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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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
雪閑是被外頭喊聲給喚醒的。洗漱后走出房間, 看見奚云奚雨肩靠著肩,指著樹下,不知在研究什么。
燭鵲則在旁邊大呼小叫, 激動地揮舞著玉扇,厲傾羽則在燭鵲身前,一臉淡定的聽著。頎長身影挺立著,分明面無起伏,看上去卻已是氣場十足。
雪閑抹了抹臉頰水珠,見燭鵲短時間內還不會消停,玉扇抖晃得厲害,便先往奚云他們走去。
“早, 你們在看什么?”
奚云指著地面,那兒躺了幾片刺掌落葉, 有只拇指大的甲蟲在上面爬行。
神奇的是, 一般蟲類對刺掌葉是避之唯恐不及, 因上頭小刺過多, 可這只甲蟲居然不受葉片小刺所傷,故奚云發現后, 立即叫奚雨一起來看, 兩人觀察的極為入迷。
雪閑也看得目不轉睛, 一會兒說道:“這只蟲的殼應是很硬, 只是甲蟲類的硬殼通常在背部,腹部較為柔軟, 他怎么就不怕刺呢?”
雪閑想要研究, 干脆撿過地上一根長枯枝, 蹲下身來, 戳了戳甲蟲, 試圖將他翻面,看看腹部。
他動作極輕,因不想傷到蟲子,可那只蟲似乎極有重量,無論雪閑怎么戳,都堅持扒著葉片,翻不過身。
在他戳得滿頭大汗之際,身后驀地出現一道高大人影。
奚云奚雨立刻恭謹道:“尊上。”
雪閑仍忙著戳甲蟲,沒有回頭,清瘦的背影看上去十分專注。
過了一小會兒,他才轉過頭,抬臉向背后的人影說道:“你幫我一下好嗎?”
這自然而然的語氣,奚云兩人都聽呆了。
沒想到眼前的尊上,真的抬起手掌,往空氣憑空一挑。
落葉上頭的甲蟲隨即被一陣風吹成翻肚狀。
奚雨:“……”
尊上在幫甲蟲翻身?
什么詭異畫面?
雪閑馬上湊上前,查看那只蟲的腹部,果真與一般同類型的蟲子不同,這只大甲蟲的腹部全是堅硬的殼!
發現珍奇物種的雪閑,就著醫修研究新事物的本能,開心的說道:“我能把他帶回房間嗎?”
厲傾羽:“行。”
于是奚雨臉上的表情更加荒唐。
燭鵲從旁走過來,看到的畫面,便是厲傾羽一貫偏冷的神情,卻是一邊操縱著甲蟲騰空,放進雪閑從儲物袋掏出的木盒中。
燭鵲:“……”
抱歉。場面太過離奇。
他感覺眼睛瞎了。
完成之后,雪閑十分輕松地從地上站起身,態度和燭鵲幾人震驚的模樣完全不同,笑笑道:“仙君,方才我聽你在另一側談論事情,發生了什么事嗎?”
燭鵲連忙咳了兩聲,緩過驚訝情緒,說道:“方才我們接到通知,說審仙大會要延后一天舉行,因提名帖數量過多,主辦方整理不過來,故特別讓人一個個親自的向所有仙門公告。”
雪閑:“提名帖過多?仙門眾家有這么多的冤仇嗎?”
聽上去還挺閑的。
奚雨也道:“有多多冤仇我們不知道,可你自己不就被提名了嗎?”
雪閑:“……”
說得好。
無法反駁。
燭鵲無奈聳肩:“究竟是怎樣我也不清楚,總歸大會移至明天,今天大家空出一天可以到處逛逛了。”
雪閑好笑道:“既然空閑時間增多,那仙君方才為何氣得跳腳?”
厲傾羽忽地道:“因為本尊朝他說的話。”
雪閑好奇道:“你說了什么?”
燭鵲搶著回答:“我向傾羽說了延后大會的事情,可我根本不愿多住在那落院一天,我在浸霧峰的寢殿比這舒適多了!并不想待那破院,結果我講了半天,傾羽只回我兩個字。”
雪閑挺有興趣地問道:“哪兩個字?”
