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為了她(13)
戚依白好奇地看著他:“那還不快拿出來讓我看看?”
想想現在似乎確實是有點不是時候, 但戚依白還是無法掩飾自己的期待。
她這樣直白地表達自己的心情,叫寧城心中暗爽,很快把裙子拿了出來。
裙子一看就是精心花費過時間的, 是一條加了戚依白建議的改良版裙子, 和現在這個時代的許多服裝樣式都不一樣, 所以顯得非常新奇和特別。
戚依白也很喜歡這一份新奇與特別, 她將裙子拉起來左看右看, 雖然說肯定不如一般老師傅的手藝,但是能在短時間內做成這樣也已經很不容易了。
更何況, 這還是寧城第一次嘗試。
戚依白越看越喜歡, 哪怕裙子有很多瑕疵,但所有的收線處都完成得很好,每一個細節都能展現出做這件事的人如何挖空了心思, 她怎么可能不喜歡?
但是她沒有直接說出來, 左看右看, 最后強忍著心里的想法, 淡淡道:“嗯,挺不錯的。”
寧城看她眼里跳躍著的火花就知道這可不僅僅是挺不錯。
戚依白開心, 他也跟著面露愉悅:“喜歡上看看?”
“等回去吧。”戚依白矜持地放下衣服,將其放在自己手邊最近的位置。
她心里癢癢, 卻知道現在不是時候。
隔壁還在鬧呢。
說起這個,寧城才收了表情,轉而問:“你不是和我保證了會保護好自己嗎?”
“沒想到那舞女跳起來這么激烈。”戚依白淡定地道:“想必王母娘娘和玉皇大帝也沒猜到, 因此會原諒我的小疏忽的。”
寧城見不得她這么不把此事當一回事的樣子。
明明差點就出了大事, 戚依白完全可能因此受傷或者被抓, 就算她有再好的演技, 一而再再而三地牽扯進這種事情的后果也是糟糕的, 最差的結果就是被當成寧可錯殺也不可放過的存在暗中解決掉。
戚依白自己也明白這一點,她知道是自己決策失誤了,仰頭看了一眼木質的天花板,好半天后才道:“是我疏忽了。”
寧城很快便道:“下次注意。”
“嗯。”戚依白點點頭,關于自己人身安全的事情她不會犟嘴,畢竟她比任何人都更加在意自己的安危。
寧城見她答應下來,才露出了個笑容。
門外一陣腳步聲,他抓住時機湊到戚依白耳邊道:“過些日子就是我的生辰了。”
這里過的是農歷,和戚依白一直了解到的陽歷不一樣,但他說是,戚依白也不會反駁。
“有禮物嗎?或者是和這個一起的,獎勵?”寧城繼續道。
戚依白瞟了他一眼,覺得生日這種日子還是得好好過。只是現在寧城身上還有個被通緝的身份,過起來還是很麻煩的。
她思考了一下,往年都是買個蛋糕什么的,做點小禮物,寫一些賀卡之類的,都不是什么新奇的東西。
如今又要當作獎勵又要當作禮物,還是在這種沒有蛋糕賀卡的時候,可還真是有點為難戚依白了。
她心里想著,面上絲毫不顯:“唔。”
“有嗎?”寧城又問:“同一天給就好。”
戚依白道:“看你表現吧。”
寧城笑:“不用特別好的,有一個禮物你隨手就能拿得出來,但我敢保證我一定會很喜歡。”
“什么?”戚依白來了點興趣。
“讓我上位。”寧城直白地道:“粉郎當多了,也是想要當情郎的。”
這粉郎在這個時候也算是個貶義詞,但偏偏他就是能一次次提起來。
戚依白看著他,抱著胳膊道:“你的提議很不錯。”
寧城眼睛微亮。
戚依白:“我還得再考慮。”
寧城斂眸。
沒一會兒后,他湊到戚依白臉旁邊,親了一口:“那我只能自己討了。”
修士們推門而入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寧城給自己做了偽裝,戚依白一眼就能看出來,其他人卻看不出他的長相。
戚依白自己臉上倒是沒做偽裝,畢竟她之前是正大光明進來的,沒道理人一轉眼就不見了。
不過此刻他們兩個看起來就像是一對普通膩歪的小情侶,也不會引起什么懷疑就是了。
修士們包括九師弟都沒太把戚依白當回事,可還是問了她一句怎么會出現在這兒。
一個和事情本來沒有關系的人反復出現本來就是很奇怪的事兒,戚依白并不意外他們會問:“聽說是這位兄臺幫忙提醒了一下各位仙人,我就想著和他認識一下,沒想到我們兩個還挺合拍。這頓飯也是我請他吃的,算是報恩這”
她剛剛被親,臉上還帶著驚訝和羞澀,九師弟回憶了一下卻說:“他騙你,來的是個女人,你隔壁的那一位。”
戚依白故作遲疑:“我知道李姐幫了大忙,只是王哥說他也幫著指了路。”
“那我就不知道了。”九師弟道,和他們要找的人沒關系,他們也就不打算再摻和。
倒是那個女修很給面子,掃了一眼這邊,帶著幸災樂禍:“哦?你還是得小心點呀,這里一頓飯吃起來可不便宜,報恩的話,還是對著李姐比較好。”
戚依白羞赧地低下頭,女修繼續道:“畢竟這個人自己有一套說辭,誰知道是真是假呢?”
