子從里頭沖了出來,左手抓著右手手掌,指間全是鮮血。
帶路的人立即驚喊:“四兒,你怎么了!?”
那小弟子哀號著上前,喊道:“方才我在里頭鋪床,怎知那被褥底下竟放了好幾片刺掌葉,我沒注意到,直接便碰了上去。”
他吃力地翻開掌心,果然上頭有數十個小洞,十分密集,全都在潺潺流血。
雪閑見對方傷勢不輕,便朝帶頭的人說道:“你先帶他去峰上醫管包扎,這兒我們能自己安頓。”
對方表情驚恐,擺手道:“都發生這種事了,我待會兒便通知主辦方,將尊、尊上的落院換過一間!”
實不相瞞,雖然他也很心疼收拾房間的弟子,可同時更很害怕厲傾羽此刻大發雷霆。
怎知厲傾羽瞄了他一眼,冷淡回了句:“不必。”
雪閑見中年男子陷入考慮,似乎在糾結,便又催促道:“既然尊上都說不必了,你還是先帶人去包扎吧。”
對方兩人這才應首,匆匆離開落院。
厲傾羽直接便踏進方才四兒沖出來的那間房,迅速環視過室內,接著走近床榻,伸手一揮,被四兒折到一半的被褥迅速飄到床下。
且果不其然,床鋪上凌亂的放了幾片落葉。
仔細一看,每片上頭都有幾百根小刺。
雪閑不明白這事情發展,可用膝蓋想都知道,這屋內窗戶皆是闔起,落葉如何自動飄進房,甚至還全數飄在床榻上。
厲傾羽臉色看上去冷意十足,道:“這三天,你睡我那。”
雪閑望著那幾片刺掌葉,點了點頭。
這處落院擺明著試給浸霧峰住的,最大那間自然是給首座。
他想…應該不會有人愚蠢到在厲傾羽房里動手腳吧。
兩人便離開房間,朝另一間走去。
果然房里十分干凈,連床鋪都鋪的極平,一點兒皺痕都無,雪閑繞了一圈,一片刺掌葉都沒看見,便放心地推開墻面窗扇,外頭清新的空氣伴著微風吹入,方才意外事情造成的情緒也消散許多。
這間房很大,還分隔出小前廳,雪閑繞到后頭一看,發覺床榻也不小。
但問題是,只有一張!
他有些尷尬地說:“床榻只有一張,晚上怎么睡呢?”
連雪閑自己都沒察覺的是,他早已習慣和厲傾羽共處一室,對于兩人同間房一事早已是自然而然的接受。
厲傾羽:“你覺得該怎么睡?”
雪閑耳尖有些發紅,這才想起,依厲傾羽的修為,其實睡不睡覺都無所謂,故極有可能這三天都不會沾床。
可他總覺得厲傾羽低穩的聲嗓下,有種故意使壞的感覺。
不過,假使對方三天都不睡床的話,其實便不必擔憂這問題了。
但,只是假使。
……
趁著日頭未西移,燭鵲吆呼了一行人到外頭,賞賞這峰上的特有樹種。選定了家較為豪華的飯館用餐,這兒的靈食屬道地口味,很多是雪閑以前未吃過的。
他嘗了一盤甜點,圓圓小小的形狀,咬上去頗為酥脆,口味淡甜,不輸芷蒸糕,雪閑一連吃了好幾塊。
厲傾羽看他吃的歡快,唇邊還沾了些碎屑,便不動聲色的揮了下手。
雪閑只感覺腰間流蘇飄舞了一下,正要伸手順直,離他較遠的那盤甜品便騰空移來他面前。
雪閑睜大眼看著坐在對面的燭鵲。
燭鵲連忙擺手。不是他推過去的。
奚云也覺得這味道挺特別,便招來小二詢問。
“你們這糕點叫做什么?”