“無妨。”燭鵲一臉悲傷。分明厲傾羽的浸羽殿也比這兩座小院舒適的多,而且寬敞無比。難道就不懷念一下嗎。
雪閑啞然失笑,不難想像,因這就是厲傾羽會說出的話。
奚云聽著聽著,也忍住笑,說道:“既然空閑出這一天,不如我安排幾個小行程,我們在峰上各處繞繞。”
奚雨:“聽說刺掌峰南面有條溪河,挺漂亮的,去那看看吧。反正沒有來過,就當踏青。”
雪閑點頭,這峰上景觀奇特,他也饒有興致。
于是片刻后,大伙兒即繞過繞鬧的大街,街上四處人擠人,似乎所有仙門接到延后通知后,都打算將峰上好好玩上一遍。一大早的,連飯館都座無虛席。
雪閑一行人往人群漸少的郊外,慢慢散步過去。
不久后,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條在陽光下金光粼粼的長溪。
景色和煙霧繚繞的浸霧峰不同,可都讓人心曠神怡。
雪閑深吐了一口氣,覺得肺部全是新鮮空氣,精神也為之一振。
奚云朝他道:“醫君,你會游泳嗎?”
雪閑點點頭,他從小就挺喜歡游泳,可浸霧峰上無溪河,且他每天都忙于制作藥炷,也無空暇找地方下水。
雪閑走到岸邊,砂礫細小,并不磨腳。他迅速地卷起褲管,打算踩踩冰涼的河水。踏進水之前,低頭看了下腰間流蘇,確認高度不會沾到河水。
可眼角卻瞥見厲傾羽朝他蹙起眉。
雪閑看懂這意思,露出淺笑道:“我腿傷都好了,你昨日幫我上藥時不是看見了?碰碰河水沒事的。”
聞言,厲傾羽這才淡淡頷首。
燭鵲靠了過來,說道:“傾羽,我這手昨日也扭了,不如你也幫我看看吧,興許我一下水就打滑扶不住,摔進水了。”
厲傾羽漠然道:“再站起來就行。”
于是燭鵲再度悲傷。
方才你不是還挺關心醫君的腳傷嗎?難道是因為我傷不在腳?
奚云已經和奚雨站在河水里頭,奚云呼喚著雪閑:“醫君,這兒的溪水很干凈,里頭還有小魚,你過來這兒吧,水底石頭是圓的,不刺腳。”
陽光炙熱,將溪水映照的發光。
半晌后,雪閑已和奚云奚雨玩鬧到一塊兒,互相踩水,潑濕對方褲管。雪閑知曉要玩水,早已把流蘇藏至衣袍最里側,不讓打濕。
可奚雨似乎打定主意,要報九年前那顆玻璃珠的仇,不斷朝雪閑用力踩水。
雪閑見他模樣激動,像個死命踩踏泥巴坑的小孩,不禁失笑道:“你自己小心點,別就這么栽到水里了。”
奚雨氣憤大叫:“你以為我是弱智!?我是要把你踩進水里!”
話剛說出,他腳底便一滑,幸好奚云及時接住了他,憂心道:“小心點,別真的摔進河了。”
兩人臉面離的極近,奚雨面色微微漲紅,撐著他站起身
雪閑看見這一幕,心底一陣笑意。
燭鵲見不遠處三人玩的正高興,面上全是開朗笑意,他才將方才隨意胡鬧的面色收起,轉用認真的口氣,朝身邊的碩長身影道:“傾羽,早上我去了主辦方那兒一趟,說是放刺掌葉的人還未抓到,他們需要點時間。你覺得…對方會是故意的嗎?可他若有明確目標要下手,怎么能確定他放葉片的那間,一定是醫君所住?”
聽見這段話,厲傾羽眉眼間瞬時冷意浮現,低沉道:“參加審仙大會的各家仙門,客房早在一個月前便已全數安排好,那兩座落院掛著浸霧峰的牌子,對方明顯有備而來。”
燭鵲蹙眉道:“可他針對的是我們其中的誰呢?”