“我知道了。”沒什么人喜歡聽別人說教,戚依白低著頭抿著嘴。
這個反應倒是讓修士們覺得真實,他們就是檢查了隔壁發現那倆人根本就不像是會用法器的人,才打算再查查其他房間的。
只是就算這樣,離開房間后九師弟還是和一個下屬道:“你去查查。”
“怎么呢?”下屬很是狗腿。
“那個女人的背景,總覺得不簡單。”九師弟道。
另一個修士聽了,忍不住想笑:“九師弟這是春心萌動了?”
“大師兄你別亂說。”九師弟表情微變,有些不滿。戚依白確實是漂亮,比他們這些修士還像仙人,但是走上修真這條路也就意味著他們和凡人絕對沒可能了,凡人的壽命不過是短短幾十年,他們卻能活幾百上千年,如果動了真感情,未來自己還正值壯年,妻子卻半只腳入了土算什么話。
再說就算是再漂亮的妹子也不是人民幣,人人都能喜歡。比如九師弟就喜歡御姐款的,戚依白對他來說吸引力沒多大。
大師兄樂了一下:“師弟你可真是開不起玩笑。”
九師弟解釋:“我只是覺得最近經常見到她,而且每次都是出事前后。”
大師兄不以為然:“出事前后你重復見到的人可能一直手都數不過來,你卻只能記住她一個,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城中現在敢出門的人就不多了,只是因為她長得好看,所以你才能記住她,隨后每次見到都覺得她眼熟。”
九師弟一愣,分析邏輯,居然還真的覺得這話有道理。
也許其他人也這樣重復出現過,只是因為他們長相不出眾所以可沒被記住,他也就沒有察覺。
大師兄是這群人之中年紀最大,實力也最強的,也最有話語權。
別看九師弟聰明,但他畢竟年紀小一些,再圓滑也沒辦法處理自己師兄的鄙夷和不看好,似乎是要把自己直接打成一個滿心色念的人。
大師兄這回剛閉關出來就馬不停蹄地跑過來吃瓜,除了這種特殊時候大家都很少見到他。
九師弟左想右想,還是決定暫時先不追究這件事。
查一個人隨時都可以,但是師兄說了的話還是得稍微當一回事的。
危險解除,戚依白最后拜托了寧城把她錄制好的東西轉交了出去。
回到他們兩個人的小屋里,寧城的實力已經又上了一個臺階,現在已經是元嬰中期,按照他所說,甚至距離元嬰后期也只差臨門一腳。
這可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有些人提升實力難如登天,有些人卻和喝水一樣輕松。不過寧城這次好歹也是受到了一些刺激,修為有所長進似乎也說得通。
戚依白便叫他叫自己,寧城問她想學什么,戚依白想了想,發現能用的都是一些小偷小摸的招數,招搖的譬如御劍飛行都不是她現在能學的。
所以只能暫且作罷,打算去看看燕洲。
再次見到燕洲,這個之前還活力滿滿的大少爺已經被折騰沒了半條魂兒,看起來狀態很差。
寧城到底是沒有折磨他,但是也沒放過他。他其實和養父的關系并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好,當年是養母提出要領養他的,后來養母離開后寧城也一度被丟到了一邊不聞不問。
那個時候他也只是個剛會走路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從很多人嘴里聽說自己這個替代品要被丟棄了。
直到燕洲確定了沒有修煉天賦,他又驚才艷艷。這才再次得到了養父的器重。
不過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彌補那些年的惶恐了。
童年時候留下的陰影,長大了之后再想要去抹除,可就不是多給一顆糖那么簡單了。
寧城看在燕煬閣救了自己一命的份兒上,沒有直接殺了他。
但是又因為他對戚依白下手,而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他兩人推理的一切,讓他知道了自己信賴喜歡的迎雪其實是蓄意接近自己,甚至是害死了他父親的真兇。
這可比殺了他還難受。
燕洲聽得幾乎是精神恍惚,他只是個紈绔少爺,分辨是非的能力都很弱,更何況去找兇手。
現在這個事實擺在面前,燕洲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太好了,想要反駁,卻愣是找不到一個理由,仔細回憶之后臉色越發蒼白。
天知道他只是談了一場戀愛啊,怎么會最后變成這樣呢?