小二露出職業笑容,道:“這甜品喚刺掌糕,是刺掌葉子用熱水煮爛后,小刺全數軟化,再攪拌成泥,和著面團做成的。”
雪閑驚訝道:“原來刺掌葉還能吃。”
小二點頭:“這葉子屬食用植物,可收集的時候得用長柄夾,避免被刺傷。”
奚雨拿了一塊刺掌糕在手心查看:“聽上去制作過程挺神奇的。”
此時,主辦方的長老帶著幾個道長,走至雪閑這桌,露出致歉的表情,說道:“歡迎浸霧峰首座與弟子們前來參與審仙大會,我已聽說了今早的事,那間小屋目前暫且用法術封了起來,主辦方這邊以招來今日打掃的小廝,會慎重調查,那刺掌葉是何人帶進房間。”
厲傾羽口吻低冷:“既已施了法術。放葉之人便不會再靠近。”
言下之意,是此事難查。
雪閑見發話的老道長面有難色,便淺笑著緩解道:“沒事沒事,放葉之人也許不知那房間已有客人,或許是惡作劇,我目前也有地方可住,小房既已被封,他應是知曉嚴重性,想必不敢再靠近,老道長不要太過擔憂。”
這席話說完后,一群道長的臉色明顯舒緩很多,同時也深刻體會到外人傳言浸霧峰首座之冷厲,方才不過短短一席話,就堵的他們一嘴,心頭驚恐。幸好有眼前青年跳出解圍。
老道長朝雪閑展出心情松懈后的笑意,道:“不知你的大名,是浸霧峰的弟子之一嗎?”
雪閑搖頭,笑笑道:“我是峰上醫君。”
老道長:“原來如此,待會兒我便讓掌柜多送幾道靈食過來,多謝醫君不計前嫌。”
待這群白發道長走了之后,燭鵲才皺眉道: “醫君,這是怎么一回事?”
他與奚云奚雨三人先安頓于另一側落院,還未聽說雪閑這頭發生的事。
雪閑先是偷瞄了眼身邊厲傾羽的神情。看上去冷意十足,明顯不悅。
于是他打算簡短的朝其他三人敘述這事。趕緊將刺掌葉這事翻篇。
奚雨聽得是連連皺眉,奚云同樣有滿腹疑問,可燭鵲卻趕緊朝他們搖了下頭,示意別多問。
你倆沒看見傾羽冷淡的面色下充滿不爽嗎!
吃飽喝足后,一行人步出飯館時,高掛天空的日頭,已漸漸西移,暈黃霞色充滿天際,直到整顆夕陽落下山頭,抬頭便能看見滿天星云,一閃一爍。刺掌峰上吵雜的人聲也漸漸靜了下去。
尤其浸霧峰眾人所下榻的落院,更是一片靜謐,看得出確實為主辦方精心挑選過的房間。
晚間,雪閑梳洗完后,帶著滿身的濕氣,坐到榻上。栗色發絲披在背后,有些沾在脖頸間,仍帶著許多潮意,將衣袍沾濕。
厲傾羽從小前廳走來,直接便拉開他里褲褲管。
雪閑嚇了一跳,可卻明白對方是要檢查他腿上剛好的傷口,便芳松身子,讓厲傾羽將寬松的褲管卷起。
一條巴掌大的紅色傷痕就應在白皙的皮膚上。
厲傾羽每回看到皆是皺眉,俊美的臉龐看起來更加發兇。
雪閑倒是習慣了,笑笑道:“沒事,已經不痛了。”
厲傾羽挑眉,道:“本尊看了不爽。”
雪閑莞爾:“不爽這傷口?”
厲傾羽勾長的眼眸看向他:“不爽毒蜈蚣和萬蛛,下回若讓本尊再見到,他們連尸骨都不會剩。”
雪閑知曉此時眼前人已是夜晚人格。且這種話也只有夜晚的厲傾羽會說。畢竟白日的對方可謂惜字如金,雖對這些事情也同樣有怒意,卻不會直接說出。
雪閑看著厲傾羽替他抹上老鬼蝎留下的藥膏,眼眸轉了轉,問道:“方才飯席間,那盤刺掌糕是你推過來給我的嗎? ”
厲傾羽這才松開促起的眉宇,“不然是誰?”