厲傾羽朝不遠處的清瘦身影看了一眼。
燭鵲驚道:“莫非真的是針對醫君?”
厲傾羽:“當時鋪床的小廝沖出房門,說是鋪被時被扎到手。可審仙大會屬大事,刺掌峰定是在仙門各家到達前,早就將客房整理完畢,以便迎接。”
燭鵲一個拍掌,悟通道:“所以小廝臨時過去整理醫君的房間,代表有人更早一步將其弄亂了。”
也許便是他們在另一側落院分配房間時,偷聽到雪閑和厲傾羽要住的是另一間,而房間一大一小,大的那間自然是首座所住,便篤定雪閑是小的那房,趁著人尚未到達,便偷偷進入,在床上灑葉。
燭鵲連通了這想法之后,說道:“可那人定未想到主辦方如此慎重,在你們進落院前還派人再度整理一遍,那倒霉的小廝才被扎傷了手。聽說現在仍在醫館療傷。”
厲傾羽頷首,冷厲的臉色讓人看了心驚。
燭鵲:“傾羽,此人會做出這般事,想必不用兩天便會再度行動。可醫君現在和你住同間房,至少人安全無虞。”
他不相信,有人敢動到手腳動到浸霧峰首座頭上。
不遠處,雪閑三人仍是互相踢著水亂潑,河水約在大腿一半左右,三人衣擺全玩得濕答答,可因水中的石頭沒有棱角,踩上去還挺舒服,讓人越玩越起勁。
雪閑擋住一回奚雨側面的潑水襲擊,大笑道:“你那玻璃珠的事,我下回請仙君幫我注意有沒有類似的法器,賠給你一顆就是了。”
奚雨氣道:“你不如直接撿這河里的石頭給我得了。”
雪閑燦笑:“這可是你說的,待會兒我便好好挑個一顆…”
話還未說全,驀然間三人同時聽見后頭的喊叫聲,語氣慌張急促,伴隨著嗆咳聲,似乎在喊著救命。
一知道有人落水了,雪閑沒做多想,直接便噗通一聲栽到水里,他小時候便諳水性,趕緊往落水之人那地方游去。
溪河越中間,水自然越深,不過一小會兒,他游至對方身邊,俐落的架住對方肩膀,將人從河水中拉起,腳下仍不斷踢著水,保持兩人不沉下去。
可那人大概是太過驚慌,不斷拉扯雪閑的衣襟,仿佛抓住最后一根到草般,雙手胡亂揮舞著。
在雪閑也差點被拉進河水之際,一雙有力的胳臂將他直接拽起,連同溺水之人一起飛上岸。
雪閑被水嗆了幾口,也跟著咳嗽,厲傾羽則是因方才拉人,故袖擺微濕。他全身皆是水滴,連藏在衣袍里的流蘇也濕透了。
被救上來的人看上去十分狼狽,同樣嗆咳了好一陣,眼神卻是一直瞧著雪閑,待咳聲停止后,便連忙與雪閑道謝。
“你是浸霧峰的醫修吧。我之前便耳聞浸霧峰來了個年輕的醫修,這次一同參與審仙大會了。”
雪閑有些驚訝,對方這樣便能認出自己身分,可轉念一想,興許是厲傾羽就站在身旁,一身的凌厲氣場,誰都認得出這便是浸霧峰的尊上,而自己身上又無左右執法的木牌,故對方才輾轉認出他。
雪閑說道:“我確實是峰上醫君。你現在還好嗎?若肺中還有水,記得全吐出來,溪水中央深度難測,下回記得別到那兒了。”
對方展出笑意,道:“多謝醫君,晚些時候我再登門找你,好好道歉,現在得去和我同伴集合了。”
雪閑點點頭,伸臂將人扶起。
可不知為何,對方抓著他手的力氣有點大,甚至有些疼,不像是剛溺水完全身無力的樣子,雪閑剛察覺怪異,那力氣便一下子放開了。
他心道,也許是方才落水緊張過度,對方力道沒有控制住。
厲傾羽在旁看著,臉上沒有波瀾。
待整出鬧劇結束之后,因雪閑從頭到腳都濕透了,奚云奚雨也是半身全濕,一群人即回至落院,先行梳洗,換身干凈衣裳。
一刻鐘后。
雪閑換過清爽的衣袍,因方才救人一事,有些疲憊,直接便往床榻坐下,靠在床頭休憩。
濕漉漉的長發滴著水珠,將枕頭沾濕一片,新換的衣袍也同樣濕了一小塊。
雪閑坐著坐著,眼眸才剛半闔,便聽見厲傾羽的聲音。
“頭發擦干。”
聲音偏冷,并且明顯不許人抗議。
雪閑睜開眼眸,見對方站在床榻前,狹長的雙眼直盯著他。
這熟悉的一句話讓他不禁淺笑,昨晚的厲傾羽才說過同樣的話。
怎知今天就碰到同樣的事。
他笑道:“可我有點累,能先不擦嗎?”