他大哭了好幾次,但也沒有人來安慰他。將他放在掌心上的那些人已經不在了,現在他不再是那個可以隨意發泄心情的人了。
戚依白看著他精神萎靡,問:“你想不想報仇?”
“想。”燕洲愣了愣,迅速回答。
現在他對待戚依白是徹底沒有傲氣了,甚至覺得她是軍師。
看著柔柔弱弱的小美人,實際上腦袋瓜子比他可清醒多了,燕洲覺得難過的同時也有點慶幸,好在他還不是孤軍奮戰!
他有盟友啊!
傻大兒又在努力振作起來:“我能做什么?”
戚依白覺得他可真是好對付,都不需要鼓舞自己就又有了力量。
這大概也是蜜罐里長大的孩子一種獨有的能力,燕洲每天承受著那么多的閑言碎語,還能成長為一個心大的傻蛋,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壞。
戚依白心里是記仇的,寧城有沒有欠燕煬閣那是他的事兒,但她自己肯定是不欠的。
所以她也不覺得自己想要去利用燕洲有什么不好,對方之前對她的態度可和現在的哈巴狗不一樣。
“你可以給我們當臥底。”戚依白道。
“臥底?”燕洲有點意外,隨后一口答應:“當然可以!”
他慢慢激動了起來:“我要把那些害了燕煬閣的人全部殺了!”
戚依白看他眼睛又一次透露著血紅,也不知道這種憤怒又沒有讓他的修為精進一些。
她捏了一個小藥丸讓燕洲吃下,一入口燕洲就一臉“臥槽”,好一會兒之后沒忍住問:“這是什么玩意兒啊?味道怎么這么的……”
他想了一會兒沒找到形容詞,干嘔了兩下之后繼續道:“太奇怪了。”
戚依白面不改色,這是她做的迷你魚丸。
憑借著自己的記憶,思考事情的時候嘗試的,結果沒想到做出來硬的不行,一點也不彈,叫人很失望。”
所以干脆拿來忽悠燕洲:“這是毒藥,你以后每周都要來找我吃解藥,不然你就會七竅流血而死。”
燕洲大驚:“到底你是魔修還是我是魔修啊!”
戚依白平靜地道:“你覺得我能和寧城在一起,能是什么簡單的人物嗎?實話告訴你,我來自霍格沃滋,是一名魔法師。”
燕洲的世界觀受到了沖擊,看她說得頭頭是道,都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
一個東方玄幻里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西方魔幻的設定,但是戚依白太理直氣壯了,而且她的身份也確實神秘,燕洲將信將疑:“魔法師是什么?”
“一種和修士差不多的修真方法。”戚依白道:“不過這兩個修煉方法互相并不共通,所以你找別人也化解不了我的魔法……這是詛咒。”
“詛咒啊。”燕洲腿都在哆嗦著:“我我我,我知道了,霍格沃滋是在哪里啊?”
戚依白面不改色:“在西域,那是一座美麗的城堡。”
燕洲持續茫然了一下,最終放棄掙扎,躺平選擇相信:“你讓我做什么都行,一定記得給我解藥啊!你可是我的親嫂嫂!”
好騙真爽!