雪閑打趣道:“當時流蘇飄了一下,我以為是他。”
厲傾羽勾唇道:“也算是。”
畢竟流蘇屬他私人物品。
雪閑眼眸仍擒著笑意:“我一直沒問過你,流蘇上頭的結,是你打上去的吧。”
“不然本尊的東西,誰敢碰。”厲傾羽懶懶說道。
雪閑:“可白天的你看到這打結模樣,不生氣嗎?”
他雖能分辨厲傾羽兩個人格,可對于兩種人格兩邊的態度,卻弄不明白。
譬如晚上的厲傾羽在流蘇上隨意打結,白日的厲傾羽不會不悅嗎?
“我瞧他在腦中看得挺愉悅。”厲傾羽彎唇。
雪閑則是一臉荒唐:“他看得很愉悅?”
這話有點超出他的認知。
腦中回想厲傾羽白日那副雷打不動的冷厲表情……
跟愉悅兩字實在難以搭上邊。
床榻邊,厲傾羽長指抹過最后一小點膏藥后,看向雪閑濕漉漉的發絲,道:“看來上回得風寒的事,你還沒得到教訓。”
雪閑一臉茫然:“什么風寒?”
厲傾羽:“濕發睡了一整晚,隔日起床發出癥狀。”
雪閑一時聽不懂他沒頭沒尾的話,好半晌才想起兩年前的冬季,自己梳洗完后因懶得擦頭發,帶著一身水氣入睡,可想而知,隔天起來便是噴嚏連連,還發了一場低燒。
可這事是在厲傾羽閉關期間,對方怎么知道?
雪閑:“你…你閉關期間有出過獨峰?”
“并未。”
“可你如何知曉我風寒一事?”
“你猜。”懶洋洋的低嗓說道。
雪閑:“……”
哼。誰猜的到。
不得不說,晚上的厲傾羽真的極愛捉弄人。
厲傾羽滿臉閑散地看著他:“你不擦濕發,待會兒本尊便親自動手。”
雪閑立即拿起方才擦身的毛巾,往背后的濕發搓了許多下。
待眼前人的眼神明顯滿意之后,他才將毛巾放到小桌邊。
外頭一片寧靜,連點人聲都聽不見,雪閑坐上床榻后,兩只白皙削瘦的腳踝立即窩進被窩,他見厲傾羽忽地伸手一揮,兩朵藍藍紫紫的花便出現在眼前。花瓣似緞面,盛放美麗。
雪閑瞬間綻笑:“你把恒生花帶來了。”
“有人喜歡這花陪著入睡。”厲傾羽勾起唇角,語氣帶著些懶笑。
雪閑夾面一紅:“我沒說過我喜歡他們陪著入睡。”
厲傾羽:“那是誰每晚睡前都要摸這花瓣摸上一輪。”
雪閑:“……”
居然還被看見了。
他小聲反駁道:“就是覺得很特別罷了,幻境花朵和一般花草的觸感不太一樣。”
質感有些偏緞面,似乎撕也撕不破。
雪閑望著那花,忽地問道:“那個…白天跟黑夜的你,記憶是互通的吧?”
雖然他心底是如此肯定,但還是想問出來。
“嗯。”簡單一個字的回答。
“那白天的你也會威脅我擦頭發?”雪閑這一問純屬好奇。
“不如你下回試試。”低懶的嗓音這般回答。
雪閑耳尖有些發紅,道:“濕頭發是一回事,不過要是…要是下回你蛇毒發作,能不能別像前幾日那樣……”
那樣不讓他休息。
…他說不下去了。
厲傾羽彎起的唇角帶了點邪氣,道:“若是白天的他發作,你得自己和他說。”
雪閑:“可你們、你們明明就能互通。”
“本尊管不著,且方才說了。”厲傾羽低笑,“你下回自己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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