既然夜晚的厲傾羽說讓他試試,那他就問上一問。
厲傾羽沒有答話,忽地移動腳步,走至床側,拿起他放在一旁的毛巾,直接往他發上抹去,動作看似大,可雪閑卻感覺是剛剛好的力道在頭上擦,直到栗色長發不再滴水,毛巾才移開。
雪閑意外不已。昨晚的對方是低聲強迫他擦干濕發,白日的厲傾羽卻是面無表情的直接動手。
說來說去,這兩人格果然是同一人分離出來的。
雪閑摸著八分干的頭發,道:“你把恒生花收起來了嗎?”
厲傾羽:“嗯,出門前便收了。”
雪閑:“那…放刺掌葉的人,查出是誰了嗎?”
他在溪邊玩兒時,見燭鵲在跟厲傾羽談話,想來應該是在談這件事。
厲傾羽:“尚未,等他自己出現。”
他能肯定,此人一定會再次找上門。
雪閑正在再問,外頭突地有人敲門,厲傾羽沒有回頭,只揮手扔出傳聲術。
“進來,放在外頭桌上就行。”
雪閑聞言,從床邊探出腦袋,可因床榻所在位置和前廳隔了一堵大墻,什么都看不見,只能聽見東西放置桌面的細微聲響。接著便是快步往外走的關門聲,那腳步聲讓雪閑感覺對方似乎非常害怕,只想趕快離開。
他好奇道:“放在前廳的是什么東西?”
床沿的厲傾羽卻一把抓住他腳踝,將干凈的褲腳往上翻。
雪閑:“沒事,泡個溪水而已,稍微發腫是正常的。”
毒蜈蚣造成的傷口,眼下被水泡成粉色的,可還是長長一條,十分猙獰。
可面前偏冷的神情卻仍是蹙起眉宇,拿出藥罐,一句話都沒說,便開始涂上。
雪閑倒是沒那么在意腿傷,反正衣袍擋著,也沒人看的見。
倒是白日跟夜晚的厲傾羽,生氣起來的感覺有些相似,又不是太像。
他望對方望的認真,厲傾羽的下顎線條十分俐落順暢,連著突出的喉結,一直到健壯的肩膀胳膊,仿佛隨意一揮臂,哪邊樹就斷了根,故厲傾羽即便穿著衣袍,遮住健壯結實的身型,也給人一種不敢接近的氣場。
直到那雙狹長眼睛抬起,與他四目相接對上,雪閑才愣了一下,慌忙移開眼神。
厲傾羽:“在看什么?”
這聲音便是平時白日里那副淡冷的聲嗓。
雪閑這才道:“看和晚上的你有什么不同。”
厲傾羽微挑起眉,低嗓說:“看出什么了?”