戚依白想著,告訴了他一下要讓他做的事情。
把燕洲放回去做一個眼線,是戚依白之前就和寧城商討過的一個辦法。
既然魔修們留下燕洲,那就一定有他們的目的,所以不如放虎歸山看看到底能釣出來什么。
不過這也很冒險,如果燕洲背叛他們的話,那他們就反倒失去了一個籌碼。
戚依白左右為難,最后還是在寧城的肯定之下做出了選擇。
她不敢讓燕洲拿著一個傳聲法器回去,只能叫對方人體傳信出來。
為了避免燕洲找不到和他們見面的機會,她還告訴了對方一串代詞,叫對方找到機會就留下一些不明顯的線索。
燕洲對于戚依白對自己的威脅感到很不滿,但是他現在可沒有什么話語權,能撿著一條小命就不錯了,更何況還能報仇。
他想著自己父親和姥姥姥爺的關愛,想得自己從前無憂無慮的生活,想著自己關系最好的那個侍衛,還有那個天天為他打抱不平的小廝。
這些人最后都留在了燕煬閣里,在他回去看到的那些尸體之中。活著的時候燕洲沒有怎么珍惜他們,失去之后他卻意識到就是這些人拼湊起了他的整個世界。
燕洲最后接受了戚依白的要求,可還是和寧城道:“嫂嫂好兇。”
他在之前都沒怎么叫過寧城“哥”,現在叫戚依白“嫂嫂”道是順口得很。
也許就是這個稱呼討好到了寧城,看著戚依白也沒有反駁,他難得地沒有用嘲諷的語氣和燕洲說話,而是道:“哪里兇,分明美得很。”
在戚依白的視線之下,寧城毫不回避,繼續道:“好看還溫柔,誰娶到這樣的媳婦兒那就是祖上燒高香了。”
燕洲聽到“溫柔”兩個字幾乎是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他開始思考寧城是不是被調包了,表情非常郁悶。
戚依白卻道:“先別為祖上透支什么,畢竟也還不是你媳婦兒。”
寧城抿著唇,笑了:“好,那我得趕緊和我組上門說說,多積德,避免以后絕后。”
戚依白無語地掃了他一眼,轉頭走了。
她走后,寧城的表情就不一樣了。
沒什么情緒地看了燕洲一眼,他找人帶上來了兩條蠱蟲。
“她一份,我一份,你如果不乖乖做事兒的話,猜猜是先七竅流血而死,還是蠱蟲噬心而死?”寧城淡淡地道。
燕洲瞪大了眼睛:“魔鬼!你是魔鬼!”
他劇烈地顫抖著,心里也很崩潰:“那也是我的父親!我怎么可能叛變,你怎么也不想想!之前那個聰明的寧城呢!你把他丟到哪里去了?”
戚依白沒有趁手的道具,之后硬邦邦小魚丸,但是寧城的手段可就多了。
他高高在上地看著燕洲,忽然笑了一下,蹲下身子湊在了燕洲的耳邊道:“早個幾十年,換一個我在這里,一定不會這么對你。”
但是。
他是他,也不是他。
燕洲沒聽懂,只知道瞪大了眼睛。
寧城又笑了一下,沒和他解釋,轉頭走了。
晚飯后,戚依白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已經穿上了寧城做的裙子。
看到她,眼里滿是驚艷:“好看。”
“就這兩個字?”戚依白道:“打發誰?”
寧城便聲情并茂:“真的好看,叫我走不動道了。”
戚依白心情好了點,走過來坐下:“元封宗有動靜了嗎?”
寧城還在看著她,見她穿著自己做的衣服,就好像是被打上了自己的記號似的,心里舒坦得不得了。
他嘴上回答得不慢,但是想要把戚依白直接拉到懷里來的心情卻是怎么也抑制不住,只能暫且深吸了口氣把想法壓在腦后:“沒那么快。”
戚依白道:“這一輪的搜查快結束了。”
“是啊。”寧城嘲笑似的勾了勾嘴角:“大張旗鼓,卻還是什么也沒查到,不知道那位長老會不會很失望。”
“你預估他們下一步會怎么做?”戚依白問。
“繼續耗著吧。”寧城道:“長老面子過不去,肯定會花更多時間,但花的時間越多,他的面子也就越過不去。”
來回往復,就會像是沼澤一樣,你越掙扎下陷得越快,直到信任破產,沒有人再去聽他的指令。
長老肯定不會走到最后,但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既然你恢復了,那么我們也是時候去燕煬閣里看看了。”戚依白想了想,最后把這個最重要的事情提上日程。
“好。”寧城一口答應下來:“擇日不如撞日?”
戚依白:“我也是這么想的。”
她說完,話鋒一轉:“但是……”
“嗯?”
