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兄弟，剪不剪頭發？”

        狂草一般被狗啃過的糟糕發型是棘刺最新產品的最新成果。談話對象看了他一眼，金黃色的瞳孔里折射著外方的陽光，好像格外亮。就當極境以為棘刺要冷面冷心地拒絕時，黑皮的凌亂美貫徹者吐出一個字：“好。”

        好的我知道我不能褻瀆你飄逸到爆炸的發型……咦，咦咦咦——！

        極境抓了抓頭發，有點不真實地回應：“哦……哦。”

        棘刺像是看可露希爾那總是收不到頻道的老舊電視那樣看他，手里舉著沸騰的試劑：“快點。”他說，“我趕時間。”

        這種事都要催。極境跳出去拿剪子，一邊自吹自擂：“終于可以展現我非一般的技藝了！兄弟你都不知道我獨門秘籍是那么的珍貴，不外傳不展覽除非付資金走連接——”

        剪子。

        金屬制成的剪子。

        手。

        色素缺乏的手。

        咔嚓咔嚓，有什么劃過耳邊。

        拋開極境慣性的跑火車不談，棘刺的確應該剪頭發了。近期沉迷于藥劑實驗，數據突突狂跳，氣得棘刺也像是狂躁了一般，什么指數都上升：回答只說兩個字，吃飯只扒幾根豆角，頭發也瘋狂，擠著他和他的失敗自主膨脹。

        不過拋出這個提議也只是極境的心血來潮而已。

        比起阿戈爾人一流嚴謹的毅力，小鳥更喜歡飛來飛去地問哪里要幫忙啊～然而哪里都不用幫忙。不出任務的極境就是個搗亂的，看破了本質的羅德島員工遂將其放逐到實驗室：“去找你的兄弟玩，好不啦？”

        好的啦。極境大帥哥比了個ok。

        但是看實驗反反復復也太痛苦了，要不是極境自己上手更痛苦，且翻車被揍的風險也更痛苦，他早就扯著對方的耳朵說嘿我們一戰高下。

        “當——當！”鏡子里發型意外不錯。極境的確手腳飛快，就是有點太近了？視線望下去，散漫的發絲纏繞在手里，已經觸摸到的，已經飄落離開的。

        手術刀，啊不，專用剪發刀握在手里，燙得很厲害。極境若無其事地問：“怎么樣？是不是很不錯？”

        鏡子里的人動了動，抬了抬眼皮，無意識仰頭。

        啊靠……！

        “嗯……”棘刺緩慢地呼吸，他好像還有點不清醒，連續幾小時聞著藥劑味，有些反胃又難受。他閉了閉眼，“嗯，好。”

        嗯，不錯，真不錯。

        然而千鈞一發，萬分一秒——咔嚓。

        對不起本帥哥手抖了！

        誤差，絕對是誤差。這點小毛病是沒有關系的，不就是前額少了一撮呆毛嗎，隨便拿發膠找幾個根別的固定一下……就……好了……

        極境也閉眼。這一瞬間，他看到了笑著的賈維，最后他因為改造棘刺的充電寶被強迫喝下苦瓜味的傻瓜制劑，連布洛卡都無法搭救；他看到拆掉棘刺代步工具的懾砂，他的結局是帶著狂躁癥犯了的源石蟲快樂游行校園——

        我搶救一下。我搶救一下。

        做好心理準備的極境顫顫巍巍睜眼，卻看到鏡子里那個人用那雙過于明亮的眼睛盯著他。

        極境霎時像是被燙著跳開，目光游離，像是真的鳥兒越見了飛空上的太陽。他顫抖地說今天的陽光真的好不錯兄弟我認為我們需要光合作用補充一下快樂的鈣分子纖維素之類的——

        棘刺用看在黑榜下掛科的學渣那樣看著他：“鈣在血液的主要存在方式是離子。”

        ……

        …………

        “你，”極境謹慎地向前邁了一步，“還好吧？”

        棘刺說：“我很好，你快點。”

        可是我不好耶。可是他又好像不在意的樣子。

        極境磨磨蹭蹭地擠回棘刺旁邊，看著自己的杰作，沉思，了悟。

        丑是一件可以習慣的事情。

        只要習慣了，就不那么丑。

        想不到本帥哥也會獲得這番人生感悟。他愉快地重新開始剪裁，忙碌的樣子像個合格的園丁，只是對手下越發放飛自我——

        “啊，這就是你保持咧著大牙的微笑舉著木板上書''老子天下第一丑''的原因？”布洛卡拎了拎極境幸存的紅毛，那是棘刺心慈人善的證明。

        畢竟最后他媽的，極境把棘刺剪成了個坑坑洼洼的海膽。

        雖然如此但不是好適合嗎！極境說。

        布洛卡露出被懾砂的杰克蘇傻逼小說噎到的微妙表情，盯著他的后方，緩緩點頭：“嗯……挺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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