雪閑轉了圈眼眸,笑道:“一些而已,還在觀察中。”
厲傾羽倒也沒回這句,可方才看見疤痕的神情已放緩許多。他起身揮過袖擺,雪閑朝揮舞的地方望去。
一只大圓盤騰在空中,四平八穩的朝他方向飛來。
上頭擺了數十塊刺掌糕,香味撲鼻,看得出是剛出爐不久的。
雪閑綻笑道:“所以剛剛在前廳的是店小二?你讓他們做的嗎?”
厲傾羽只簡答一聲:“嗯。”
雪閑知曉白日的對方話本來就少,故先拿了一塊,手臂伸長朝前,眼眸彎彎道:“既然是你叫的,那你先吃一塊吧。”
厲傾羽看著他,半晌沒動。
雪閑眼睛仍是月兒彎的模樣:“不吃嗎?”
他好像發現,和白日厲傾羽相處的模式了。
厲傾羽看著那塊小圓糕,這才往前傾身,卻不是用手接過,而是用直接用嘴咬下。
雪閑愣了一大下,因對方嘴唇有些溫熱,方才不經意擦過他的手指。
為了忽略手指上的觸感,他便問道:“好、好吃嗎?”
厲傾羽咀嚼后,道:“還行。”
雪閑:“那剩下這半塊你要不要…”
話未說全,對方已再次傾身,叼走他只間剩余的刺掌糕。
雪閑趕緊收回手指。
又碰到了,嘴唇。
這回厲傾羽沒等他說話,低沉的聲音就道:“好吃。”
雪閑聽見這兩個字,不知為何,臉頰有些發燙。
幸好門外傳來奚云的聲音,打破了這微妙氣氛。
“醫君,我把書籍拿來了。”
既然上半天大伙兒都玩累了,下午空閑著,雪閑便請奚云去主辦方借了往日審仙大會的事件簿來看。
故眼下奚云正抱著一疊厚厚的書冊站在外頭。
雪閑瞄了厲傾羽一眼,又想起剛剛的刺掌糕,心底異樣的感覺仍是未消散。
只好先道:“我去跟奚云拿個東西。”
然后趕緊下了床,繞到前廳開門。
奚云站在門外,見他出來后,便道:“醫君,你確定要看這些東西嗎?我方才隨便翻了幾本,內容都…都不是很令人舒適。”
奚雨當時也在他房間,邊看邊罵,說這些仙門都是神經病,只有中邪了才能搞出這么多破事。
雪閑:“沒關系的,既然審仙大會就在明天,我提前了解一下也好。”
奚云這才把整疊書交遞給他,臨走前不忘說道:“醫君,若你看不下去就別看了,總歸明天還有尊上在呢。”
浸霧峰首座都來了,對方至少會收斂點。
于是整個下午,雪閑就坐在桌前翻閱這些書,配著刺掌糕點。
誰料原本是想打發時間,隨意看看,還真心越看越有興致。
這些泛黃的本子,每一份提名帖都讓他看的津津有味。
其中一帖寫到,有兩名交情匪淺的世家仙門弟子在結伴旅行的時候,因各自喚出法器玩鬧,原意只是好友間的斗斗法,怎知斗到最后兩人都認真起來了,越斗越兇,最后其中一人法器被損,因心有不甘,干脆一狀告至審仙大會,發出提名帖。
雪閑心道,這翻臉比翻書都快,不愧是塑料兄弟情。
兩人在大會上對質許久,最后一干長老判定,兩人雖以玩鬧性質為開頭,可雙方到最后已是認真尋架,故不判定是非對錯,可毀損法器那一方,須賠對方三千顆靈石。
雪閑見到這數目簡直驚了。
他在浸霧峰九年,有住有吃,還真沒見過那么多靈石,不知這人賠光家底了沒。
他想起奚云奚雨也是多年好友,一起結伴的日子不少,可每回奚雨生氣,都是奚云給哄著讓著,且兩人的法器是兩把雙生黑短刀,刀長比一般靈劍短,據說出自同一鑄造者之手。
不但如此,雪閑更難以想像奚云對著奚雨出刀的模樣。倒是奚雨對著奚云亂揮的模樣,應該十分有趣。
所幸心有余悸的翻至下一冊。
這回,居然看見熟悉的名字出現!