“我今天中午沒睡午覺,晚上肯定要困。”戚依白道,她不希望自己在做這樣重要的事情的時候是困著的。
“那就明早吧,今晚他們剛搜查完,要去也不安全。”寧城道,剛剛說時間都可以的是他,現在說今晚不合適的也是他,話語中透露出的遷就毫不掩飾,讓戚依白沒有一點決策的壓力。
戚依白拍板:“那就明早。”
有寧城在,他們當然不需要再通過夜色來掩飾自己,白天黑夜的區別也就不大了。
不過要去還是得做一些準備,戚依白想了想,翻出了自己之前包里那兩本關于仵作的書。
“你還對這個感興趣?”寧城問:“我以為就是擺設。”
“是擺設。”戚依白道:“不然也不會現在拿出來臨時抱佛腳。”
寧城想起她之前關于什么霍格沃滋和西域魔法師的發言,又問:“你剛剛說的那些是什么?”
“編的。”戚依白波瀾不驚地回:“小時候看過一些相關的書籍,剛剛也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來了。”
寧城便沒有追問,給戚依白點亮了燭燈,在燕洲的芥子空間里找到了一個古琴。
剛拿出來,戚依白就搖頭:“不要這個。”
“那想聽什么?”寧城依她。
“二胡。”戚依白坦言。
寧城翻了一下芥子空間,沒有。
燕洲喜歡一些能彰顯他帥氣的樂器,而二胡對于她來說根本不在其列。
“過些日子去買一個吧。”寧城道:“現在將就著聽一下?”
“不聽。”戚依白把那本仵作的書一目十行地看了大半,感覺自己應該是不可能速學成才了,學醫尚且需要七年,她還是不要癡人說夢了。
于是道:“你給我耍劍吧,劍舞那種。”
寧城應下。
他拿了一把劍,在戚依白面前表現,明明表情微變,一招一式卻干凈利索,透露著殺氣。
戚依白正要驚嘆,劍中的氣息又變化得柔情似水,好像是一位劍客見到了自己的情人。
來來回回幾次,不像是在耍劍,像是在講故事。
寧城控制得很好,不會叫戚依白覺得他煞氣太重,也不會讓劍舞失去了原本的意義。
結束的時候戚依白還意猶未盡:“下次還想再看。”
“什么時候想看直接叫我,隨時準備著。”寧城笑笑。
戚依白開心了:“這還差不多。”
天色不早,她又和寧城說了一會兒話就去睡了。
寧城正在收拾東西,就得到下屬的來報,元封宗主今天似乎心情波動很大,迎雪現在已經被折騰沒了半條命,但連死都不讓。
迎雪肯定是真的喜歡過燕洲的,還在尋找著越獄的機會。
“要不要屬下幫她一下?”黑衣影衛問。
現在他們就是要城中大亂,越亂越有可能引發群眾眾說紛紜,也越有可能讓他們的計劃得以順利進行。
寧城道:“不必,看住她,可能會有人來救她。”
“是。”黑衣影衛道。
寧城想了想又問:“這兩天怎么樣?”
“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
寧城覷他一眼:“是說我表現得怎么樣?”
影衛:……
他收拾好心情,迅速回答:“堪稱模范道侶。”
寧城:“嗯。”
再掃了下影衛:“下次別在我還沒回屋之前出來,被看到之后可能要扣分。”
影衛差點想要咬手絹。
他莫名覺得自己超級卑微,嘴上答應下來后,動作卻是忙不迭地跑了。
寧城摘了朵小花,在心里數著:明天答應我,后天答應我,明天答應我……
最后一片花瓣落下,是后天。
寧城半點不見生氣,反倒是挑眉一笑:“還有兩天,今天真幸運。”
看了這一幕的影衛:……
主子該不會是真的傻了吧?
翌日,天不亮的時候戚依白就被寧城抱了出來。
女孩像是樹懶一樣抱著男人,她還沒睡醒,大腦知道自己該起了,但是身體還很困,眼皮子像是抹了澆水一樣粘上了,怎么也打不開。
好在進入結界這種小事而不需要她擔心,寧城帶著她回到了燕煬閣里面之后,她也徹底醒來了。
布置結界的人是元嬰后期,本來以為對付寧城綽綽有余,卻沒想到對方忽然突破,又有越階挑戰的能力,導致結界成了擺設。
到了結界里,戚依白感覺整個氛圍都不一樣了。
這里流淌著無數人的鮮血,有結界的保護雖然沒有腐爛,但還是透露著難聞的味道。
“先去哪里?”寧城問:“燕煬閣很大。”
戚依白看向寧城,對方神色自如,好像現在面前的不是一座死了無數人的莊子,而是普通的家而已。
戚依白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修士們對自己很自信,并沒有派更多的人來看手這里,他們按理來說并不著急,走到哪里看到哪里都行。
但思忖片刻,戚依白還是按照最優路線開口:“從宴會主廳開始吧。”
寧城明白了她的意思,帶著她沒有立刻到達大家吃飯的地方,而是先經過燕煬閣主慘死的地方。
毒殺人于無形,壽宴當日大家都沒什么防備,都覺得其他人肯定會檢查到所有細節,卻沒想到被鉆了空子。
看燕煬閣主身邊兩個小廝的死狀,不難猜出燕煬閣主應該是喝酒最多,所以最先毒發,小廝們想要去扶他,當時的現場應該很亂。
這兩個小廝身上有刀傷,是后來被補刀死的。要貼身伺候燕煬閣主他們肯定不會喝酒,起碼在宴會結束之前不會。
“當時我從主廳出來,第一個到的就是這里。”寧城道。
戚依白問:“害怕嗎?”
“倒是還好,從主廳里的慘狀能大概猜到外面變成了什么樣子。只是真的看到的時候還是覺得驚駭。”寧城緩緩道:“那種血液瞬間倒流的感受很不好受。”
戚依白沒有出聲安慰,只是伸出了手讓他牽著。
寧城握住了他的手,其實他到現在心里已經沒有多少悲傷了,整個燕煬閣的滅門慘案是個巨大的陰謀,他只是想要找出真相,然后和戚依白遠走高飛。
戚依白感受這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她天生體溫比較低,容易手腳發涼,寧城的手卻很熱。
不像是她在安撫寧城;倒像是寧城在提供給她溫暖。她的手心汲取著對方的熱量,被緊緊地保護著。
“我沒事。”寧城好一會兒后說:“起碼現在已經沒事了。”
戚依白感覺到他抓著自己的手握得更緊,這會兒也不太在意他到底是心里還難受著,還是單純地想要再牽著自己一會兒。
她沒有在是否難受這個話題上更多停留,而是轉而聊起了自己的發現:“忽然想到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寧城道:“你是想知道為什么壽宴沒有外人參加嗎?”
“對。”戚依白點頭。
“一般情況下來說,各大仙門世家都會派一些人開的。”寧城道:“大多數時候是內門弟子,表現出自己的尊敬,送上禮物。但是這回不知道為什么格外倒霉,好多弟子都卡在了路上,沒能準時趕到。”
戚依白道:“這就是了。”
這些弟子們不能趕到多少也有點兇手的手筆,不然每個內門弟子都是心血,死了肯定會引起仙門世家們的追究,而兇手想要看到的是他們草草了結這個案件,為了利益選擇出最合適的背鍋俠。
如此一說,寧城其實是轉移注意力最好的人選,畢竟他的身世很復雜,和燕煬閣的關系也有的去做文章,如果沒有戚依白從中作梗,也不會全城人民都不信他是兇手。
戚依白想到這兒,腦子里忽然靈光一閃:“我知道怎么找到這些魔修了。”
“怎么找?”寧城看向她。
戚依白道:“既然這群魔修們和修士的目的都是想要嫁禍給你,那就看看鄰里之中有哪些人在為修士們說話即可,或者說曾經為他說話,堅信你是兇手也行。”
寧城道:“范圍雖大,但也并非不能找。”
戚依白點頭,隨后捏了捏寧城的掌心:“你再說說當天的事。”
她也知道回憶這些相當于是在給寧城心窩子里捅刀子,但是這是復仇必要的步驟。
她相信寧城不是那種會因為這個入魔的人,之前都扛過來了,沒道理在回憶里忽然之間變態了。
寧城也確實沒有,但是他沒有立刻說話,而是伸手抱住了戚依白。
“這么說可以嗎?”他問。
戚依白被他抱在懷里,想了想,答應了。
她道:“你好好講,我給你力量。”
寧城垂著眼:“感受到了。”
說罷開始繼續。
當天寧城醒來之后,看到一地尸體就知道問題很大。
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但是這回也感到無比的震驚,第一反應就是先去找老閣主和閣主,很快就在外面發現了他們的尸體。
在戚依白現在站在的這個小區域里,不僅僅有閣主和老閣主的尸體,還有好多長老的尸體,這些人都是支撐起燕煬閣的骨干,他們沒了可以說燕煬閣也已經名存實亡。
寧城當時想要走進確認一下死因,但是這個時候別的仙門世家的人便蹦了出來,直指他殘害同門,為了利益害自己滿門。
寧城當然不認,他立刻被包圍了起來,要帶走審訊。
寧城何等聰明,這一帶走還能回得來嗎?其他仙門都沒有怎么查過就直接蓋棺定論,尸體都沒有檢查一下,存著的是什么心思猜都不用猜。
所以寧城只是掃了一眼地上的鮮血,以為大家都是外傷致死,沒有考慮到毒發的可能。
殊不知外傷只是這里面太小太小的一部分人。
寧城甚至還懷疑過是其他仙門世家聯合起來一起滅了燕煬閣,但后來便排除了這個可能。
如果其他仙門能夠聯合起來的話,早就已經這么做了,彼此牽制了這么多年,也沒什么特別重大的恩怨。怎么會冒著傷害自己道心的風險去爭奪利益呢?