沒想到千蛇鬼母和毒蜈蚣也曾在審仙大會上展露!
最讓雪閑訝異的,這提名帖居然還是毒蜈蚣這頭所發出,這種小三找上門挑戰正宮的感覺,簡直不能更狗血!
冊上記載著,當年毒蜈蚣帖子寫到“妹妹蜈蚣對萬蛛情有獨鐘,萬蛛也曾對我立下海誓山盟,還望千蛇姐姐主動離開萬蛛,三人不再彼此糾纏,對妳我和萬蛛都快樂……”
提名帖斷斷續續寫了幾百字,最后一行寫著“不被愛的那個,才是第三者。望姐姐悉知。”
雪閑差點就要鼓掌了,這莫名熟悉的尬臺詞,果然千萬年過去,小三的思想都是這樣的嗎。
雪閑興致勃勃的往下看,最后兩只妖獸直接在會場打了起來,毒蜈蚣不敵千蛇,負傷離去,審判的長老們自然也判毒蜈蚣為錯事那方,甚至從五靈毒中被除名。
原本的五靈毒,為老鬼蝎、金蟾子、萬蛛老人、千蛇鬼母、毒蜈蚣。
毒蜈蚣除名后,由上古蟻后替代,可上古蟻后隱世多年,近百年來早已無人見過她。
雪閑看到這邊,心道,雖然審仙大會上,毒蜈蚣看似輸的一敗涂地,甚至連名聲都沒了,可在三人復雜錯亂的情感關系里,毒蜈蚣實際是贏的那個。
因為萬蛛老人的心早已不再千蛇鬼母身上。
再回憶萬蛛抱著她尸骨痛哭的模樣,奈何千蛇鬼母雖在審仙大會上作為贏方,也得不回另一半的心,導致性格大變。
看來這世間的事,還真是曲折離奇。
雪閑喝著淡茶配著糕點,目光停在千蛇鬼母那一頁繼續閱讀,厲傾羽正巧結束短暫閉目修練,走來前廳。
雪閑便搖了下手中書本,道:“你看過審仙大會的紀錄冊嗎?”
厲傾羽直接道:“本尊沒興趣。”
雪閑笑笑,他知曉白天的對方就是這模樣,話語總是少的可以。
于是他道:“那我念一段給你聽吧,毒蜈蚣和千蛇對決這邊,還挺有看點的。”
溫潤清朗的聲音便緩緩在房內響起。
“毒蜈蚣落敗,全身滿是血跡的離開會場,場面極為難堪,而千蛇鬼母也在贏了對決之后,便回到石洞隱居,此石洞寸草不生,據說里面養了上千條的毒蛇,不少人猜測,是因她往后打算繼續追殺毒蜈蚣所培育。”
雪閑看著這段話,忽覺哪里怪異。
思考了半天,發現是“寸草不生”這幾個字。
可他有印象,當日兩人在解開石洞天頂剎那,墻上那幅巨蟒交纏畫驀地從壁內生出許多細長雜草!
味道頗為濃郁,可又參了一種清淡的花香。
寸草不生?
感覺十分矛盾。
他朝厲傾羽道:“當年我們出石洞時,壁上長出的細草,你有看見嗎?”
厲傾羽頷首。
他目視與聽力都極佳,自然有瞧見石壁中驀地長出的細草。
雪閑:“那草的味道你可有聞見?”
厲傾羽:“有味道?”
兩人互相對視著,忽然間,腦中都閃過同個想法。
雪閑悟道:“該不會…那便是做藥炷的材料之一?”
他先是欣喜,接著立刻轉為苦瓜臉。
既然如此,那他們豈不是還得再回到那該死的石洞里!
想到當初的四十九個羞恥的姿勢,雪閑默默移開對視的雙眼,閉了閉眸。
…那些姿勢…嗚。
到最后,他四肢都被擺弄的發酸發疼。
思及此處,雪閑面色不住地浮出暈紅。可因他一直垂著眼,故不知曉,坐在他對側的厲傾羽,將他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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