寧城當時很快就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和這些仙門的人達成共識的,他們只想讓他留下頂鍋。
于是他火速逃出包圍圈,打算回到主廳確認一些更多的事情,順便躲在密道里。
寧城一邊說著,一邊暫時松開戚依白,摟著她的肩膀順著他之前走的道路回去。
戚依白道:“還有密道?”
“燕煬閣這么大,總得做一些緊急避險的準備,只是沒想到真正危險來臨的時候沒有誰用上了這個,我也沒來得及。”寧城無奈。
戚依白估摸著這點也是被人考量過的,毒發不比敵襲,躲在哪里都沒有用。
“幸虧你沒下去,不然我覺得密道里可能也布置了天羅地網。”戚依白道。
寧城頷首。
他當時剛到密道門口就被人層層圍住,根本就沒有躲起來的可能,為了擺脫這群人他用了不少自己芥子空間中的東西,最后將其整個暫時藏了起來。
他原本的想法是如果自己逃不出去,起碼未來來的人看過他的芥子空間也能知道他是無辜的,或者說是大概猜到他經歷了什么。
來往的人那么多,不會所有人都是被利益蒙了眼的修士,只要有人知道也總比全世界的人都冤枉他來的強。
但沒想到,他活下來了。
不僅僅活下來了,還要見到了自己的心上人。
寧城的經歷太慘痛,甚至用不上因禍得福這四個字。
他最開始的時候語氣還是沉重的,說到后面慢慢客觀理智了起來,開始分析局勢。
戚依白知道寧城和自己是一路人,他們都是非常冷靜的人。
但是換位思考如果是自己的話,大概也不會能接受這樣的情況,復仇是支撐著寧城的支柱,哪怕這個支柱根本不足以承擔起他整個人,卻也堅持著。
戚依白希望寧城能找到一個別的支柱,讓他不至于復仇完了之后就決定告別這個人世間。
而這個支柱,可以是戚依白自己。
戚依白依舊沒有出聲安慰寧城,她知道寧城已經調節好了自己,過多的安慰像是憐憫,不是寧城所需要的東西。
“想見見你意氣風發的樣子。”戚依白最后只是道:“還會有機會嗎?”
寧城稍微一怔。
在他出事之后,也不是沒有聽到過路人對自己的安慰。
“希望不要對他有什么影響。”
“燕煬閣主對他也一般,死了之后還害他背上黑鍋……他應該不會覺得太過自責吧?”
“他會沒事的,畢竟他那么厲害。”
“要快點振作起來啊!不然再這樣下去,整個燕煬閣就都要沒了!”
“真的太同情他了,不知道他現在躲在了哪里去,希望沒有事。”
……
這些話沒什么,雖然有些并不怎么悅耳,但好歹也是關心,是他在這個時期需要的支持。
但是比起戚依白的這一句就差別很大。
她沒有嘗試著站在高處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也沒有展示語言的蒼白。
她只是淡淡地道:“想見見你意氣風發的樣子。”
潛臺詞就是想看看這件事之前的寧城。
寧城感覺像是有一個人站在他身邊擁抱著他的脆弱,推著他往前走。
不要沉溺于悲傷的沼澤,有人在前面等你,期待著你的恢復呢。
“好。”寧城半晌之后道:“好。”
一定會讓你見到,不會讓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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